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裴泠泠那邊剛剛掛了電話,唐昭理就從廁所里出來了??吹剿弥约旱氖謾C(jī),唐昭理猜到是誰打來的,臉上一松,之前那副劍拔弩張的樣子退去不少,問道,“是泠泠?” “嗯?!焙翁K點(diǎn)點(diǎn)頭,把手機(jī)給他。 “她說什么?” 何蘇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她讓你......明天別忘了把結(jié)婚證一起帶過去。” 唐昭理放在“裴泠泠”名字上的手指猛地一頓,剛剛才有的輕松瞬間不見了,他冷笑一聲,“難為她還記得!”把手機(jī)徹底收起來了。 他這番情緒波動何蘇看在眼里,想到他們之前的爭執(zhí),何蘇忍不住開口問道,“你明天......還真要去啊?!?/br> 唐昭理嘴唇抿得死死的,像是在平穩(wěn)心緒,過了一陣,他才無奈地笑了一聲,嘆道,“再看吧?!币呀?jīng)不像之前那么咄咄逼人了。 他說完,有些挫敗地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臉,自嘲似的坐下來說道,“我跟她啊......”說是在抱怨,但何蘇卻從里面聽出了淡淡的寵溺,“也算是不是冤家不聚頭了。這個冤家......哈......”他搖了搖頭,才像是想起身邊還有個何蘇一樣,對她說道,“她愛使小性兒,今天晚上胡說八道,你別往心里去?!?/br> 何蘇勉強(qiáng)扯了扯嘴角,心道,都是一個孩子的母親了,言行無狀,還叫使小性兒呢。這從小被人寵愛長大的姑娘,就是不一樣。 她心里不可抑制地升起濃重的妒忌來,如果沒有裴泠泠,如今享受到唐昭理種種寵愛的人就是她。也不用像現(xiàn)在這樣,一個人帶著唐麟,還要遭到劉娟子的冷眉冷眼。她和唐昭理,明明還有回旋的余地,卻因?yàn)樗蟾绾团徙鲢?,硬生生地把他們兩個人隔開,想見卻不能相守。 她臉上露出一個勉強(qiáng)的笑容,“泠泠是個......心直口快的,沒事?!?/br> 她這話說得言不由衷,裴泠泠那種人精要是都能稱得上心直口快,那天底下其他人恐怕都不會說話了。她一向有恃無恐,唐昭理就是想來挫她的銳氣,可惜這么久了好像并沒有好轉(zhuǎn)。裴泠泠依然囂張跋扈,他們兩人的隔閡卻是越來越深。 今天晚上的事情,不僅傷害了自己,更傷害了何蘇,唐昭理十分抱歉地看著她,代替裴泠泠跟她道歉,“她不懂事,讓你受委屈了。以后我會好好約束她,不讓她再像今天這樣了。” 何蘇低著頭,長長的睫毛在素白的臉上投下淡淡的陰影,她輕輕開口,“以前小時候,我和我弟弟在一起,我是懂事的那個,他是不懂事的那個。我總要讓著他,就因?yàn)槲摇隆??!彼痤^看向唐昭理,“其實(shí)你不知道我多討厭這個詞,但是......不行。我是jiejie,又是女孩子,我家重男輕女,要是連‘懂事’都沒有了,我在那個家,也就什么價值都沒有了?!?/br> 她看向唐昭理,“我其實(shí)......也很想不懂事一次,可惜沒人愿意縱著我,于是只能一年又一年地懂事下去了?!?/br> 唐昭理默然片刻,方才淡淡說道,“沒有人能夠一直不懂事下去,自己不懂事,必然要別人承擔(dān)很多。你現(xiàn)在這樣,也挺好的?!?/br> 他像是有心結(jié)束這個話題,但是何蘇好不容易才提起,如何甘心就這么輕易放開?她眼睛在唐昭理身上幽幽一轉(zhuǎn),帶了幾分哀怨和纏綿,對他說道,“你當(dāng)真覺得,我現(xiàn)在這樣,也挺好嗎?”不等唐昭理回答,她側(cè)頭看了一眼外面已經(jīng)沉沉睡去的唐麟,“我曾經(jīng)暗自發(fā)誓,說將來我自己的孩子再也不能跟我過同樣的日子,卻沒想到,阿麟還是跟我一樣。有的時候我看到他那么懂事聽話,都覺得心酸。” 唐麟這孩子,有些時候的確是懂事聽話的讓人憐惜。 “都是命?!焙翁K輕聲說道,“我當(dāng)初跟你分開是命,后來嫁給你大哥是命,你大哥離開、阿麟生病,這些通通都是命。”她淡淡笑了笑,不盡哀傷,“要怨,也只能怨我命不好。明明當(dāng)初有......”她看著唐昭理,后面的話最終沒有說出來,被她自己給硬生生地止住了。就好像他們當(dāng)年那段戛然而止的感情一樣,突然就被畫上了句號。 何蘇自知失言,不想再說下去,然而唐昭理卻不肯給她這個機(jī)會,問道,“明明當(dāng)初有什么?”見她閉口不語,又連忙問道,“你為什么不肯把話說完?”他不由得有些心浮氣躁,連聲音都抬高了幾分,“你每次都是這樣,明明有話,卻不肯跟我說明,非要我們兩個......”像是發(fā)現(xiàn)后面的話不適合再說了,唐昭理倏地住了口。 “你說我不肯把話說完,你又何嘗不是?”何蘇笑容淺淡,仔細(xì)看來,居然帶了幾分嗔怪。 像是要跟她置氣一樣,唐昭理把話說完,“非要我們兩個,一次又一次地錯過了,都不肯一開始跟我把話說明白。” 這話一出口,何蘇突然一怔,唐昭理也意識到這句話不適合出現(xiàn)在他們兩個人之間。他猛地低下頭,避開何蘇蒲葦般的目光,心里有些懊惱也有些挫敗。好像不管過了多少年,只要在何蘇面前,他都還是當(dāng)初那個莽撞單純的少年,在她那里,自己從來不曾長大,青蔥歲月,一刻都未曾遠(yuǎn)離。 “說清楚又能怎么樣呢?”何蘇半晌之后才輕輕開口,“難道我們還能......”她頓了頓,像是后面的話需要她很大的勇氣一樣,努力積攢了一下力量她才繼續(xù)說道,“還能回到以前嗎?” 她的話像是一根針,瞬間刺痛了唐昭理的心,他猛地抬頭看了一眼何蘇,囁嚅了幾番,最終還是什么話都沒有說。是啊,他們現(xiàn)在,使君有婦羅敷有夫,雖然一個離婚一個喪偶,但是真的能回到從前嗎? 何蘇眼睛里的光芒最終黯淡了下去,她自嘲地笑了一聲,“太晚了,你早點(diǎn)兒休息吧?!比缓筇右话愕剞D(zhuǎn)身出去了。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裴泠泠當(dāng)天晚上自然是一夜無眠的,她等了一晚上唐昭理的電話,然而除了各種推送,什么都沒有。她不禁有些懷疑,感覺自己是上當(dāng)了,也許唐昭理早就在等著這一天,等著她騰位子給何蘇,只要她一走,他跟何蘇之間最大的障礙也就清除了。唐家現(xiàn)在只剩下他一個孩子,只要他堅持,不愁將來不能說動唐渭和劉娟子。 那她呢,她又算什么?當(dāng)人家老婆幾年,沒想到敗給一個從來看不上的女人,怎么想她怎么覺得憋屈啊。 然而憋屈也沒什么辦法,既然唐昭理不肯退步,她今天只能起來去離婚。 裴泠泠往臉上撲了好幾層粉底,眼睛底下那明晃晃的眼袋還是沒什么好轉(zhuǎn),果然啊,她不是十幾歲的小姑娘了,熬不起夜了,晚上睡眠稍微差點(diǎn)兒,再貴的護(hù)膚品都沒用。 她臨走之前去看了一眼啵啵,她還在睡,裴泠泠過去親了她一下,低聲說道,“今天過去之后,我就跟你爸爸分道揚(yáng)鑣了?!闭f完之后突然住了嘴,后面的話她不知道該怎么接下去了。裴泠泠深深看了一眼睡得正安恬的啵啵,帶著一臉落寞出去了。 早高峰時候的路況簡直能讓人分分鐘生出路怒癥來,裴泠泠看了一眼前面已經(jīng)堵成長龍的車隊,百無聊奈地玩起了手機(jī)。美到裴泠泠這種程度了,放哪兒都是耀眼的,更何況還是開著豪車、渾身上下全是名牌,車子停在路邊,過了不多時就有人不長眼睛上來搭訕,一個開著房車的男人搖下車窗,沖裴泠泠吹了一下口哨,“美女,前面車禍,估計還有好一會兒呢,要喝咖啡嗎?” 裴泠泠從手機(jī)游戲當(dāng)中抬起頭看了那人一眼,嗯,勉強(qiáng)稱得上周正。沒想到人長得不怎么樣,搭訕的能力也不怎么樣,果然人丑天生就要比好看的差些技能。裴泠泠沖他勾了勾嘴角,“謝謝,不用了,有事呢。” 那人卻不肯罷休,“什么事情這么著急?” 裴泠泠沖他一笑,露出一口細(xì)碎森白的牙齒,“離婚?!?/br> 周圍的一群男司機(jī)立刻發(fā)出一陣口哨聲,裴泠泠聽這種起哄聽?wèi)T了,根本不放在心上,正好前面車流松動了,裴泠泠一踩油門兒,趁空開了出去。 車禍么?她覺得這個借口可以,正好旁邊來了一輛大卡車,裴泠泠想也沒想,直接開著車子朝路旁邊的花壇沖了過去。 安全氣囊彈出來,裴泠泠第一個反應(yīng)是護(hù)住臉,巨大的沖擊力讓她有短暫的暈眩,清醒之后,腦子里面升起來的第一個念頭居然是,幸好今天為了膈應(yīng)唐昭理,她開的是輛招搖無比的跑車。這下就算唐昭理懷疑她苦rou計不想離婚,也找不到證據(jù)吧?嗯,看上去還不是太丟臉。 在一片兵荒馬亂的惋惜聲中,裴泠泠倒是十分冷靜,坐在原地安安靜靜等著救護(hù)車過來。中途還跟沒有來得及走的交管部門工作人員商量了一下賠償問題。 她那一撞,撞得十分有技術(shù)含量,受的傷不重,但足以讓她有理由推遲今天的離婚。只要不去查視頻,應(yīng)該不會被發(fā)現(xiàn)。退一步來講,就算是要去查,她完全可以說是她太久沒開車,沒注意,只要她咬死了不承認(rèn),誰能把她有什么辦法?她幾百萬的車子還報廢了呢,有幾個人能那么喪心病狂,為了不離婚,給自己找臺階下,肯撞廢一輛車子? 在唐昭理終于忍不住,給裴泠泠打了兩次電話之后,秉著“事不過三”的原則,裴泠泠終于把電話接了起來,不等唐昭理譏笑她,她自己就先開了口,“我今天沒辦法到民政局?!本驮谒X得唐昭理一定在等著看她笑話的時候,裴泠泠輕描淡寫地丟出剩下的話,“我出車禍了。” 她心滿意足地聽見唐昭理聲音都變了,問道,“你現(xiàn)在在哪里?” 裴泠泠報出自己的地址,然后收了電話,一邊等著護(hù)士小姐給她上藥,一邊等著唐昭理過來。 她身上的傷不算重,那么好的車安全性能還是可以的,除了幾處擦傷,就是右手手臂脫臼了,唐昭理來的時候,醫(yī)生正在給她做復(fù)位,她不知道唐昭理在外面,那么痛,硬是咬著牙吭都沒吭一聲。 裴泠泠這個人,很會審時度勢,知道撒嬌沒用,就一聲不吭。現(xiàn)在不是在家里,沒人會憐惜她,除了增添噪音,叫也沒用。 醫(yī)生進(jìn)去拿東西去了,她神情冷漠地坐在椅子上,眉眼之間帶著淡淡的倦意。突然間,身前感到一陣壓迫,還沒等她抬頭看是誰,已經(jīng)有一只微涼的手握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臉扳了過來。 她剛才吃痛,嘴唇都被咬出了淺淺的傷口,那只手輕輕捏住她的下巴,輕輕往下,把她的嘴唇從牙齒下面解救了出來。裴泠泠一抬頭,就看見唐昭理正垂眸看著她。 他的目光移到裴泠泠露在外面的皮膚上,那上面已經(jīng)上過藥了,有些還用醫(yī)用紗布包了一下,青青紫紫的好幾片,手臂身上腿上都有,看上去十分狼狽??吹教普牙恚袷怯行┮馔?,眼神有一瞬間的委屈,但馬上下意識地挺直了背,擺出一副凜然不可侵犯的樣子,把自己的下巴從唐昭理手上拿了下來,“動手動腳地干什么?” “我看看我老婆,誰能說什么?”唐昭理有些意外,印象中的裴泠泠這個時候應(yīng)該抓緊時間裝可憐才對,沒想到這次她居然沒有,看樣子之前是把她氣得不輕。唐昭理來的路上還以為她是在用車禍當(dāng)苦rou計,借口給自己臺階下,現(xiàn)在看來,倒是他想多了。 她臉上還掛著兩個碩大的黑眼圈,剛才又吃了一番苦,唐昭理昨天對她的埋怨已經(jīng)煙消云散了,如今大好臺階擺在面前,不踩才是白瞎了一個這么好的機(jī)會。他聲音不由得放柔了幾分,“有沒有做全身檢查?” “誰是你老婆?”看見唐昭理跟她低頭,想把昨天的事情揭過去,裴泠泠又不舒服了,非要在嘴上跟他爭個所以然出來,“我來了這里就忙著拍片接手臂,哪有那么多時間?” 唐昭理把她前面那句話給自動忽略了,低聲說道,“等下再去做個檢查吧,萬一哪里沒有注意到呢?”他說著伸手動了動裴泠泠的胸膛,“這里拍過片子了沒有?” “沒,還沒來得及?!迸徙鲢鰟倓傉f完,正好醫(yī)生拿著繃帶和硬木板出來,裴泠泠看到那東西就覺得大事不妙,“不會吧?你要我把這玩意兒帶在身上?”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這一身奢侈品衣服,怎么看怎么覺得這東西不太符合她的一貫形象。 “別嫌棄。知道這東西不好看,開車的時候怎么不小心點(diǎn)兒?”醫(yī)生斜了她一眼,手上不停,不由分手要過來拉她的手臂,“這東西損害不了你的形象,你這手臂還要一段時間才能復(fù)原,這次不弄好,下次可就很容易就脫臼了?!?/br> “我不!”裴泠泠把手往身后一別,“我寧愿脫臼也不弄這玩意兒!”她幾乎是用悲憤的語氣喊出來的,早知道要在她脖子上吊這么個玩意兒,她寧愿離婚十次也不撞上去。 醫(yī)生是不懂裴泠泠這種窮講究的,看了一眼在旁邊看著的病人家屬,十分不滿地說道,“我說你這個病人家屬也起點(diǎn)兒作用行不行?你老婆鬧成這樣子,能不能安撫一下她的情緒?” 唐昭理躺著也中槍,不敢惹醫(yī)生,連忙上來跟裴泠泠好言好語地商量。但是要說動裴泠泠把硬木板這么有損形象的東西掛在身上,那是多么艱難的一件事情??!唐昭理努力了半天,裴泠泠都是油鹽不進(jìn)。她現(xiàn)在仗著自己是病號,大把大把刷唐昭理的忍耐力,難得的是他居然也沒有像往常那樣直接走人,最后見實(shí)在沒辦法了,唐昭理充滿挫敗地看向醫(yī)生,“有沒有稍微好看點(diǎn)兒的?”他只能努力到這里了。 醫(yī)生坐在旁邊連眼皮子都沒抬一下,“要不要我讓香奈兒給你們訂做一個?”不等裴泠泠回答,他就冷笑一聲,“我要是有這樣的能耐,還能在這兒受你們磋磨?”他把木板放到裴泠泠和唐昭理面前,“再不加固,你手臂可又脫臼了啊?!?/br> 唐昭理看了一眼裴泠泠身上的傷,最好對醫(yī)生說道,“吊上吧?!蹦┝祟D了頓,“也給我吊一個。” 裴泠泠有些詫異地看向唐昭理想,唐昭理跟她臭美自戀程度差不多,她倒是因?yàn)槭直勖摼柿藳]辦法,沒想到唐昭理居然為了她能乖乖吊木板,手臂沒問題居然也愿意吊這奇丑無比的木板,她心里立刻甜滋滋的,卻還是板著一張臉,不肯露出半分喜悅。 唐昭理察覺到她的目光,低頭看向她,“這下你總滿意了吧?”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幾分寵愛,像是真的把她放在了心尖尖上了一樣。 裴泠泠終于忍不住,抿唇笑了起來。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兩人很有默契地沒有再起提離婚的事情,原本以為唐昭理會帶她回他們的住處,沒想到他把裴泠泠送到了裴家。她還沒有來得及生氣,唐昭理就已經(jīng)極為難得地跟她解釋道,“我這段時間都在醫(yī)院,沒時間照顧你,你父母家里人多,你更方便一些。” 裴泠泠連忙收好自己臉上的那份期盼,不冷不淡地哼了一聲,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從唐昭理車上下來了。 他去裴家小坐了一會兒,又陪啵啵玩兒了一下,中午在裴家吃了飯才去了醫(yī)院。裴泠泠忙著自己的事情,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沒有看到她meimei,一問裴爽,她才知道詹甜甜這段時間打著出去采風(fēng)的旗號,不知道跑到哪里浪去了。她能出去走走這是最好的,起碼比她一直待在家里長蘑菇要好。如果能認(rèn)識新的男生,轉(zhuǎn)移一下寄托在付巖身上的感情,那就更好了。 裴泠泠因?yàn)槭直凼軅?,不肯吊著出去丟人現(xiàn)眼,這幾天難得沒去公司,把工作搬到了家里。饒是如此,唐昭理怕她陽奉陰違,不肯向一直吊著,還每天不顧麻煩,吊著手臂過來查崗。 認(rèn)真算起來,這還是他們認(rèn)識以來,最相安無事的一段時間。在蜜月期的時候都沒有像這樣平和過。 說起蜜月期,她跟唐昭理談戀愛開始就一直吵,蜜月期更是。兩個人蜜月在日本,原本是相當(dāng)靜謐平穩(wěn)的地方,他們也能一言不合就直接拍桌子走人。唐昭理因?yàn)榕徙鲢鋈鰦刹幌胱呗罚纱嘀苯影阉釉诰┒冀诸^,絲毫不管她面子不面子。這樣比起來,如今這個能心甘情愿陪她一起吊手臂的唐昭理,不知道比才結(jié)婚的時候好多少。 裴泠泠就帶著這樣一種詭異的滿足感在家里養(yǎng)起了傷,一副云淡風(fēng)輕的模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快成仙了呢。 她這段時間經(jīng)常在啵啵面前晃,啵?,F(xiàn)在正是認(rèn)人的時候,越發(fā)粘她。倒是女孩子相對來講更喜歡的爸爸,因?yàn)樵谒媲暗臅r間不多,反而讓大腦迅速發(fā)育的啵啵拋到了腦后。 周末她不用去上班,陪著啵啵游完泳把她帶回室內(nèi)給她穿衣服。她現(xiàn)在正是長牙的時候,看見什么都要去咬一咬,裴泠泠一邊把游泳玩兒的塑料鴨子從她嘴里拿出來,一邊給她穿衣服,明明都是秋天了,還是熱出了她一身汗。 “砰”地一聲,臥室大門被人猛地推開,啵啵嚇得一抖,裴泠泠趕緊抱住她,轉(zhuǎn)頭看向來人,見是許久不見的詹甜甜,她沒好氣地說道,“你什么時候才能不這么毛手毛腳的?” “我什么時候可能都學(xué)不會你那么冷血吧?”裴泠泠話音剛落,詹甜甜就像是吃了火藥一樣,直接沖了上來。 裴泠泠不知道她這莫名其妙的火氣從哪里來,這個meimei,從小在她的光環(huán)下長大,看上去溫溫順順,跟裴爽的性格如出一轍,從來沒有見她生這么大的氣過。當(dāng)然了,裴泠泠也從來沒有莫名其妙挨人家這樣一頓訓(xùn),但想著對面站著的人是她親meimei,她還是耐著性子問道,“詹甜甜你吃火藥啦?你不聲不響跑出去這么多天,回來第一件事情就是找我撒潑嗎?” 啵啵是個性格很樂天的小姑娘,經(jīng)過剛才的驚嚇,她已經(jīng)飛快地平靜下來,把手拿進(jìn)嘴里,邊吃邊睜著大眼睛看著她mama和小姨。 詹甜甜估計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敢一再挑釁裴泠泠,“你倒打一耙的本事越來越高了。裴泠泠我問你,你還想把我蒙在鼓里多久?” 她才是被蒙在鼓里那個人好吧?從詹甜甜進(jìn)來到現(xiàn)在,她說的是什么事情,裴泠泠壓根兒就不知道,所以,讓她回答什么? 眼看著詹甜甜的火力把在下面做蛋糕的裴爽給吸引了上來,裴泠泠將啵啵往裴爽手上一扔,把她和保姆趕下去,好整以暇地問詹甜甜,“你如果還是這么含糊其辭,不把事情說清楚,我想可能你一輩子都不知道我究竟是怎么打算的?!?/br> 詹甜甜被她一噎,馬上像炮仗一樣地開口,“我問你,你是不是去調(diào)查過付巖,是不是你把他弄到那個畫廊里面的?你的那些鬼魅伎倆,什么時候才能光明正大一點(diǎn)兒?你這樣對他,卻要我來背黑鍋,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他是怎么說我的?!” 裴泠泠一聽就笑了,“詹甜甜,當(dāng)初是誰跑到我辦公室里來哭天搶地地要我?guī)退??現(xiàn)在被人責(zé)怪了,就說我的手段是鬼魅伎倆,你正大光明那你自己去啊,當(dāng)初找我干什么?”她冷哼一聲,“再說了,我什么時候把他故意弄到那個畫廊里面來了?他這么告訴你的?” 詹甜甜卻一副“我不會上當(dāng)”的表情,梗直了脖子說道,“你別管我是怎么知道的,你說你不是故意把他弄到那個畫廊,那這么說起來,你確實(shí)查過他了?” 她現(xiàn)在提取關(guān)鍵信息的能力倒是一流。裴泠泠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回答道,“他能有什么好查的?一個大學(xué)生,履歷一張紙就能寫完,有那么見不得人嗎?” “你別避重就輕。”詹甜甜不依不饒,“這么說你確實(shí)查過他了?” “我那能叫查人嗎?不過是讓個朋友打聽了一下他現(xiàn)在的近況,那叫查嗎?你也太小看我了?!迸徙鲢霾惶敫龔U話,“再說了,他就那么見不得人?這么怕我查他?” 大概是沒有想到裴泠泠居然這么無恥,詹甜甜氣得瞬間說不出話來,頓了一下才說道,“就算沒有查到什么但那也是別人的事情,你怎么可以這樣呢?難怪,難怪付巖說你喜歡把人玩弄于股掌之上,你就是想把人調(diào)查清楚,好對人下手吧!” “我對他下什么手?”聽她這么胡言亂語,裴泠泠也有些生氣了,“他一個一窮二白的大學(xué)生,只能騙騙你這樣的豬腦子,我用得著對他下手嗎?你未免也太看不起我了?!?/br> “是,你聰明你能干,我是豬腦子?!闭蔡鹛鹬苯颖凰@句話氣哭了,“他是一窮二白的大學(xué)生,我們這樣的人,不值得你裴大小姐費(fèi)心,那往后,還請你不要管我們,你的心機(jī)拿去對付你老公你情敵最好。” 如果剛才只是有點(diǎn)兒生氣,現(xiàn)在裴泠泠是真的生氣了,她臉一沉,看著捂臉痛哭的詹甜甜,喝道,“詹甜甜,我看在你是我親meimei的份上沒有把話說得太難聽,你這么大個人了,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應(yīng)該有個概念!要管我跟唐昭理的事情,還是先把你自己的事情弄清楚了再來?!?/br> 回應(yīng)她的是詹甜甜的大哭聲,裴泠泠完全不知道她哭的點(diǎn)在哪兒。她重話沒一句,反倒是詹甜甜,仗著自己比她小,言行無狀,字字句句都沖著裴泠泠的心窩子來,她還是真是覺得都是家人,不怕將來對她生出嫌隙???為個男人跑來質(zhì)問親jiejie,她還真長進(jìn)了! 她哭還不忘跟裴泠泠叫板,“有什么說不得的,你心機(jī)重,難怪唐昭理不喜歡你......嗚嗚,感情的事情,感情的事情要是全都被人算計得一清二楚,那就不叫感情了.......”她打了個哭嗝,抖了兩下,“我自己的事情,哪里沒有弄清楚?都是你在中間亂搞,弄得付巖,付巖誤會我。別以為所有人都跟你一樣,心機(jī)重掌控yu強(qiáng),什么事情都要去cha上一腳。就是因?yàn)檫@樣,唐昭理才討厭你才不喜歡你的!”說到后面,詹甜甜完全是在高聲尖叫了,“唐昭理不喜歡你就算了,你還連累他不喜歡啵啵,人家寧愿跟在他侄子面前鞍前馬后,都不愿意來看你。你也不看看你的面目有多可憎,人美心丑,活該!” 夠了!這個人頭豬腦、被人拿來當(dāng)槍使的蠢貨!裴泠泠一點(diǎn)兒不想承認(rèn)她是自己meimei。付巖明明是不想理會她,故意找個借口,一邊是想擺脫她,把所有錯都栽在她身上,好洗白自己,一邊是想看她們姐妹的笑話。沒有什么比她們姐妹倆為個男人反目成仇更能讓人看笑話的了,付巖已經(jīng)厭惡她到了如此程度,裴泠泠根本不知道她還留戀那個男人干什么。她再呆在這里,將來也要跟詹甜甜一起變成笑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