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趙璨深吸了一口氣,堅定的道,“我不會讓你失望。”今夜特意將平安叫出來,在他面前說了那么多話,固然是因為心里的事情太多,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但更多的恐怕也是為了能夠得到平安的支持吧? 現(xiàn)在趙璨已經(jīng)不會像以前那樣小覷平安了。自己的路還有好多年要走,也許平安就是那個能夠在關鍵時候,推他一把的人。 平安并不知道趙璨心里所想,他只是在琢磨如今的形勢。既然跟趙璨已經(jīng)把話說到了這一步,也就實在是沒什么好遮掩的了。況且能夠毫無顧忌談話的機會畢竟很少,這時候自然應該拋開顧慮。 所以他直接問道,“京里的形勢,你應該都知道吧?” 趙璨雖然在江南,但畢竟這里還有官場,天一書院又是消息靈通的地方,平安不相信他會不去關注京城的消息。只要有心,想知道這些,其實并不難。 “當然。”趙璨道,“何猷君三年前致仕之后,當上首輔的人竟然是張君奉。他無非是又在搞平衡那一套,從前何猷君和許悠互相牽制,如今沒了何猷君,許悠卻也不是好相與的。內(nèi)閣恐怕早就是一片混亂了吧?”話已經(jīng)說開,他連父皇都不稱了。 “差不多。”拜司禮監(jiān)值房的工作經(jīng)歷所賜,對于朝廷的動向,平安恐怕比皇帝還明白些。畢竟許多奏折送上去,皇帝未必會親自批復。可是他這里,卻是都看過的。經(jīng)過三年的鍛煉,平安的閱讀能力又有了長足的進步,每天將值房里的奏折全部看完對他來說并非不可能。 “趙瑢和趙璇到現(xiàn)在都尚未娶正妻,這件事將整個京城的水都攪混了?,F(xiàn)在的形勢……熱鬧得很?!壁w璨道,“所以他是為什么要召我回去?” “或許是為了將水攪得更渾?!逼桨蚕肓讼氲?,“大皇子的親事已經(jīng)定下了,是信州張家的大小姐。張家雖然不算根深蒂固的百年士族,起家也就在這幾十年內(nèi),然而卻也是信州豪族,在西軍之中的影響力舉足輕重。二皇子雖然還未定下,但有傳言說他要娶許家的女兒。如此一來,京城很快就會形成新的平衡?!?/br> 兩位皇子的婚事攪動整個京城和朝堂,但是隨著事情塵埃落定,彼此的支持者水落石出,新的平衡自然就會發(fā)展出來。畢竟皇帝現(xiàn)在還活得好好的,誰也不會過分活躍。 但如果趙璨說的都是真的,皇帝只不過是在替某一個人鋪路,那么他就絕不會坐視這種新的平衡出現(xiàn)。因為那樣會給兩個進入朝堂視線的皇子發(fā)展的時間和機會。一旦讓他們發(fā)展坐大,將來再想壓制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 “原來如此。”趙璨沒有評價這件事本身,而是道,“趙璇不會娶許家的女兒。” 當初皇帝借了許家的力上位,卻連皇后都容不下。如今又怎么可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兒子再娶許家的女兒?“除非他不想要那個位置了,否則許家不能出第二任皇后?!?/br> 趙璨說得相當篤定。因為這些話,曾經(jīng)是趙璇親口告訴他的。至于趙璇所選擇的親事—— 腦海中靈光一閃,趙璨忽然笑道,“平安,你說,我把趙璇的親事?lián)屵^來如何?” “怎么搶?”平安有些發(fā)愣。趙璇要定的是誰都不知道,這要怎么搶? 況且這是能夠搶到的嗎?雖然一樣都是皇子,趙氏家族的血脈,可是地位也是不一樣的。趙璨沒有強大的母族,也沒有皇帝的寵愛,憑什么去跟趙璇爭? 趙璨微微一笑,“這就不必擔心了,我雖然沒有強勢的家族,但是我想……鄭貴妃和大皇子,會很愿意幫忙的?!?/br> 畢竟趙璇是他們最大的敵人,而趙璨,卻是從前的盟友。雖然這個聯(lián)盟本身就很脆弱,過了三年效果還有幾分十分難說,但趙璨還是有幾分把握的。 平安想了想,道,“如果能成功的話,那你就去做吧。不過,你真的決定要攪進去了?” “這可不是我能決定的事。平安?!壁w璨輕輕一嘆,“我也只不過是順著某些人的心意罷了。但如果他真以為我是一把好用的刀,我想……他也許應該知道,有時候刀是好刀,用不好卻肯恩惡搞傷了自己?!?/br> “你如果決定了。我自然盡力幫你?!逼桨驳?,“不過皇城司如今什么都沒有,恐怕幫助也有限。” “你不必自謙。”趙璨道,“你在司禮監(jiān)的值房三年,聽說奏折往來就已經(jīng)形成了一套成熟的標準流程?你總有辦法讓混亂的東西重新有序。我想,皇城司也不會例外?!?/br> 皇城司的職能就決定了這個位置的敏感。平安即便什么不做,只要坐穩(wěn)這個位置,將來對自己就是極大的助益。況且平安一看就不像是墨守成規(guī)的人呢。 平安微微一笑,“既然七皇子殿下這么信得過我。我就跟你說說皇城司的職能吧?!?/br> “這個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逼桨泊驍嗨脑?,“別著急,你先聽我說?!?/br> “在我的計劃中,皇城司是這樣一個機構(gòu)它的屬員遍布大楚每個角落,上至王侯將相,下至黎民百姓,都受其監(jiān)察。有獨立辦差的能力和權力,直接從屬于皇帝,向皇帝負責,獨立于其他任何衙門和機構(gòu)。它會成為一張密密實實的網(wǎng),將整個大楚籠罩在其中,而掌握這張網(wǎng)的皇帝,就像端坐蜘蛛網(wǎng)中間的主人,任何動靜都逃不過他的掌控?!?/br> 他轉(zhuǎn)向趙璨,“你覺得如何?” 趙璨一時沒能夠說出話來。其實他心中無比震驚。平安也就是跟自己差不多的年紀,但自己是在皇宮長大,他卻是在民間。他究竟是從什么地方,學會那么多東西,生出那么多奇思妙想? 這一瞬間,趙璨竟然有些……怕。 因為他終于清晰的意識到了一個他一直都在發(fā)現(xiàn),卻始終不愿意去面對的現(xiàn)實:平安恐怕不是他能夠掌控住的人。再繼續(xù)這樣讓平安發(fā)展下去,他最后究竟能夠走到哪一步?趙璨竟然有些不敢去想。即便是對他來說,平安也妖孽得有些過分了。 站在幾千年巨人肩上的平安并不知道自己給趙璨帶來的震撼。如果趙璨真的是個十三歲的孩子,恐怕會被他激起無限的熱情和渴望,希望自己將來有一天能夠掌控這張網(wǎng)。但趙璨畢竟不是。他有著更加豐富而復雜的閱歷,也更明白,事情恐怕沒有平安說的那么簡單。 首先最現(xiàn)實的一個問題: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張網(wǎng),那么能夠掌控它的,究竟是自己這個網(wǎng)的主人,還是一手將網(wǎng)搭建起來的平安? 當然,目前來說這并沒有什么區(qū)別。因為平安還是站在自己這一邊的。但是自己能保證他一直站在自己這邊嗎?況且趙璨現(xiàn)在還不是皇帝。平安答應幫助他,但這跟效忠于他,終究還是有些分別的。他能夠分辨出來。 萬一最后這張網(wǎng)掌握在了現(xiàn)在的皇帝手里,或者不管平安轉(zhuǎn)交給誰,那他趙璨,恐怕就是第一個要被捕撈起來的獵物。 況且即便一切順利,他登基了,掌控了這張網(wǎng),萬一將來他跟平安之間發(fā)生了齟齬,君臣失和呢?這也不是不可能發(fā)生的事。到時候,他再想處理掉平安,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嗎? 雖然現(xiàn)在就想這個,難免有些遠。但趙璨心思之縝密,卻是片刻之間就將思緒發(fā)散到了這里,于是越發(fā)難以安心。 但是不可否認,另一方面,對于平安所描述的那張網(wǎng),他也萬分期待。 最后,趙璨深吸了一口氣,慢慢的吐了出來,“好,你盡管去做?!?/br> 雖然他沉默的時間有些長,但平安并不以為意,笑著道,“這只是我的設想,完成的途中會遇到什么困難,最后的結(jié)果有沒有偏差,誰也說不準。希望我也能不負你所托。” 對平安來說,這并不是什么特別稀奇的東西,所以也真的不是太當回事。他只是不確定自己能把這個怪物給還原出來罷了。畢竟他又沒當過錦衣衛(wèi),怎么會知道具體怎么做呢? 他所擁有的知識看似豐富而奇妙,但其實都是淺嘗輒止,甚至絕大部分都來自不可盡信的文學作品,電影電視。 簡而言之。平安也是在瞎胡鬧,做試驗呢。 趙璨如果知道他心里所想,恐怕會瘋。然而畢竟沒人有讀心術,于是他就只能繼續(xù)這么誤會下去了。 既然說到了自己的構(gòu)想,平安就不免跟趙璨說了一下自己現(xiàn)在的情況,“我突然上任,年紀又輕,恐怕不能服眾。最初的底子,只有跟我一路過來的這些人。但即便是他們,也不是全部都有用??傊椰F(xiàn)在的情況不怎么妙,真能給你的幫助,其實很少。一兩年內(nèi),你在京城都沒有幫手……沒問題嗎?” “當然?!壁w璨并不在意。在他決定回京事,本來也沒有將平安計算在內(nèi)。 該說的話題都說完了,兩人便掉頭往回走?;厝サ穆飞掀桨矊嵲诤闷?,忍不住問道,“你說把趙璇的親事?lián)屪?,可你怎么知道,那么多的傳言中,究竟哪個才是他想娶的?萬一到時候他反過來利用你……” “放心吧?!壁w璨說。趙璇想娶的人是誰,他太知道了。而且……自己現(xiàn)在真是天時地利人和,不去搶都對不起趙璇上輩子對著自己炫耀了那么多次! 江南溫家的三小姐溫成碧,這就是趙璇真正的目標。如今京中那些種種傳言,都不過是障眼法。 溫家在江南的位置非常特殊。這是一個世代書香門第的家族,出過好幾位大才子以及學究天人的大儒。溫家人不喜歡做官,所以極少有人出仕,但是在士林甚至朝廷中的名望,卻是別人難以望其項背的。如今江南大部分的名士,都曾經(jīng)受過溫家的指點和教導。據(jù)說天一書院,正是溫家首倡創(chuàng)辦。 只不過溫家人低調(diào),平日里極少聽說他們的動向罷了。但在江南提到溫家,那是連普通百姓都能開口說上幾句淵源的。 其地位若此,但卻從不被朝廷忌憚,因為溫家人十分知情識趣,從來不會有逾越之事。所以朝廷的表彰幾乎年年都有,就是為了籠絡江南的人心。 溫成碧是溫家這一代的獨生女,其受寵程度就不必說了,更教養(yǎng)得蕙質(zhì)蘭心,據(jù)說連身邊的丫鬟,也都是出口成詩下筆成文的。 她曾經(jīng)放言,只會嫁給能夠贏過她的男子。不過直到如今,這人也還沒出現(xiàn)呢。趙璇當初能娶到她,多半還是靠許家的幫助,在隱瞞身份的情況下跟溫成碧相處。他才氣過人,又風度翩翩,小姑娘雖然說過那樣的大話,但到了這時候,輸贏反而已經(jīng)不重要了。 趙璨要做的,不過是……捷足先登。 因為溫家老宅,正在崇州。 趙璨并沒有告訴平安他要怎么做,平安想了想也就沒有追問。兩人一路走回客棧,然后各自回房休息。只不過誰都沒有真的睡好,而是一直在反復的回憶今晚發(fā)生的事,說過的話。如果他們真的能成功的話,那么這一晚的談話,或許就是一切正式開始的標志,讓人怎么能不期待,怎么能不心潮澎湃? 第二天他們繼續(xù)趕路前往崇州。因為趙璨在,所以沒有騎馬趕路,而是弄了一輛馬車。其實這時候的馬車也不見得有多舒服,畢竟路況是在太糟糕了,走一步就要顛簸一下?!珶o論如何,對平安來說,比騎馬要好得多了,所以難得沒有抱怨。 給他們趕車的是隊長錢成,王從義也在車廂里伺候。所以平安和趙璨仍舊表現(xiàn)得十分生疏客氣。 到了崇州城,趙璨說自己有幾個好友住在這里,要去辭行。他開了口,平安和王從義自然不敢阻止。反正皇上并沒有要求具體哪一天回去,他們來的時候趕得急,現(xiàn)在的時間就從容許多。 正好平安也在這里見見自己散出去的人,以及他們發(fā)展出來的線人。 不過他著實也沒有報幾分希望。在天一縣那里,他那般點撥了,最后大家的表現(xiàn)卻仍舊差強人意?!圆皇鞘衷愀猓€是因為有錢成和馮玉堂拉高了平均分。這兩個人的表現(xiàn),在其他人的襯托下,簡直可以稱得上是搶眼。 好在平安也只是想用這件事考驗一下這些人,篩選出自己能用的,所以只抱著有最好沒有也無所謂的態(tài)度,即便結(jié)果再差也可以接受。當然,心情就未必很好了。 讓他驚訝的是,分散在崇州的這十二個人,做得倒十分不錯。收集的消息都很有側(cè)重點,另外還真的發(fā)展出了幾個有用的線人。 平安在心情寬慰的同事,又覺得有些不解。他原以為最后能跟在自己身邊的,應該都是能力不錯的,怎么反倒不如這些派出去的呢? 第54章 鬧烏龍趙璨氣悶 他重新拿出之前的資料,一點點研究,然后才發(fā)現(xiàn)了端倪。 ——究其原因,是因為皇城司打探消息,多半還是集中在官員身上。因為平安沒有說要什么消息,所以大家仍舊按照自己的理解去做。這是平日里做慣了的事,雖然換個地方,但效果也不會太差。反而是天一縣那里,平安想要的其實是趙璨的消息,大部分人未能領會,送上來的都是縣城官員相關。 說到底,皇城司的人并沒有那么不堪使用,但他們的確是已經(jīng)有些僵化了。畢竟長久以來做的都是這樣的事,突然要他們靈活起來,自己掌控方向,本身也有些苛求了。 將資料放下,平安將心中關于皇城司的規(guī)劃打了個叉,也許自己也犯了經(jīng)驗主義的錯誤,來到皇城司之后,并沒有深入了解他們,就貿(mào)然的進行考察,結(jié)果當然不如人意。那么這份規(guī)劃,當然也要重新去做了。 因為研究資料的緣故,平安并沒有關注趙璨在做些什么,只是讓王從義跟著他出門。趙璨對此并沒有異議。見到平安他就猜到王從義是怎么回事了,有他跟著,對自己的計劃更為有利。 然而王從義很快來向平安匯報,說是趙璨并沒有去訪友,而是整天在街上閑逛,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什么。 他的意思大概是想讓平安催促一下趙璨,如果沒事就趕快出發(fā)。雖然沒規(guī)定時間,但他們出來也有段日子了,路上風塵仆仆,還要顧著趙璨和平安,誰都休息不好,回了京城交了差事,自然就好了。 但平安一聽,就知道趙璨又在醞釀什么事了。 所以他只是對王從義道,“他是主子,他要做什么咱們不必過問,只管跟著便是。況且畢竟在這里求學三年,有些不舍之情,想要盤桓幾日,也并非不可理解?!?/br> 當面這么說,但他轉(zhuǎn)頭就去問趙璨了,“七皇子留在崇州,可是有什么事情要辦?只管差遣臣等便是。” “你來得正好。”趙璨道,“明日有個詩會,你跟我一起去。” “殿下說笑吧?!逼桨驳?,“我什么詩文都不會作,去了也是煞風景?!?/br> “哦,怪我沒說清楚?!壁w璨道,“說是詩會,其實是游園會。有個本地豪紳修了一座新園子,據(jù)說美輪美奐,巧奪天工。他兒子正廣邀文士前去賞玩呢。之所以說是詩會,乃因這園子建好了,卻還沒有名字,各處匾額也未曾題寫,說是等著大家一展所長呢?!?/br> 平安秒懂。就跟《紅樓夢》里的大觀園似的,寶玉游園的時候取了不少名字,還寫了楹聯(lián)。后來元春省親,還讓弟妹們按照各處的特點作詩。估計就跟這個差不多吧? “那我更不能去了?!彼妻o道,“我的身份殿下也是知道的,想來到時候在場的,都是名士文士,我去了不合適。” “我說合適就合適?!壁w璨攔住他,“平安,你可是說過要幫我的?!?/br> 雖然不知道趙璨究竟要做什么,但這話說出來,平安還能說什么?“去也可以,若是擾了殿下的事,殿下可不要怪罪?!?/br> 于是第二天他就跟著趙璨出了城,依舊扮作趙璨的遠房堂弟。說到這個平安忍不住問,“殿下為何要化名姓齊?”天下的姓氏那么多,趙璨卻偏偏姓了齊,平安不敢說跟自己有關系,但也覺得挺奇妙的。 因為平安跟著了,所以王從義就沒來。他這幾天跟著趙璨,已經(jīng)浪費了許多時間了。眼看平安派出去的人都回來了,而且各有斬獲,自己這里卻絲毫進展都沒有,他豈能不著急?所以今日便主動留在了客棧里。 沒有眼線,平安和趙璨說話,當然就少了幾分顧忌。 “隨口取的罷了?!壁w璨瞥他,“莫非你還以為與你有關不成?” 平安連忙賠罪,口稱不敢。趙璨也不是真的要為難他,所以很快換了個話題。兩人說笑著便到了地方。平安遠遠看了一下,這園子別的且不說,占地的確是很廣,可見主人財大氣粗。又請了那么多士子來,想必還附庸風雅。 看來古往今來的暴發(fā)戶都差不多。 這里的人平安一個都不認識,自然跟在趙璨身后亦步亦趨,看著他自如的與人寒暄,沒一會兒就留加入了一個小團體。別人問起自己時平安就笑笑,絕不開口說話,沒一會兒大家就都沒興趣了。以為平安只是跟著趙璨來長見識的。 看紅樓夢的時候,倒是堂堂皇皇的富貴景象,但是真的身處其中,平安卻只覺得周圍吵吵嚷嚷,讓人不勝其煩。至于那些人爭相做出來的詩文,他雖然不好評價,但私心里覺得大部分也都寫得不怎么樣。 ——這其實是必然的,古往今來那么多人,每年都有幾個考中秀才,沒三年有一大批舉人……然而能夠流傳下來的經(jīng)典詩文才有多少? 絕大部分人都不是天才,也就是學習了之后勉強能夠應付罷了。若說做出什么令人拍案叫絕的好詩,那是不可能的。 趙璨卻已經(jīng)在不知不覺之間,離開了之前的那個小團體,擠進了第一梯隊里。走在他身邊的,是個身材矮小,眼神靈活的少年,一路上左顧右盼的樣子,很像是沒有見過世面。平安再想想走在趙璨另一邊的自己,表現(xiàn)似乎也并不怎么樣。一瞬間忽然有些同情他。 恐怕在別人眼里,趙璨跟出門玩還要帶孩子的家長差不多吧?還帶的是兩個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 這么想著,他不免對那個少年多關注了幾分。然后平安發(fā)現(xiàn)了一點端倪:趙璨似乎對這個人十分關注。有時候少年看到感興趣的東西加快腳步,趙璨會立刻跟上去,一直站在他身邊。雖然還沒搭話,但平安卻已經(jīng)明白了,這人就是他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