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飯，大家?guī)缀醵紱]怎么動筷，三個人在沉默，四個人在商議。

    散宴，沈婧靠在二樓陽臺看他們做分別儀式。那對夫妻自己開車離去，徐承航帶著那女的去散步了。

    她能感受到，徐承航面色很不好。

    樓下安靜沒一會，樓上房門就被推開。

    顧紅娟端著切好的水果進來，說：“你剛才都沒吃飯，吃點水果，不然那晚上會餓?！?/br>
    沈婧雙臂撐在陽臺欄桿上，對面是別家別墅，窗口還漾著燈光。微風涌動，堆積在兩側(cè)的白色窗簾被吹起，她沒轉(zhuǎn)身。顧紅娟走近一點才發(fā)現(xiàn)空氣中彌漫著白色的煙霧。

    剛想到是什么的時候就聞到煙味，徹底證實了她的想法。

    她走到沈婧身邊，果然，她的手里夾著一支煙，還剩一半。

    顧紅娟板著臉：“你什么時候抽煙的！”

    沈婧看著手里正在自然燃盡的煙，沒有多大波瀾，淡淡的說：“很久以前?！?/br>
    可能是她在這個家待的時間太少了，以至于現(xiàn)在顧紅娟才發(fā)覺她抽煙。她想抽的時候就抽，從來沒有刻意隱瞞過。

    顧紅娟掐過煙扔在地上踩滅，仿佛這樣就能抹去她抽煙的事實。

    她說：“你怎么學壞了？跟著那個男人學的？”

    沈婧皺眉，“我說很久以前，不理解嗎？”

    顧紅娟不是不理解，只是單純的想找個理由詆毀秦森。她繼續(xù)道：“這次回來正好，上次我也和你說了，學校那邊都打好招呼了。別去了，等下次畢業(yè)就直接回去拿畢業(yè)證，這半年就待在家里休息，下半年可以出去找找實習工作，你看看你想做什么工作，我去給你通路子?！?/br>
    沈婧斜了她一眼。

    “你知道媽為什么會不同意你和那個男人的事情嗎？第一，他窮他沒文化，將來不能給你好的生活，而這邊所有錢都會是徐承航的，我們沾不到什么好處，你的將來需要一個保障。第二，他就像突然從你生活中冒出來的一樣，你對知根知底嗎，他說的話難道全部都是真的嗎，現(xiàn)在騙婚的太多了。第三，你還年輕太沖動，我越是阻止你就越想和他在一起，就像電視劇里演的那樣，什么要為了愛情奮不顧身。小婧，mama是過來人，只想讓你少走彎路，也希望你一生平平安安健健康康，你要是真嫁給他，你們要住哪里？以后不在我眼前，我怎么放心得下你?！?/br>
    顧紅娟說得也不無道理。沈婧能明白。

    但是該怎么解釋秦森不是那樣的人。

    她相信自己，也相信秦森。

    “聽媽的話好嗎，你還小，以后會遇見更好的人?！?/br>
    沈婧垂眸看向地上被踩扁的煙說：“什么叫做更好的人，有錢就是更好的人嗎？”

    “有一定實力的，背景我們能摸清的人，這樣的人哪怕不是大富大貴也能讓人安心?！?/br>
    沈婧回房間，說：“我困了?！?/br>
    “我知道我說不動你，以后你就懂了。”

    顧紅娟走到門口的時候，沈婧問：“現(xiàn)在你覺得開心嗎？”

    顧紅娟的腳步止住，又聽見沈婧說：“住好地方用好東西，不用工作，每天澆花遛狗，晚飯賠笑，是不是很開心？”

    “不管現(xiàn)在開不開心，都比以前要好?！?/br>
    “你知道爸爸為什么到現(xiàn)在都沒結(jié)婚嗎?！?/br>
    顧紅娟不想聽，打算離開，沈婧說：“你明明知道的?！?/br>
    徐承航的訂婚宴十分盛大，包了整個酒店。沈婧坐的那一桌也有李崢。他的石膏前不久剛拆，還不能行走，坐著輪椅來的。

    他其實氣色看起來還不錯。

    李崢和她說起話來特別自然，雖然還帶著些孩子氣。

    他說：“我最近要去北京，可是瘸著腿真不方便。”

    沈婧喝了口白開水，“去北京做什么？”北京，讓她聯(lián)想到秦森。

    李崢神色忽然凝重了起來，前方的紅色臺子上徐承航和那個女生正在舉行什么儀式，李崢聲音沉了幾個度，說：“我哥女朋友的尸體被找到了?！?/br>
    沈婧看向他。

    “我哥七八年前就死了，他女朋友死得更早。被人害死的，尸體剛運回北京，也不是尸體，就是尸骨。被人砌在墻里。具體什么死因也還在做尸檢。我哥一輩子就談了那么一次戀愛，也算得上是我嫂子，我得去看看?！?/br>
    沈婧愣在那里，似乎有點不能相信，半響才開口問道：“尸檢？”她好像抓不住什么關(guān)鍵的詞。

    “嗯，這案子要是破了，那我哥黃泉地下也算安心了。我記得當年他差點跳樓，對他打擊太大了。”

    “能破嗎？”

    李崢搖搖頭，“不知道。這么多年了，很懸?！?/br>
    “那你哥的呢？”

    “我也不知道，我...當時有人說我哥是吸毒死在毒販手里的?？晌矣X得不是這樣的，他不是那樣的人?！?/br>
    臺上的講詞完了，徐承航和她緩緩走來。

    李崢笑笑，“算了，別講這些了，這大好的日子?！?/br>
    她手機響，沈婧看了眼屏幕起身去接電話。李崢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直到她走出大廳。

    徐承航在他對面坐下，李崢吸了口氣回過頭說，“來，兄弟，敬你！以后要和嫂子甜甜蜜蜜的?！?/br>
    那個所謂的嫂子給了他一記白眼。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樣的婚姻能有什么甜蜜。

    沈婧走到長廊盡頭，靠在墻上撥弄著插在花架里的香檳玫瑰。

    秦森說：“你發(fā)我的短信才看到，回上海參加你哥的訂婚禮，你嫂子漂亮嗎？”

    沈婧彎起嘴角，“我就知道你會問這個?！?/br>
    “習慣了。都這樣問的，新娘漂不漂亮?！?/br>
    “挺好看的?！毕窠裉爝@樣打扮干凈些的話。

    秦森似乎在抽煙，吐了好長一口氣才說：“我過幾天可能手機要關(guān)機一段時間，打我電話不接的話你別急，我辦完了事情會聯(lián)系你的。”

    “什么事。秦森，我想知道。”

    他頓了幾秒，“就去暗訪一家小工廠，沒什么的?！?/br>
    沈婧撤下一瓣花瓣，淡淡的說：“以前也做的這些嗎？”

    “嗯?！?/br>
    “甚至有更危險的，對嗎？”

    “有過?！?/br>
    沈婧說：“秦森，你是不是很老練？”

    “嗯？”

    “能游刃有余的完成，是這樣嗎？”

    他沉沉的笑了，“我能?！?/br>
    她也笑了，轉(zhuǎn)移話題道：“吃過飯了嗎？還住小旅館？”

    “剛吃過?，F(xiàn)在住在老高的另一所房子里?！?/br>
    秦森把盒飯扔進垃圾桶，拿著電話走出辦公區(qū)來到樓梯間，坐在階梯上，說：“想我嗎？”

    樓梯間里很空很暗，在安靜的氛圍下他的聲音顯得特別響，還帶有些回聲。

    “嗯?！鄙蜴赫f：“那你呢?！?/br>
    “我每天都想你想得睡不著?！?/br>
    沈婧剛想說些什么就聽見電話那頭幾聲猛烈的咳嗦聲，一個男人說：“聽得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秦森，我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你有這樣的一面？”

    秦森對沈婧說：“等會再和你說。”

    看著被掛的電話，沈婧低下頭眼睛笑得彎彎的。

    高健也在樓梯上坐下，“這回認定了？”

    秦森把手機裝進口袋，掏出煙，給了高健一根，說：“嗯，認定了?！?/br>
    樓梯間的墻面前不久剛粉刷過，空氣里彌漫著一股油漆味，不算嗆鼻。秦森掏出打火機打了兩下才發(fā)現(xiàn)沒油，高健掏出他的甩給秦森。

    “怎么認識的？”

    秦森瞇起眼，努力回想了一下。他和沈婧怎么認識的？好像就這樣順其自然的認識了吧。

    高健換了個問法：“誰追的誰？”

    秦森低頭勾著嘴角笑，說：“我追的?！?/br>
    “恭喜你啊，終于迎來了第二春。”

    秦森：“......”

    高健抖了抖煙灰說：“你們結(jié)婚我肯定包一個大紅包。”

    “你不給大的誰給？”

    高?。骸罢f真的，你也年紀也有了，是該結(jié)婚了，孩子呢，打算什么時候要。”

    秦森吸了一口，唇角的笑意始終揮之不去，說：“她還沒畢業(yè)?！?/br>
    高健挖了挖耳朵，“我沒聽錯吧，你...你行啊，那弟妹得多小啊，幾歲？”

    “比我小十年。”

    “你真行。”

    秦森：“她和別人不太一樣。”

    ☆、第59章 59

    砌墻女尸轟動了整個北京城，迅速成為微博熱搜第一。

    社里的小趙跑這個新聞，回來邊喘氣邊說：“警方那邊給結(jié)果了，說是那女的姓江，死的時候應該只有23，那就是十多年前嘍。要不要調(diào)調(diào)那個時候的失蹤少女新聞？”

    秦森窩在電腦前敲敲打打，又聽見小趙說：“我今天一同行的說那女的好像叫什么江梅，不知道是真名還是化名。厲害了我的哥，出來個尸體連人家名字已經(jīng)知道了。我們還真比不上?！?/br>
    “叫什么？”秦森手指卷縮停在鍵盤上方，抬起眼皮看向小趙。

    “江梅?！?/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