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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多情總被無情惱在線閱讀 - 第34節(jié)

第34節(jié)

    “你別急。好戲在后頭呢。父親找人打聽了打聽,說是太后把韓靖招過去,本想為韓家小姐說一門親事。所以意思意思問一下韓靖,他閨女定了親事沒有。韓家小姐沒有定親,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所以太后萬萬沒想到,韓大將軍竟然當即就跪下磕頭,說自己閨女已經(jīng)許了人了?!?/br>
    周寒本已端起酒杯,聽到這里停住了動作:

    “后來呢?”

    “后來太后就好奇了,問韓大將軍,閨女許的是哪家的公子。誰成想,這位韓大將軍又磕了個頭,卻怎么問都不開口說是誰,只說已經(jīng)定了親事,多謝太后cao心。太后無奈,也不好硬問,就只好讓他走了。”

    周寒放下酒杯沉吟了片刻,也笑了出來:

    “都說武將耿直,誰知這位韓大將軍也是一肚子彎彎繞繞的計謀?!?/br>
    “誰不說呢!”趙堅拍了拍大腿,“回來父親跟我說這事:韓大將軍早就放出了話閨女要自己挑,怎么好好地,太后就要給他說親呢?肯定是韓大將軍找了人在太后那說了什么,引著太后問呢?!?/br>
    趙睿在一旁插嘴笑道:

    “這不伯父剛囑咐大哥,來跟你說這事有動靜了,二表哥你就請我們來喝酒了??梢娨彩堑昧孙L聲了吧?”

    “這個風聲沒有聽到,”周寒道,“倒是聽說韓大將軍又要為閨女招女婿。只怕也是韓將軍自己故意漏出去的口風?!?/br>
    “咱們且靜等著?!壁w堅笑著,“看看這位老將軍到底是什么計謀。”

    果然接下來幾天,便接二連三的有消息來。說是太后問了韓靖小女兒的親事,韓靖說閨女許了人,卻不松口說是誰。太后一時好奇,與當朝天子閑聊的時候便問了一句,誰知皇上一聽,竟也不知道韓靖的閨女許了何方人氏。韓家疼愛幺女的事是滿朝出了名的,皇上還曾多次為這事取笑韓靖,聽了太后這一問,便也忍不住好奇,次日便把韓靖招入御書房,問完了政事,然后作不經(jīng)意的樣子隨口打探起此事。

    不問還好,一問了話,韓靖二話不說便開始跪下磕頭,據(jù)見過的傳說,韓靖出來書房的時候,額頭都磕的紅了。

    卻仍是不肯說,他家的閨女許的到底是哪家公子。

    一時之間,韓大將軍的乘龍快婿到底是誰,竟成了朝堂上大家競相打探秘辛。

    周寒聽得消息,卻明白了韓靖的用意。

    陳稟的事,說大不大,不過是貪污銀兩挪用公款,可是貪污和挪用的銀兩去路也都明白,八成仍是貼補到了工事上;可是說小卻也不小——牽涉到三皇子與太子的黨爭,得罪了權(quán)臣黃齊,那便是要命的禍事。

    韓靖既要救陳稟,卻又不想摻入太子與三皇子之爭,保住天子對自己的牢固信任,那么他便不能主動張口去求這個情,只能等著皇上來問他,他逼不得已說出來,才顯得自己干凈,所以才把自己要嫁閨女的事散播的人盡皆知,卻始終不透露要嫁給誰家。

    果然,到了九月中旬,太后便趁著做壽的時機,問了韓夫人這事,誰知韓夫人也不肯說。這時候韓家的大兒媳,也就是皇上的三公主,當著皇上皇后,還有韓夫人等人的面便說了:自己小姑子許的,正是工部侍郎陳稟的公子陳策,此時正被軟禁于陳家。

    這話一出,韓夫人便先紅了眼圈,卻半句求情的話沒有。

    次日皇上便又招韓靖入宮。

    據(jù)說韓靖仍沒有一句為陳家求情的話,反而跪著求皇上,從重發(fā)落陳稟。

    不久之后皇上招了吏部刑部與戶部尚書問了些陳稟貪墨與挪用公款的事。問過之后,水到渠成的,皇上便給刑部下了旨意:

    “想必也沒什么大事。看著大將軍的面,總要為陳家留些體面?!?/br>
    于是九月底,刑部為陳稟案下了判結(jié):陳稟官職被免,陳家家產(chǎn)被抄沒充公。在陳家被軟禁三個月之后,一場瀟瀟細雨中,周寒與方青梅一起乘著馬車,將陳侍郎夫婦與陳策接回了周家別院。

    ☆、第41章 安頓陳侍郎

    別院的書房往外是個花園,隔著花園是個院子。院子舒朗闊綽,門前題名“聽雨苑”,是招呼來客的居處。從前周寒小時候在京城治病的時候,這院子常住過一位周老婦人為他延請的教書先生,從那以后便沒什么人住過了。

    周管家早按吩咐把院子打掃了出來,周寒前頭帶著,一行人進了院子。院子正北一間小客廳,左右各二間居室,東廂還有三間,單辟出來一間做了個書房。先將仍在病中的陳夫人安置妥當,跟來的周管家指指院中東南角的藤蘿架,對陳稟與陳策笑著:

    “親家老爺,院子東南角的藤蘿架后頭是個角門,連著大街。已經(jīng)多年未用過了,前幾日已令他們來修繕,等明后天清理好了,便可從此處出入。這后頭還有個小后院,有廚房和三四間偏房,已經(jīng)撥了一個廚子三四個得力的丫頭住進去了。時間太短,東西cao辦的潦草,有什么短缺的叫他們直接找我,不周之處還請見諒。”

    陳稟道了聲辛苦,轉(zhuǎn)向周寒道:

    “太叫你費心了?!?/br>
    周寒溫聲行禮:

    “父親見外了?!?/br>
    看看方青梅,又微笑道:

    “青梅說要為你們重新置辦宅院。雖已經(jīng)大體挑好了地方,但我想母親眼下病著,身邊還是要有得力的人侍奉著。不如先住到一起,方便她每日在跟前照料著,也放心些。這院子既和別院連著,又自成一體,還算方便。只是小了些,你們不嫌棄局促就好?!?/br>
    陳稟客氣幾句,已經(jīng)面露疲態(tài),周寒看了看,便笑著向陳稟和陳夫人告辭:

    “父親母親且歇息著,我和青梅就先不打擾了?!?/br>
    陳策將二人送了出來,到了院門前頭,周寒看看方青梅:

    “我有幾句話同鳳章兄說。你先回去吧?!?/br>
    方青梅看看二人,點點頭:

    “那我去廚房,看看晚上的飯菜準備的怎么樣了?!?/br>
    周寒點點頭,目送她走遠,回過頭對陳策道:

    “鳳章兄,這邊園子里走走吧?!?/br>
    花園不小,卻修理的精致。兩人信步走來,大片竹影颯颯,菊花正含苞,香氣悠然臨風。東側(cè)四四方方一大池子荷花,周寒指指那一池零落的荷葉:

    “東院正好與這池荷花比鄰,‘聽雨苑’就是由此而來?!?/br>
    留得殘荷聽雨聲。

    池上有游廊,連著亭子,亭上牌匾三個字:君子園。沿著游廊走過去,陳策微笑:

    “有什么話,周公子直說無妨。”

    周寒頓住腳步:

    “與韓將軍府的親事,已經(jīng)托了福王爺做這個媒人。之前不方便,所以沒來得及跟岳父和鳳章兄商量,還要請你見諒?!?/br>
    陳策道:

    “這種話便不必再說了。此事全賴你從中周旋,我感激還來不及?!?/br>
    “這種見外的話就不必說了。之前形勢比人強,這也是迫不得已?;橐龃笫拢蠢砀改缸鲋?,不過母親尚且病著,岳父此時有心無力,我也已經(jīng)稟明王爺。如今鳳章兄已是自由之身,所以接下去的三媒六聘,我會請鳳章兄一起過福王府商量整治。”

    陳策點頭:

    “我自當盡力。”

    說完了正事,正到了池心的亭子里,兩人一時無語。

    周寒指指里頭的座位:

    “我的腿不能站久。鳳章兄且陪我坐一坐吧?!?/br>
    各自坐下,周寒手撫著左膝,看著池子里的殘荷,慢慢說道:

    “岳父母和鳳章兄不問,我卻不能裝聾作啞,也該有個交代了。我這條腿,是去年十一月在揚州城外落馬摔折的,之前成親的時候,是大哥代我拜堂。婚前欺瞞了長輩,是我的過錯;為了面子請求兄長代為成親,更是錯上加錯,我不敢有什么辯解之詞?!?/br>
    陳策默然不語。

    周寒又道:

    “頭回見的時候是晚上,想必岳父母沒有注意到,今天卻看得明白了。我知道他們恐怕會有疑惑,但他們?yōu)槿梭w貼,必定不會來問我,卻可能會私下去問青梅。我想著,與其讓青梅難為,讓你們擔心,倒不如我直接向鳳章兄交代清楚的好。雖然她沒有絲毫嫌棄之意,但我這個樣子……是委屈了青梅,這一點,我的心里再清楚不過。”

    陳策也看著池里殘荷,許久沒有做聲,最后輕嘆道:

    “周公子,你的腿,以青梅的性子,她是絕不會在意這些的。至于我們這些外人怎么看,又有什么要緊?依我看,倒是你太多慮了。”

    這話說的,既拿捏的準分寸,也很見誠意。周寒聽出了陳策的勸慰之意,卻頓了頓,輕聲道:

    “她不在意,我卻是在意的?!?/br>
    陳策不由得抬頭看他一眼。

    響鼓不用重錘,聰明人說話,從來言外之意占了七分。

    話到了這里,周寒笑了笑,站起身:

    “鳳章兄也早點回去歇息吧。我的腿不方便,就不再相送了,等晚膳的時候,再去請岳父母過來?!?/br>
    兩人分開,周寒便徑直去了廚房。大廚房正忙忙碌碌準備晚上的接風宴,方青梅正一個一個看著晚上的菜品,看到周寒來了,便迎上去:

    “周漸梅。”

    周寒看她微皺著眉:

    “怎么了?”

    方青梅指著廚房備下的菜品:

    “周管家說是你定的席面,我覺得準備的太豐盛了。不過是家里人吃個團圓飯,不必這么奢侈的,父親心情還沒緩和,母親病中,恐怕也吃不了這么多的。”

    周寒略掃了一眼,便往外走:

    “不過幾道菜而已,這個你就別cao心了。這些周二叔比你我都明白,交給他就是了。”

    方青梅跟在他后頭,磨磨蹭蹭,到底還是問道:

    “你,你剛才和陳鳳章說什么了???”

    周寒頓了頓,道:

    “說了些怎么跟將軍府定親送禮的公事?!?/br>
    “……哦。沒說——別的了?”

    周寒又看她一眼,道:

    “你想要我說些什么別的嗎?”

    “沒,沒。”方青梅看他一眼,遲遲疑疑壓低了聲音,“我是想說——”

    兩個人在廚房往后院的長廊里頭停住了腳步。

    黃昏時分,霞光從長廊下墻上的窗洞里透進來,一片寧謐的金紅。

    周寒看著她:

    “你是不是想說,讓我瞞著他們你與我和離的事?”

    方青梅驚訝的看他一眼,又垂下頭去:

    “我正是這個意思。父親心事未定,母親還在病中,我想我的事……還是先別讓他們cao心了。還得麻煩你,先幫我瞞著些?!?/br>
    “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數(shù)?!敝芎壑斜挥鄷熡车囊彩且黄馉N,“陳方那里,我已經(jīng)囑咐過了。至于長壽姑娘,你也囑咐一句吧,別說漏了?!?/br>
    方青梅點頭:

    “我記得了?;厝ゾ透f一聲?!?/br>
    周寒頓了頓,垂眸看著她,低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