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jié)
她的貼身衣物,都是讓丫鬟們用白色錦緞包好,擱在衣箱右下角最深處的位置。 可是這也只有很親近的人才知道。 莫不是有人知道她這個習(xí)慣,所以做出了這樣的事來? 可是,又有什么人,特意拿了她的東西來作祟! 元槿有些著急。 如今看來,拿走她的東西,像是真正的目的。那本古籍,倒真的可能是被順手拿走。 只要找到了她的貼身衣物,那么古籍應(yīng)當(dāng)也就尋到了。 她努力平靜下來,細(xì)細(xì)思量。 只是自己丟的這東西,等閑不能隨意對人說。于是只能叫來了春華秋實(shí)和卓mama,還有楊可晴身邊伺候的兩個貼身侍女,讓她們幾人幫忙尋一尋。 旁人的話,一來信不過。二來,這等貼身的東西,也不好讓外人沾了手。 幾個人聽聞是丟了這么個東西,俱都認(rèn)真領(lǐng)命,忙活開來。先是在輕煙小筑各個院子里尋找,再去旁的地方小意搜尋。 元槿這便讓楊可晴和藺松華回去繼續(xù)和眾人在一起。 楊可晴初時不肯。 那本古籍丟了,她心中不安。 可是藺松華的一番話讓她改了主意。 “今兒可是你生辰。如果你不出現(xiàn),豈不是所有人都會知道鄒姑娘這里出了岔子?如果姑祖母問起來,少不得所有人都會知道了。到時候姚先生知曉后,連找回東西的時間都沒了?!?/br> 他口中的“姑祖母”,便是明樂長公主藺君瀾。 楊可晴仔細(xì)想想,這話確實(shí)很有道理。就和他一起回去了。 對于院子里發(fā)生的這件事,卓mama也是十分憤怒。 楊可晴的那本冊子就也罷了。 哪個府里沒有幾個手腳不干凈的人? 這種事兒,她看得多了去了。 可鄒三姑娘一個嬌滴滴的將門千金,竟然在公主府里丟了那種貼身衣物…… 若被人知道了,難免要說公主府里有人手腳不干凈,竟是偷拿女孩兒的私密之物。 公主府怕是名聲會受損。 如果被治下甚嚴(yán)的長公主知道,定然會嚴(yán)查。 卓mama少則要擔(dān)一個看管不嚴(yán)的罪名,被處罰一同。若是一個不好,或許還會被趕出府去。 思及此,卓mama十分懊悔。 早知如此,就不為了貪那點(diǎn)兒的好菜去廚里耽誤那么多時間了。 如今可是得不償失。 于是她又特意好生叮囑了幾個丫鬟,務(wù)必要小心仔細(xì)地把東西給尋著!不能驚動任何人! 雖然輕煙小筑的所有人都在小心謹(jǐn)慎地行動著,可這一切,卻還是沒能逃得過藺君泓的耳目。 他聽聞了手下的稟告后,不知元槿那邊遇到了什么,竟然遣了人悄無聲息地在四處查探。連長公主這邊都不知情。 一個小姑娘家,在偌大的公主府里尋個東西,怕是比登天還難。 藺君泓片刻也不敢耽擱。和周圍的少年們匆匆說了一聲后,這便尋了無人的小道,悄悄往輕煙小筑去了。 元槿在院中聽著丫鬟們的一次次回稟。正心中焦急萬分著,小腿一疼。低頭看去,原來是個小石子砸了過來。 她四顧看了看,便見繁武在院門邊兒上快速露了個臉,又趕緊縮了回去。 元槿知曉藺君泓許是來找她了。遲疑了一瞬,終究還是故作無事般地轉(zhuǎn)出了院子。 剛走沒幾步,繁武在旁喚她。而后引了她往旁邊的小道上去。 藺君泓聽聞腳步聲,循聲看了過去。 女孩兒雖然看上去好似神色如常,但她雙眉輕蹙,臉色也比之前見到時要蒼白不少,顯然心中憂慮至深。至深沒表現(xiàn)出來罷了。 他忙前行迎了過去,遣退了身邊跟著的所有人。而后走到她身邊,問道:“出什么事了?可是需要我?guī)兔???/br> 元槿頓了頓,輕聲道:“之前姚先生送給可晴的一本古籍不見了。” 藺君泓凝視著她,仔細(xì)看著她的表情,一絲一毫也不放過。 片刻后,他忽地問道:“還有呢?還有什么丟了的?” 元槿沒料到他會這么說,猛地抬頭看了他一眼,想想不對,又趕緊收回了視線。 藺君泓有些惱了,又有些沮喪。 之前她不主動來找他幫忙,他心里就十分不舒坦。畢竟一個女孩兒家尋找一個東西十分不易,而這些事情對他來說,易如反掌。 但看她如今顯然有事情瞞著他、不肯告訴他,心里就更加不是滋味起來。 只要她開口,他什么不肯為她做? 偏偏她就是不愿與他坦誠相告! 藺君泓心里堵著,開口的時候就有些語氣不善,“你既是做不到,為何不告訴我?既是憂心憂慮,為何不尋我?guī)兔???/br> 元槿抿著唇,很小聲地說道:“不方便找你?!?/br> “怎么不方便了?”藺君泓惱道:“但凡你叫聲繁盛他們,隨便喊了其中的誰,只要四個人里有一個在你旁邊,定然會出手相助。若是他們不在,還可以遣了人來尋我?!?/br> 元槿被他這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恼Z氣給氣到了。 他貴為王爺,和她不過是幾面之緣。如今即使再著急,又怎會隨意去打擾他? 更何況,她丟的是這樣一件東西! 元槿別開臉,說道:“端王爺事務(wù)繁忙,我這丁點(diǎn)兒小事,哪敢勞煩?!?/br> “小事?你說是小事?”藺君泓也來了氣,“你的事情,我哪一件不當(dāng)做天大的來處理的?” 元槿聽他這所,怔了一怔。似是有什么在她腦海里劃過,卻捉摸不透。 但此時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她還得趕緊讓人處理要事。 元槿深吸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朝藺君泓行了個禮,“若王爺沒甚要緊事的話,我先告辭了?!倍筠D(zhuǎn)身離去。 藺君泓徹底火了。 他想護(hù)著她、幫她解憂,怎么就這么難? 氣惱之下,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恨聲道:“你就這么不信我?嗯?我就這么不值得你相信?即便是到了火燒眉毛的時候、即便你已經(jīng)窮途末路,依然要按下所有的事情,丁點(diǎn)兒都不肯告訴我!” 眸中滿是疏解不開的煩悶和愁郁。 也露出了平日里刻意掩下的煞氣。 藺君泓一向?qū)υ仁趾蜕?、百般呵護(hù)。 看他忽然露出這樣兇的樣子,元槿一下子就有些撐不住了。 女孩兒家的貼身衣物被旁人拿走,若是拿去做了什么事情,不只是名聲會受損。對方如果惡意做些什么事來,怕是會惹上更多更大的麻煩。 元槿性子堅(jiān)定,等閑不會露出怯意??蛇@事兒,她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著手去辦才好。 對方是誰,不知道。 對方的目的,捉摸不透。 原本就緊張至極的她,此刻忽然就有些受不住了。 他憑什么這樣兇她? 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元槿也不知為什么。此時此刻,竟是有點(diǎn)遮掩不住自己的心情。鼻子開始發(fā)酸,眼中也開始起了霧氣。 藺君泓哪想到女孩兒居然在他面前急哭了? 他當(dāng)即發(fā)覺不對,暗道丟的東西或許不太尋常。 心下頓時懊悔至極。惱恨自己怎么沒有耐心地多問幾句就發(fā)了脾氣。 他伸手想要攬她入懷,又怕她太過抗拒,反倒愈發(fā)不肯和他說了。 于是只能強(qiáng)壓下千萬種的心思,只在她耳邊好生說道:“究竟是丟了什么?我既是有心幫你,斷然不會與旁人說。且,無論是什么,我都會盡力幫你尋到?!鳖D了頓,又道:“你只管信我就是?!?/br> 元槿默了很久,想了很久。 她實(shí)在是沒辦法了。百般無奈之下,終于決定向他求助。故而努力湊到他耳旁,輕聲說了兩個字。 女孩兒身材嬌小,他卻十分高大。 她踮起腳來,離他的耳尚還有不少距離。 藺君泓趕忙傾身下來,問道:“什么?” 元槿羞紅了臉。剛才說出那兩個字來,已經(jīng)用去了她全部的勇氣。 哪能再來說一遍? 她咬了咬唇,欲言又止。 藺君泓耳力甚好。 剛才是因?yàn)榕褐鲃涌拷赜械能跋愫鋈灰u來,他太過緊張了,沒有留意。 如今細(xì)細(xì)回想,卻是記起了那小心的輕聲的細(xì)語。 藺君泓突然發(fā)覺到她說了什么,不敢置信地問道:“怎么會是……那個?” 一語既畢,他恍然意識到那東西是作何用的。 明明知道這個時候不該有什么遐思。明明知道,這個時候,應(yīng)當(dāng)急她所急。 可是少年依舊忍不住心神一蕩。 視線不受控制地從她的雙眼間往下挪、再往下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