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jié)
仔細算來,這兩日也差不多已經(jīng)準備好了。晚一些的時候,她旁敲側(cè)擊去問問看。 瞧瞧那事兒上有沒有問題,再一起做打算。 又一次謝過高文恒后,元槿就回了青蘭苑,暗暗細思這事兒該怎么處置為好。 誰料她剛洗漱完換了身衣裳,老太太身邊的蔣mama便來了青蘭苑,說是要將太太的嫁妝交給姑娘管著。 元槿趕忙讓葡萄給蔣mama斟茶。 不多時,身強力壯的婆子們就抬著源源不斷的嫁妝來了青蘭苑。 蔣mama笑道:“原先大將軍不在,所以這些東西就在晚香苑的庫房里擱著。老太太想問問姑娘的意思。這些是還放在晚香苑,然后將庫房的鑰匙給了姑娘,還是說,就擱在青蘭苑了?” 元槿笑道:“祖母幫了這些年的忙,實在是不好再打擾了。不如就在這里放著吧。” 喝了兩盞茶后,東西已然盡數(shù)抬了過來。 “姑娘將東西清點清點吧?!笔Ymama說著站起了身,“老太太才剛醒,就讓我將東西給姑娘送來。如今這還得趕緊回去伺候著。” 元槿笑道:“那我等會兒就過去請安?!?/br> 老太太剛醒沒多久,怕是一切都還沒收拾停當。若這個時候貿(mào)貿(mào)然過去,反倒不好。 蔣mama明白她的顧慮。笑著說了兩句話,叫上那些抬東西的婆子,這便離去了。 元槿立刻讓葡萄把高文恒叫了來。 嫁妝單子,應(yīng)當是不會出錯的。畢竟永安侯府還沒倒呢,老太太不至于在這個上面動手腳。 不過,庫房里送來的東西,卻不一定是原本的。 她不懂這些,只能再一次麻煩高文恒了。 聽聞表少爺去了青蘭苑,蔣mama有些擔憂。與老太太道:“別是姑娘發(fā)現(xiàn)了什么吧?” 老太太倒是不太擔心。 “嫁妝本就是高家人送來的,如今高家有個能主事的人在,讓他看兩眼也說得過去。更何況,他們倆多日未見了,想要說說話也是理所應(yīng)當?!?/br> 如今眼看著太子府對鄒元杺愈發(fā)上了心,對元槿不管不問的,老太太對高文恒和元槿的接觸,倒是沒有之前那么排斥了。畢竟如果太子府那邊一直對元槿不聞不問的,那么高家也不失為一個好的選擇。 不過,終歸是不能讓他們太過親近。萬一傳出去了,總也不好。如果影響到后來的打算,更是不妥當。 “你讓人留意著些。如果表少爺在那邊待得太久了,就尋機把他叫出來?!?/br> 雖然太子妃沒說什么,但是,老太太已經(jīng)看出來,太子妃并不是特別喜歡鄒元杺。為鄒元杺謀算的時候,遠不如當時給元槿活動時那么熱絡(luò)。 以前是如此,現(xiàn)在,依然如此。 而且,太子妃是陸大學(xué)士家的,最是重視女子才學(xué)。 之前因著太子妃很喜歡元槿,故而不太在乎元槿其他方面如何。只提過一次,萬一元槿能考上靜雅藝苑,那么便十全十美了。 可是鄒元杺一直沒能考進靜雅藝苑的事兒,卻時不時地就被太子妃念叨起來。 思及此。老太太重重嘆了口氣。 鄒元杺的成績,大家都心里有數(shù)。和藝苑需要的水平查了一大截。太子妃自然也是知曉。往后太子妃的心里,鄒元杺的分量怕是很難再繼續(xù)增加下去了。 枕邊人的話,往往很能影響一個男人的決定。 太子妃現(xiàn)在看著是在幫鄒元杺,所以沒多說什么??赡囊惶爨u元杺觸了她的底限,怕是就難辦了。 更何況,鄒元杺的身份遠不如元槿高。 元槿身為大將軍之女,就算是配皇子,那也是能做正妻的。如果太子妃哪一天不好了,元槿做個繼室綽綽有余。 可鄒元杺不行。 即便她成了,那也只能是個“妾”的命運。 老太太思量了半晌,無論太子府那邊,還是元槿之后的路怎么走,都需得兩種考慮都顧及著。偏了哪一個,都不好辦。 故而高文恒這事兒,暫且先由著他們吧。 “海棠苑收拾得怎么樣了?” 聽到老太太問話,蔣mama趕緊道:“已經(jīng)差不多了。再修整修整就能住人了?!?/br> “嗯?!崩咸珴M意地點了點頭,“畢竟是高家的嫡孫,既然要住在將軍府求學(xué),總也不能委屈了他。按照鈞哥兒和欽哥兒的標準來伺候著?!?/br> 鄒元鈞和鄒元欽可是大將軍僅有的嫡子。 蔣mama聞言,趕忙應(yīng)了聲是。元槿和高文恒在青蘭苑中,卻遠不如老太太那邊的氣氛“和樂”。 “這些,果真不是母親原本帶來的嗎?” 元槿進到屋里后,只留了櫻桃葡萄在門口守著,很小聲地和高文恒說著話,“我看著那些布料衣裳的成色很新,生怕是弄錯了,所以特意讓恒哥哥再來看看?!?/br> “若是儲存得當,看著很新倒也有可能?!备呶暮阏f道:“可是那些衣裳上面的繡樣,不對。” 高氏當年從江南出嫁,嫁妝可是老侯爺親自一樣樣過問了,一樣樣準備好的。 里面的布匹大都是從江南最好的布莊所購。有些甚至是御賜下來的,也被老侯爺給了女兒。 至于衣裳,俱都是江南最好的繡娘所制。 “衣裳的樣式和用料雖然看上去與單子上所列的沒什么不同,但是一瞧就不是江南繡法。”高文恒道:“布匹的紋飾倒是江南那邊的。不過,這些花樣兒都是近幾年才有的。姑母出嫁時候,還不是這般樣子?!?/br> 因著老侯爺這些年都在讓他學(xué)著打理庶務(wù),所以,對于這些,高文恒遠比旁人想象中要懂得的更多。 老太太怕是都不會想到,這么個矜貴的侯府少爺,竟然能夠一眼就瞧出其中的不妥之處。 元槿聽了高文恒的話后,好半晌,都沒有言語。 高文恒并不催她,只是靜靜地看著她、等著她開口。 最終,元槿緊繃的神色慢慢舒展開,說道:“我要去趟國子監(jiān)?!?/br> 高文恒怎么也沒有想到,元槿竟然是說出了這樣的決定,下意識問道:“為何?” 轉(zhuǎn)念一想,忽地明白過來,元槿的嫡親大哥鄒元鈞,在國子監(jiān)。 “我要和大哥說聲,看看這事兒怎么處理?!痹日f道:“我不懂這些,不好貿(mào)然做決定。倒不如問問大哥的意思?!?/br> 聽到女孩兒這樣說,高文恒的唇角彎起了個極其柔和的弧度。 ——這樣的槿兒,很好。 不托大不自作主張。能夠承認自己的不足,但,又知曉向最對的人來請教。 “好,都依你。”高文恒的聲音里帶著他自己都察覺不到的歡喜和寵溺,“只是有一點。我得陪你過去?!?/br> “恒哥哥也去?”元槿頗為意外,“可是……” “你一個女兒家出門去,老太太怎能放心?少不得要讓蔣mama跟著。既是如此,倒不如我說陪你去選幾樣衣料來裁衣。這樣的話,只你這邊帶上孟mama就妥當了?!?/br> 元槿沒料到他會考慮得這樣周全。 想想也是。如果真的只她自己出門,老太太定然會讓蔣mama跟著。 不過,讓高文恒同她一起去,老太太真的會同意? 高文恒倒是不覺得這個有問題。 “往年我每次來,都會經(jīng)常和你一同出行。老太太定然會應(yīng)允的。”少年斬釘截鐵地說道。 他所不知的是,如果再早一些時候,老太太不見得會答允他。 但消暑宴后看了太子的反應(yīng),老太太方才又重新拾起了與侯府結(jié)親的念頭。 故而這次高文恒主動說要陪元槿出門去,老太太立刻就答應(yīng)了。 蔣mama有些不放心,“剛將太太的嫁妝送去,表少爺就要和姑娘一同出門,別是其中有甚變故吧?” “他們兩個半大的孩子,能瞧出什么來?” 老太太不以為意地搖了搖頭,笑道:“槿丫頭十天沒回來了。五天前文恒跟著鈞哥兒去看了她一回,統(tǒng)共也沒說上幾句話。如今怕是想要和槿丫頭多單獨處一處?!?/br> 其實,她還有一層考量沒講出來。 今天鄒元杺也出門去選裁新衣的布料去了。 而且,是因為太子妃之前透過意思想要私下里見見,所以她做了這個安排。 京城好的布莊就那么幾個。說不準槿丫頭和杺姐兒就能碰到一處去。 如果真能遇到,那可是好了…… 男人啊,表面上不顯,但心里頭,最是喜歡做個比較、最是愛爭強好勝。 原先沒把槿丫頭放在心上。如今看到那么優(yōu)秀的侯府嫡孫對槿丫頭都小意奉承著,太子或許會再起另一番心思也未可知。 元槿這次出門,專程讓鄒義來駕車。 鄒義本就是大將軍鄒寧揚的人,最是衷心不過。 因他后來一直負責送元槿去公主府學(xué)習(xí),這次元槿要他駕車,倒也沒人懷疑什么。 鄒義的警覺性很高。 仔細聽了元槿的吩咐后,他心里有了數(shù)。出了將軍府大門后,一直在朝著某個布莊的方向行著。 待到離開府里很久,確定了后面沒有人跟著,鄒義這便方向一轉(zhuǎn),朝著國子監(jiān)行去。 高文恒一直騎馬跟在旁邊。鄒義往哪行,他便往哪邊去。 一行人來到國子監(jiān)的時候,剛巧鄒元鈞他們下了一堂課,有一些的空閑時候。 因著是以高文恒的名義把人叫出來的。故而看到了自家meimei后,意外之中的鄒元鈞還有些轉(zhuǎn)不過彎兒來,奇道:“槿兒?你怎么來了?” 元槿笑瞇瞇地和哥哥簡短寒暄了幾句后,就朝旁邊看了看。 鄒元鈞見元槿把丫鬟都遣了出去,周圍只留了高文恒在,心下有了數(shù)。當即眉目沉了沉,讓自己身邊的小廝去了門外守著。 元槿這便來意說了。 “……銀錢上對不上賬,不知里面有多少虧空。嫁妝也不知挪動了多少。不過,布料和衣裳是肯定有問題的。” 因為她每五天里才能歸家一次,時間緊,她來不及一一看過。一發(fā)現(xiàn)有問題,就趕緊來和哥哥商議了。 這樣的話,后面再有問題出現(xiàn),也好及時處理。 鄒元鈞靜靜地聽她說著,半晌沒有言語。 仔細斟酌過后,鄒元鈞緩緩說道:“銀錢上的就也罷了。母親的嫁妝卻是需得仔細著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