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嘗一嘗這個，這是新進廚師的拿手?！?/br>
    “味道很不錯，”聶桑臉色好了很多，端起碗認(rèn)真品嘗。

    “咦？大嫂臉色好了很多?！奔疽就嫖?。

    聶桑彎起唇，持起湯勺為老太太夾了一匙菜，同時落落大方：“小叔談吐風(fēng)趣幽默，真讓人開胃?！?/br>
    季老太笑瞇瞇道：“阿淳是這樣了。他和阿柔在的時候，我嫌棄他們吵吵鬧鬧。他們不在，又覺得冷清。阿則性格沉穩(wěn)，不像他弟弟meimei會講笑話逗我。”

    聽到自己丈夫，聶桑低眉淺笑。

    老太太看出孫媳心思，揶揄地逗她說：“都結(jié)婚了，還害羞?！?/br>
    聶桑笑得更加甜。

    老太太滿意道：“說明你們過的不錯，這樣我也放心也可以向他爹地媽咪交代了。如果得空閑，去給你家翁家婆掃掃墓?！?/br>
    聶桑乖巧：“我會的?！?/br>
    老太太嘆息：“你家翁家婆去世的早，如果他們能抱一抱孫子，也無憾了?！?/br>
    聽出老太的意思，聶桑醒目地給顆定心丸，明朗的目光適時劃過對面，“我和阿則打算要寶寶?！?/br>
    “乖了，乖了，”老太太喜不自勝，連忙吩咐何媽給聶桑斟了滿滿一盅湯，“多喝點湯，放了些補身的藥材，你喝最合適?！?/br>
    餐后，老太太犯困，午睡是老習(xí)慣。離出發(fā)去聽粵劇還有一些時間，本打算去趟公司，但是看到仰靠在花園太陽椅上閉目的那個人，她改變主意。

    聶桑坐到太陽桌對面，翻看本雜志，“離出發(fā)還有一些時間，小叔可以回房間午睡?！?/br>
    他掌心交疊托著后腦，繼續(xù)閉眼睛，唇尾彎起一道弧，“沒有想到，大嫂會主動找我說話。我以為大嫂隨時隨地想要避嫌?！?/br>
    聶桑淡定說：“我行得端，坐得正，何須刻意避嫌。倒是小叔你，話中有話，嘲諷挖苦，這又是何苦?！?/br>
    “行得端，坐得正？”他呵呵笑。

    她用余光瞥了眼四周，壓低聲音：“兩年前是我幼稚沖動，但是我沒有對不起你。我們那時已經(jīng)分手，我做什么，都不違反道義。不錯，如果我沒有認(rèn)錯人，或者如果那個人是你，也許會是另一種局面，但也許我們今天還是行同陌路。我們不合適?！?/br>
    氣氛陷入沉寂。

    想說的話說完，她放下雜志，剛要離去，聽到身后傳來說話聲：“你究竟是愛他的人，還是愛他的溫柔？”

    她重新坐下，若無其事地欣賞園丁新修剪的數(shù)枝，口中卻說：“你的問題很無聊?！?/br>
    他否認(rèn)：“這個問題，其實和你的婚姻，不無關(guān)系。而你的婚姻，關(guān)乎季氏的一切。我是季氏一員，關(guān)心哥哥的婚姻，不為過?！?/br>
    “我和你哥哥是認(rèn)真的?！彼f。

    他輕聲一嘆：“同我說沒有用，你要同他講。畢竟溫柔這個東西，未必是一輩子。他不溫柔的時候，你會不會想念我一點？”

    聶桑冷冷瞪他，唇間吐出幾個字：“你自重。”拂袖而去。

    這時他臉上的笑意凝去，望著那個背影久久不離開。

    ——————————

    季尹則到的時候，聶桑正挽著老太太聊天。看到他，她笑意柔情地迎上去。

    季尹淳打招呼：“大哥?！?/br>
    季尹則不動聲色將聶桑向后拉，語聲有些不滿：“阿淳，你回歐洲沒有幾天就回香港?！?/br>
    老太太在一邊說：“我也覺得阿淳回香港是有一些頻繁，不過他說要多陪陪我這個老太太，隨他吧。車子備好了？”

    “備好了?！焙螊屨f。

    季老太太對聶桑說：“我和阿淳一輛車，你和你老公一輛。你們孝順，奶奶也要知趣，不做電燈泡?！?/br>
    照顧老太太坐進車?yán)锖?，聶桑兩夫婦才向自己的車走去。路過某個人，她不看一眼，只適時挽住身邊人的手臂，“老公，今晚還去戲院嗎？”

    他一笑：“陪奶奶吃過晚餐，我們?nèi)ド钏疄扯戎苣?。這段時間等我忙完，我們?nèi)ッ墼??！?/br>
    他的溫柔讓她心醉，心頭的緊張煙消云散。

    兩夫婦有說有笑剛一上車，后面的車門打開，季尹淳坐了進來。

    “大哥大嫂，不介意我搭順風(fēng)車？”他說。

    兩個人臉色明顯一變。

    季尹則開口：“請你坐奶奶的車。”

    他無所謂道：“都是一家人，無所謂誰的車。奶奶的車已經(jīng)開走，你跟上吧?！?/br>
    季尹則臉色陰沉沉，發(fā)動車。

    聶桑緊抿著唇望向窗外。

    “大哥大嫂新婚生活過的怎樣？”車后坐的人頗有興致。

    回答他的只是沉默。

    他笑：“都是一家人，氣氛何必這樣緊張？”

    還是沉默。

    他嘖嘖遺憾：“大嫂的性格潑辣有趣，沒有想到跟了我大哥，反倒沉悶文靜了。”

    “你不說話沒有人當(dāng)你是啞巴。”季尹則斥住他。

    “現(xiàn)在只有我們?nèi)齻€人，你們害怕什么呢？”他嘆氣。

    頓了頓，他俯過身，貼近聶桑的耳后，語氣神秘：“聽聞你們在婚禮前在內(nèi)地度了慈善蜜月，那個山村一定很美?！?/br>
    “吱”一聲，尖聲刺耳的剎車聲響起。

    季老太在車?yán)锖团惆橐慌缘暮螊屃奶欤緳C對著后視鏡忽然驚奇道：“大少爺?shù)能嚭鋈粍x車。這里不是剎車道?！?/br>
    季老太扶起眼鏡向后面看，“他們做什么？”

    何媽跟著仔細看，吃驚：“大少爺把二少爺從車?yán)镒Я顺鰜??！?/br>
    季老太蹙起眉，追問：“他們到底胡鬧什么？”

    電話這時響，何媽將電話遞給老太太，“是大少爺?shù)碾娫挕！?/br>
    季尹則已經(jīng)重新上車，正給車變道，電話里對季老太太說：“我讓阿淳轉(zhuǎn)乘你的車，公司有急事，我必須緊急處理，桑桑跟我一起?！?/br>
    “什么事情這樣急？”季老太有些不滿。

    “阿淳對歐洲的事物置之不理，一個環(huán)節(jié)出了差錯。”他說。

    季老太的車退到季尹淳面前，“還不快上車？”老太太在車窗里說，語氣有些怒。

    季尹淳慢條斯理坐進車，長嘆一聲。

    季老太拍他的背，“歐洲那里出了什么事情，驚動了你大哥？你不是說你的手下都是得力干將？”

    “呵呵，”他但笑不語。

    季老太更加怒，“奶奶問你話！”

    季尹淳若無其事：“奶奶不如親自問一問那邊。反正大哥比我厲害，向來處事得當(dāng)。我不過是浪走天涯的無賴?！?/br>
    老太太哭笑不得，“到底什么事？你不說我親自問。”

    他聳了聳肩，“去問吧?！?/br>
    老太太無奈道：“看看，這就是你對歐洲的事物不管不問！你們兄弟分工合作，你大哥坐鎮(zhèn)香港總部，你負責(zé)海外。這兩年你算勤奮，可是最近三天兩頭回香港，性情不定，難怪你大哥生氣。”

    他無所謂：“大哥自小勤奮懂事過我，也聰明過我，所以他從小就是接班人，我只要開心就好?！?/br>
    老太太氣得無語，手指著他：“你你你……”

    他淡定說：“在前面停車。大哥大嫂不去，我去也沒有意思，奶奶玩得開心點?！?/br>
    ——————————————

    “你生氣了？”聶桑小心翼翼地問。

    他沉著臉，不說話。

    “現(xiàn)在我們?nèi)ツ睦铮俊彼謫枴?/br>
    他終于簡單說一句：“我送你回家，然后我去公司?！?/br>
    “哦，”她點點頭，聲音放低：“我在家里等你？”

    他又惜字如金。

    她脾氣開始上來，一股作氣說：“為什么每次只要有他在，你的情緒就會變的這樣快？如果放不下我和他的過去，又何必同我結(jié)婚？你究竟在生氣什么？你這樣讓我很為難?！?/br>
    他拍拍她手背，淡聲：“不要想太多。公司的事情很忙，所以壓力有點大。”

    她做出開車門的動作，“這里放我下車。我自己叫車，先去一趟公司。”

    “我送你?！?/br>
    “放我下車。我也想冷靜?！?/br>
    ————————————

    公司里的人看到聶桑，紛紛好奇，他們以為她去度蜜月。

    聶桑勉強地笑，“等空閑再去蜜月?！?/br>
    “這樣會讓我們覺得我們不能幫你忙，”同事故作失望地打趣。

    談笑了一會，她對秘書說：“將這段時間項目計劃書和需要我簽字的文件都給我?！?/br>
    辦公室，她翻閱完一堆文件，疲憊地仰靠在椅背上。

    “咦？”季尹柔推門進來，不客氣地坐倒在沙發(fā)上，“為了公事取消蜜月，撇下我大哥，季家娶的是媳婦，不是河?xùn)|獅?！?/br>
    聶?？戳搜鬯?，“出去不要忘記待上門?！?/br>
    季尹柔升職后，參與了項目策劃，和同事出差回來，春風(fēng)得意。見聶桑對她愛理不理，感到無趣，又不甘心，湊上去說：“和大哥吵架了？”

    聶桑皺眉。

    季尹柔玩著指甲，“你這么愛美，臉色這么蒼白也不知道打光。剛才去找大哥要零花錢，想換部車，被他訓(xùn)了一頓?？吹侥阋策@樣，哈，肯定吵架了?！?/br>
    “你想換車？”她問。

    季尹柔點頭，“原來那輛被大哥沒收的車其實已經(jīng)開了幾年，有點膩，車型也幼稚，不合我現(xiàn)在ol的形象?！?/br>
    聶桑拿出支票，剛要填寫，想了想，又停下來，合上支票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