一切處理妥當(dāng)，凌晨的重癥監(jiān)護(hù)外，安靜的一點兒聲音都沒有，沈與爾貼著玻璃墻慢慢走，去找兩個在樓梯間抽煙的大人。

    從門上的豎條窗戶望過去，陳顧返一手揣住口袋，煙夾在指根處，姿態(tài)放松，只是掩在陰影里看不太清表情。而自己平時一貫寡淡著臉的小叔叔，此時正倚靠在一根欄桿上，跟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等了小片刻，樓梯間的門被拉開，沈與爾抬頭，一瞬就望進(jìn)那個人的眼睛，總是不自覺互相吸引。

    沈再陽從陳顧返后面過來，安撫性地拍拍她的小腦袋，聲音嚴(yán)肅又低沉：“小爾，這次幸虧小陳叔叔，別沒禮貌?！?/br>
    “哦?！?/br>
    她的手背在后面攪著手指，動了動嘴唇，正欲開口叫人，陳顧返卻先一步抬手，一摟，恰到好處的力度將她穩(wěn)穩(wěn)帶進(jìn)懷里。

    “不用叫?！彼蕴鹱旖?，開口，分量很重。

    沈再陽回視這個人的眼睛，一字一句，凌厲地問：“陳顧返，你在做什么？”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婚后某天，同一個合歡花簇?fù)淼乃嗯_子。

    吻到不能自抑的時候，陳顧返扯開些距離，沈與爾問：“不……親了嗎？”

    “不親?！被丶抑苯愚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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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寶貝說我卡文，我……看看每次的下一章，總比停在半個劇情上要強一點！

    第69章 開玩笑？

    沈與爾心尖一顫，樓梯盡頭的窗戶大敞著，冷風(fēng)刮進(jìn)來，這種感覺險些讓她窒息，雞皮疙瘩都發(fā)出來。肩膀上這只手掌的力度緊了緊，她也順勢靠過去，腦子轉(zhuǎn)得飛快，怎么辦？

    沈再陽蹙眉。

    “把手放開?！?/br>
    “抱歉再陽，這是我老婆?！?/br>
    “老婆？”沈再陽刻板的臉上，越來越冷漠，他扯動嘴角不可思議地重復(fù)，問，“顧返，我知道你從不拘束，你在跟我開玩笑？”

    眼前這個沒比自己小幾歲的張揚男人，是自己兄弟，而這個人懷里摟住的，是自己親侄女。他看著兩人的視線更加銳利，本就表情匱乏的面部，嘴角抿成一條直線，簡直煩透了。

    陳顧返慢慢搖一下頭，說不是，再堅定不過。

    “好，好，好！”

    沈再陽真的有點火了，就這么點著頭連說三聲，心里的無名火怎么也壓不住，他突然抬手，慍怒地將拳頭揮過去。

    陳顧返沒有躲。

    “小叔叔！”

    沈與爾嚇得提聲就喊，還是太快了，只感覺腦袋頂上一陣風(fēng)，就聽見“咚”的一聲，特別響。她捂住嘴巴，憋著眼淚，緊緊盯住小叔叔這只手，砸在墻面上，離陳顧返的臉邊只有半個指頭的距離。

    生怕他有再一步舉動，而這兩個男人在對視，毫不退讓地默默看著對方眼睛，同樣的深不可測，她根本不知道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

    沈與爾急得直跺腳，忍著抽噎去掰小叔叔的手，聲音都走了調(diào)：“小叔，這是干嘛呀？”可是這個拳頭好像釘在墻上一樣，關(guān)節(jié)泛紅，甚至開始淤青。這得砸得多大力，她小心翼翼碰，嗓子抽了兩下，“小叔……”

    老半天，無果。

    氣氛緊張到讓人心跳重的仿佛跳出胸腔，真是要瘋！

    她摸到陳顧返的手，雙手就這么伸過去包住他的，越說越急，終于繃不住“哇”一聲哭出來：“陳顧返，你剛才怎么不躲?！?/br>
    這么狠的一下，要碰到了，還能好？

    他反手握住，說：“沒事。”

    “媽的！”

    幾乎同時，沈再陽強壓住怒火，低罵一句，再次十分犀利地追問：“陳顧返，我讓你幫忙照顧小孩，現(xiàn)在你跟我說這是你老婆？”

    陳顧返難得收斂起一貫的囂張，自始至終都一副正經(jīng)神色，告訴他：“喜歡上了，忍不住，只能是她?！?/br>
    “睡過了？”

    這么突兀的問話，沈與爾心一提，屏住呼吸瞪大眼。

    陳顧返沉默片刻，算作默認(rèn)。

    沈再陽怒極了，反倒冷靜下來，聲音涼到心底，說：“顧返，小爾不應(yīng)該是你玩的對象，從小到大她沒有一幫所謂的親人捧在手心，你對她好一點點，就恨不能跟你掏心窩子，這孩子不會給自己留退路，你放過她?！?/br>
    錯了，理解錯了，沈與爾急得立刻要開口，陳顧返捏捏她的手指，示意她沒關(guān)系。

    “我知道?！彼D(zhuǎn)而說著，一提起她，眉眼都抬起來，這個小朋友表面上像一只隨時炸毛的貓，心里卻比誰都善良，眼睛純粹得如此美好，幸好這么早遇到她，放過？

    不可能。

    “再陽，我說過，她是我老婆，結(jié)婚對象?！边@個人堅定起來，霸道的讓人沒有辦法。

    沈再陽審視地看進(jìn)他的眼睛，小片刻，吩咐，“小爾，你先去那邊等我們?！?/br>
    “會打起來嗎？”

    “不會?！?/br>
    沈與爾心里一百個不愿意，卻還是乖乖地只問了這一句，確定答案后轉(zhuǎn)身走開。陳顧返說過沒關(guān)系，她對這個人總是無理由地相信。

    “小爾。”

    沈再陽忽然叫住她，她困惑地回頭，眼神探究。

    他問：“你也確定是這個人嗎？”

    她篤定地點頭。

    就這么在上面一層的樓梯間里坐著，沈與爾抱住膝蓋縮在角落，感覺過了一個世紀(jì)那么長，身后門“吱呀”一聲輕響，終于有腳步聲，漸漸靠近。

    熟悉的，屬于他的。

    陳顧返在她身后蹲下來，將她整個人摟在懷里，低聲叫“老婆”。她極輕地回應(yīng)一聲，卸了力氣向后靠著，還是不怎么放心地伸手，觸著他的臉，在昏暗的光線里察看。

    他竟然笑了，額頭拱她，揚了嘴角。

    “沒打架，都是大人了，我們很冷靜?！?/br>
    “那……結(jié)果呢？”她怔怔地問，這個氣場強烈的大人軟起來的時候，這種感覺，像在心里擱了塊糖，化開。

    “結(jié)果啊……”他的下巴也拱過去，“結(jié)果就是，不爽跟不反對。”

    她聽著自己的心跳緩下來，一塊大石頭落地。

    “來，別坐地上?！标愵櫡蹈觳怖@過去，作勢攔腰就要把人擼到自己腿上，沈與爾險些一個踉蹌栽到前面。

    “怎么了？”

    “有點，腿軟?！?/br>
    他的聲音很穩(wěn)，說：“別擔(dān)心，都不會有事?！?/br>
    “好?！?/br>
    沒多少日子，沈老爺子就從眾多儀器里一點點恢復(fù)過來意識，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醫(yī)生將他轉(zhuǎn)到了普通病房，并輕松地通知家屬，大概可以放心了。

    沈與爾坐在小板凳上，兩只手扒在床沿，下巴抵在上邊縮著，一瞬不瞬盯住老人家，生怕一不小心他又把眼睛閉起來嚇唬人。

    沈老爺子不太自然地扯了下嘴角，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這些日子的折騰，讓他聲音沙啞得不行，他小心地試探著叫這個孫女：“小爾，小爾？”

    “沈懷橋老先生！”

    沈與爾突兀開口，起身，過去擁抱他，臉埋在被子上，轉(zhuǎn)瞬聲調(diào)便轉(zhuǎn)低：“恭喜您，鬼門關(guān)又走了一遭，重回人間。”

    背上有手掌在撫著，她就這么埋著頭蹭掉快要掉下來的眼淚，小片刻，再抬起腦袋時已經(jīng)做出一副滿面春風(fēng)的樣子。

    沈老先生看了會兒她，視線越過她的頭頂又落在不遠(yuǎn)不近站著的陳顧返身上，有點虛弱地喘了口氣，就突然沒頭沒腦地開口，問：“小爾，你上次跟我說過的，比你大一些人品不錯的男朋友……”

    “爺爺?！?/br>
    沈與爾提聲終止老人家的試探，握住他的手晃了晃，聲音軟下來：“當(dāng)然帶給您看，您先好好兒的?！?/br>
    “對，也好?！彼粲兴键c頭，“咱們再觀察觀察，我一時半會也死不了?！?/br>
    她抽氣，皺著眉毛盯過去。

    老頭子閉口，又像說錯話的孩子一樣，小心地動了動嘴唇，跟她笑。

    沈再陽慢慢在沙發(fā)上坐下來，幾根手指虛搭著嘴角，目光深深望向窗外，父親從來嚴(yán)厲冷硬，辦起事來老辣又不講情面，只有跟這個孩子才會笑，而這個孩子從小到大，只有這個爺爺。

    怎么說……一種，相依為命的感覺。

    他余光撇到旁邊，嗯！現(xiàn)在又多了一個。

    沈與爾的小眼神偷偷飄去后邊，捉到陳顧返的視線，轉(zhuǎn)了一圈眼珠朝老人家斜一斜下巴，困惑：這是，知道了？

    陳顧返抬起嘴角，無奈：大概。

    感覺到身上的目光，沈再陽將腿交疊起來一個一個回視，不爽又沒轍：我沒說。

    沈老先生可沒瞅見這一系列小動作，只是想到什么事情一樣正色，開口.交代：“我得去香港辦些事情?！?/br>
    “爸，有我在?！?/br>
    “還沒好呢！”沈與爾去碰他手臂。

    陳顧返似乎也十分了解，說：“沈叔，我跟再陽過去?！?/br>
    他應(yīng)聲，微闔起病中虛弱卻仍舊犀利的眼睛：“最晚過完年，我還得親自過去一趟?！?/br>
    “那就過完年再去。”沈與爾一錘定音，并不過多過問。

    后來，被老人家趕回學(xué)校當(dāng)天，北京就下起入冬的第一場大雪，她縮著手跑去銷假，又打給人在香港的陳顧返，說叔好冷??！

    他在那邊低低地笑，問：“老婆，怎么辦？沒法抱你。”

    明明很平常的話，就聽得她臉紅心跳，直唾棄自己不應(yīng)該，匆忙換了話題：“什么時候回來？”

    “應(yīng)該能趕在元旦。”

    “好?！?/br>
    他說元旦，一到這一年的最后一天，沈與爾就格外坐不住，好巧不巧的，下起入冬第二場大雪，外邊白茫茫一片。

    吳璃在電話那邊一個勁兒邀請她：“寶貝來玩啊，mix一起跨年?！?/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