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站起來。”還是不鳥他。 “好吧起來走兩步?!币琅f不鳥他。 “……”還能不能好了? 事實證明真的不能好了,那小家伙呆愣愣趴在地上,縮著四只爪子,閉目養(yǎng)神不鳥他。 方容把掛在墻上的風車拿下來,放在他面前逗,“喂,睜眼看一下啊,真是不給面子?!?/br> 他正打算換樣東西繼續(xù)逗,突然發(fā)現(xiàn)那小家伙動了一下,先是兇狠的看著轉動的大風車,然后站起來繞著大風車打圈,發(fā)現(xiàn)沒有威脅后才坐在地上,瞪大了眼好奇的看著因為沒有風停下轉動的風車。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的碰了一下,那風車受力,搖搖晃晃努力著轉動,不過動力太小,它只動了一點。 雖然只有一點點,卻成功的嚇到了小家伙,它又擺出那種兇狠的模樣,呲牙咧嘴的看著風車。 這段時間他成長的很快,不知不覺已經有了一排小乳牙,獸人本身長的就快,三年內就可以成年,方華已經夠慢的了,因為他天生缺陷的原因,總是比別的獸人缺了一根筋,別人都在搶飯吃,他就傻乎乎的坐著,等著方容打飯給他,方容要是忘記了他就餓著,固執(zhí)的可恨。 他慢慢湊過去,對著沒有動力的風車吹了小小的一口氣,那風車立馬開始轉動起來,他可能覺得有趣,開始趴在那里抬頭看著風車,小模樣格外的可愛。 第3章 吃了 他在看風車,方容就看著他,看著他一步步走來,慢慢成長,從第一次跌倒,到第一次被人揍,第一次和別人搶食,到最后吃了他的父母兄弟姐妹。 那是和往常一樣沉悶的天氣,方容的電話突然響了,是個雌性給他打的電話,說想和他吃頓飯,雌性在現(xiàn)代可是稀罕的玩意,他多少有些興奮,立馬答應下來。 約好地方見面,付好酒錢,誰知道那個雌性還帶了一個拖油瓶,并且意義明確,飯桌上不停的跟他倒苦水,說自己多難多難,方容已經意思到上當受騙,不過一桌子菜也價值不菲,到底還是要吃完。 等他吃完那個雌性還在啰嗦,說他帶著弟弟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不然也不會尋求陌生人的幫助。 方容不動聲色,擦擦嘴謊稱去上廁所,實際上從后門溜了,剛走到后門廁所那邊,幾個流氓突然沖了出來,對著他就是一頓拳打腳踢,他不會武功,防身的也沒有練過,唯一能做的就是護住腦袋,不要打出腦震蕩了。 剛剛那個雌性一腳踢在他腰眼,語帶不屑,“窮鬼,沒錢還敢過來。”他翻了翻,把方容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都掏走了才帶著人離開。 方容倒在地上,身體完全麻痹,僵硬,一點感覺都沒有,過了好一陣子才慢慢爬起來去找醫(yī)生。 幸好他還有光腦,光腦里面的錢需要身份認證才能取出來,他死咬著不說,那些人也不敢怎么著他,畢竟現(xiàn)代的社會安保做的還是不錯的。 最多多挨幾下,又不會死人,不過他身上掛了彩,嘴角也青了,眼睛也腫了,這副樣子也不好回去上班,幸好還有個同事,出了這種事同事應該會理解。 他醞釀了一下跟另一個飼養(yǎng)員打電話,說明當時的情況,并讓他代替幾天,同事很爽快,一口答應,誰知道沒兩就打電話過來說出事了。 方容顧不上住院,趕緊穿了衣服回來,那個飼養(yǎng)員跟他一起。 “自從你走了之后他就一直不吃飯,每次端進去的飯菜都是怎么端進去的怎么端回來,我開始還以為沒事,獸人餓兩天也餓不死,就想等你傷好了回來再處理,誰知道他,他竟然……” 吃了他的兄弟姐妹,五個兄弟姐妹沒有一個幸存。 方容都膽怯了,連自己的親兄弟都敢吃,真的和以前的獸人沒什么兩樣,最后都變得六親不認。 他去的時候方華還保持著無害的模樣,蹲在防彈玻璃的后面,四周一片狼藉,地上點點血絲和白毛。 他指縫里還留著血污,用那只手去轉動停下的風車。 呼!呼!呼! 風車慢慢轉動,發(fā)出紙張不堪受重的聲音,他似乎聽到腳步聲,緩緩回頭望去,在看到方容的那一刻才露出討好的表情,可惜他滿嘴的鮮血,殷紅痕跡還順著嘴角流下。 方容有些接受不了,他一直覺得方華是最乖的最特別的,沒想到他也無法擺脫獸人的命運,最后都六親不認,五谷不分。 方華懷里鼓鼓的,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從里面掏出一對染了血的翅膀,邊緣還可以看的出來是從動物身上硬生生扯下來的,“我給你留了一對翅膀,你最喜歡摸了,送給你?!?/br> 哇! 方容終于忍不住吐了出來,那一幕實在太惡心,他還能看見扯下來的肌rou里脊,格外恐怖。 接下來的幾天他都對方華有了陰影,不敢過去,每次喂食也是躲的遠遠的,從一個看不見人的小門里把食物放進去,再拿出來。 他原本以為這樣就好了,可是看不到還是會想起那天的情況,一遍一遍的重復在他眼前。 他到現(xiàn)在都還記得方華蹲在地上,伸出那只帶著血污的手,輕輕轉動風車,他表情無辜,像做錯了事的孩子,討好的看著他。 方容就那么看著,也不上前,那孩子終于等不住了,自己丟下風車爬過來,用那只纖細的手,拉著他的,慢慢落在自己頭上,就像大人撫摸小孩一樣,一下一下的順下來。 方容指尖顫抖,不敢觸碰那頭柔順的發(fā)絲,事實上他心里還是有些抗拒,倒不如說是恐懼。 方華低著頭,銀白色的頭發(fā)卷起,長長的睫毛輕輕顫抖,就像一只銀色蝴蝶調皮的趴在他的眼睛上一樣,格外漂亮,比天使還像天使,長著一對白色的翅膀,帶著無暇的光環(huán)。 他這副樣子格外乖巧,無害,像小時候一樣,方容終于忍不住了,將手放在他柔軟的頭發(fā)上輕輕摩擦,那手感太好,他都不忍心離開。 方華突然睜開雙眼,長長的睫毛翹起,淺色的瞳孔兇光一閃,露出森森的白牙,一口咬在他脖子上,殷紅的血順著脖子流下來,衣服濕透,疼痛在一瞬間襲來,他只來得及慘叫一聲。 “啊——” 自動電燈打開,四周的環(huán)境熟悉,方容終于意識到這是哪里,不是關著野獸的監(jiān)獄,是他的家,他剛剛做噩夢了,現(xiàn)在滿頭大汗,脖子上的疼痛感好像還在一樣,那幻覺真的太真實了,就像在眼前一樣。 他被嚇的不敢睡了,又昏昏沉沉,只能強迫自己醒著,看了一會電視,最后實在熬不住了才重新睡過去,幸好再也沒做過夢。 第二天一早他就起來了,要給其他變異者準備食物,路過方華的監(jiān)牢停都不敢停就走了。 走過去才回頭看上兩眼,因為那件事之后,方華徹底吸引了上層的注意,隔三差五的就會有幾個科學家穿著大白褂站在防彈玻璃前對著他指來指去,或者拿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丟進去看看他的反應。 顯然他們都要失望了,方華對外界的因素一點也不受影響,他喜歡坐在椅子上,把自己整個人都縮起來,只露出一條尾巴,一有人過來就把尾巴收起來,轉動椅子,看風車在手中呼呼的轉。 他的世界很簡單,沒有黑,沒有白,只有方容,方容給他的東西都是寶貝,就算是一塊石頭,也要藏起來,不讓別人碰。 幾個科學家指著一片狼藉的監(jiān)牢對新來的飼養(yǎng)員說,“給他洗洗吧,臭死了。” 因為多了關注,上面還特意新安排了一個飼養(yǎng)員過來,不過這個飼養(yǎng)員可不一樣,他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每天把方華的活動跡象記下來就好,而且他好像還懂一點醫(yī),對變異者也很了解,每次方容送進來的食物他都要檢查一下。 那個飼養(yǎng)員點點頭,討好的送那幾個科學家走,一個人拉來水管,對著籠子沖。 這個籠子有三層,一層是防彈玻璃,一層是用特殊材料做的鐵籠,還有一層類似墻壁一樣,牢牢把他圈在里面。 水管的沖力很大,從四周的墻壁一層層沖下來,角角落落也沒放過,因為水管有點重,這活有點累,醒來的飼養(yǎng)員嬌生慣養(yǎng)做不來,所以叫他過來幫忙。 方容推辭了一下沒推辭掉,也就抱著水管過去了,籠子很簡陋,連張床都沒有,只有一把他自己放進去的椅子,成了方華全部的娛樂,每天都縮在椅子里,護著他的風車,現(xiàn)在也不例外。 因為水管里的水太猛,沖在他坐著的靠椅上,把那把椅子都沖的轉了過來,方容很容易就看到他打開衣服,把脆弱的風車塞進胸口,兩只手臂小心翼翼的護著。 不過水是無孔不入的,就算他護的再嚴實,還是糊成一團,銀白色的頭發(fā)貼在臉上,白皙的下巴上還在滴水,方華看起來很難過,他似乎很傷心。 奇怪,傷心這種情緒他怎么會懂? 第4章 殺了 水管被人奪去,新來的飼養(yǎng)員惡意的對著他的胸口沖,不僅如此,還對著他下面沖。 方華不知所措,他似乎被下面的感覺驚呆了,特意空出一只手捂住下面,不過他一捂住下面,上面就會有空隙,新來的飼養(yǎng)員就會沖他上面,來回替換,耍著他玩。 方華渾身濕透,衣服松松垮垮掛在身上,露出大片大片的肌膚,一雙白皙修長的腿努力縮起,護住下面。 他這模樣像極了被惡霸玷污的少女,楚楚可憐,惹人憐愛,沒有一絲危害。 “夠了!”方容終于看不下去了,到底是他養(yǎng)大的,就是一條狗都有了感情,更何況是人,準確的說是獸人。 新來的飼養(yǎng)員并沒有被他哄住,“你沖我吼什么?有本事去找領導吼,是他們讓我給他洗澡的?!?/br> “他們只讓你給他洗澡沒讓你戲弄他。”方容不甘示弱,他到底是老員工,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就算這家伙是走后門來的也不怕。 “你……”新來的飼養(yǎng)員狠狠瞪了他一眼,丟下水管走了,臨走前還放出狠話,“走著瞧!” 那水管里還在放水,而且量不少,很快把方容的鞋子弄濕。 他沒有抱怨,只是蹲下來把水關上,最后看一眼方華嘆口氣也走了。 他一走方華就坐不住了,他本能的追上去,卻遇到阻礙,那巨大的牢籠就是專門防他的。 現(xiàn)在他已經長大了,不比小時候沒有威脅力,尤其是他吃了他的兄弟姐妹之后,上面再也不敢小瞧他,把他和其他獸人安放在一個籠子里。 方容回到休息室,拿出備用的鞋子換上,一邊換一邊發(fā)愣,他還是膽子太小了,畢竟像他這樣的普通人地位太低,一輩子就只能受苦受累,被人使喚。 他一直不甘心,所以花了心思照顧這些變異者,獸人,可惜大部分都不爭氣,爭氣的也已經忘了他的小恩小惠,沒有人例外,因為他只是個普通人。 這是一個殘酷的社會,他早就知道了,連一個剛上任的新人都能欺負他。 唉! 他嘆口氣,躺在休息室的床上,對面就是監(jiān)控器,密密麻麻,幾乎每個房間四角都安裝了監(jiān)控器,沒有一點死角。 雖然是不經意的,但是他還是一眼看到方華的房間。 他像個傻子一樣,抱著蜷縮的雙腿 ,整個人縮在靠椅上,一條靈活的尾巴從他衣服下面伸出,在地上甩來甩去,地上的水不時濺起,又落下。 他似乎玩的很開心,尾巴勾起一個調皮的弧度。 被人欺負,他應該難過才對,為什么會高興呢? 方容不明白了,他坐起來仔細看著。 那條尾巴越來越有勁,拍起的水漬都是有節(jié)奏的,看的出來,沒人的時候他很輕松。 不知道為什么,方容也笑了起來,當然他完全是不經意的,連自己都不知道。 屏幕里方華突然收起那條尾巴,縮進了衣服里。 “有人來了!”深曉他秉性的方容一下子就猜到了。 果然,他猜的不錯,走廊里真的有人走近,還鬼鬼祟祟的左右看看有沒有人。 方容湊近了看,發(fā)現(xiàn)居然是剛剛跟他吵架的新來飼養(yǎng)員。 他來干什么? 老實說,方容很疑惑,他耐心的看下去。 監(jiān)控器上顯示那個新來的飼養(yǎng)員偷偷摸摸的來到方華的牢房前,在巨大的防彈玻璃前停下。 咔嚓! 那防彈玻璃緩緩升起,新來的飼養(yǎng)員從兜里掏出一把手槍,砰的一聲打在方華的脖子上,方華不躲不閃,那手槍準確的射中目標。 砰!他倒了下來。 遠在休息室里的方容猛地站起來,立馬打算去阻止,他既然看到了,就不能讓這種事情發(fā)生。 可是方華怎么會這么容易就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