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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女王(作者:沉闇)在線閱讀 - 第30節(jié)

第30節(jié)

    她的眼神里像是長了針一樣,從上到下把盧楚穆掃了一遍,“你編謊話也不知道編個靠譜的,說你沒錢,當(dāng)我是三歲小孩兒嗎?”

    盧楚穆無奈地說道,“我有沒有錢,你還不清楚嗎?如果我真的有錢,還用來問你?”

    “那誰知道呢?你們這些做生意的,手段最多了?!焙翁K要走,盧楚穆又把她攔住,她充滿厭惡地看了盧楚穆一眼,語氣十分失望,“我從來不知道你竟然是這樣的人?!?/br>
    “我是怎么樣的人?”饒是盧楚穆一向縱容何蘇,聽到她這樣說,也不由得有些動怒,“你倒是說說,我是什么樣的人。”

    何蘇抿著唇,過了半晌說道,“我還是第一次聽到有男人要把拿出去的錢要回來的?!?/br>
    盧楚穆覺得自己一生的耐心都要用盡了,他閉了閉眼睛,還是好言好語地說道,“那是我的救命錢,你心腸就這么狠?眼睜睜地看著我死嗎?”

    “怎么會?你老婆一定不會看著你死的,她那么愛你,你可以去找她啊?!焙翁K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樣,連忙說道,“你趕緊去找她,她一定不會看著你不管的,我一個女人,身無長物,就這點兒錢傍身了,要是都給你拿走了,我還剩什么?你不能這么狠心?!?/br>
    說話間,她的眼淚已經(jīng)撲漱而下,邊哭邊說道,“你把錢拿去,肯定是想救你mama,你也知道,你mama那天才打了我,怎么可能還要我拿錢去救她?你也不為我想想......”

    盧楚穆看著她,只覺得一陣悲哀,他渾身上下被巨大的無力感籠罩著,眼前這張曾經(jīng)讓他無比迷戀的臉,如今卻讓他覺得不知道該用什么表情面對?后悔嗎?好像不是。畢竟這個人曾經(jīng)帶給自己漫長生命中唯一的悸動。然而悸動過后,還剩下什么呢?好像也就什么都沒有剩下了。人生中的悸動固然令人向往,但如果這份悸動要用自己的生命來換取,想必沒有幾個人愿意。

    說他今天才認(rèn)識何蘇是個什么樣的人嗎?肯定不是的,他也在商場上面做了這么多年,看人還是有幾分本領(lǐng)的,他只是不愿意相信,自欺欺人,又或者,他不愿意離開何蘇給他精心織下的這張溫柔情網(wǎng)。

    跟她在一起的那些日子,現(xiàn)在回想起來,也是他最快樂的時候,雖然美好得近似一場夢,但是盧楚穆也心甘情愿。

    他沖何蘇笑了笑,說道,“那行,你帶好你的錢,好好過日子吧?!敝劣谒?,命該如此,何必強(qiáng)求?

    他轉(zhuǎn)身離開,再也不留戀,何蘇不明白他為什么突然間變化這么大,狐疑地看著他轉(zhuǎn)身離開的背影,直到盧楚穆消失在人潮中,再也沒回頭,她才勉強(qiáng)放下心來。他居然這么快就走了,看樣子......家里應(yīng)該還有錢吧?何蘇有些憤恨,有錢居然也還來問她要錢,真是不要臉。要是早知道他還有錢,她或許應(yīng)該再等等。

    但是轉(zhuǎn)瞬一想,跟盧楚穆在一起就要容忍他那具腐朽的身體,已經(jīng)快入土的靈魂,要她委身于一個這樣的人,何蘇想了想,覺得還是算了,別耽擱她做其他的。

    盧楚穆回去之后,就辦理了出院手續(xù),他現(xiàn)在沒多少錢了,母親還在病房里養(yǎng)著,繼續(xù)住下去的結(jié)果是兩個人都沒錢都被醫(yī)院趕出來。他mama這一生,已經(jīng)足夠辛苦了,臨到老了還要為他奔波受累,還是讓她能夠在一個安穩(wěn)的環(huán)境當(dāng)中休養(yǎng)吧。哪怕是死,也不要再受那些苦楚。

    那天他mama當(dāng)著那么多人教訓(xùn)他的視頻在網(wǎng)上傳得沸沸揚揚,這里的醫(yī)生護(hù)士多少都知道些?,F(xiàn)在知道他生了病還要強(qiáng)行出院,隱約猜到原因。在那個護(hù)士略帶鄙夷的眼神中轉(zhuǎn)過身,盧楚穆邁開步子朝他mama的病房走去。

    推開門,首先撲鼻而來的是一陣鮮花的香氣,他抬頭一看,他自己正兒八經(jīng)的老婆燕子正坐在病床前給他mama削一個蘋果,他mama還在昏迷當(dāng)中,并沒有醒來的樣子。聽到開門聲,那個女人抬起頭來,看到是他,又低下頭去,低頭專注地完成著手中的工作。

    盧楚穆看到是她,有些不自在,但要退出去已經(jīng)晚了,他想了一會兒,才走上前來,抿了抿唇,對她說道,“什么時候來的?”

    “有一陣兒了?!彼龑⑻O果核用小刀掏去,切成小塊,放到碗里,“我跟醫(yī)生商量了一下,打算把媽換到單人病房去,這邊太吵了,不利于休息?!彼袂楹芷届o,絲毫沒有之前那幾次見到她時的悲憤和幽怨了,至于前幾次見到她,盧楚穆很是用力地回想了一下,才想起上次見她已經(jīng)是幾個月以前的事情了。

    “你跟何蘇的事情,我都聽說了?!彼F(xiàn)在成了一個典型的忘恩負(fù)義的小人,拋棄發(fā)妻,找了個小三,沒想到現(xiàn)世報來得這么快,不僅自己得了絕癥,人家也立刻像是丟掉一張擦過的衛(wèi)生紙一樣把他丟掉了。好多人都拿他當(dāng)?shù)湫徒滩慕逃磉叺娜?,希望他們不要重蹈覆轍。

    燕子吃了一塊蘋果,她拿東西,從來不像何蘇那樣一根小指翹得長長的,加上上面的指甲,能分分鐘戳瞎人的眼睛。現(xiàn)在想想,何蘇的動作,真是有一種低廉的造作在里面。她吃完才說道,“我也無能為力。”

    “幫你mama轉(zhuǎn)病房,是因為她這些年真的對我不錯,我沒能生孩子,也從來不怨我。人都這么大歲數(shù)了,我也不忍心看著她再去吃那些苦?!北R楚穆知道她的,性子一直都那么善良,所以他才敢這么明目張膽地......欺負(fù)她。

    “你照顧好你自己就行了,你媽我來照顧吧?!毖韵轮饩褪?,盧楚穆要死要活她管不著,她只管老太太就行了。她幫老太太養(yǎng)老送終,也不是因為盧楚穆,而是因為她之前對自己好。

    一世夫妻走到這個時候,連最后一點兒溫情都不剩了。

    她也沒問盧楚穆,他的錢怎么辦,反正那錢拿來她也要不成,更從來不是她的。

    燕子站起來,從包包里拿出一個大紅色的小盒子,放到床上,“你這一輩子就給我買了這么一個東西,現(xiàn)在還給你?!彼R楚穆笑了笑,說道,“過年這段時間我出去走了走,還真讓我遇到了一個不錯的人,你說得對,人是要把目光放長遠(yuǎn)的,誰也不知道下一秒會遇見什么樣的人。我們目前有結(jié)婚的打算,不過暫時不急?!?/br>
    她站起身來,對盧楚穆說道,“你自便吧,我出去找醫(yī)生。”

    她從盧楚穆身邊走過,帶起一陣微風(fēng)。燕子從來都是這樣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四十多了也還沒變過。沒有所謂的優(yōu)雅,沒有所謂的嬌弱,她一直這樣直來直去,帶著返璞歸真的本真。

    盧楚穆伸手將床上的那個小盒子拿了起來,放在手心里細(xì)細(xì)摩挲。他不用打開看就知道里面是什么,那是一個樣式十分老氣的金戒指,不是他們的結(jié)婚禮物。他們才結(jié)婚的時候忙著打天下,根本沒有那么多的心思去管這些風(fēng)花雪月,這東西還是他跟燕子結(jié)婚幾年之后,很偶然的一個情況下他買來送給燕子的。如她所言,這么多年,也就這一件。

    他帶著何蘇買包包買衣服買鉆石,給跟他一起風(fēng)雨同舟的妻子,就買過這一件東西,再多的,連張衛(wèi)生紙都沒有了。

    盧楚穆無聲地閉上了眼睛。

    他自認(rèn)這一生從未愛過這個女人,跟她在一起也不過是因為性格合適,但是如果真的不愛,為什么這么多年還是愿意跟她在一起呢?

    當(dāng)天晚上,盧楚穆就上吊自殺了,堂堂一個老板,死的時候連個地方都找不到,還是在醫(yī)院附近的一個橋洞底下,何蘇那里連鎖都換了,他回不去;辦公室是租的,那里現(xiàn)在早晚都有人守著,等著他還貸款,死也死不安生;跟燕子的家......那個家從他踏出去的第一步開始,早已經(jīng)不是他的家了。發(fā)現(xiàn)的時候身體已經(jīng)僵直,除了一身皺巴巴的衣服,就只剩下那個大紅色的小盒子了。

    尸體是燕子去給他收的,他們兩個還沒有離婚,她就是第一順位繼承人,當(dāng)然是她應(yīng)該收。盧楚穆沒有留下任何只言片語,或許是他自己也覺得,他這一生實在乏善可陳,沒什么好講的。

    難道要他在留給陽世最后的話上寫,他抗過了商場上的刀槍劍雨,獨獨死在了一個女人身上嗎?

    那更可笑吧?

    知道他帶著那個紅盒子,燕子臉上沒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只是將盒子收了回來,淡淡說道,“這東西還是拿給他mama做個念想吧?!?/br>
    何蘇當(dāng)然也聽說了盧楚穆自殺身亡的消息,除了感覺這個男人實在軟弱之外,她再也沒有其他話可說了。男女之間,好聚好散,難道因為他們兩個不成就要去自殺嗎?那這世界上,自殺的人也太多了。

    第七十七章

    若說她之前還對盧楚穆有點兒感情的話,現(xiàn)在隨著他自殺,已經(jīng)一點兒感情都沒有了。沒有哪個女人不仰慕強(qiáng)者,這個男人卻選擇了最不體面的死法,弄得她連最后一點兒感情都沒有了。盧楚穆看起來對她處處留有余地,實際上到處在逼她。他以為,用自己的死就能把她何蘇釘在恥辱柱上永遠(yuǎn)不能翻身嗎?也不知道是該說他天真還是該說他愚蠢,有哪個死人能長長久久地影響活人的生活呢?

    何蘇笑了一聲,掏出鑰匙要開門,然而她的鑰匙剛剛插/進(jìn)孔里,就有人從里面開了門。何蘇悚然一驚,還來不及去想她家里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已經(jīng)有一雙手,把她從門外拉了進(jìn)來。

    拉她的是一個相貌平平的中年女人,何蘇一看到她就明白了來人是誰,她冷笑一聲,臉上的神情居然有幾分裴泠泠式的刻薄,“我當(dāng)是誰呢,盧楚穆在的時候你不敢上門,現(xiàn)在他不在了,你倒敢了?”

    燕子看了她一眼,絲毫不生氣,坐到沙發(fā)上,看著何蘇,說道,“何小姐,我們兩個也就不廢什么話了,大家都是女人,你也是命苦的,我不想為難你,也希望你能自覺?!彼D了頓,說道,“之前盧楚穆在的時候給你買了什么,都有流水賬的。你花了他多少錢,看不見的地方我不想追究了,看得見的我希望你能還給我。我跟盧楚穆本來就是夫妻,他的錢也就是我的錢,我如今來要回我的東西,也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br>
    何蘇冷笑一聲,絲毫沒有了在男人面前的那種柔弱,“這位不知道姓什么的女士,你搞清楚一件事情,你說錢是你老公的就是你老公的嗎?有什么能證明呢?我一個搞藝術(shù)的,也算是小有名氣了,這點兒錢還是拿得出來的?!?/br>
    燕子像是早就料到她會這樣說一樣,不慌不忙地從包包里拿出一疊流水單,“這些單子,都是你們哪年哪月在什么地方消費了什么,上面一清二楚。哪個柜臺都能一眼看出來,何小姐你說錢是你的,你也可以把證據(jù)拿出來,比如你的銀行轉(zhuǎn)賬?!彼D了頓,“總不可能每次都是現(xiàn)金吧?這加起來,好歹也有上百萬了,一年之間,光是買東西就花了百來萬,何小姐去年的收入想必十分可觀,不知道個稅交了多少?”交得少了,要么是何蘇在說謊,要么是她逃稅,無論是哪種,都有一番好查。

    何蘇愣了一下,大概是沒有想到這個外表看起來老老實實的女人會這么難對付,她笑了一聲,來了個抵死不承認(rèn),“反正這錢是我的,跟你老公絲毫沒關(guān)系,現(xiàn)在盧楚穆人也死了,你再去問也找不到可以對證的人了?!彼龜[出一副“你能把我怎么樣”的無奈樣子,攤手道,“你想怎么說就怎么說了?!?/br>
    “那行?!毖嘧诱酒饋砀孓o,“想必何小姐也不懼法院傳票,畢竟背后有人,不怕法律?!彼⑽⒁恍?,說出來的話卻讓何蘇勃然變色,“只是不知道,何小姐那位經(jīng)紀(jì)人要是知道自己被牽扯進(jìn)來了,會是個什么反應(yīng)。”

    不用問,巴桑一定會先一步把所有東西甩在何蘇身上的。

    燕子又繼續(xù)淡淡說道,“何小姐想必不是很清楚,我也算是跟著盧楚穆一起打江山的,雖然這些年退居二線,轉(zhuǎn)頭去開了個花藝館,但是以前留下的人脈還有那么幾分,只要我想知道,總有辦法的?!彼徙鲢霾灰粯?,裴泠泠要臉要面子,要考慮到孩子考慮到兩家人的臉面,還要顧慮到唐渭,而且自己丈夫跟嫂子有曖昧,這種事情屬于家丑,不能外揚。但是燕子這個就不一樣了,盧楚穆跟何蘇的事情鬧得天下皆知,他們都不拍被人戳脊梁骨,她又怕什么?況且,現(xiàn)在盧楚穆人都死了,他們也沒有留下一兒半女,更稱不上為了孩子了。她的花藝館,面向的是中產(chǎn)以上的階層,近幾年更是做大了,專門推出了針對上流貴婦小姐的館子,就通過這一項,她這個當(dāng)老板的就能認(rèn)識好多人。

    一群女人在一起,能談?wù)撌裁??除了衣服鞋子,就是孩子老公了,同仇敵愾的只有小三跟婆婆,燕子把何蘇這個靶子往外面一樹,還愁找不到人來幫忙嗎?

    何蘇只需要稍微一想就能明白燕子說的不是假話,她可不是盧楚穆,自己對待男人的那些手段,換成了女人是一點兒都不能起作用。何蘇一向是不把這個女人放在眼里的,如果是今天站在她面前的人是裴泠泠倒還另說,但是是已經(jīng)被她視為手下敗將的盧楚穆的老婆,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放在心上的。

    原本以為,能夠提都不被盧楚穆提起的女人,一定非常滿目可憎,起碼又老又丑,還十分粗俗,但是今天看來,好像跟她想的不太一樣。

    燕子固然是不好看的,當(dāng)然在何蘇眼中,連裴泠泠都是人靠衣裝,燕子這樣簡單樸素的,自然是不好看的。但她也不是自己想的那樣,粗俗愚蠢。她很能明白,自己害怕什么,在顧慮什么。

    她現(xiàn)在,唯一能夠依仗的人就是巴桑了,她自己也清楚,巴桑不是盧楚暮,他身邊有的是年輕姑娘,對自己半分情分都沒有,不過是看她有便宜可占,跟她各取所需而已。一旦自己出了什么事情,巴桑首先要放棄的就是自己。

    但是讓她就這樣在燕子面前低下頭,她也心有不甘。燕子是誰,是一個她一直看不上的女人,要她跟個自己看不起的人認(rèn)輸,何蘇是萬萬做不到的。

    她正要說兩句撐場面的話出來,燕子卻像是已經(jīng)提前知道了她要說什么一樣,說道,“何小姐,你要是覺得我在說假話,大可以試試。我不想為難你,這房子給你再住一晚上,明天早上麻煩你立刻搬走,別想著換鎖或者一晚上就出手之類的,我既然今天能夠進(jìn)來,說明我明天后天,照樣可以。”她說完就不再跟何蘇廢話了,站起身來走了出去。

    盧楚穆的事情,這段時間在整個h市都傳得沸沸揚揚,大家都是這個圈子里的,知道的內(nèi)容更多一點兒。裴泠泠有心看何蘇笑話,自然也知道得一清二楚。后面燕子把何蘇告到法院,告她非法侵占他人財物,借跟盧楚穆談戀愛的殼子實行詐騙,反正盧楚穆現(xiàn)在已經(jīng)死了,死無對證,她想怎么說就怎么說。

    盧楚穆當(dāng)初給何蘇用的那些錢當(dāng)中,有一半是燕子的沒錯,她能拿得出絕大部分金錢的流水單,連去向都能說得一清二楚,有的甚至還能拿出監(jiān)控視頻來。最重要的房子,那也是從盧楚穆賬下走的錢,更不可能就這么白白地給何蘇。若是說贈與,夫妻關(guān)系存續(xù)期間,她這個當(dāng)老婆的都不知道什么時候用了那么大筆錢,那叫什么贈與?況且,就算是贈與,難道何蘇說是贈與就是贈與嗎?總要有個文件才行,要不然空口無憑,她也完全可以說是何蘇挾持了盧楚穆強(qiáng)行將房子轉(zhuǎn)到了何蘇的名下。

    何蘇在他們那個圈子里還算是有點兒名氣,因為小眾,關(guān)注的人不多,加上何蘇原本就不是很出名,所以她以前還經(jīng)常渴望著能一朝成名,紅透半邊天。經(jīng)過之前盧楚穆的mama在商場掌摑她之后,何蘇又再一次以這種狼狽的形象出現(xiàn)在了大眾的眼中。她一直渴望成名,卻沒有想到,成名居然是以這種方式。

    可能是大眾沒有見過這么快的現(xiàn)世報,一段時間大部分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這件事情上面,不少人還挖出了她曾經(jīng)跟唐家大哥的那段婚姻,甚至還有唐麟住院的那個醫(yī)院的護(hù)士站出來說何蘇在唐麟生病期間,只去過醫(yī)院看過一次孩子,盧楚穆更是開車到了醫(yī)院人都沒有上去。核對一下時間,不難發(fā)現(xiàn)那正是何蘇跟盧楚穆打得最火熱的時候。

    這可能是何蘇一生當(dāng)中最受人關(guān)注的時刻,連唐昭理在出席某個商業(yè)活動的時候都不免被好事的記者問到他如何看待何蘇這件事情,最后惹得唐昭理忍無可忍地說,“我大哥已經(jīng)去世,何女士婚嫁跟唐家也不再相干,她如果選擇是她自己的事情?!本筒顩]有直接說,何蘇跟他們家一毛錢關(guān)系都沒有了。

    才開始聽見人家說何蘇跟盧楚穆的事情時,裴泠泠還以為盧楚穆的老婆是個不管事的面瓜,現(xiàn)在看她這么簡單就能把何蘇收拾得服服帖帖,裴泠泠就知道這個女人不簡單。事實上,那天在醫(yī)院見過盧楚穆之后,她就感覺盧楚穆的老婆是個厲害角色,現(xiàn)在這么一看,果真不假。

    只是將何蘇趕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固然令人解氣,然而曾經(jīng)她帶給自己的傷害依然好不了。這就是最讓人悲哀的地方,施事者與受事者,從一開始就是站在不平等的地方,就算后來有反擊,也只是將心底的那份怨氣稍微抹平而已,要想真正地走出來,依然要靠自己。

    ☆、第五十二章

    第七十八章

    啵啵要和唐麟一起去美國做手術(shù),裴泠泠是不可能放她一個人去的,就算那邊有她的父親,也不可以。如今公司大權(quán)在她一人手上,眼下又是各種工作開始的時候,裴泠泠只能連續(xù)加班,把事情能多做一點兒是一點兒,然后能帶走的帶走。

    連續(xù)工作的后果就是......裴泠泠上火了。

    上火上得還挺嚴(yán)重的,半張臉都腫了,連吞咽都成了問題。她原本就不耐煩吃西餐,中午更是只吃了兩口就放下了,唐昭理看她懨懨的,知道她不舒服,便問道,“要不要去看下醫(yī)生?”

    裴泠泠搖了搖頭,這邊醫(yī)生不同國內(nèi),一般不給打針吃藥,去看了多半是讓她多喝水,其他的就沒了,什么作用起不到,還浪費她時間。

    唐昭理也知道這邊醫(yī)生的行事方法,想了想,說道,“要不然你先回去把病看好吧,這樣痛著這不是辦法?!?/br>
    裴泠泠還是搖了搖頭,她不想離開啵啵,尤其是在她即將上手術(shù)臺的時候。小孩子此刻內(nèi)心肯定充滿了擔(dān)憂,只是不肯表露出來,裴泠泠一走,她情緒肯定會不好。況且,讓裴泠泠離開女兒,自己回國,她也做不到。

    她端起一杯蜂蜜檸檬水大大地喝了一口,將水包在嘴里,好半天才咽下去,就這樣會讓疼痛稍微緩解一點兒。

    唐昭理一雙濃眉攢得死緊,他打量了裴泠泠好幾眼,說道,“你就打算靠這個?”

    要不然能有什么辦法?裴泠泠痛得連話都不想說了,看也不看他一眼,指了指樓上的書房,示意自己要去辦公了。

    他們現(xiàn)在住的地方是裴泠泠在紐約的躍層公寓,還是她之前來美國的時候買下的。唐家在這邊肯定也有房產(chǎn)的,只是離市區(qū)還有段距離,加上長期沒人去住,差了很多東西。大人倒是可以將就,但小朋友不能,于是干脆暫時待在了裴泠泠這邊。

    唐昭理看了她一眼,拿出手機(jī),低頭在瀏覽器里面輸了“勞累上火食療”幾個字,按下了搜索鍵。

    在國外辦公就是這點兒不好,國內(nèi)跟國外有時差,基本上是對穿的,她這邊青天白日的,那邊卻是燈火黃昏。裴泠泠雖然平常對待員工比較嚴(yán)苛,但是像這種因為自己私事的關(guān)系要麻煩別人倒班的,她是做不出來的。這也是為什么她那么嚴(yán)厲,員工基本上還是信服她的原因。

    她不肯叫國內(nèi)那邊的高管和自己的助理依照她這邊的時差工作,只能什么事情都靠自己來,連找個資料都要花好長一段時間,直接拉低了她的工作效率。加上那本來就不是她的工作領(lǐng)域,好多東西都需要自己回憶,一找起來就沒完沒了,弄得原本就因為臉疼的她心情更加煩躁。

    裴泠泠正在一一核對材料上面的數(shù)據(jù),門外卻傳來敲門的聲音,現(xiàn)在這公寓里就剩下她跟唐昭理兩人,連保姆都被唐渭和劉娟子帶著,一起跟兩個孩子出去玩兒了,此刻敲門的人是誰不言而喻。

    裴泠泠從一片煩躁當(dāng)中抬了下頭,沖門外喊道,“請進(jìn)?!彼帐傲讼滦那椋獾玫认绿普牙碚f出什么讓她不爽的話來她直接發(fā)火,弄得兩人尷尬。

    門從外面被人打開,唐昭理手里端著一個小瓷碗走了進(jìn)來,他把那個白色的小瓷盅放到裴泠泠面前,說道,“剛燉好,試試看?!?/br>
    裴泠泠拿著勺子攪了一下,發(fā)現(xiàn)里面都是鴨梨、甘蔗、馬蹄等清涼敗火的東西,不禁笑了,“行不行啊唐昭理,這玩意兒能敗下我這個火來,怕要等到唐麟手術(shù)結(jié)束以后了吧?”手術(shù)結(jié)束之后他們就要回國,再也沒有這樣親密無間、日夜相處的機(jī)會了。

    屋子里只有他們兩個人,這東西是誰做的再明顯不過了。唐昭理聽她這樣說,也沒有生氣,反而笑著說道,“行不行試試看唄,反正你怎么樣都是疼?!?/br>
    裴泠泠覺得他說的有道理,舀了一勺放到嘴里含著,過了半天才慢慢吞咽下去。唐昭理見她也不問自己怎么買到這些東西,不禁有些失望。他像個獻(xiàn)寶的小孩子一樣,渴望別人能從他獻(xiàn)出的“寶物”當(dāng)中給他兩句贊美,這種幼稚的心情,連啵啵都不會有吧?他心里自嘲,嘴上卻忍不住裝模作樣地說道,“你這地方還算不錯,樓下就是大超市,種類還挺齊全的,我之前還以為東西買不齊呢。”

    裴泠泠“唔”了一聲,說道,“這地方要是設(shè)施不完備,我何必要在這里買房子?到郊區(qū)買棟小樓不好嗎?”她說著,從碗里掏出一塊沒有徹底把核去干凈的鴨梨,放到唐昭理眼皮子底下耀武揚威了一番,才扔到桌上鋪著的餐巾紙上,毫不留情地吐槽道,“你連個核都弄不干凈,說說你還能做什么?”

    她語氣中帶著幾分笑意,并不是真的在埋怨唐昭理,他也聽出來,所以也并沒有生氣,只是挑了挑眉,說道,“多做幾次就好了?!?/br>
    裴泠泠像是沒有聽懂一樣,笑嘻嘻地回答,“那你私底下可要多練練了,免得將來遇到你的新老婆,你手藝拿不出來。要知道,現(xiàn)在的姑娘可不缺人追?!?/br>
    唐昭理知道她是故意的,心中一黯,硬生生地岔開話題,“你的工作完成得怎么樣了?”

    裴泠泠搖了搖頭,“有些基礎(chǔ)的東西,沒人給我打下手,處理起來有點兒麻煩?!彼f這話倒也沒有多想,只是唐昭理既然這樣問,那她自然也就這樣說了。

    唐昭理目光在她桌上的文件轉(zhuǎn)了一圈兒,突然說道,“要不然我?guī)湍惆???/br>
    啊?裴泠泠這下驚訝了,她知道唐昭理如今對她心懷不軌,但這知道是一回事,真的等他上來事事依著自己了又是另外一回事了。這又是送湯又是幫她核對資料的,唐昭理熱情起來了,還真讓人有點兒吃不消啊。

    唐昭理見她愕然,以為她是因為涉及到一些商業(yè)機(jī)密,不愿意讓他這個外人插手,便為自己強(qiáng)行挽尊,“你要是信不過我就算了吧?!?/br>
    喲,還以退為進(jìn)上了。裴泠泠把手一攤,將桌上的那堆資料遞給唐昭理,“不是,我是怕屈才了。讓你給我打下手,真是太委屈你了?!弊焐鲜沁@么說,但是手早已經(jīng)伸了出來,唐昭理看了她一眼,正要打趣她兩句,裴泠泠又說道,“這些數(shù)據(jù)雖然重要,但是相信你也能拿到,所以不稀奇?!钡共皇撬湃翁普牙?,而是因為唐昭理實在沒必要在這上面動手腳。

    他笑了一聲,接過來說道,“我還以為你會趁機(jī)煽下情,說信任我之類的?!?/br>
    “唔”,裴泠泠可有可無地應(yīng)了一聲,換成以前她的確會這樣,那個時候她想在唐昭理面前刷存在感嘛,現(xiàn)在倒是沒必要了。

    她雖然沒說,但是唐昭理卻清楚,幾分苦澀染上了唇角,最終還是轉(zhuǎn)身過去,一個字一個字幫裴泠泠核對數(shù)據(jù)。

    唐昭理雖然早就知道裴泠泠工作起來不一樣,但從來沒有看到過她心無旁騖的時候是這個樣子的。渾身上下......好像散發(fā)著一種不一樣的氣質(zhì),整個人如同君臨天下的女王,一草一木都在她的掌握當(dāng)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