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節(jié)
陶志忠盯著她的身影一直地看。直到她在街角樹下站定了,方才邁開步子走了過去。 時隔幾個月,兩個人再次面對面,情形已與上次大不相同。 藺君瀾滿臉的不耐煩,眼睛盯著大樹樹皮上的一個疙瘩,冷冰冰說道:“陶大將軍有何指教,不妨盡快說了。我也好盡快去赴宴。” 陶志忠半晌沒有開口。 藺君瀾等了半晌沒有等到答案,抬腳就走。只不過還沒邁開步子,就被對方一把擒住了手臂。 藺君瀾一言不發(fā)。 對方好似和她杠上了,也是不肯開口。 最終手臂上的五指越收越緊,把藺君瀾捏得生疼。 藺君瀾火了,美目怒瞪過去,“姓陶的,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就想問問,我和長公主間,到底是怎么回事?!?/br> “你幫我做成了事情,我?guī)湍闳チ宋鹘?。銀貨兩訖互不相干,你說怎么回事?” 陶志忠聞言,虎目猛地緊縮,手上更加用力。 聽著藺君瀾痛呼失聲,他也不曾松開半分。 “就這些了?” “就這些了?!碧A君瀾看他毫不憐香惜玉,疼得牙齒都發(fā)顫了,依然咬著牙不肯再叫出聲,“你還指望有別的什么不成!” “我聽說,你已經(jīng)和離了。” 藺君瀾冷笑道:“和離與否,和你有什么關系?難不成你竟肯棄了大將軍的位置,入我公主府做駙馬不成?” 這話一出口,陶志忠的五指仿佛被烈火灼燙了一般,猛地松開。 藺君瀾冷嗤一聲,轉身就走。只是還沒行出五步,就再次被他攔住。 藺君瀾終是不耐煩了,又怒又惱地說道:“你究竟想干嘛?” 陶志忠也不說話,就這么一直盯著她看。 藺君瀾這次是真的生氣了。 “姓陶的,咱們不說別的,就說你妻子,她——” “她已經(jīng)病故了?!碧罩局艺f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身體一向不好。去了西邊她不適應,結果身染惡疾?!?/br> “身染惡疾?”藺君瀾冷哼,“到底是身染惡疾還是另有隱情,誰也說不好吧。你陶大將軍為了成大事,什么做不出來。殺一個人易如反掌。放開我。不然的話,你是個什么德行的人,很快就要被全天下所知道了?!?/br> 陶志忠頓了頓,嘿嘿一笑。 他這一笑,眼中帶出了幾分狠戾。原本忠厚老實的相貌頓時變了樣,現(xiàn)出幾分陰冷。 “長公主還是和以往一樣讓我欣賞,不喜歡明人說暗話。這很好。既然如此,咱們就攤開來說。我是看著這駙馬的位置不錯,只不過,這兵權我也很是稀罕。所以要怎么樣做,長公主可是知道了?” 藺君瀾嫣然一笑,“喲,陶大將軍的胃口挺大。” 陶志忠不耐煩地道:“別跟我扯這些。你肯就肯。不肯的話,端王爺很快就會知道你背地里究竟是怎么坑你弟弟的?!?/br> 聽了這句話,藺君瀾面容一整,面無表情了片刻后,竟是哈哈大笑。 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 她還當陶志忠有多大能耐、掌握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呢,竟然還寫信威脅她。 竟然是那件事。 竟然只是那件事。 藺君瀾笑著推開了他的手??此豢纤墒?,就一根根手指頭往下掰。 “你盡管去說罷。”藺君瀾語氣輕快地說道:“我弟弟啊,本事是你的千百倍。那件事里我動的手腳,他早就知道了。而且,若不是我親自出面威脅他,你當他會放手?” 陶志忠顯然是第一次聽到這個消息。聞言濃眉緊擰,猛地松開了五指。 他臉色陰沉地看著藺君瀾,眼中閃著陰鷙的兇狠。 藺君瀾笑笑,抿了抿鬢發(fā),又理了理衣衫,這便悠悠然地回了車上。 只是她剛剛坐進車里,就聽外面有人沉聲說道:“剛才你也猜到了我想要什么。好好想想,然后答應我。不然的話,我總有千萬種法子做到。” 而后,有人探身至離她最近的車窗邊上,冷冷說道:“你也別和我裝了。一個連自己親弟弟都坑害的人,能有多少好心在?千說萬說,不過是想要多得些利益罷了。我想了法子給你就是?!?/br> 藺君瀾猛地一窒。 待到緩過勁兒來,她一把扯開車窗上的簾子,朝外望去。 馬蹄聲響。 一隊將士馳騁而去,只留了模糊不清的背影。 元槿收到接風宴消息的時候,也同時收到了顧家和許家的請柬。 接風宴是給陶大將軍舉行的。至于顧、許兩家,則是要一起辦個賞花宴。 如今已經(jīng)是六月,天氣已然熱了,正值荷花盛開的時候。 顧家和許家的宅子里,各有一池不錯的荷。兩家又是同住一個宅子里,就相約著一起辦了這個賞花宴。 只是誰曾想,商議好的那宴請之日竟是和陶大將軍的接風宴相撞了。 元槿正對著那請柬發(fā)愁,想著怎么能去了接風宴的同時還不誤了賞花宴,沒多久,就又收到了許林雅親自寫來的信。 信上說,因為剛剛收到接風宴的邀請,所以賞花宴決定提前舉行,就在明日。 元槿這便開心起來。 說實話,自從離了京城后,大家就一直奔波著,哪有閑情逸致來相聚宴請? 在平安鎮(zhèn)的時候,即便女孩兒們湊在了一起,話題也和以往的時候大不相同。每日里都在為了生活而發(fā)愁。到了冀都后,大家都在為了各自的新家而忙碌,更是沒有時間相聚。 如今顧家和許家的這個決定,倒是讓元槿忽地明白過來,如今的生活雖然還不夠安定,卻已經(jīng)開始步入正軌了。 顧、許兩家都是相熟的人家。 元槿知道他們都是極好相處的性子,就也沒有過去問一聲,直接去了滄海苑中尋姚先生和楊可晴。 這個時候恰好是晌午,小姑娘正在午休,還沒起來。 姚先生則是在書房里安靜地看書。 元槿就將去赴賞花宴的事情與姚先生說了。 姚先生放下書卷,笑道:“你們一群小姑娘們玩耍,我去做什么?帶上可晴一起,你們去就可以了?!?/br> “先生一起去吧?!痹葘⒁巫油ο壬磉吚死?,說道:“鎮(zhèn)日里在這里待著當真無趣。倒不如出去走走,對身子也好。” 姚先生依然不甚同意。 元槿知道,姚先生本就不是愛湊熱鬧的性子。不過這一次,她是真的想讓姚先生去散散心。 當初蕭以霜數(shù)次想要向姚先生求學而不成,后來惱羞成怒,在靜雅藝苑里說了不少先生的壞話。還說姚先生只肯教端王妃和小郡主這樣身份至為尊貴的人。 元槿知道先生不注重虛名。但被人誣蔑,任誰都不會心情太好。 元槿便想讓姚先生出席下宴請,和女孩兒們一起聊聊天,散散心。 這次的宴請并不算盛大。許林雅她們請的都是相熟的女孩兒,大家都是好心好性子的,先生若去了,女孩兒們定然歡迎。 姚先生依然不肯同意。 元槿就不住地磨她。 最后姚先生終于還是點頭應了下來。 翌日梳妝打扮妥當后,元槿就和姚先生一起去往宴席上了。 楊可晴沒有和她們一起走。因為小姑娘有另外要請的客人。 “我要喊了她們一起去?!睏羁汕缯f道:“你們先過去就好?!?/br> 楊可晴雖年紀不大,卻是個很有主意的。 姚先生和元槿倒也不擔憂。遣了人隨行護著楊可晴的安全,兩人就讓小姑娘去請自己的客人去了。 顧家和許家這個宅院,算不得太大,勝在精巧。 水邊的垂柳,路旁的翠竹,院中的青松,窗下的臘梅……處處透著清雅,處處讓人賞心悅目。 這次看的便是池中的荷。 葛雨薇拉著元槿在池邊喂魚,低聲與她道:“你莫要小看了這些荷花。都是極其稀少的品種。也虧得她們的運氣好,這宅子里剛好有這么兩池。” 元槿笑道:“既是這樣,改天我們移兩株去。到時候把咱們的池子里也載滿了?!?/br> “那是必然的?!备鹩贽笔掷硭鶓?shù)狞c點頭,“可不能讓她們獨得了好處去?!?/br> “你們在說什么呢?” 有輕聲細語從旁傳來,許林雅從垂柳后轉到了這邊,“剛到附近就聽你們在說什么好處不好處的。莫不是又要盤算著什么吧。” “我們在想著,你們這兩池花開得好,不如端王府一池塘鎮(zhèn)國公府一池塘,把花盡數(shù)搬走,栽到我們家里去。也省得想看一眼都要繞那么大的圈子?!痹刃φf道。 “正是如此?!备鹩贽痹谂愿胶停斑@花開得這么好,栽這里著實可惜了?!?/br> 兩人正等著許林雅駁斥呢,誰想到對方笑了笑,卻是朝元槿促狹地眨了眨眼。 “端王爺早知道端王妃會喜歡,一早就問我們要了好幾株去。若是王妃留意一下,應當能在自家的某個池子里看到這個品種的?!?/br> 元槿聽聞,一片茫然。 葛雨薇不由指了她與許林雅笑說道:“看她這傻樣子,東西都拿去那么久了都沒發(fā)現(xiàn)。也得虧了王爺心寬不計較。” 元槿訕訕笑了笑,仔細想了很久,也沒理出個頭緒來。 三人正在這邊笑說著,賀重珊急急地趕了過來,拉著許林雅就要往外走。 許林雅看她急得額頭上都出了汗,趕忙制止她,說道:“你這是作甚?慢一點兒。這樣我可跟不上。” “蕭以霜來了?!辟R重珊顯然氣得狠了,眼睛瞪得大大的,“也不知道怎么混進府里的。而且,還和陸姑娘吵起來了?!?/br> 誰也沒料到會在這個時候聽到蕭以霜的名字,都有些意外。 今日前來的陸姑娘陸若婷,大家都是曉得的。 陸若婷是太子妃陸婉婷的親meimei。脾氣性子還算可以,與顧家的兩位姑娘相熟,所以被請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