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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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胤問道:“恭王找皇上什么事?” 皇帝拿起茶杯:“恭王的母親快病逝了,恭王想早點把德慶帶回去,愛卿你看,該怎么辦才好?” 馬謹嚴給玄胤悄悄遞了個眼色。 玄胤卻置若罔聞,淡淡地笑了笑:“恭王的母親不是早就過世了嗎?難道微臣聽錯了?” 馬謹嚴一怔。 皇帝也一怔。 玄胤仿佛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淡笑著說道:“要不就是微臣記錯了吧?那還是在黎族的時候,無意中聽耿靈兒說起的?!?/br> 耿靈兒哪里會說這件事呢?她連自己有個哥哥叫耿燁都不清楚。 只是皇帝不知道耿靈兒不知這些,馬謹嚴倒是知道,可被司空朔這么說,突然又有些不確定。 皇帝的心底涌上了一層狐疑。 馬謹嚴硬著頭皮道:“想必……是中常侍大人記錯了吧?家母尚未辭世,只是病重?!惫芩?!胡掐!掐到底! 玄胤哦了一聲:“那肯定是本座記錯了?!?/br> “那這件事……還請中常侍大人多多通融?!彼o玄胤擠眉弄眼。 玄胤今日卻完全忽視了他的各種暗示,眸光一轉(zhuǎn),望向了一旁低垂著眉眼的德慶公主:“公主今日怎么了?這樣沉默?是病了嗎?微臣給公主瞧瞧吧?!?/br> 說著,朝公主伸出了手。 假公主眉心一跳,下意識地把手縮進了袖子。 皇帝笑道:“難得愛卿肯給你診脈,快給愛卿看看,你這孩子,還害羞了不成?”說著,他拉過假公主的手,遞到了玄胤的手里。 玄胤三指搭上她脈搏。 她心若擂鼓,生怕被人發(fā)現(xiàn)她是個習(xí)武之人。 馬謹嚴其實也有一絲緊張,剛剛給司空朔使了那么多暗號,司空朔都沒瞧見,這會子,不會一時嘴快曝光了女血衛(wèi)的身份吧?! “司空大人!”他低低地叫了一聲。 玄胤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給假公主拉好袖子,不動聲色地說道:“公主想來是這幾天玩累了,氣息有些紊亂,別的,倒也還好?!?/br> 馬謹嚴長長地松了口氣。 “既如此,就再休息一晚,明日啟程。”皇帝突然說道。 馬謹嚴的面色微微一變:“可是皇上……” 玄胤輕輕悠悠地說道:“這倒也不用,百善孝為先,如果恭王殿下的母親真的危在旦夕,公主作為兒媳,應(yīng)該盡快到跟前盡孝才是,公主的身子可在路上調(diào)理,不礙事的。” 馬謹嚴暗爽,果然是好盟友! 皇帝卻很是心疼自己女兒,給一個上不得臺面的女人盡孝,太委屈了不是?可一想到南疆的支持,他又咬牙忍下了:“既然愛卿這么說,你們……去準備吧?!?/br> “多謝皇上!”馬謹嚴仿佛看到了勝利的曙光,娶走了“公主”,他就徹底在耿家站穩(wěn)腳跟了,至于這個公主是真是假,出了國門,皇帝又找誰查證呢? “皇上!皇上!”多公公氣喘吁吁的跑了進來,滿眼驚恐。 皇帝蹙眉道:“何事?” 多公公看看假公主,又看看皇帝:“公……公……公主求見?!?/br> “哪個公主?” “德慶公主?!倍喙拖铝祟^。 “德慶不是在這兒嗎?”皇帝好笑,“你糊涂了吧?” 馬謹嚴的面色卻是微微一變。 多公公道:“沒糊涂,外頭……外頭真的是德慶公主!長……長一模一樣的……” “父皇!父皇!”德慶公主火急火燎地沖了進來。 皇帝看到她,眼皮子突突一跳,怎么又來一個德慶? 德慶公主快步上前,指著屋里的假公主道:“你是哪里來的假貨?竟敢冒充本公主!” “這……這到底怎么回事?”皇帝被兩個一模一樣的女兒弄暈了。 假公主道:“父皇,我才是您女兒啊,我一直與恭王在一起,不信您問恭王,我未曾離開過他半步?!?/br> 德慶公主呵斥道:“你跟恭王是一伙兒的!你們兩個狼狽為jian!父皇!你不要被他們給騙了!她臉上戴了人皮面具,你讓她摘下來!摘下來呀!” “胡說!本公主……” 假公主話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她的身子突然躍起,朝皇帝撲來,手掌高高舉起,袖子里飛出一塊刀片,直直射向了皇帝。 【v122】司空銘的下場 刀片飛出去的一霎,屋子里幾乎嚇傻了,唯獨玄胤還保持著清醒,寬袖一卷,打出一股勁風,將刀片彈偏了方向,避免了皇帝被割破喉嚨的厄運,只在他臉頰處輕輕劃出了一道口子。 鮮血流了下來。 多公公尖聲大叫:“護駕——” 御林軍嘩啦一聲沖了進來,將多公公所指的假公主團團圍住。 真假公主,似乎在這一刻立馬見了分曉,畢竟若是親生的,怎么可能會傷他? 皇帝隨手抹掉傷口的鮮血,眸光冰冷地看向假公主:“好大的膽子!在朕的國家、朕的寢宮,公然行刺朕!” 假公主百口莫辯,事實上,她還沒從剛剛的震驚中回過神來,她著急辯解自己不是冒牌貨,與德慶激烈地爭吵,吵到一半不知怎的身子就朝皇帝撲了過去,似乎……是被某種力道給推了一下。然后,幾乎是同一時刻,她袖子里飛出了一塊不知何時、不知被誰藏進去的刀片,她敢以性命起誓,刀片絕對不是她的! 她再傻,也沒傻到在這個節(jié)骨眼兒上刺殺西涼皇帝,這可是一命抵一命的事兒,縱然得逞,她也要為此付出生命的代價。 那么,到底是誰在背后算計她? 勁風、刀片…… 等等,刀片? 剛剛有機會在她袖子里放刀片的人……縱觀全場,只有給她把過脈的司空朔! “是他!他陷害我!”她豪不猶豫地指向了正拿出帕子為皇帝擦拭傷口的玄胤。 卻不等玄胤開口,德慶公主說話了,表情,是少有的盛怒:“別再含血噴人!分明就是你們聯(lián)起手來干的好事!還污蔑到我西涼大臣的頭上!” 這話,若換做幾天前,德慶是絕對不會說的,因為她的第一任未婚夫就是司空朔給介紹的,當時那個男人的條件也不怎么樣,但她相信司空朔的眼光,于是應(yīng)下了那門親事,結(jié)果……好生栽了個跟頭。她心里,一直對司空朔存了不俗的怨憤,然而從前那些經(jīng)歷與最近三天相比,簡直不足一提了。她厭惡恭王,已經(jīng)厭惡到一種,恭王咬誰,誰就是她朋友的地步了。 她冰冷的眸光掃過假公主與恭王的臉,咬牙切齒地說道:“你不是說你母親已經(jīng)過世了嗎?又哪里來了個病重的家母?” 當時為了園闌姑娘的謊,他是這么說過,說那是他娘生前給他定的親事,他不知道也不喜歡……馬謹嚴的臉浮現(xiàn)了一絲蒼白。 皇帝看著德慶公主,盡管那個假的還戴著人品面具,但他完全能夠確定這個才是他的親生骨rou,他握住德慶的手:“德慶,到底出了什么事?” 德慶公主沒像皇帝預(yù)期的那樣撲進他懷里嚎啕大哭,而是無聲地垂著淚,半晌,才穩(wěn)住情緒,說:“父皇,我要退婚?!?/br> “德慶!” “公主!” 是皇帝與馬謹嚴異口同聲的聲音。 德慶公主誰也么看,就那么攤開掌心,看著掌心翻開的、干涸的血rou,說道:“你們誰都不要急,我這幾天經(jīng)歷了什么,我會一字不漏說出來?!?/br> 馬謹嚴瞬間面色大變!朝司空朔擠眉弄眼,期待司空朔能夠阻止德慶,玄胤暗覺好笑,這頭蠢驢,到了這個節(jié)骨眼兒上還沒發(fā)現(xiàn)自己不是跟他一伙兒的。 玄胤權(quán)當沒看見,直勾勾地看著德慶公主,仿佛所有注意力都被德慶公主吸引了一樣。 馬謹嚴的心沉到了谷底。 “恭王早有未婚妻了?!彼f著,停頓了一下,現(xiàn)場誰都不是急性子,沒人著急地打斷她,馬謹嚴倒是想打斷,可他敢嗎?德慶公主接著說道:“我要與恭王退婚,他不同意,打死了我的宮女?!?/br> 馬謹嚴道:“公主!我那只是不小心!” 事實是,他掐住德慶的脖子,逼德慶同意嫁給他,秋玲不怕死地撲上來,他隨手一揮,就把秋玲給揮到佛祖那兒去了。 德慶公主懶得解說這些細節(jié),因為,不重要。 “宮女死后,他又強暴了我,將我軟禁在客棧,要么寸步不離地守著我,要么給我灌安神湯?!彼届o地說著,眼神靜如死水,很難想象就在幾天之前,她都還是一個嘰嘰喳喳愛笑愛撒嬌的少女。 皇帝的心口好似被針給扎了一下:“德慶……” 德慶公主淡淡一笑:“今天,她又給我灌了安神湯,但我握著刀片抵制住了藥性,才知他用我的臉做了一張人皮面具,他走后,我從窗子逃了出來,后面的事,父皇應(yīng)該全都知道了?!?/br> 皇帝氣得嘴角抽搐、四肢發(fā)抖,惡狠狠地瞪著馬謹嚴:“有未婚妻……強暴朕的女兒……軟禁朕的女兒……畜生!簡直是畜生!你們南疆,就是這樣愚弄朕的嗎?來人!” 御林軍集體抱拳:“皇上!” “把他給朕押下去!” “皇上!你聽我解釋!這些都是誤會!我沒有未婚妻!我……” “好,朕也不會冤枉你!來人,去把恭王的未婚妻給朕找來!” 皇帝一聲令下,多公公趕忙詢問德慶公主是在何處發(fā)現(xiàn)的女人,德慶說了望川坊的闌姑娘后,多公公馬不停蹄地奔往了那邊,半個時辰后,多公公滿頭大汗地跑回:“啟稟皇上,望川坊的闌姑娘連夜?jié)撎恿耍∷f公主要殺她,她得趕緊走……據(jù)那兒的mama交代,她還打傷了好些下人和戲子,mama早在三天前便報了官?!?/br> 官府,的確有這么一項記錄。 如此一來,馬謹嚴無法找人對質(zhì),無法證明自己的清白,停妻再娶的罪名幾乎被坐實。 他很想說出自己是與奉了司空朔的命去收服南疆細作的,但轉(zhuǎn)念一想,就算這么講了又如何?皇帝若知道他的未婚妻是一個潛藏在京城多年的細作,豈不是更要懷疑他的居心? 他哀求的眸光落在了玄胤的臉上。 玄胤拍拍他肩膀,低聲道:“你先別反抗,越反抗越說不清,當務(wù)之急,是先把你自己摘干凈,那個女人敢偷襲皇帝,肯定是奉了別人的命,你別給人做了替死鬼?!?/br> 馬謹嚴聽罷,若有所思地皺起了眉頭,難道耿家……讓他聯(lián)姻只是個幌子,真實目的是在他身邊安插殺手,好一舉要了西涼皇帝命?不管刺殺成功與否,都能往他身上一推,耿家落得干凈,是這樣的嗎? 他冷冷地看向了假公主。 假公主搖頭:“我沒有……不是我……我沒想殺皇帝!刀片不是我的!你相信我??!是中常侍!是他在陷害我!你不要再被他蒙蔽了!” 玄胤冷聲道:“你是什么東西,值得本座去陷害你?你未免太高看你自己了。” 然而馬謹嚴到底不是傻子,不過是被燭龍的死暫時嚇亂了方寸而已,靜下心來仔細一想,德慶捉j(luò)ian的事疑點太多。 他明明是去找細作的,卻找出了一個未婚妻,而這個未婚妻,耿家從未與他提過,不排除耿燁私底下定親的可能,但后面的事又作何解釋呢?是誰在德慶面前有意無意透露他去了望川坊?除了司空朔,好像沒別人知道這件事吧?再還有,他未婚妻與公主對峙時,那個囂張的勁頭,讓人覺得她天不怕地不怕,可轉(zhuǎn)頭,就說畏懼公主殺她,所以逃離的西涼…… 一切的一切,似乎有一雙無情的大手在背后cao控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