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節(jié)
不過是到外頭瞧瞧更藍的天,看看更多的人,也好讓自己的心稍微平靜一點。 孟mama將這話遞出去后,過來見她的,卻是繁武。 看到身上沾著木頭渣的繁武,元槿不由笑了,問道:“怎么?繁大人剛剛在劈柴?” 她們住的這個院子,不過是個三進的小宅院罷了。而且,為了達到極致的安全,并未另外再讓人來。 如今這里不過只有九個人而已。 元槿,四衛(wèi),孟mama還有三個丫鬟。 除了元槿什么都不用管之外,大家所有的事情都要親力親為。洗衣做飯這樣的瑣事,就由孟mama帶著三個丫鬟去做。而劈柴生火這樣臟累的活兒,則是四衛(wèi)親自動手。 元槿曾經(jīng)也想幫忙一二。 畢竟有點事情做的情況下,注意力被分散開來,她也能夠少去想藺君泓一些。 但是他們幾個人哪敢讓堂堂端王妃動手? 故而元槿三番四次的試探都被他們給拒絕了。 元槿也是百般無奈之下,想要出門走一走。不然的話,她怕是要被悶出病來了。 繁武聽了元槿的問話后,有些赧然的嘿嘿笑了笑,拿袖子擦了一把額上的汗珠,說道:“是。不知道王妃出門去,想要做什么?” 元槿就將原先和孟mama說的那番話原封不動的與他說了。 “……不過是出去走一走。要不了多少時候?!?/br> 繁武點點頭,說道:“王爺之前就吩咐過,若是王妃覺得這里待著煩悶,可以出去。不過,莫要讓人認(rèn)出來才好。而且,別走出太遠去。” 這里是藺君泓特意選的一處宅院。 位置頗為偏僻,平日里少有人來。街坊鄰居也都是剛剛從京郊搬到了這里的實在人,平日里鄰里和睦,并不會發(fā)生沖突或者是有什么亂子。 元槿會意,笑道:“我這里有胭脂水米分,稍稍遮掩一下,應(yīng)當(dāng)是不會有人認(rèn)出的?!?/br> 她平日里甚少上妝,如今將妝容畫的刻意一些,遮掩住原本的容貌,倒是不會讓人認(rèn)出來。 繁武笑道:“那敢情好。繁英那里還有幾件新的布衣裳,是臨走前王爺交給他的,說指不定什么時候王妃這里就能用得上。屬下去給您尋來。” 元槿沒料到藺君泓竟然提前為她打點好了一切。 也沒想到,他居然將她的心思也猜中了。 她不知道他如何做到的。思來想去,答案唯有一個——他將她放在心上,所以,想她所想。如此而已。 元槿的心里愈發(fā)甜蜜。同時,那擔(dān)憂的感覺復(fù)又涌了上來。 繁武將要走出門去的時候,元槿忽地問道:“東西可是尋到了?” 繁武腳步一滯,回頭茫然的問道:“王妃說的是什么東西?” 元槿輕聲道:“就是王爺讓你去顧家尋的那一個?!?/br> 她問這話的時候,其實心里不太有底的。 藺君泓將那東西說得含糊,也將尋到它的途徑說的含糊。元槿并不是特別清楚那東西的具體情況,但她知道,如果取到了東西,藺君泓的勝算大上許多。 ——有些事情,最怕的就是師出無名。 如果有正大光明的理由了,才能說服天下人,才能堵住那悠悠之口。 繁武并不知道元槿不清楚那其中的具體情由。 但他知道,王爺素來是什么事情都不瞞著王妃的。 如今聽元槿問起,繁武就了然的點了點頭,“那詔書啊。尋到了?!?/br> 元槿心底暗松了口氣,順口說道:“王爺竟然讓你去找顧大人,倒是讓我有些驚奇?!?/br> 其實她是隨意這樣一說,所以說的是“顧大人”,而非顧閣老或是什么。 不過繁武聽來,卻只當(dāng)她是已經(jīng)知道了具體細節(jié),便道:“當(dāng)年顧大人給先帝做伴讀的時候,我父親曾經(jīng)和他們一同學(xué)習(xí)過。說起來,我和顧大人頗有點淵源。死纏爛打一下,倒是能有點小收獲。” 元槿聽聞后,怔了一怔。 這個時候她才反應(yīng)過來,藺時謙說的那個“顧”,究竟是誰了。 竟然不是顧閣老,而是顧閣老的長子、顧青言的父親,顧御史。 當(dāng)年年少的時候,顧御史是先帝的伴讀。交情匪淺。 繁武看著元槿在發(fā)呆,就在旁靜靜等著。許久后,元槿說要先去準(zhǔn)備一下再出門,繁武方才離去。 說實話,藺君泓給元槿選的這幾身衣裳,著實算不得好看。 桃紅色的襖子,上面繡著大朵大朵的牡丹。葉子是綠色的,牡丹花兒是紅色的。兩相映襯下,顏色說不出的扎眼。 葡萄看了后,眼睛都直了,脫口而出道:“這東西能穿出門去?” 櫻桃探指點了下她的額頭,恨鐵不成鋼的道:“你當(dāng)年家里頭難的時候,不也穿過這樣鮮亮的衣裳?怎的到現(xiàn)在就嫌棄了!” “我穿是我穿啊。現(xiàn)在讓我穿,我也能二話不說的就套上???、可咱們姑娘是王妃啊?!逼咸衙媛侗啵知q豫,“王妃穿這個,若讓人知道了,豈不是要、要……” “要什么?”孟mama滿不在乎的拿起了襖子,在元槿身上不住比量,“有人取笑?我看不會。有誰說王妃半個不字,王爺還不得把那人的舌頭割下來!要我說,這衣裳啊,確實是要分人的。你穿了,許是土疙瘩里尋到的一個毛丫頭。咱們王妃穿了,那指不定就要成了京中貴女們競相模仿的對象了?!?/br> 孟mama說這話的時候,一點也不遮掩自己對元槿的欣賞和贊賞。 秋實聽了拍手叫好,“可不是。咱們王妃穿什么都好。上身之后,少不得要讓人眼前一亮的?!?/br> 櫻桃在旁嫌棄的瞥了葡萄一眼,“聽到?jīng)]?孟mama和秋實說的這才叫好。你那話,忒得晦氣,忒得讓人聽不下去。” 葡萄想了想,確實如此。她訕訕的笑了笑,趕忙上前去幫孟mama,和孟mama一起給元槿換衣裳。 說實話,雖然這衣裳看上去太過尋常,但是里面的用料卻是實打?qū)嵉暮谩?/br> 只是外頭的面子是布的。里頭的襯里其實是絲緞。而且,棉花十分厚實,針腳也相當(dāng)細密。穿上身后,又暖和又舒適。 讓人驚喜的是,這衣裳居然有掐腰。所以,上身后顯得身段也不錯。雖然離婷婷裊裊還有點距離,不過,乍看之下,倒是個亭亭玉立的小姑娘。 元槿為了不讓人將自己認(rèn)出來,特意化了稍微濃一些的妝。 說是濃,卻非尋常意義上的艷麗。而是將她自己五官的各個部位都畫的稍微夸張了一下。 眉毛粗了也更黑了。嘴唇厚了不少。臉色黑了很多。 不多時修整完畢,就連葡萄都拍手叫好。 “王妃這樣倒是真的變了個樣子?!逼咸牙@著元槿一圈圈的轉(zhuǎn)著,贊道:“如果不是我知道這是王妃,您站在我跟前跟我說是您,我也不敢認(rèn)的?!?/br> “你這話可是沒什么分量?!睓烟以谂孕Φ溃骸叭绻匀苏f這話,那是實打?qū)嵉馁澝劳蹂?。至于你——”她斜了葡萄一眼,“那么傻的一個,你認(rèn)不出來,太正常了。讓人根本驚喜不起來?!?/br> 葡萄一聽這話,頓時垮了臉。 大家看著她萬分糾結(jié)的模樣,忍不住哈哈大笑。 元槿這次出門去,自然要有人跟著。 秋實最為沉穩(wěn)。所以,孟mama讓秋實也好生“打扮”了下,扮成了和平日里截然不同的模樣。而后讓她跟著元槿一起出去。 因著穿了尋常百姓的那種布衣裳,所以,元槿和秋實就只姐妹相稱,不說主仆。免得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 而繁盛和繁興,則是喬裝打扮了下,隱在不遠處,暗中保護著元槿的安危。 元槿之前征詢過繁盛的意見了。去哪里走動較為安全些。 繁盛沉吟許久后,說道:“越是危險的地方,越是安全。鬧市中反倒是更不引人注目?!?/br> 他說的那頭一句話,元槿先前就曾經(jīng)聽聞過無數(shù)次了。 也正是因為她知曉這句話,所以,她能夠理解為什么藺君泓送她到了京州。 ——藺君泓在冀都那邊,是說元槿病了,暫不見客的。 即便有人懷疑元槿去了旁處,可是他們誰也想不到,端王爺讓她來了這個“危險”而且“臟亂差”的地方。 畢竟,京都剛剛經(jīng)受了那場大地動不久。還有很多廢墟未曾清理干凈,房屋也還未完全建成。 所有人慣性的思維下都會想著,憑著端王爺對端王妃的寵愛,再怎么樣,也不可能讓她來這個地方。 如今聽了繁盛的話后,元槿頗為贊同。 鬧市之中,誰也不會留意到一個人的到來和離去。 反倒是人少的地方,猛地出現(xiàn)一個人,或許會讓人注意到。 原先她是打算在四周走走就好。但既然藺君泓早已做了安排,四衛(wèi)又說無妨,她也想到如今的京州里面看一看。 和繁盛商議過后,元槿決定去這里如今人最多的那間酒樓去坐一坐。 那里人是最多,卻并非最貴之處。而是因為物美價廉,是平民百姓最愛去的地方。 不多時,元槿就和秋實手挽著手從后巷轉(zhuǎn)了出去。沒過多久,也就到了酒樓的大堂中。 元槿依著繁盛說的,要了兩碗飯和兩個素菜,又要了一壺不知名的茶,就和秋實坐了下來。 她本是想著放松下心情在這里吃個飯坐一會兒就走的。誰知剛剛上了飯還沒動筷子,她就被旁邊那桌人談?wù)摰脑掝}吸引住了。 “你們知不知道,最近啊,冀都可是出大事了?!蹦莻€長著絡(luò)腮胡子的漢子如此說道。 第94章 9新章 元槿聽了那絡(luò)腮胡子的話后,就特意留意了下旁邊那一桌的談話。 絡(luò)腮胡子說完后,他同桌的一個瘦弱漢子說道:“大事?冀都發(fā)生什么事情,恐怕都是大事吧。畢竟皇帝在那邊呢?!?/br> 聽他這樣隨口提起皇帝,那絡(luò)腮胡子顯然神色一變。 四顧張望了下,發(fā)現(xiàn)沒人留意到瘦弱漢子不恭敬的話語,絡(luò)腮胡子這才松了口氣,猛地推搡了下他的胳膊,低吼道:“亂說什么呢?這也是能渾說的?” 瘦弱漢子不過是吃著酒的時候隨口這么一說,被絡(luò)腮胡子推了把才驚出一身的汗,趕忙住了先前說的話。 絡(luò)腮胡子哼道:“你果然是見識短淺了些。連個輕重都不曉得,哪里懂得我說的事情有多重要。” 看他這么自信,瘦弱漢子轉(zhuǎn)而問道:“那冀都究竟是發(fā)生什么了?” 絡(luò)腮胡子先前呵斥瘦弱漢子的時候緊張兮兮,好似口不能隨意妄言。但是到了他自己的時候,卻忍不住顯擺起來,說話的聲量也拔高了些,“前段時間,宗人府啊,有犯人逃出去了?!?/br> 瘦弱漢子等了半晌沒有聽到旁的話,頓時惱了,氣道:“不過是有人逃出去而已!”說罷,嫌棄的唾棄了聲,撩起筷子繼續(xù)吃。 絡(luò)腮胡子一把揪住他的筷子頭,瞪大了眼珠子說道:“那可是宗人府!宗人府!而且,為了那逃犯的事情,定北王爺把病中的端王爺都從府里給叫到宗人府去了!不止如此,冀都可是全城戒嚴(yán)了好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