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節(jié)
“嗯,早上起得太晚了,只能隨便吃點面包牛奶先對付一下?!币雇砀鑳?yōu)雅地將沾著面包屑的手指在紙巾上擦了擦,問:“找我有事?” “其實也沒什么事,只是有些擔心你?!睆堈衲抗鈴碗s。 “擔心我什么?擔心我會頂不住壓力?”夜晚歌又喝了一口奶,嘴上沾著一點奶漬,笑著自己擦掉,“放心,我沒有那么弱,還有半小時就開盤了,事情已經(jīng)壞成這樣,難道還能壞到哪里去?” 大不了就是破產(chǎn)! 夜晚歌已經(jīng)作好心理準備了。 銀炫冽如此逼她,無非是想讓她妥協(xié)。 她若不想讓他得到夜氏,最好的辦法就是宣布破產(chǎn),魚死網(wǎng)破。 她也不打算再為了夜氏苦苦撐著,太辛苦不說,銀炫冽也不可能會罷手。 張振見她如此樂觀,不免欣慰。 半小時后股市開盤,毫無懸念,夜氏暴跌30%有余。 夜晚歌看著屏幕上的走勢,將那杯牛奶慢慢喝盡,再抬頭看著面前的張振。 這陣子張叔清瘦了好多,為夜氏的事到處奔波,鬢角頭發(fā)都有些許發(fā)白了,臉色也很憔悴,夜晚歌看了不免有些難受。 “張叔,你也算是為夜氏cao勞了大半輩子,也該好好休息一下了。”夜晚歌將喝空的杯子放到桌上,輕緩的笑了一下。 這話從夜晚歌的嘴里說出來,又用了低柔的口吻,張振的心口酸得一塌糊涂。 他也知道夜氏這次恐怕是撐不過去了,不過他覺得這對于夜晚歌來說未必是壞事,畢竟她一個女孩子,年紀這么輕,讓她一個人撐著不公平。 “你不用想著我,先想想你自己,如果夜氏沒了,你以后打算怎么辦?” “我應該會帶著我爸去國外生活,反正再過幾個月我就該生了,早些過去把事情都安頓好,然后等寶寶出生之后,我們一家人就在國外安度余生?!?/br> 夜晚歌又笑了笑。 到這個時候她反而變得輕松了,好像一個沉重的包袱即將扔掉。 現(xiàn)在上天既然給了她一次機會,可以重新開始,何樂不為? 夜晚歌幾乎已經(jīng)可以料想到自己在國外的日子,安心養(yǎng)胎,待產(chǎn),等寶寶出生后,她與孩子生活在一起,忘卻國內(nèi)所有發(fā)生的事,包括她的仇恨和感情,只陪著孩子,看著他們長大,看著他們成人,自己再慢慢變老……從此歲月靜好,與世無爭。 這樣的生活有何不好? 夜晚歌光是想想都覺得很美妙。 張振看著夜晚歌放松的表情,替她高興,但心中總有些不舍。 畢竟他在夜氏干了一輩子,是夜穆尚的得力助手,也是看著夜晚歌一天天長大的。 “是不是過去之后就不會回來了?”張振傷感的問。 夜晚歌很自然地笑了笑,回答:“節(jié)假日我要是有時間,應該會回來看看,你若是不忙,也可以去國外找我?!?/br> 張振眼淚差點掉出來,“沒問題,大小姐,等你生了以后,我就去國外看望你跟夜總?!?/br> 外面的雨依舊沒有停,可夜晚歌卻在辦公室笑得一臉安寧,仿佛好日子就在眼前了,只要伸手夠一下便能拿到。 一周后。 夜氏因為無力償還2億賠償金和銀行4。5億的貸款,不得不宣布破產(chǎn)。 夜晚歌跟夜穆尚也不得不搬出夜家別墅,夜家別墅和夜穆尚名下的其他所有資產(chǎn),被拍賣償還銀行貸款。 龍?zhí)爝@一次很成功,夜氏已經(jīng)徹底的敗了,一無所有了。 夜晚歌拿出之前的首飾變賣后,將別墅里傭人遣散掉。 珠媽堅持不要任何金錢,她固執(zhí)的要留在夜晚歌父女身邊。 夜晚歌很是過意不去,“珠媽,這樣真的很不好意思?!?/br> 珠媽卻笑的很溫和,“大小姐,我一直把你當成自己的孩子。不管到什么時候我們都是一家人,一家人自然要永遠在一起?!?/br> 這一瞬間,夜晚歌的眼角有濕潤了,是感動的濕潤了。 夜穆尚還在住院,珠媽已經(jīng)過去照顧了。 這座城市她實在是呆不下去了,她身心疲憊了。夜晚歌做了一個打算——去國外重新開始! 現(xiàn)在只等著夜穆尚的身體恢復一些,夜晚歌就帶著父親一道離開了。 她自己先搬去了之前住的小公寓里。 夜晚歌搬去公寓的當天晚上,一個意外的客人到來了。 他不是別人,正是東方閻。 東方閻那日跟夜晚歌分別之后,回到家里,就被像是被審問的犯人一樣坐在客廳里,接受全家人輪番的說教。家人都阻止他再接觸夜晚歌,決不能再跟這樣的女人之間有半點聯(lián)系。 近半個月來他都生活在家人的“嚴加看管”之下,連去部隊都有爸爸派人跟著,東方閻根本沒有機會來看夜晚歌。 這半個月以來,他每天都會偷偷的打電話給夜晚歌。每每聽見她黯淡的聲音,他的心仿佛被拉扯般的疼著。 雖然夜晚歌每次都會對著電話說,我沒事,我很好之類的話。但是他明白,她其實很不好。 夜氏出了那么大的事情,自己被傳出那樣的照片,能好過嗎?她的聲音都不似往昔的清脆甜美了,再也聽不見她銀鈴般的笑聲了便是最好的證明。 他的心里很是放心不下。所以,今天晚上趁著夜色打暈守在他臥室前的人便偷偷的溜出了家門,來看夜晚歌。 東方閻心疼的看著夜晚歌,“歌兒,一個星期沒見你瘦了很多。” 夜晚歌幽幽的搖頭,“我真的沒事了?!?/br> 東方閻一瞬不瞬的看著她,這半個多月以來,他每天都會關注電視上有關與夜氏公司的報道。當看見她在電視上平靜的面對鏡頭,淡淡的說自己已經(jīng)接受夜家破產(chǎn)的現(xiàn)實的時候,他心疼都快崩潰了。 這半個月以來她承受的太多太多了,當她平靜面對鏡頭的時候她的內(nèi)心需要多少次的掙扎與平復。 他真的好心疼她,看不得她受一丁點的委屈。在這半個多月中,脾氣一向溫和的東方閻竟然在看新聞的時候看見那些記者的發(fā)問后砸壞了家里的三臺電視機…… 東方閻一如既往炙熱的眸光,使得夜晚歌有些尷尬的轉(zhuǎn)過臉,不痛不癢的道,“以前做那個高高在上的夜家千金的時候一天是二十四小時,現(xiàn)在做一個平平淡淡夜晚歌的時候一天還是二十個小時。上天很公平,所以我是真看開了?!?/br> 東方閻擔憂地看著她,“歌兒……” 他心疼地掏出手絹,遞到了她的面前。然后默默地站在旁邊,沒有說太多的話。 夜晚歌擦干眼淚,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讓你見笑了!” “我怎么會笑你?”東方閻突然一改以往的溫和,霸道的將她摟在懷中,喃喃的道,“歌兒,你知不知道,這樣的你真的讓我好心疼。我真的好懷念以前你那樣明媚燦爛的笑容,現(xiàn)在的你真的讓我心疼,又心痛?!?/br> 夜晚歌怔了怔,想要掙脫他的懷抱,無奈他的力氣很大,讓她的掙扎都變成了徒勞。 她搖搖頭道,“閻,我不值得你對我這么好,真的!” “不!你值得!”東方閻眸光真誠,語氣篤定,“你是世界上唯一一個可以讓我心疼又心痛的女人。” “閻。”夜晚歌別過臉去,試圖轉(zhuǎn)移話題:“你還沒有吃晚餐吧?我去做給你吃?” “你都懷孕了,還下什么廚?我?guī)愠鋈コ园伞!睎|方閻說完不由分說的拉起她的手,疼惜道。 他開車帶她去了一家之前常去的餐廳,環(huán)境很好,空氣中飄著愉悅的墨西哥音樂,加之又已經(jīng)過了飯點,所以餐廳里客人不多。 知道夜晚歌這陣子因為孕吐,口味比較重,所以東方閻特意為她點了一道酸橘汁金槍魚。 夜晚歌本來是沒有多少胃口的,她最近都吃的很少。 可是東方閻真的很了解她,給她點的菜全是她愛吃的。 夜晚歌一下子將面前的飯菜吃了個精光。 或許將胃里撐得滿滿的,心里才會沒那么難受。 吃完飯,東方閻又道:“歌兒,我預訂了一些盆裁去裝飾新房子,你有沒有空陪我一起去?” “這么晚了?” “是啊,白天工作太忙了,一直抽不出來時間。其實都訂了半個月了,一直沒有時間去取,花店老板都催了好幾次了?!?/br> “好啊,反正我也閑著!” 夜晚歌上了東方閻的車,車子靜靜地在城市之中穿梭著,熟悉的燈紅酒綠一閃而過。 其實花店也不遠,很快就將花給載了回來。 沒有想到,東方閻居然訂的是玫瑰,五六個顏色的七彩玫瑰,有淺粉色的,深紅色的,黃色的,藍色的,墨色的。枝繁葉茂,開得非常燦爛,都是連盆帶土的一起拉回來,然后在院子里種上…… 別墅里收拾得纖塵不染,但是看得出來,這里很長時間沒有人來住了。 “過來搭把手吧!”東方閻在外面呼喊。 夜晚歌很快跑了出來,原來東方閻在后院已經(jīng)挖好坑了,正準備將這些玫瑰種下去。 “幫我把那花株拿過來,戴著手套,別刺到手了?!?/br> “好!” 夜晚歌將花株放入泥土里,雙手扶穩(wěn),東方閻負責添土,很快就將整個花圃種滿了…… 望著那一簇簇種好的玫瑰,夜晚歌不禁想到,以后東方閻跟他的新婚妻子,一起住在這里應該會很浪漫吧。 可惜,他的妻子不會是自己。 “歌兒,在想什么,累了沒有?進去休息吧!”東方閻脫掉手套和身上的園藝服,眼神停留在夜晚歌的臉上。 “哦,沒事,我在想,都說玫瑰嬌氣,你確定能夠養(yǎng)活它們嗎?” 在夜晚歌的記憶中,東方閻從來沒有伺弄過花草,從來都是一個硬漢子的形象,現(xiàn)在居然倒也像一個居家男人了。 “都說植物會通人性的,我想,只要我付出足夠多的真心,它們一定會活下來的吧!”東方閻非常有把握地說道。 “通人性?呵呵,這個說法還是第一次聽說!” 夜晚歌只是淡淡地說完,眼睛盯著那一叢玫瑰花,眼神有些呆滯…… 東方閻站在她身邊,心里都是擔憂和心痛。 以前他認識的夜晚歌,是個開朗而熱情的女孩,每天臉上都帶著燦爛如花的笑容,那樣干凈清透,心里沒裝一點心事……可是現(xiàn)在,懷上身孕的她倒不見一點發(fā)胖,反倒越發(fā)顯得單薄,就像雪凝的冰美人,輕輕一碰就會碎掉一樣。 “歌兒……”東方閻輕輕地喚了一聲,伸手想要將她攬入懷抱。 夜晚歌緩緩轉(zhuǎn)身,“嗯?” “咳……我平時太忙,可能還真沒有時間來照看這些花。要不你來幫我照顧吧!這房子也需要有人來住,不然的話里面會發(fā)霉的?!睎|方閻溫和的說。 “這怎么能行呢?”夜晚歌搖頭要拒絕。 她現(xiàn)在終于明白東方閻這么晚了,還要她陪他來別墅的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