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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吾爹非土著在線閱讀 - 第116節(jié)

第116節(jié)

    花平生說道,“既然進(jìn)了軍營,就不可能隨便離開,否則就是違反軍令,要處斬的?!?/br>
    聽見后果這樣嚴(yán)重,廖氏不敢再說了,只是嘀咕道,“軍營難道沒大夫了,非要奔波回家休養(yǎng)?”

    方才花平生也顧著擔(dān)心兒子,沒有細(xì)想這件事?,F(xiàn)在她一提,他也才想起來,對,為什么兒子會突然回來?難道跟他負(fù)傷有關(guān)系?

    廖氏說道,“過去看看吧?!?/br>
    “好?!被ㄆ缴辛藘刹剑窒肫饋淼酶嬖V女兒,喚了個(gè)下人來,說道,“去告訴小姐,說她二哥回來了?!?/br>
    下人很快就將這話送到了沈家,花鈴正在窗前小榻上剪著窗花,聞?dòng)嵄懔⒖谭畔录埢ǎ^去。下人又道,“二少爺受了傷,如今正臥在床上,小姐現(xiàn)在過去恐怕不方便?!?/br>
    家里的姑娘出了嫁,再單獨(dú)去兄長房里的確不行。只是花鈴想,爹娘肯定在那,這倒無妨,不用等沈來寶一起。只是二哥受傷,那大夫等會也要過去,她在場也不好,就壓了焦急,決定等會再去。

    她問了二哥的傷勢,就讓下人回去,有事再來稟報(bào)。末了又讓沈家下人去喊了家中的李大夫,一起過去。

    沈夫人聽聞花朗受了傷,也忙讓人請大夫去。等大夫都到齊了,足足有六個(gè),個(gè)個(gè)瞧看一番,商議半晌,再下藥。藥敷上去沒多久,花朗就覺得舒服多了。

    等沈家的大夫回來,花鈴問了狀況,知道那邊已經(jīng)忙完,就趕過去探望。一見二哥,只覺他比半年前又瘦黑了許多。

    兄妹兩人說了會話,廖氏就拉著她走了,叮囑兒子好好休息。

    花鈴一人回了屋,又覺犯困,準(zhǔn)備去好好休息。她快走到床前,卻見半邊蚊帳垂落。她邊想約莫是窗戶開了風(fēng)大,吹得蚊帳亂飛,邊往那邊走去。剛走到床邊,就聽見里面一聲輕笑,雖輕卻很是張狂。

    她愣了愣,立即要收身,誰想里面伸出一只纖細(xì)玉手,一把將她抓住。她一瞬知道這人是誰,忙道,“別傷了孩子?!?/br>
    那里面的人手勢一頓,這才收了力氣,探了腦袋出來,笑道,“我都忘了,你懷了我的小外甥?!?/br>
    會只身闖進(jìn)別人閨房,還這么大方大膽的,除了盤子,花鈴可想不出第二個(gè)人。最重要的是,二哥在哪,盤子就會在哪。

    盤子撩起總是垂落至腰的紗笠,明眸中都是笑,輕輕一拉,把她拉到床邊坐著,又摸摸她的肚子,“我的小外甥,快喊舅媽。”

    花鈴失笑,壓低了聲音,“就不喊,哪里有這樣來嚇唬人的舅媽。”

    盤子盤腿坐著,看著她圓滾滾的肚子,一時(shí)沒挪開視線?;ㄢ徝蛄嗣蛐?,問道,“怎么,羨慕呀?”

    盤子撇嘴,“沒有,就是覺得你胖了不少,有點(diǎn)不認(rèn)得了?!?/br>
    花鈴惱道,“你才胖了?!?/br>
    “真的?”盤子摸摸自己的臉,“我倒是想胖些,畢竟這十幾年來一直沒胖過?!?/br>
    花鈴差點(diǎn)沒被她氣笑,“怎么還是這么壞,等你真懷上了,以你的身子骨,估摸是要比我還胖的,到時(shí)候我就使勁嘲笑你?!?/br>
    “嗯,記得要嘲笑我胖,你笑話我了,才證明我有那一天?!北P子念了一句,倒身躺下,又拍拍旁邊的被褥,從心底舒暢地嘆著,“舒服呀。小花,你都不知道,軍營里的飯菜有多難吃,我真的瘦了,你二哥瘦得更厲害?!?/br>
    花鈴摸了一把她的手和腰,果真沒了多少rou,她躺在她一旁,輕聲,“我哥哥武功好,你又在旁邊看著他,可是怎么還會受這么重的傷?問我二哥,只說是打了場小仗不小心受傷。”

    盤子嗤笑一聲,“騙人都不會,打小仗能打成那樣?就算能,但是受傷了能回家休養(yǎng)?而且還有人送回來?那戰(zhàn)場上每打完一場仗,就得走多少人。”

    聽來果真有隱情,花鈴方才去探望兄長時(shí)就有了許多疑問,問道,“那到底是因?yàn)槭裁???/br>
    盤子此時(shí)才刻意將聲音壓得很低,附耳,“你哥哥在軍營里表現(xiàn)得不錯(cuò),可將軍一直沒給他升個(gè)伍長校尉,當(dāng)時(shí)我就覺得不對勁。就想,難道將軍是做那個(gè)打算,后來果然如我所想。”

    花鈴略覺緊張,盤子都嚴(yán)肅起來的事,肯定不是小事,“到底是因?yàn)槭裁矗俊?/br>
    “因?yàn)檠?,沒有軍銜,更適合去辦一些秘密的事?!?/br>
    花鈴自幼也愛念兵書,這話已經(jīng)說得這樣明白,她心頭咯噔,嗓子都干了,啞著聲說道,“密探?”

    盤子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下巴,“對?!?/br>
    越是沒有軍銜的人,敵軍就越難認(rèn)出這是敵營的人。那要去做密令任務(wù),也容易多了。更何況花朗身手了得,真執(zhí)行起命令來,也懂隨機(jī)應(yīng)變,也是做密探的上等人選。

    花鈴聽得揪心,“實(shí)在是太危險(xiǎn)了?!?/br>
    “嗯?!?/br>
    “我要是問你到底做的是什么密令,你會告訴我么?”

    盤子想也沒想,“不告訴。”

    意料之中,花鈴還是揪心,“嗯?!?/br>
    盤子想了想偏身說道,“不過可以告訴你的是,他惹上大麻煩了。他身上的傷,不是在完成密令時(shí)所負(fù),而是回到軍營后,在外出時(shí)遭人埋伏。所以將軍才將他送回家中,至少這里,離那邊塞遙遠(yuǎn),能保他安然。今日隨行的車夫、漢子,其實(shí)都是軍營里暗中保護(hù)他的人。”

    花鈴沒想到二哥竟然做了這么大的事,雖然她輕描淡寫,可也能聽出不同尋常的意思來,她問道,“二哥回家的話,那些人真想報(bào)復(fù),也會找來吧?那到時(shí)候我爹娘怎么辦?”

    “這倒不必害怕,你二哥取得的東西,足以讓他們方寸大亂,根本無暇來殺你二哥。而且你二哥當(dāng)時(shí)在敵營里也沒名氣,我想至今他們還很奇怪,到底我方是派了什么高手去,這么輕易就取走了東西?!?/br>
    說著,她聲調(diào)得意又驕傲,連花鈴都聽出了她對她二哥的喜歡。她又問道,“那二哥以后回到軍營里,會如何?”

    “升官,雖然離大將軍還差一大步,可至少也有了一小步。”躺在松軟舒服的床上,盤子都快睡了過去,她合眼閉上,困意漸漸襲來,“小花,讓我在這躺一會,就一會。”

    花鈴真不想她躺在這,畢竟這是她和沈來寶睡的地方。只是盤子面色憔悴,想來這一路她隨馬車同行,也累得不行了,便沒反對。可放任她一人躺在這,她心里也不是滋味,就也躺著。

    ——想想人也是奇怪,明明命可以給對方,但是總有些是不能給別的女人的,比如和丈夫一起睡的床。

    沈來寶今日回來得早,還沒回屋下人就告訴花朗負(fù)傷回來。他忙問道,“少夫人有在午睡么?”

    “回少爺,在午睡的?!毕氯诉@才明白過來他問的是什么,又答道,“剛才少奶奶已經(jīng)回了娘家一趟?!?/br>
    知道她在午睡,也已經(jīng)看過花朗,沈來寶就自己一人過去。她還能睡著,至少說明花朗沒有性命之憂。不過入了軍營的人,只是受點(diǎn)輕傷就能長途跋涉回來休養(yǎng)?

    他心覺奇怪,可還是過去了。

    花朗精神尚好,和他說了許多話。等沈來寶問及他是如何受傷的,花朗面上一剎的為難已讓他明白定有不可說的緣故,他便道,“我也是奇怪,你身在軍營,受了傷也正常,何必問得這么細(xì)。對了,城里又開了一家新酒樓,等你能跑能跳了,就一起去品茶吃rou吧?!?/br>
    花朗沒被追問緣故,也暗暗松了一口氣。聽見“品茶吃rou”,頓覺好笑,也就只有他這沾酒即醉的好友,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好,等我好了,再跟你好好品茶。”

    見他沒事,沈來寶也就放心回家了。進(jìn)了自己屋里,見蚊帳只放下一半,不由笑笑,真是個(gè)迷糊人,也不怕蚊子鉆進(jìn)去,又咬她的臉。

    他輕步走到床前,正要瞧她,卻見床上躺著兩個(gè)人!另一個(gè)還是個(gè)美艷的姑娘。

    他詫異得要去捉那人,可卻覺這人臉熟。仔細(xì)一看,嘴角就抿緊了,原來是盤子。

    這是他第一次見盤子的女子裝束,跟她身為男子時(shí),大不相同,完全變了個(gè)人般。如果不是想到花二哥回來小花又這么安心地跟她躺一塊,他真要把這陌生女人拽出來了。

    “嗤?!北且舫爸S,隨即盤子睜開一只眼、兩只眼,在眼眶里打著轉(zhuǎn)瞧他,“你盯我,還很久?!?/br>
    “……”沈來寶臉一黑,“如果不是看在你是我二舅子未婚妻的份上,我真想丟你出去?!?/br>
    盤子對這稱謂頗覺舒心,也不捉弄他了,從床上爬了下來,特意避開了還在熟睡的花鈴,“小花以前不這樣酣睡的,定是你們夜里做多了事,累的?!?/br>
    沈來寶撫額,抬手往窗外指,“出去。”

    盤子忍笑,這才往窗外走,真從那跳了出去,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了沈家大院。此時(shí)紗笠又重新放下,她看著隔著紗笠看見的事物,模模糊糊的,什么都看不清。

    這種感覺真不痛快。

    她踢開腳下的石子,這種日子她真的再也不想過了!

    花朗本身體格康健,大夫醫(yī)術(shù)又精湛,休息了半個(gè)月,傷已經(jīng)沒什么要緊的了。就是不能跑,一跑腰就撐不住,如骨髓里埋了一根針在刺著他。

    花朗還沒有接到回軍營的消息,也覺煩躁。想著天色正好,就尋了沈來寶和meimei去外面喝茶。

    他正換著衣服,總覺外面有人,他走到窗前,問道,“你在?”

    一會那人才道,“在呀?!?/br>
    “怎么這次躲得這么不明顯了?!?/br>
    “我要是躲得太隱蔽,你把我當(dāng)刺客怎么辦?”

    花朗知道她是個(gè)細(xì)心人,又問,“你的傷好了沒?”

    “好了。”

    “你又救我一命?!?/br>
    外頭聲調(diào)微揚(yáng),“那你還不以身相許?!?/br>
    花朗蒼白的臉一僵,沒有答話,片刻才舒展開來,“我要出門了,約了我妹夫和meimei去登天樓?!?/br>
    “記得給我捎只醉鵝?!?/br>
    “嗯?!?/br>
    花朗回家后,以自己身上有傷為借口,用飯都在里面,也都會勻一半給她——就算是吃飯,她也不在自己面前吃。明明是這么膽大的人,卻不肯露臉。

    身為一個(gè)成年男子,他也曾想過她到底長了一張?jiān)趺礃拥哪槨:闷?,又帶著些探究的意味??伤唤o看,他也沒有問。

    自己去哪里她都跟著,花朗總覺得……好像十分安心,又十分暖心。

    等他隱隱明白過來,唉,好像是喜歡她了??伤B她叫什么,住哪里,多大年齡,都不知道。

    到了登天樓,三人點(diǎn)了菜,花朗又道,“準(zhǔn)備一只醉鵝,帶走?!?/br>
    沈來寶和花鈴知道盤子肯定是窩在花家蹭吃蹭喝,相覷一眼都了然于心,沒有多問。

    花朗說道,“大哥最近回不回家?也許久沒見了,大哥的傷勢已經(jīng)無礙了吧?”

    花鈴答道,“沒事了,也已經(jīng)能處理公務(wù),不過已經(jīng)調(diào)任,離這也近,約莫一天車程?!?/br>
    “那我明天過去一趟?!?/br>
    花鈴心頭咯噔,知道哥哥此時(shí)不宜到處走動(dòng),免得有危險(xiǎn),“大哥說了最近會回家一趟,你過去,說不定就跟大哥擦肩而過了。”

    ——先暫且哄著,等拖到不能拖了,再看吧。

    花朗一想也對,也就沒再提這要求。等用飽了飯,那小二也拎了醉鵝來,還笑道,“招牌菜,公子好口味?!?/br>
    旁邊下人接過,花朗瞧著,說道,“給我拿吧?!?/br>
    下人遲疑,見他神色堅(jiān)定,只能遞過去。

    到了家門口,沈來寶邀花朗過去再說會話,花朗心中還記著那碟子姑娘,怕她餓了,說道,“我先回去一趟,衣服臟了,換個(gè)衣服?!?/br>
    心知肚明的沈來寶笑笑,“好,去吧?!?/br>
    花朗快步回家,進(jìn)了房間,沒察覺到她的蹤影,往窗戶外面瞧,也沒看見她。他墨眉又?jǐn)Q,回到屋里,還去翻了衣柜桌底,都不見人。他心下一驚,“碟子?”

    手心的冷汗瞬間冒了出來,她平時(shí)也是神出鬼沒的,但現(xiàn)在她在等他的醉鵝,以前都是乖乖在附近等的,現(xiàn)在卻不見人影。

    “碟子?”

    他又喊了一聲,突然覺察到動(dòng)靜在里屋。他忙走過去,只見蚊帳已放下,像是有人在里面。他撩了蚊帳往里看,一見那裝束,就知道是她了。

    “吵死了?!北P子擰眉翻了個(gè)身,臉上還罩著紗笠,剛才昏睡,差點(diǎn)沒將她悶死,“讓我躺會?!?/br>
    花朗問道,“我買了醉鵝,你吃嗎?”

    “不吃,難受?!?/br>
    “你哪里難受,是傷還沒好嗎?讓我看看,我這里有藥,給你上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