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jié)
原本那么穩(wěn)重從容的人,幾次三番因她吃醋,行為反常,昨晚還有預謀地想在她肚子里面留種子……想起來有些好笑,笑完了,卻更心疼。 她的假期還沒完,暫時還沒事情做,吃完早飯在公寓里洗洗衣服,打掃打掃衛(wèi)生,下午回家陪陪老爸,晚上早早又回來,誠意十足地好好“安慰”吃飛醋的某人一番。 恩愛的時候自然又沒用小雨傘,完事后關徹依然不動聲色地拉住她,不讓去洗澡。 阮歆嬌也不拆穿,緊緊抱著他,絮絮叨叨地說起以后生寶寶的事。關徹都很認真地聽著。 很多東西阮歆嬌沒經驗,其實并不了解,關徹對此更是一竅不通,兩人便合計著回頭要查查資料,將來還要去報新手爸媽培訓班呢。 其實阮歆嬌還想到另外一件事來著。 這個家伙太有心機了,別人不都是先求婚,再結婚,然后生寶寶的嗎?他一上來就略過了兩個步驟,想直接生寶寶拴住她,偏偏她被美色所惑腦袋一熱就答應了,這下求婚不就沒了嗎,找誰說理去? 好生氣哦! 當初就是她主動的,難道求婚也要她來嗎? 不成不成,這可是一生只有一次的重要時刻,更何況還有他父母那邊沒搞定,必須由他去說才行。 需要暗示他一下嗎?阮歆嬌自己在心里琢磨起來。 求婚沒等到,先等來了b市國際電影節(jié)的邀請函。 按理說阮歆嬌一個沒有入圍獎項、沒有代表作的小新人不該被邀請,但她不僅被邀請了,還得到了和大老板一起走紅毯的殊榮。 關衡最近一直挺忙的,他的婚禮馬上就要舉行了,梁喬又意外查出了身孕,喜上加喜,自然也是忙上加忙。 一直到頒獎典禮開始前,阮歆嬌才見到他,果然是馬上要做新郎官和準爸爸的人,整個人意氣風發(fā)的,神采奕奕,似乎還胖了一圈。 他還挺在乎自己的外在美的,一聽這話立刻緊張地摸摸臉和腰:“才胖八斤就這么明顯嗎?完了完了,我英俊無雙的臉啊?!?/br> 阮歆嬌笑他:“你是不是天天搶梁喬的飯吃啊?” “怎么可能!”他頗氣憤地道,“我才是受害者好嗎,還不是你們女人太麻煩,一會兒想吃這個一會兒想吃那個,結果買回來每樣只嘗一口,剩下的全塞我肚子里了,能不胖嗎!” 阮歆嬌更樂了,眨眨眼睛說:“這是福氣啊,為自己的老婆和孩子分憂,不是男人的無上榮幸嗎?” 關衡不屑似的哼了哼,臉上卻是帶著笑的。 “對了,上次的照片怎么回事?”關衡瞧著二郎腿,閑閑問她,“跟別人一家三口地上頭條,我哥看到得氣炸了吧?” 他不知想到什么,自個兒先樂起來:“他生氣都是一聲不吭,回頭慢慢收拾,那幾家媒體怕是要不好過了?!?/br> 阮歆嬌猛地意識到這次的緋聞事件似乎真的平息得特別快,她還以為是媒體編得太扯,沒能蒙蔽群眾雪亮的眼睛,原來是關徹在背后做了什么嗎? 他多少有點試探的意思,阮歆嬌也無意隱瞞,她去b市見趙老師和倉導,是提前跟付曉請示過的。 關衡聽完頗為驚訝:“倉導?倉鄴?” 阮歆嬌點頭,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司機出言提醒,即將抵達現場。 兩人便收聲,各自整理好禮服。 車子緩緩停下,關衡風度翩翩地下車,紳士地伸出手,扶阮歆嬌下來,然后微微曲起手臂,偏頭一笑:“走吧,大嫂?!?/br> 雖然是第一次參加電影節(jié),紅毯卻已經走過許多次,阮歆嬌還算鎮(zhèn)定,只是被他這一笑反而有點緊張,禮節(jié)性地挽住他,抬頭微笑前,飛快而小聲地說了一句:“小心你的雙下巴?!?/br> “……”關衡的表情果然僵了僵,下意識挺直了脖子。 一切進行得還算順利,這屆電影節(jié)尤其盛大,不少圈內前輩都出席了,阮歆嬌一路跟著關衡,沾光結識了不少前輩。 熟人也不少,除了許久不見的叢浩、白璇等人之外,還有被邀請來做頒獎嘉賓的趙老師和倉導。 阮歆嬌就緋聞事件向兩位道歉,趙老師見這種事比她更多,反過來讓她放寬心,不要太在意。 倉導聽說是被這屆的主持人用了什么法子哄來的,借此機會上前攀談的人絡繹不絕,他無心應酬,背著手躲到沒人的地方去了。 叢浩獲得了最佳男配角的提名,雖然最后沒能獲獎,但這是他轉戰(zhàn)大熒幕的第一部作品,已經是很不錯的成績了。 趙老師的那部戲則打敗一部風頭最勁的動作片,獲得了最佳攝影獎,倉導親自給他頒的獎,兩人在臺上一言不合斗起嘴來,現場氣氛變得輕松不少。 看到朋友獲獎,阮歆嬌還會挺開心的,但到宣布最佳女主角時,就只剩羨慕了。這個女演員論知名度甚至不如她,但演技確實有許多值得學習的地方,已經憑借這部電影拿下數座獎杯。 阮歆嬌感覺自己完全是來打醬油的,中間去洗手間的時候,還碰到了同來打醬油的孟水嵐,以及同行的萬紫。 聽說徐太子給她爭取到了《刺青》里的一個小角色,這樣說起來,對她倒還蠻長情的。 跟兩人都沒什么交情更沒什么好印象,阮歆嬌客套地打了招呼,就打算避開,萬紫卻似乎心有不甘,不去上廁所,站在她背后冷嘲熱諷起來:“找到靠山就是不一樣啊,一部電影都沒拍過,居然也能混到頒獎典禮,你也好意思來!” “你不也一樣。”阮歆嬌打開水龍頭洗手,無動于衷的樣子。 萬紫被噎了一下,隨機冷笑道:“我跟你可不能比,好不容易攀到豪門高枝,家教那么嚴,連戲都沒得拍,日子也不好過吧。還是我們太子爺好,愿意花心思捧我,所以說你費那么大勁兒爬上關總的床,圖什么呢?” 阮歆嬌心里咯噔跳了跳,直覺她話里藏著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忍不住想問清楚,又不想被她牽著鼻子走,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抉擇。 進到廁所隔間的孟水嵐卻出聲制止萬紫:“別說了,小心禍從口出?!?/br> 萬紫本就對她不服氣得很,聞言切了一聲,“我做人從來都是有話直說,沒你那么卑躬屈膝生怕得罪人。不就是撿了別人的漏,不好意思說出去嗎,怕什么,這里只有我們三個,大家心里都清楚,還藏著掖著給誰看呢?!?/br> 這話說得有些難聽了,孟水嵐臉上瞬間一片陰霾。 外頭的萬紫毫無所覺,看看站在那兒不動的阮歆嬌,施施然走到她旁邊洗手。 短短幾秒鐘,阮歆嬌的腦海里許多線索一閃而過,卻總也抓不住最準確的那個。 她到底在說什么?什么家教嚴?什么撿漏?什么大家都清楚? “聽說你最近都沒戲拍呢,”似乎是覺得自己占了上風,萬紫斗志高昂,忍不住又來諷刺她: “你也不用覺得不平衡,你看多少前輩為了嫁入豪門都不得不息影呢,要我說你干脆也退出娛樂圈安心當你的闊太太好了,畢竟豪門要臉面,可接受不了兒媳婦在外頭拍床戲,還放在熒幕上給別人看,有辱家風不是?” ☆、第55章 章 萬紫的話像穿心利箭,轉瞬間阮歆嬌似乎明白了什么,清澈的水嘩嘩在指尖沖刷著,冰涼的。 她很快抬起頭,對著萬紫展顏一笑,甜美的弧度與往常并無區(qū)別,眼底卻隱隱帶了點陰霾和惡意:“可是,我還是比你紅啊。”她在萬紫驟變的臉色中將笑容放大,“徐成濟捧你??是他能力太渣還是你爛泥扶不上墻,這么久了還在十八線外掙扎……” “阮歆嬌!你別太過分了!”萬紫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揚手就要扇過來。 阮歆嬌偏頭躲開,不料腳下太滑,不得已在洗手臺上撐了一下,臉頰就被她尖利的指甲掃過,漸漸升起火辣辣的痛感。 這個地方可沒有別人會為她出頭,阮歆嬌咬牙,抬起右手。 “嬌嬌——”洗手間的門被推開,付曉站在那兒,神色淡淡地說:“好了就出來吧?!?/br> “嗯?!比铎刹粍勇暽厥栈厥?,跟著她出了洗手間。 一出門,付曉的臉色就冷下來:“你怎么回事,這種場合在洗手間跟人打架,又想承包明天的頭條?” 阮歆嬌不吭聲,也不看她,只將挽起的頭發(fā)放下來,撥到左側,稍稍遮住那半邊臉。 “關衡呢?” 她的聲音很平靜,狀態(tài)看起來也很正常,付曉以為只是簡單的口角,便沒再多問緣由,“關總在等你,見你去了很久不回來,叫我過來找。” 阮歆嬌點點頭,“付姐,你去忙你的吧,我自己回去就行?!?/br> 今天的影帝也是她的藝人,付曉是陪他來領獎的,一會兒還有得應酬。 關衡就在洗手間外面不遠處等著,畢竟是自家親大嫂,離開視線一會兒就不放心,這種地方人多眼雜,她身邊又沒人跟著,萬一出點什么事老哥還不扒了他的皮。 遠遠看到人,他先松了口氣,而后面色一凝,皺眉盯著她側臉上的指甲?。骸罢l干的?” “萬紫?!?/br> 關衡眼中閃過一絲陰沉,“這丫活膩了吧!” 阮歆嬌附和似的點了下頭,片刻后,抬眼看看他,眼圈先紅起來。她死死咬了下唇,壓住心頭翻江倒海般的情緒,有些艱難地開口:“有件事問你,你別騙我——《刺青》那部戲,我明明已經跟曾導談好了,到底為什么,又換成了孟水嵐?” 她說完,緊緊盯著他的反應,沒錯過那瞬間微妙起來的眼神——預料之中的結果,現在得以證實,還是不太容易接受:“是你把我換掉的?”她眼睛里是難以置信的委屈和難堪,“因為有激情戲,怕我給你們家丟臉?” “你從哪兒聽來的?”關衡臉色一沉,整個人都冷硬了幾分。 “關徹他……”這是第一次,提起這個名字,心里不是歡喜,而是絲絲縷縷逐漸匯集成流的痛楚,像是無數根針扎在心口最柔軟的地方,稍稍一動,就是一陣鉆心的疼。 滿腔的委屈和難過被她壓了又壓,開口時,卻還是忍不住哽咽:“……這是他的意思?” “我的意思,他不知道。” “你撒謊……”阮歆嬌的聲音很低,自言自語一般,兀自輕輕搖頭。他們兄弟倆感情好,他不可能不跟關徹商量就自作主張。 關衡便沉默下來,頓了頓,道:“誰的意思都不重要。我哥是真心待你,我們并不要求你犧牲事業(yè),但你至少,也為他考慮一下?!?/br> 阮歆嬌還是搖頭,垂著眼,看不清神色,只是無力地朝他擺了擺手,越過他,慢慢走開。 她茫然地穿過熙攘的人群,似乎有人打招呼,似乎沒有,她覺得自己好像被抽空了,心里空落落的,胸口悶得喘不過氣來,只有一個念頭不斷驅使著她,離開這里,離開這里。 所幸還有殘存的一點理智和力量,可以支撐著她的腳步,無意識地往前走。 “當心——!” 一聲低喝在耳邊響起,緊接著腳下一空,整個人朝下栽去,多虧一只手及時扶住她的手臂,將她從臺階前拉回去?!白呗吩趺催@么不小心?!?/br> 阮歆嬌短暫地回過神來,看著對方,遲鈍地牽起嘴角:“倉導。” 倉導對上她的眼睛,怔住。 無神,空洞。 她的眼睛原本是很有靈氣的,眼尾天生彎起一個很小的弧度,兩頰還有淺淺的梨渦,因此看起來總想在笑。她人也總是嘻嘻哈哈的,很開朗,這一副丟了魂兒似的模樣,還真的是第一次見到。 可除此之外,那眼睛里面還是帶著光的,怎么形容呢,大概就像末日之后,世界毀滅歸于荒蕪,寂靜的廢墟塵埃之上,烏黑云層之后,乍現一抹金色的朝陽。 那是在絕望之中不死不滅的,來自生命本能的希望。 倉導從短暫的震撼中回復過來,人已經從他跟前走開。 他若有所思地離開大劇院,回到自己車上,行出一半,忽然轉頭對跟著自己學習多年的徒弟道:“回去把《夜色》的劇本拿給我?!?/br> 徒弟驚訝:“都放了好些年了,現在要拍嗎?” “我再看看?!?/br> 露露朝躺在床上挺尸的人蹬了一腳,兜頭扔過來一套棉睡衣:“把你的臟衣服換掉再裝尸體好嗎?這可是每天與我嬌嫩肌膚直接接觸的地方,都被你身上的污垢玷污了?!?/br> 阮歆嬌默不作聲地把衣服換掉,又躺回去,拿枕頭蓋著眼睛。 她眼睛已經腫的像核桃,露露心有不忍,無聲嘆口氣,把枕頭拿開,往她臉上蓋了一張面膜:“別哭了,水分都要流失完了?!?/br> 露露也敷上面膜,躺到她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