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節(jié)
* 顧宅。 兩人回到家時間已經(jīng)不早了,因為剛才那個念頭,顧昕漾有點兒心緒不寧,去浴室沖澡的時候,滿腦子里還是這事。 她拿不準,寧邵匡突然對她這樣,是不是因為知道她是陸可心。 如果這樣,他是勢在必得了吧。 從浴室出來,她毛巾也沒拿,發(fā)梢還在往下滴答著水,寧邵匡扭頭看到了,俊眉擰了擰,從柜子里拿出吹風,站到梳妝椅后向她側(cè)了側(cè)下頜:“過來,我?guī)湍愦荡??!?/br> 顧昕漾沒有反對,聽話地坐到梳妝椅上。 電吹風嗡嗡的聲響中,顧昕漾抬起臉,看著鏡子中那個認真撥弄著她長發(fā)的人,猶豫了一下,開口問:“寧邵匡,剛才聽你們說陸小姐,她是什么樣的人?” “……” 寧邵匡從她頭發(fā)上抬起臉,漆黑的眸子在她臉上蕩了一圈,看著鏡中女孩平靜的臉色,扯扯唇。 他就知道,以顧昕漾的聰明,很快就會懷疑到這上面來,他倒想看看,她想瞞到什么時候。 “好好的,怎么想起問她?” “就是突然想到了?!狈凑情_了口的,顧昕漾裝出一副好奇寶寶的神情問:“最近報上登了她的事,剛才又在你家看到覃總,忍不住有點好奇?!?/br> “你的意思,是又在想別的男人?”寧邵匡揉了揉她的頭發(fā),感覺吹干了,便關掉吹風筒,身子一傾,俯到她耳側(cè),手繞過去,在她臉頰擰了一把,低低地哼著:“嗯?” 顧昕漾伸手拍開他的手,佯裝悻悻地推他一把:“不說就不說,趕緊洗了睡?!?/br> 扭過臉,她突然看到,公主床上已經(jīng)整整齊齊疊好了兩床被子。 注意到她的視線,寧邵匡將吹風擱到梳妝臺上,長腿微微一彎,在她面前半蹲下來。 他的身子很高,即使蹲下,直起腰來,恰好和她視線持平。 “看著我。”寧邵匡牽起顧昕漾放在一側(cè)的小手,視線望進她眼底,一字一句地說:“昕漾,你心底還是怪我背著你領了結(jié)婚證嗎?” 顧昕漾抿了抿唇,當初看到結(jié)婚證的那一刻她是很生氣,但是相處了這幾天,火氣也差不多下去了,她現(xiàn)在糾結(jié)的,是心里那道坎。 她一直是把寧邵匡當舅舅的,幾十年的想法已經(jīng)根深蒂固,所以和他在一起,總覺得自己是在luanlun。 雖然和他相處,并沒有想象的那般不自在,畢竟他們已經(jīng)認識幾十年,彼此都那么了解。 可象真正的夫妻那般,她還沒有做好足夠的心理準備。 就當她是矯情吧,她是真的需要時間來適應。 寧邵匡沒等她回答,繼續(xù)說:“雖然領證的程序上有些荒唐,但對于這段婚姻,我是認真的,我是真想娶你,才會急燥了些……” “為什么?”顧昕漾眼眸一閃,抓住他這個語病,看著他問:“你為什么一定要娶我?我名聲那么差,人品也不怎么樣,在a城名媛中,我恐怕是最差勁的一個吧,你為什么放著那么多千嬌百媚的鮮花不要,偏要娶我這棵又丑又扎人的仙人掌?” 是因為她是可心嗎,只有這個原因了吧。 顧昕漾幾乎是屏住了呼吸,等著他的答案。 如果他這么說了,她該如何回答…… 寧邵匡仰面瞧著她,深邃的黑眸倏地浮上一層笑意。 “知道自己撿到寶了就好好珍惜,像我這樣的老公你哪里去找。” “……” 顧昕漾一滯,瞪著眼的表情顯得有些惱羞成怒。 寧邵匡忍不住伸手,又在她白嫩的臉頰擰了一把,促狹地說:“老婆,今晚就別睡沙發(fā)了,扭到脖子又得老公替你揉,我以人格保證,不會對你怎樣。” 他的人格? 如果是以前的寧邵匡,顧昕漾是絕對相信的,可是面前這個可就難說了。 見她還在猶豫,寧邵匡伸手撫著她的臉頰,黑眸深邃,流轉(zhuǎn)著說不出的溫情,男人驚世卓絕的俊臉,燈光下迷人得緊。 “我們是夫妻,你難道想躲我一輩子,嗯?” 他的嗓音低低啞啞的,聽上去煽情得很,顧昕漾也不知是不是被迷惑了,竟然就鬼使神差地同意了。 夜色里,某男掀開隔壁的薄被,被子里正蜷成一團的人兒身上一涼,下意識朝他翻過身來。 他扯長胳膊,順勢將她摟在懷里,扯過被子將兩人蓋好,探過臉去,在懷中女孩香香的臉蛋上親了幾口,大掌揉著那嫩滑的肌膚,才心滿意足地閉上眼睛。 漫漫長夜,無心睡眠,有嬌妻在懷,人生才算圓滿嘛。 這一夜顧昕漾睡得還算安穩(wěn),早晨醒來時,身邊的被子已經(jīng)空了,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睡衣還完好無損地穿在自己身上,她縮回手,忍不住微微揚起了唇角。 寧邵匡雖然有點毛手毛腳,但是這世上的男人,恐怕也只有他才能令她相信了。 大概是大清早的,腦子還沒完全清醒,也有可能是臥室的氣氛過于溫馨。 聽著衛(wèi)浴室里傳出來的輕微動靜,顧昕漾心底悄悄流轉(zhuǎn)起一種異樣的情愫。 她說不上來這是什么。 可是一睜開眼,總有那么一個人在你身邊,呵護你,疼愛你,無條件地守護你,你不用再擔心被背棄,累了倦了有寬闊的肩膀供你倚靠,孤獨了有溫暖的胸膛任你棲息。 想起他,心底滿滿的都是安心。 那種感覺……好像也還不錯。 * 客廳里,寧邵匡遇到了正準備上學的顧奕斐。 顧奕斐上學時間比眾人早,平常這個點早就出門了,今天起晚了,才正好撞上。 白鳳在的時候,對他的學習生活抓得還是很緊的,她坐牢對兩個兒女到底還是有點影響,顧奕斐變得懶散得多,顧詩悅就經(jīng)常住在學校,省得回來看見顧昕漾心里膈應。 看到和顧昕漾走在一起的男人,顧奕斐揚揚眉,嘴里還嚼著面包,校服扣子也散開幾顆,領帶隨便圈在脖子上,那個邋遢啊,他隨手將書包往肩膀上一甩,大咧咧問:“你就是那個大姐的男朋友?” 他是聽說大姐帶了個男人回來,但他也是早出晚歸,今天才算正式遇到。 “不是?!睂幧劭锏m正:“我是你姐夫?!?/br> 姐夫? 顧奕斐呵呵一笑,視線轉(zhuǎn)向顧昕漾,半是戲謔半是挖苦地說:“大姐,又換姐夫了?” 先前不是黃煒鋒嗎?整個臥室掛的都是他的海報,開口閉口我老公的,顧奕斐這個玩笑開得也不算過分。 “小斐,怎么跟姐夫說話,沒規(guī)沒矩的?!鳖櫿贸鰜恚牭竭@句,臉色立刻變了,沉聲打斷他:“趕緊跟你姐和姐夫道歉?!?/br> “爸……”顧奕斐一臉的不樂意,開個玩笑而已,大早晨的,要不要這么較真。 “算了,童言無忌?!鳖欔垦鈬?,顧奕斐有點大大咧咧,人還不壞,以前的顧昕漾和他還是很姐弟情深的,有時她也把他當自己的弟弟來看:“小斐,還不上學,要遲到了吧?” 顧奕斐這才有點憂患意識,哦了一聲,加快腳步往門邊跑。 “爸,大姐……”跑了幾步,他特意停了一下,看著寧邵匡,拉長聲調(diào)叫:“姐夫,我走了?!?/br> “臭小子,一點正經(jīng)都沒有?!鳖櫿炖锫裨怪?,看得出還是很疼這個小兒子的。 “都怪那個賤人,好好一個孩子教成這樣?!鳖櫿终f,現(xiàn)成的靶子,不用白不用。 聽他提起白鳳,顧昕漾隨口說:“媽的案子,過兩天就要開庭了吧?” “是啊!”顧正霆垮下臉,到底是他老婆,怎么判都是臉上無光。 “昕漾,我已經(jīng)向那女人提出離婚了,”他大義凜然地說:“這賤人三番兩次的害你,竟然還買兇殺人,這種毒婦,我怎么還能讓她留在顧家,繼續(xù)害你們!” 顧昕漾勾勾唇,難道他不是擔心白鳳拖累自己才這么正義,她可記得白鳳手握股權(quán)的時候,顧正霆是怎么讓她委屈求全的。 “爸,你和媽的事,自己拿主意,我絕對尊重你的意見?!?/br> 她的話令顧正霆很滿意,自從顧昕漾嫁給寧邵匡,在顧正霆眼里可愛多了。 “寧少……”他笑容可掬地看向?qū)幧劭铩?/br> “爸,一家人不用客氣,就叫我名字吧?!睂幧劭锏驍嗨?/br> 顧正霆哎了一聲,果斷改口:“邵匡,過來用點早餐?!?/br> 幾人在餐桌旁坐下,顧正霆看到寧邵匡沒顧著先吃,體貼地替顧昕漾倒了杯鮮奶,又細心地替她往面包上抹著黃油,嘴角勾起欣慰的笑。 “昕漾,別傻坐著,也幫邵匡拿點吃的啊?!彼贸龈赣H的派頭說:“嫁人了,要學著照顧老公,以后住進寧家還得孝敬公婆,cao持家務,不能再象自己家里一樣了。” “爸,你就別嚇她了?!睂幧劭锎驍囝櫿蛑欔垦哪抗?,染著淡淡的寵溺,“寧家也是她的家,沒那么多規(guī)矩,她愛怎樣就怎樣?!?/br> 聽聽,這待遇,顧正霆完全無語了。 顧昕漾抿抿唇,如果是陸可心,寧家的確是她自己的家。 “邵匡,家里的口味還吃得慣嗎?”顧正霆又笑咪咪地說:“你喜歡什么菜式只管說,我讓傭人替你做。” “聽昕漾的,”寧邵匡將弄好的面包遞給身邊的女人:“她吃什么我吃什么,我不講究。” 連口味都隨自家女兒,顧正霆對顧昕漾的看法又高大了一截,剛開始他以為,寧邵匡對自家女兒只是有點興趣而已,及至向他提出想和顧昕漾結(jié)婚,他還是有點半信半疑的,但是寧邵匡不僅在他家住下來,言行舉止還處處體現(xiàn)出對顧昕漾的疼愛和維護,他才真的明白,顧昕漾是撞上狗屎運了。 “爸,本來按規(guī)矩,我們是應該上門提親的,但是昕漾最近比較忙,所以這些事暫時緩一緩,等她有時間再說?!?/br> 既然可心現(xiàn)在成了顧昕漾,表面功夫還是要做的,寧邵匡淡淡說。 “沒問題沒問題,你們看著辦,邵匡,我這女兒從小被我寵壞了,有點任性,要是她有什么做得不對的地方,你看在她年輕不懂事的份上,多擔待一點。” 顧正霆趕緊表態(tài),心底那個擔心哪,他很是埋怨顧昕漾不懂事,這么好的男人不趕緊抓住,還在那里拿什么喬,一紙婚書而已,哪比得了公告天下,等人家玩厭了,有你哭的時候。 “爸,我有那么差嗎?”顧昕漾終于從鮮奶杯里抬起臉來,唇瓣上還沾著點奶沫,嫣紅的唇上白白的一點,那么的惹眼。 寧邵匡笑笑,很自然的扯了張紙巾,手伸去,替她擦著嘴唇上的奶星,語帶雙關地說:“放心吧,你再差,都有我替你擦干凈。” 顧正霆呵呵一笑,很是滿意兩人的恩愛。 * 自從寧邵匡住進顧家,顧昕漾的司機輕松多了,基本上接送的活兒都被他包了。 準備出門的時候,許黛娣出來了,到底是寄人籬下,她很少和顧家人一起用餐,即使吃飯也是和傭人一起,顧昕漾說了她幾次,但是顧昕漾也是經(jīng)常不在家,照顧不了那么多。 看到許黛娣蒼白的臉色,顧昕漾關心地問了一句:“昨晚沒休息好?” “我剛進公司,什么都不懂,想多學點東西充實一下,不小心就晚了。”許黛娣勉強笑笑,臉上雖然化過妝,但那氣色實在是不好看,所以還是顯得很殘。 “充實自己是好的,不過也要注意身體,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嘛?!鳖欔垦参苛藥拙洹?/br> 幾人走到車邊,寧邵匡先拉開副駕駛座的門,等顧昕漾上去后,還俯身下去,體貼地替她扣著安全帶。 許黛娣看到幾乎貼在一起的那兩張臉,移開目光,自力更生地拉開后座車門坐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