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節(jié)
不,沒有,這只是一個引子。 一個月后,宋力剛突然接到了兵部的公文,讓他配合監(jiān)察御史進行專案調(diào)查,監(jiān)察御史已從京城出發(fā),估計十幾日后便會到達。 專案調(diào)查? 宋力剛一頭霧水,什么專案? 宋力剛翻看公文后的附文,廊州衛(wèi)所無令私自調(diào)兵一案。 什么!無令調(diào)兵? 宋力剛大驚失色,趕緊命人清查此事,一應來往公文全部翻出,同時發(fā)文命衛(wèi)所主將親來匯報,他要親自聽他如何說。 衛(wèi)所主將接到最頂頭主將的召令時,也是大驚受色。 什么叫無令調(diào)兵?這可是要掉腦袋的大罪?。?/br> 他是配合縣衙調(diào)的兵,縣衙那邊應該有補上一應手續(xù)的啊。 夏國為了保證文武分離,地方衙門和駐軍分開行事,不糾纏在一起,是嚴格控制軍令和兵馬調(diào)動的,軍中將領只有領兵權,卻沒有調(diào)兵權,調(diào)兵權是歸屬兵部的。 兵部在各州有兵道衙門,與州軍衙門共用一處府衙,但辦事是分開的,軍中如果要調(diào)動兵馬,必須要向兵道衙門提起申請,得到調(diào)兵令后方能持令調(diào)動。 若是地方衙門需要用兵,比如鎮(zhèn)壓斗毆或上山剿匪,向州軍求援,可以先發(fā)求援公文,州軍可以憑求援公文先行調(diào)兵協(xié)助,等到事情了結,地方衙門需向兵道衙門補齊一應手續(xù),如此方能算是合法合規(guī)。 但是規(guī)定是規(guī)定,真要執(zhí)行起來還是有實際困難的,比如那一晚的兩村持械斗毆,縣衙是直接派了兵長過來求援,求援公文卻沒有帶來,說是匆忙間忘記了,兵長便以自己的衙門令牌做了抵押,這事說起來不合規(guī),但是如果衛(wèi)所就以此為由拒絕出兵,兩村搶水真的出了大命案,衛(wèi)所少不得也要受連累,一樣要受罰,若是收了衙門令牌作抵押,派兵鎮(zhèn)壓,事后只要手續(xù)補全,誰也不知道中間曾經(jīng)缺了一環(huán),平平安安的就能抹干凈了,還能讓縣令欠衛(wèi)所一份人情。 兩村搶水,縣衙求援,衛(wèi)所派兵,若是事后縣衙補上了一應手續(xù),衛(wèi)所一點兒麻煩都沒有,但是如今的情況是,衛(wèi)所被人擺了一道,坑到家了。 當宋力剛親自收了衛(wèi)所主將的兵牌,命他停職反省時,衛(wèi)所主將只覺得眼前一片黑暗。 他冤??! 第141章 彈劾潮 衛(wèi)所主將被停職反省,等待監(jiān)察御史的提審,當夜領兵出援的將領也被捋了職,關了禁閉,等待提審,就連當夜的那幾十名騎兵,也被看管了起來,小到小兵,上到旗隊長,全都留守軍營,不得外出。( 小說閱讀最佳體驗盡在【】) 宋力剛和廊軍一應將領們?nèi)荚诰o張地等待監(jiān)察御史的到來,可是監(jiān)察御史還沒到達,廊州御史就對廊軍的軍務發(fā)起了彈劾,緊隨其后,封州御史也對宋力剛再次發(fā)起彈劾,在兩個御史發(fā)起彈劾之后,朝中也有官員對宋力剛發(fā)起了彈劾,一時間,宋力剛站到了風頭浪尖之上,輿情洶涌,好似要把他立時掀翻。 這一系列的彈劾,看似各有緣由各有重心,但其中只有一個重點,明眼人一看便知,那便是奪軍權,宋力剛手握兩州軍權,如此權重,夏國諸將中,唯他一人,這讓人如何不忌憚,如何不眼紅呢。 宋力剛急得眼睛都紅了,他能跟一人爭,但能跟所有人爭嗎?他可以與封州御史打筆頭官司,但能跟這么多官員打筆頭官司嗎?更何況他們都是文臣,手中筆是他們的立身之道,拼文斗拼口舌是本能是長處,他一個拿刀砍人的武夫能拼得過他們嗎? 宋知夏和母親張氏早已回到了武寧伯府,這一波的暗流全都看在了她的眼里,這樣的事態(tài)發(fā)展也完全超出了她的預料,讓她心驚,更有疑惑,因為前世父親并沒有遭遇這樣的彈劾潮啊。 為什么這一世就這樣了呢? 宋知夏在心中梳理前后兩世的經(jīng)歷,想著想著,她突然想到了她在安州發(fā)現(xiàn)的私軍,以及可疑的王家。 難道這一次的彈劾潮也是王家的手筆? 王家加快了奪軍權的進程了? 宋知夏越想越覺得自己猜中了,她倒吸了一口氣,若這一次的彈劾潮真是王家的手筆,那王家在朝中的勢力比她原先猜測的更加龐大更加可怕。 宋知夏趕緊給父親去了信,如今宋力剛被彈劾潮搞得焦頭爛額,既要向朝廷向皇帝陳情表忠心,又要整頓廊軍中的軍務,重審以往的舊案或爭議案,爭取自己先發(fā)現(xiàn)其中的問題并解決了,如果被對方抓住了漏洞,或者被監(jiān)察御史查出來了,那就是最好的攻擊靶子了,所以宋力剛近段時日根本沒回府,連封州都沒回,一直待在廊州,宋知夏要與他見面,必須得先去信請他回來。 可是寫著寫著,宋知夏又把信給燒了,與其送信過去,再等父親回來,白白浪費時間,還不如自己過去,也省得父親分心兩頭跑。 宋知夏拿定主意便一刻也等不及,立即向母親張氏稟明去意。 張氏不是無知婦人,宋力剛很多事都會與她說,與她商量,所以張氏是知道女兒在安州的發(fā)現(xiàn),以及女兒的猜測,所以她雖然在一開始時嚇了一跳,但她想到如今事態(tài)的危急,再想到小女兒的武藝,張氏最后還是同意了。 宋知夏一刻也不耽誤,回院換了騎裝,然后由賈青親自帶隊護著,疾速往廊州趕去。 馬不停蹄的趕了兩日,宋知夏終于來到了廊州的州軍衙門,她是女子,不能入軍營,所以她只能在州軍衙門等著父親宋力剛來見她。 半日后,宋力剛來了。 “夏兒,你怎么過來了?”宋力剛眼泛紅絲,臉頰邊上有亂亂的泛青胡碴,看起來已有兩三日未曾打理他的美髯了。 “父親?!彼沃内s緊迎了過去,結果剛一靠近,立馬就有一股酸臭味襲來,“嘔,父親,您有多久未曾沐浴換衣了?” 此時可是初夏,天氣一日比一日熱,軍服又較之常服厚重,宋力剛的身上已經(jīng)泛著濃厚的咸菜味了。 宋力剛聞了聞衣領:“還成啊,我每晚都有沖洗,只是昨晚太累了,忘了沖洗而已。” 宋知夏避到一邊深呼吸了幾次,換了換肺中的空氣:“如今已是夏日了,父親您就是忘了沖洗了,也別不舍得換衣啊,衣服都餿了?!?/br> 宋力剛呵呵笑了兩聲,大步走到桌子前,提起茶壺就仰頭大口喝了起來,州軍衙門上茶不是一盞一盞上的,而是直接上茶壺,就連此處是主將的事房也是一樣,都是武人,解渴為要,品茗就回自家慢慢品去吧。 “說吧,這么急著趕過來是為了什么事?”宋力剛解了渴,抹了一把汗水問道。 “父親,您還記得安州的私軍嗎?”宋知夏提醒父親。 宋力剛虎目一睜,立時想到了當日女兒與他所說的猜測:“你是說,為父近日遇到的煩心事竟是他們的手筆?” 宋知夏點了點頭:“很有可能?!?/br> 宋力剛閉目寬坐,在腦中把這段時日的經(jīng)過仔細捋了一遍。 彈劾潮是有人故意推動,這點誰都看得出,但是誰在背后推動呢?這個就得靠各種細節(jié)來判斷了。 在宋知夏來之前,宋力剛在心中猜測過幾個人,但后來又一一排除了,因為那些人沒有力量攪起這么大的風波,而且那些人與御史們又有各自的不睦,不可能統(tǒng)一戰(zhàn)線,但此時宋知夏提出彈劾潮是謀逆之人的手筆,再加上宋知夏提醒過的皇上的疑心,這就能符合他之前的種種判斷了,彈劾潮的確有謀逆之人的推動,但讓彈劾潮越來越?jīng)坝康?,幕后必定有皇上的示意和縱容。 “有可能?!彼瘟傒p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