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他們確實(shí)一起看過雪,在十月的漠河;他們確實(shí)一起看過富士山,在一起看電影的時候出現(xiàn)過富士山的鏡頭。 但是他們沒有為好事流過淚。 佟知雋知道自己拖了好多秒沒有回答,一瞬間腦子里只剩下自己在孤單地搜尋著記憶,去對照這首歌的每句歌詞,既怕有太多重合,又怕沒有重合。 段驍恩的手垂下來,麥不小心碰到大腿,發(fā)出很悶的一聲噪音。 佟知雋回過神來,最后一次問自己:到底要不要,和段驍恩一起唱這首歌? 第九十七章 可可愛愛 佟知雋確信,自己過去二十幾年生命里,從未有過如今天一般的猶豫。 但他最后還是神情恍惚著,走上前去,拿起一只麥克風(fēng),強(qiáng)裝平靜地打開開關(guān),等待著前奏響起。 他通程沒有和段驍恩說話,但所有人都能感覺到他們倆的氛圍不對勁。 “攔路雨偏似雪花,飲泣的你凍嗎,這風(fēng)褸我給你磨到有襟花……”段驍恩睨著他,開口唱道。 如海一般深邃寬廣的聲音傳來,佟知雋直視著mv上的歌詞,卻偷偷用余光看著段驍恩。 他搞不懂自己怎么了,平時和段驍恩的相處明明沒有任何變化,卻總在某些特定的時間地點(diǎn)失控,并且這種失控愈發(fā)頻繁。 如果不自欺欺人,他知道,他對段驍恩,肯定是和華東四傻不一樣的。 第一段主歌唱完,段驍恩看向佟知雋,佟知雋余光掃到,以為段驍恩發(fā)現(xiàn)了自己在偷看,心里一慌,漏掉半句,還踩錯了拍子。 “……送、送花,傷口應(yīng)要結(jié)疤,花瓣鋪滿心里墳場才害怕……”佟知雋依靠自己突然上線的鎮(zhèn)定唱了下去。 二人一來一回,段驍恩唱完副歌第一段,很快又輪到了佟知雋。 佟知雋也不知怎么,看著滾動的歌詞,忽然就改了一句:“曾沿著雪路浪游,為何為好事淚流,富士山也為淺間神社私有……” 段驍恩嘴上還在繼續(xù)唱,卻詫異地看向佟知雋,眼底晦暗不明。 佟知雋攥著話筒的手緊了緊,被他看得頭皮發(fā)麻,也沒好意思回一個眼神。 明明只有四分多鐘的歌,卻仿佛過了很久很久。 音樂終于播放到尾奏的時候,佟知雋的精神松懈下來,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段驍恩立刻放下話筒,及時攬住困得險些摔倒的佟知雋,對吃瓜看戲的其他人說:“佟總醉了,正好我也困了,就先回去了,大家玩好。” 沒人阻攔,段驍恩扶著佟知雋出了包間下樓。 佟知雋小聲嘀咕:“你都沒問過我要不要回去。” “下次問,這次來不及了?!笨偛荒茏呋匕g重新來過。 “嗯,那你記著?!?/br> “好。” 話忽然斷在這,一時間安靜下來,誰也沒再發(fā)話。 佟家司機(jī)在停車場等著,看到二人一同出來,將車開出來停到了ktv門口。 “我困了,段哥也醉了,直接送我們回岳溪花園吧?!辟≈h用手背揉著眼睛說。 段驍恩在心里偷笑,他們倆明明都醉了,卻都說自己困,對方是醉。 自己幾斤幾兩的酒量心里又不是沒數(shù),裝什么大瓣兒蒜? 十幾分鐘的車程,雖然不堵車,但一路紅燈,車開著開著就停一次,佟知雋有點(diǎn)頭暈,本來靠著椅背,卻不知不覺歪向段驍恩。 段驍恩肩頭一沉,看到佟知雋呼吸均勻,微微蹙眉閉著眼睛小憩,手都抬起來了,卻還是沒有推開他。 佟知雋還算警覺,快到家的時候悠悠轉(zhuǎn)醒,發(fā)覺自己枕著段驍恩的肩,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小李,空調(diào)溫度調(diào)低一點(diǎn),有些熱。”佟知雋覺得空氣似乎都稀薄了起來,他呼吸著的空氣帶有微熱的溫度,讓他恍惚間以為自己呼吸著的是段驍恩呼吸過的空氣。 車子穩(wěn)穩(wěn)停在地下車庫,佟知雋開門下車,不動聲色地深呼吸。 車庫溫度比車?yán)锏?,佟知雋的腦子里莫名冒出一個念頭——帶著溫度的空氣也挺好的。 這種詭異到難以形容的感覺伴隨著佟知雋,一直到他和段驍恩上樓,在電梯里道別,才漸漸消退。 家里一直有保姆定時上門收拾,佟知雋沒換床單,只匆匆沖了個澡就躺下睡覺了。 睡一覺,被酒精泡過的腦子,被酒精浸潤的血液,都會冷靜下來。 那些或許有些躁動的感受,會在夢里漸漸消散。 佟知雋醒來的時候,是凌晨四點(diǎn)多。 其實(shí)他沒睡多久,只是睡得不踏實(shí),做了許多夢,再加上酒醒了,再怎么也睡不著了。 人在酒后,要么什么也不記得,要么會瘋狂想暗殺醉酒的自己。 佟知雋現(xiàn)在很清醒,他記得自己跟段驍恩唱了《富士山下》,記得自己改了一句歌詞,記得自己暗中觀察段驍恩,記得自己所做的一切。 有那么一瞬間,他以為自己還醉著。 因?yàn)槟欠N獨(dú)特的生理沖動并未褪去。 佟知雋很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真的有那么一瞬間把自己代入了一個朋友之上的角色,并且沉溺于這種感受。 但是那又不是戀愛,沒有近乎瘋狂的占有欲也沒有無法克制的怦然心動,只有小心翼翼的觸碰與尷尬。 他不知道如何處理這種情緒,煩躁地翻了個身,也不知過了多久,才再次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