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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8】大姐

    陳氏徹夜未歸。

    寧玥的心里越發(fā)不安，如果是陳大公子病了，陳氏作為一個出嫁的媳婦兒，犯得著除夕夜還往娘家趕？然后昨天陳氏的話也不太對，陳大公子病了，大奶奶忙著照顧她，她大姐頂府里頭的事兒。都三十的下午了，府里還能有什么事兒？該安排的，昨兒夜里就該安排完了，再不濟，也不會遲過上午！

    寧玥越想越忐忑，決定找個機會去陳家探探虛實。

    午后，擰著一籃子禮物，寧玥來到了老太太廂房，老太太正跟三老太爺、叔叔嬸嬸聊翻新祠堂的事兒，寧玥小心翼翼地把自個兒的想法說了。

    老太太點頭：“好啊，你們幾個許久不見寧馨了，一塊兒過去走走吧！”

    三老太爺?shù)溃骸白R車吧，得兩刻鐘走呢！福兒——”

    小廝福兒上前，打了個千兒：“太爺?！?/br>
    “你駕車把小主子們送到陳家去?！?/br>
    “是！”

    寧珍嘟嘟嘴兒：“我不想……?。　?/br>
    是二夫人捏了她一把！瞪著她，警惕的意味十分明顯。

    寧珍心不甘情不愿地去了。

    一路上，四姐妹誰也沒說話，寧溪公主是懶得說，寧婉是一直很沉默，寧珍是生著悶氣，寧玥則是在思考大姐上輩子的結(jié)局。

    大姐十七歲嫁給大姐夫，二十歲生下妞妞，之后再沒生養(yǎng)，二十七歲那年，不幸病逝。

    大姐今年二十三歲，距離最糟糕的結(jié)局還有四年，這四年，她要用長壽丹給大姐補身子，補到她再也不會生病為止。

    馬車停在了陳家門口。

    巧的是陳氏剛好從里邊兒出來，許是一夜未眠的緣故，面容有些憔悴，邊走邊對一位mama吩咐道：“以后莫要再這樣了，我給你們擦屁股擦的還不夠嗎？再這么下去，我里外不是人了……”

    “是是是，姑奶奶說的是?！眒ama恭敬地應(yīng)著。

    陳氏跨過門檻，甫一見到齊刷刷站在面前的四姐妹，當(dāng)場嚇了一跳！

    “你們怎么來了？”

    寧玥露出與這個年齡分外吻合的笑容道：“祖母讓我們來看大jiejie和妞妞的！”

    陳氏的眼底驀地閃過一絲慌亂，用帕子擦了擦鼻尖，說道：“你大姐累壞了，正歇息呢，聽我的啊，明兒再來！”說著，就去拉寧珍與寧婉的手。

    她倒是看得出這倆人鐵定會隨她走。

    寧玥卻不理她們，抱著裝滿禮物的籃子走向了大門，小廝要攔她，她嬌聲道：“快去通知我大姐，說她meimei來了！”

    小廝看看她，又看看那位mama。

    那位mama的眼神閃了閃，迎上來道：“是親家妹子啊，可真不巧呢，二奶奶睡了……”

    寧玥鼻子一哼：“睡了我也要見她！我跟妞妞玩一會兒她就醒了！大過年的，你把我們四姐妹攔在外頭，像不像樣子嘛？”

    寧溪不高興了，見不見大姐其實無所謂，但絕不能拂了她馬寧溪的面子。只有她不進陳家門的，哪能有陳家不讓她進門的？她可是玄煜的世子妃！

    她驕傲地走到二人面前：“你是哪個房的？主子是誰？憑什么攔二奶奶的娘家人？”

    “這……”mama將為難的目光投向了陳氏。

    陳氏垂眸，抿了抿唇，嫣然一笑，揚著帕子嗔道：“嗨，本想瞞上一陣子給你們個驚喜的，你們這群磨人精啊，真是！”

    四姐妹不明所以地望著她。

    她攜了寧玥的手，笑盈盈地道：“你大姐是有喜了！快隨我來，我這就帶你們?nèi)ヒ娝?！?/br>
    陳氏帶著四姐妹來到了大姐與大姐夫的院子，昨兒施粥的時候，她還覺得陳家挺有錢，可眼下見了大姐的院子，才覺得可能陳家可能并不是很有錢。

    外院連個灑掃丫鬟都無，門里跑出兩個嘻嘻哈哈的丫鬟，一點兒也不像在做事的樣子。見到她們，也只管愣了愣，連禮都沒行。

    陳氏面色有些微訕，打了簾子高聲道：“馨兒，馨兒你瞧誰來了？”

    面朝里側(cè)臥的少婦慢悠悠地轉(zhuǎn)過身來，一張蒼白得毫無血色的臉就那么暴露在了眾人面前。四姐妹全都愣了一下，有點不敢相信這個形同枯槁的婦人是她們大姐。

    馬寧馨張了張嘴，眸中落下淚來，摸著消瘦的臉，含了一分尷尬地道：“meimei們來了啊……”

    聲音也沙啞了。

    寧玥喉頭一痛，坐到床邊，握住她的手道：“大jiejie！大jiejie你怎么瘦成這樣了？”

    “你是……”馬寧馨打量了對方半晌，才詫異地說道，“玥兒？”

    寧玥點頭：“是我！”

    馬寧馨笑了笑：“你的病好了……真是個標致的人兒。”

    寧溪、寧婉與寧珍都濕了眼眶。

    寧玥轉(zhuǎn)過頭看向陳氏，面色冰冷道：“五嬸，可不可以告訴我們，我好端端的大姐嫁入你們陳家，怎么給作踐成了這幅模樣？”

    陳氏沒料到一個小丫頭，發(fā)起火來，竟比老爺子的氣勢還強上三人，她眸光一顫，勉力鎮(zhèn)定道：“你這孩子，不懂懷孕有多辛苦呢！你大姐害喜害得厲害，早也吐、晚也吐，吃飯吐，喝水吐，就連睡到半夜也要爬起來吐。你說說，她能不瘦嗎？”

    語畢，她看向了馬寧馨。

    馬寧馨低下頭，避開了她的目光。

    寧玥將一切盡收眼底，心底對陳氏的好感頃刻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輕輕地問大姐：“真的懷孕了？”

    馬寧馨點頭。

    寧玥眸光一掃：“屋子里的人呢？都死光了嗎？”

    陳氏忙轉(zhuǎn)身看向從門口一直跟過來的mama，低叱道：“張mama，丫鬟婆子呢？”

    張mama忙撩起簾子吼了一聲：“翠兒！柳兒！都死哪兒去了？”

    “來了來了，mama你吵什么？二爺剛睡下，吵醒他，仔細一頓好板子！”一名披頭散發(fā)的年輕丫鬟邁著小碎步走了進來，還在扣扣子，見到屋子里的人兒，驚得呆住了。

    寧玥看著她，冷笑道：“陳家真是好規(guī)矩！主子在床上病得死去活來，丫鬟卻跑回屋偷懶睡覺！”

    柳兒癟了癟嘴兒：“她生病，又不是我們弄的?！?/br>
    寧玥笑得越發(fā)寒涼：“這么說，我大姐的確是病了?！?/br>
    柳兒這才意識到自己被套了話，無助地望向張mama與陳氏。

    張mama這會子自顧不暇，恨不得當(dāng)場暈倒。

    陳氏的喉頭滑動了一下：“就染了點風(fēng)寒……”

    “風(fēng)寒？”寧玥一把卷起馬寧馨的袖子，只見那白皙的手臂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痕，三姐妹登時尖叫起來，馬寧馨撇過臉，寧玥怒火中燒，“什么風(fēng)寒能把人弄成這樣？五嬸你病一個給我看看！她是孕婦！你們陳家什么人，連孕婦都打！”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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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9】如此渣男

    “不是的，玥兒！當(dāng)時陳博并不知道他懷孕了！”

    陳博，大姐夫的名諱。

    寧玥的眸光一下子冰涼了：“所以，是他把我大姐打成這樣的？”

    陳氏意識到自己也被寧玥給套話了，當(dāng)即急出了一身冷汗。這丫頭明明只有十三歲，怎么就這么厲害呢？陳氏啞口無言。

    寧玥面若寒霜道：“不知道懷孕了就可以隨便打嗎？我大姐在你們陳家就是過的這樣的日子嗎？五嬸！馬寧馨是你堂侄！你怎么忍心一直瞞著我們？”

    欺負了大姐的人固然可惡，但幫忙隱瞞的陳氏就沒有罪孽嗎？

    寧玥端起一杯茶水，朝陳氏的臉潑了過去！

    陳氏被潑得滿頭茶葉，渾身冰冷，花容失色地倒退了幾步：“玥兒！”

    寧玥指著她鼻子道：“別叫我名字！我沒有你這樣的嬸嬸！”

    屋子里的人全都傻眼了，陳氏是他們定縣出了名的潑辣人兒，這會子竟被一個小姑娘整得說不出還口的話來。

    寧溪清了清嗓子，輕聲道：“meimei，你過分了，五嬸終究是長輩?！?/br>
    不是長輩她還不動手呢！不找個厲害的開刀，根本震懾不住這邊的人！

    寧玥陰冷的眸光落在了柳兒的身上，柳兒從沒見過那么陰翳的眼神，像個從地獄爬上來的厲鬼，正伸出骷髏一般的手，慢慢掐住了她喉嚨。

    她呼不過氣了！

    寧玥一字一頓地問：“陳博在哪兒？”

    不告訴你。

    “在書房?！?/br>
    怎么會這樣？明明不該說的，卻嚇得好像不受控制了。

    寧玥淡道：“把他叫來?！?/br>
    柳兒和張mama一起去了。

    寧玥對寧溪道：“勞煩二jiejie將這邊的事稟報祖母，請她老人家過來?！?/br>
    寧溪雖然不滿意自己被寧玥使喚，但她明白這邊必須留人看守，以防陳家又對大姐做出什么封口的事來?？戳艘谎埙俭t一般的大姐，寧溪還是決定被寧玥使喚一次。

    寧婉與寧珍年輕不頂事，也跟著回了。

    屋子里只剩寧玥、馬寧馨與陳氏。

    陳氏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尷尬得無地自容。

    寧玥淡淡睨了她一眼，道：“五嬸你且聽聽，我大姐究竟遭遇了些什么，陳家告訴你的，又是什么！”

    陳氏硬著頭皮待了下來。

    此時的馬寧馨已經(jīng)完全哭成了淚人，寧玥將骨瘦如柴的她抱進懷里，剛才的冰冷之色完全不見了，眸光柔柔的，語氣也輕輕的：“大姐，別怕，我不會再讓你受委屈的。”

    馬寧馨點了點頭，明明是個孩子，卻就是有一股安撫人心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