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jié)
一來,怕是再有個閃失,再得賠些什么。 二來,姚先生知曉后,少不得還得罰她。 所以她決定借著還沒進(jìn)府的機(jī)會,給元槿一個難堪。 見到徐云靈這般,幾個少年全都不樂意了,一個個眼刀子都往徐云靖身上招呼。 ——你怎么當(dāng)哥哥的,怎么不管好你家meimei? 穆效按捺不住,最先說道:“現(xiàn)在這世道啊,真是大不如前了。隨隨便便什么人都能沒事就出來亂噴亂叫……家人也不看好點(diǎn)?!?/br> 徐家本就理虧。 更何況,護(hù)國公府徐家除了有徐太妃撐腰外,年輕兩輩里都沒有十分出眾的,已經(jīng)漸漸顯露出頹勢。根本沒法和行伍世家的穆大將軍府相抗衡。 徐云靖只能說了句“穆少可真會開玩笑”,準(zhǔn)備打個哈哈把這事兒揭過去。 偏偏徐云靈常年被護(hù)國公夫人趙氏拘在家里,不識得這幫子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兒。只看著藺君泓不在場,便敢為所欲為了。 她斜睨著元槿,又朝穆效撇了撇嘴,嗆聲道:“呵,說的有理。也不知是哪里來的惡犬,竟是在這里亂吠。沒的噴臟了我表姐家的大門?!?/br> 這一回,這邊所有人徹底黑了臉。 許林廣那么好脾氣的一個,都忍不住輕嗤一聲,冷著臉陰惻惻地當(dāng)先開了口。 “沒錯。也不知護(hù)國公府為什么會把你放出來,沒的噴臟了公主府的大門?!?/br> 第37章 8新章 徐云靈愣了下,又愣了下,這才反應(yīng)過來許林廣是在譏諷她是“惡犬”。 她活了十幾年,貴為國公府的嫡女,即便后來被繼母處處刁難,卻也只是遭受了些暗刀子,從沒人在明面兒上這么不留情面給她。 如今被人這樣嘲諷,哪還能按捺得住? 徐云靈惱羞成怒,三兩步跨到許林廣跟前,一張俏臉因著憤恨,有著些微的扭曲。 “你憑什么罵我?呵,竟然敢光天化日這般無法無天?!” 她看著一襲青衫的許林廣,只當(dāng)這是個寒門子弟。一雙美目自上而下冷冷掃視著他,眼中有著藏不住的蔑視,“告訴你,我爹可是護(hù)國公!端王爺是我表哥,長公主是我表姐。你,又算什么東西!” 徐云靖嚇得臉都青了。 九門提督家的公子,怎能被她這樣輕視? 誰知還沒等他開口,變故陡升。 一股大力襲來,一把將徐云靈推到了地上。 “哪兒來的無知潑婦!”穆效在她跟前,居高臨下地斜眼看她,吼道:“格老子的,竟然敢在爺爺面前欺負(fù)爺爺?shù)娜恕8鎯耗?,爺爺手下的命案,可是不知多少了!多你一個不多!有膽子的話,放馬過來!爺爺擦好了刀等著你!” 穆效本就是個火爆脾氣,看到自家兄弟和妹子受辱,哪里還能忍得?。?! 他是個大大咧咧的性子,又是依著穆家的傳統(tǒng),放養(yǎng)著長大。身上錚然之氣有,但是粗魯?shù)拿?,也有。先前顧忌著新得的槿meimei,他好歹是說話干凈了不少。如今許林廣被欺負(fù),那強(qiáng)壓下去的痞氣頓時暴露了出來。 這時許林廣冷冷地笑了聲,問元槿:“她問我算什么東西。meimei怎么看?” 元槿思量了下,一本正經(jīng)說道:“一般說來,自己不是東西的,才會懷疑別人是不是東西?!?/br> 葛雨明和穆效哈哈大笑。 剛剛折返回來的顧青言亦是莞爾,與他們道:“咱們這妹子有點(diǎn)意思?!?/br> 徐云靈恨恨地看著他們。一手揮開徐云靖攙扶的手,想要自己站了起來。 剛剛起了這個念頭,一個騎著白馬的悠閑身影轉(zhuǎn)過小巷的轉(zhuǎn)角,朝著這邊行來。 只站起來一半的徐云靈一下子眼圈兒泛了紅,訥訥喊了聲“表哥”,然后徹底沒了力氣,跌坐回去。 她又朝著那個熟悉的身影大叫了幾聲。 誰知對方一個眼神都欠奉,看都不看她。反而望向大門旁,笑問道:“這都多久了還沒進(jìn)去?莫不是看著人沒到齊,特意等我來著?” 藺君泓說這話的時候,眉梢眼角都是笑意,哪還有平日里半點(diǎn)的冷淡和疏離。 且,他一句“人沒到齊”,顯然是說的他和那幫少年。既是如此,他這話是與誰說的,簡直一目了然。 徐云靈看看藺君泓,又看看元槿。再看看那幾個神色倨傲的少年,突然,心中燃起了一股子憤恨和羞惱。 她冰冷著一張俏臉,終于借了哥哥的力站了起來。卻理也不理他,把頭一扭,拎著裙擺就往大門里跑去。 徐云靖緊走兩步想要喚住她。 ——這樣的情形下,硬生生去上課,倒不如回家歇一天。 雖然主意已定,可是他追了好幾步,都沒能趕上那個毅然決然的身影。徐云靖暗暗嘆息著,只得作罷。 他慢慢走了回來,十分歉然地和在場之人一一道歉。 不過,沒有一個人肯接受。 許林廣直接不耐煩地?fù)]了揮手,“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今日方知護(hù)國公府瞧不起許家。既是如此,我和你也沒什么可說的了?!?/br> 徐云靖哭笑不得,有心想要調(diào)節(jié)一二,旁邊顧青言開了口。 “我們不是不講理的人。這道歉,一是需要當(dāng)事之人親自開口。二來,講的就是一個誠意、一個悔過。既然二者全無,徐世子倒不如不要浪費(fèi)這個時間了?!?/br> 聽了他這話,徐云靖知曉,自己再做努力也無用了。想要少年們就此作罷,還是得徐云靈來。 可他那個犟脾氣的meimei,又怎肯輕易妥協(xié)? 徐云靖心下惶然,拱拱手和大家道了別后,一步一挪失魂落魄地離開了。 葛雨明側(cè)首對元槿道:“你剛才還真敢接話。那可不是個好相與的。你晚些一起和她上課,少不得要受她難為?!?/br> “怕什么?!蹦滦Ш叩溃骸八覄娱让米右桓撩?,就讓嘗嘗生不如死的味道!” 說罷,還特意擼起了袖子,露出精壯的手臂。又用力握了握拳,現(xiàn)出上面的肌rou塊來。 大家被他這賣力表現(xiàn)的模樣給逗笑了。 元槿說道:“我還就怕她不找我麻煩呢。什么時候她來惹事了,我就有借口找你們哭訴一番,順帶著蹭吃蹭喝尋求安慰了?!?/br> 許林廣剛才一直一直俊顏緊繃,冷冽如寒霜。即便穆效在那邊擼了半天袖子,都沒有好轉(zhuǎn)。 如今聽了元槿一番話,卻是冷顏瞬間崩裂。 他忍不住笑道:“你這丫頭,忒得嘴饞。過幾天你下了學(xué)后來尋我,我請你到醉仙居去。想吃什么盡管點(diǎn)。哪還需要看那潑婦的臉色?” 顧青言說道:“找我亦是可以?!?/br> 穆效忙道:“找他們不如找我,我可是……” “可是什么?”藺君泓執(zhí)著馬鞭輕敲掌心,抱胸斜睨穆效,勾唇一笑,“很多命案在身?嗯?” “嘿嘿,這個……” “說罷,你那命案是在雞群里做的,還是鴨群。哦,或許是你跳著把鴿子打了?” 穆效撓了撓頭,沒說話。 藺君泓冷笑,“你那叫聲,隔了一條街都能聽見。改天若有旁人告發(fā),你少不得要因了那‘命案太多’被關(guān)進(jìn)了京兆府。屆時被后悔,別怪我沒提醒你。” 穆效趕忙說道:“都不是!為了湊一盤鵝掌,我殺了幾十只鵝……” 他一掃之前張揚(yáng)跋扈的勁兒,垂著頭訥訥說著,神色又是愧疚,又是赧然。 但是聽了他的話,大家伙兒非但沒有了之前戲謔的心情,反倒是心里燃起了淡淡的憂傷。 他們都知道,穆效這么做不是因為鵝掌是美味,而是由于老祖宗傳下來的一句話。 ——吃什么,補(bǔ)什么。 且不論這說法是真是假,可否奏效,總而言之也已經(jīng)流傳了幾百年了。 穆效整這么一出,做那么多鵝掌出來,為的是誰? 還不是葛家那位腿腳不太靈便的姑娘葛雨薇…… 想到這個傻大個兒鎮(zhèn)日里為了那姑娘做的一些奇奇怪怪的事兒,少年們心里頭都有些不是滋味。 他們拍了拍穆效的肩,也不知說什么好了。與元槿道了別,這便齊齊上馬離去。 藺君泓因著今日要在這里教小皇孫藺松華,就也留了下來,和元槿一同往里行去。 方才人多的時候便罷了,他故作淡然,沒有仔細(xì)詢問。此刻只兩個人在,他便讓丫鬟婆子伺候著藺松華和楊可晴先走。他則落后一些,挨在女孩兒身邊,細(xì)細(xì)問她。 元槿忙說自己沒事。不用擔(dān)心。 藺君泓便道:“與我怎還這樣客氣?她什么性子,我會不知曉?有什么難處,盡管和我說。但凡我能幫你的,自是會竭盡全力?!?/br> 他這話說得太過于絕對。又存了似是某種承諾一般的保證。 元槿怎么聽,怎么覺得有些不得勁兒。不由狐疑地側(cè)頭去看他。 兩人的視線還沒對上呢。額上猛然一疼,竟是冷不丁地被他輕叩了下。 “小孩子家家,又在胡思亂想什么?”端王爺笑得氣定神閑,“不過是怕你們在公主府里鬧得太過,所以防患于未然罷了?!?/br> “真的?” “自然是真的?!?/br> 藺君泓生怕她顧忌太多不肯向他求助,自然好聲好氣地哄著她。末了,依然不太放心,又特意叮囑她道:“如果她再對你做出什么出格的舉動,你便大聲喚繁盛。我今兒讓他候在滄海閣?!?/br> 這話著實讓元槿心中一暖。 誰不知端王四衛(wèi)只聽命于他自己、只負(fù)責(zé)守護(hù)他一個人? 偏偏他遣了其中一個來幫她…… 話到了這個份上,他這般一而再再而三地真心實意相幫,再推辭反倒顯得矯情了。 更何況,元槿還真的擔(dān)心徐云靈會做出什么沖動的事情來。 故而她最終笑著謝過了藺君泓,接受了他的好意。 端王爺剛才一直懸著的心這才稍微安穩(wěn)了些。 ——繁盛是四衛(wèi)里性子最為沉穩(wěn)的。有他在,應(yīng)當(dāng)就沒大礙了。 徐云靈沖進(jìn)公主府后,慌不擇路地跑了幾步。然后腳步就漸漸慢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