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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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待她答話,便道: “自古士農工商,人分三六九等,讀書入仕是成人上人的必由之路。這還有什么好說的?” 方青梅不語,走了幾步才慢慢說道: “你現(xiàn)在,也算得上是人上人啊。難道非要去勾心斗角,坐上那幾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子,才算是人上人嗎?” 周寒緩緩走著,許久才開口道: “這一年來我許多想法都變了。唯獨入仕這個想法沒有變過。只不過,從前想著讀書做官,是想著封侯拜相,光耀門楣,人前顯耀。如今卻漸漸明白,若是我有朝一日能位高權重,才能盡力護著周家長長久久,護著身邊的人周全無虞。” “周家如今財勢漸漸顯露,福王府近年也漸漸沒落,不能庇護周家了。父親年紀漸長,許多事已經力不從心;大哥雖然能干,畢竟獨木難支。”周寒長嘆一聲,“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周家若想長久繁盛,必得有人入朝,與大哥相互照應支撐。這個擔子,我不挑起來,還有誰能挑呢?” ☆、第50章 周漸梅開刀 第二天一早,李涵珍便帶著兩個徒弟上門來。 開刀所在的屋子大清早便又被用陳醋熏蒸了幾遍,為了保險,方青梅昨晚還專門著人用高粱釀潑洗一遍。前幾日親自反復蒸煮過幾遍的白衣已經備好,當日還需再用陳醋熏蒸。周寒認真沐浴之后,李涵珍的一位小徒弟又用烈酒幫他反復擦凈了左腿。李涵珍所用的刀剪和針線,當日也許用開水蒸煮過才能用。 方青梅本以為這天上午會很難熬,誰知道這么忙忙碌碌,反而眨眼就過去,等一切忙完,周寒在屋子里中間的躺椅上躺好,正是午時正的時辰。 李涵珍瞅瞅天上日頭,與徒弟一起用烈酒凈了手,又由徒弟服侍著穿上滿是醋味的白衣,看看周寒: “今日天氣晴好,又無一絲風,周公子,可見是老天保佑。” 周寒拱拱手: “有勞先生了。這就開始吧。” 方青梅也穿著煮過的衣裳站在旁邊,緊張的情緒忽然襲上心頭。她接過李涵珍徒兒端過來的麻沸湯遞給周寒,一邊小聲道: “周漸梅,昨晚我在后院的小佛堂里,跪在菩薩面前求了很久,讓他保佑你一切平安。連我一向不拜佛的人也為你求了,他老人家肯定保佑你的,你放心吧?!?/br> 周寒微微一笑,端起碗,仰頭喝下那一碗麻沸湯,然后靜靜靠回到躺椅上。 不出片刻,那雙丹鳳眼里,一向清明的眼神開始渙散。 李涵珍抬抬手,拿起旁邊白布上的剪刀: “方小姐,你先出去吧。” 方青梅看看周漸梅,點點頭,懇切說道: “李先生,一切拜托您了。” 說完轉身就要走。 可是周寒忽然抬起手臂,左手緊緊拽住她的手。方青梅吃了一驚,想把手拽出來卻沒成功,看看李涵珍,用左手推推周寒手臂: “周漸梅,你松手啊?!?/br> 周寒目光轉向她,左手仍僅僅握著方青梅右手,本來漸漸渙散的目光,此時卻明亮的出奇: “……方青梅?” 方青梅手心被他攥的微微出汗,當著李涵珍的面,有些不好意思的輕聲道: “是我。你松開手啊,我要出去了?!?/br> 周寒的手略微一松。 方青梅趕忙要抽手,卻聽周寒目光又渙散下去,卻仍盯著她,口中模模糊糊說道: “……他們不明白我……我不在意……可是我希望你……你能明白我的心……” “……” 方青梅愣了一愣。 周寒的手卻在此時松開,向著躺椅扶手垂了下去。李涵珍在旁催促: “方小姐,麻沸湯起效了,我得下刀了。” 方青梅趕忙應一聲,匆匆走出門去,心卻忽然開始“砰砰”跳著,不能自已的緊張起來。 她站在屋子外頭,耳邊聽著房中刀剪相撞的聲音,和李涵珍輕聲吩咐徒弟的聲音,和周寒剛才那模糊的嘟囔。 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心。 周漸梅想要她明白他的心,是想要她明白,他此刻所忍耐的痛苦、所作出的犧牲,都是為了曾經的抱負,曾經的信念嗎?直到開刀的這一刻,他仍想要她理解,他要忍受這些,并非是不可理喻嗎? 方青梅又想起周寒那天晚上冷笑著說出的話:你能夠為了陳鳳章將來能夠一展抱負,甘愿嫁人為他鋪路,卻偏偏不能理解,我也有自己的志向抱負嗎? 所以,他方才的話應該是想要她明白,他也是為了自己的志向抱負……吧? 正緊張的惴惴不能安穩(wěn),小海從旁邊過來,站到方青梅身邊: “少夫人,忙了這好幾天了,你去后院歇歇吧?!?/br> 等在門口的其他人不多,不過周小海何管家,還有幾個伺候的丫頭。一向關心周寒的周管家因為太過擔心,實在不敢守在這里,所以反而不在。 方青梅回頭看看,連微笑也有些勉強: “我還是在這里等吧?!?/br> 小海抿抿嘴,又低聲道: “少爺今日一早囑咐我了,說李先生開刀的時候,讓我一定請你去后院先歇著。少爺讓我告訴您一句話,您在這也幫不上忙,去吃了晌午飯睡一覺,回來再看的時候,他也就好了?!?/br> 方青梅聽了笑笑: “這個周漸梅,還說要讓我明白他,他卻不了解我。小海,我吃不下飯。這會兒我哪也不會的,就在這等著?!?/br> 小海不好再勸,只好點點頭,到書房給方青梅抬了把椅子,才又閃到一旁。 時間似煎熬,方青梅等的漸漸心里有些慌。 那次她去看李涵珍開刀為那個少年接斷了的臂骨,總共也不過兩三刻鐘功夫,如今她從屋子里出來,卻已經快小半個時辰。她越想越有些坐不住,起身在房門前來回踱著步,又過約莫半柱香時辰,李涵珍的徒弟里那個年紀大些的一身是血,匆匆從屋里跑出來,看看站在外頭的方青梅、周小海、何管家等人: “這里哪位能進來幫個忙?” 頓了頓又焦急道: “我?guī)煹苣昙o太小,有些撐不住暈過去了,還得有個人來幫著師傅!手腳利落些的!” 小海接著就站出來: “我去吧!” 卻被方青梅攔住,神色毫無轉圜余地: “我來?!?/br> 那位大徒弟先是皺皺眉,隨即點頭: “也好。您畢竟是見識過一次的了。只是周公子流血有些多,您千萬穩(wěn)住,不要怕?!?/br> 說完指揮著小海進去,將那位臉色慘白半暈的小徒弟架出去,然后指點方青梅到一旁的銅盆里凈手: “方小姐,先用烈酒凈手吧。” 方青梅一進屋便看到周寒左腿大腿處兩三寸的刀口,一片血rou模糊里,錚錚可見皮rou下頭的白骨,頓時先白了臉。她強穩(wěn)住心神,穿好蒸煮過的白衣又凈過手,走回躺椅邊時才發(fā)現(xiàn),周寒竟然是醒著的! 他雙手扣著躺椅扶手,面色蒼白眉頭緊扣,額頭青筋暴起,口中咬著一塊濕布,白布上隱隱洇出血痕??墒强吹椒角嗝飞n白震驚的臉色,卻輕輕點頭,口中含糊道: “……不要怕?!?/br> 方青梅眼中的淚瞬間涌了出來。她將淚水迅速在手臂上一蹭,強做鎮(zhèn)定,忍住哽咽問李涵珍: “李先生,我做什么?” 李涵珍白布罩住口鼻,頭也不抬道: “用那邊干凈的白布,把腿上的血跡擦凈?!?/br> 半個時辰多過去,李涵珍終于將周寒大腿上的刀口縫住,囑咐徒弟用烈酒擦過傷口周圍,又用軟布包好,然后松一口氣: “好了?!?/br> 周寒此時已經半昏過去,卻被強行喚醒: “周公子,這時候不能睡過去。” 周寒勉強睜開眼,看看方青梅,方青梅身上白衣早被血跡染透,眼中淚被強逼回去,聲音卻哽咽的厲害: “周漸梅……做好了。” 周寒此時已經沒有動的力氣,對著方青梅費力的眨眨眼。周小海、何管家等人這時候進來,由李涵珍指揮著將周寒連帶躺椅直接抬回書房。方青梅看著幾人小心翼翼抬著周寒往外走,兩腿一軟差點摔到地上,幸而旁邊趕過來的長壽將她一把扶?。?/br> “小姐!小姐你沒事吧?” “沒事,就是力氣用盡了。”方青梅靠著長壽勉強站住,抬抬嘴角,“長壽,扶我出去坐坐?!?/br> 等周寒醒過來之后,已經快到黃昏。 左腿仍是錐心的疼,疼到讓他恨不能再昏睡過去。書房里余暉和暖,他身上覆著薄薄的被子,旁邊桌上擱著兩個湯碗,還趴著再打瞌睡的方青梅。 這場景似曾相識。 周寒不由的想起當日他在揚州被父親痛打一頓之后,在周家揚州的別院里醒來的時候,眼前依稀也是這樣一副場景。 那時他醒來,看到方青梅坐在房中窗下,以為自己尚在夢中。 如今他卻清晰的明白,她就在這房中離他不遠的地方守著他,掛念著他,不管這掛念是出自何種心情,何種情形,終歸她是在他的身邊。 想到這里,周寒忍不住抬抬嘴角,扯出一個蒼白的笑,用喑啞的聲音輕輕喚道: “……方青梅?!?/br> 方青梅一個激靈抬起頭,看到周寒頓時滿面驚喜: “你醒了?覺得怎么樣?” “疼的厲害?!敝芎ё旖?,“我有些口渴……你幫我倒杯水吧?!?/br> 方青梅趕忙提壺倒水,端著茶碗,小心翼翼遞到周寒嘴邊。 周寒卻先抬眼看她,丹鳳眼和長眉微微一揚,唇角一抬又扯出一抹輕笑,然后才又低下頭,就著方青梅手中喝了幾口水。 “你覺得身上熱冷不冷?”方青梅喂完水放下茶碗,又小心翼翼坐回周寒身邊,“李先生說,若你不發(fā)熱,過了今晚便會一日好起一日了?!?/br> “不覺得冷?!敝芎f完,輕輕閉眼,“就是身上乏得很,一點力氣也沒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