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想來肖璞一晚上在家鬧得估計也累了,不肯吃也只是嘴硬罷了。甜點特意留在客廳里,她要出來偷吃,他大可當作沒看見。不想她這回居然這么倔。 肖騰想起晚上吩咐人去買了東西來安慰肖璞,東西現(xiàn)在還在他外套口袋里。終究不太放心,便過去敲了敲大女兒的房門。 “肖璞?!?/br> 門內(nèi)透出光亮,但沒有動靜。 “已經(jīng)睡了嗎?” 肖騰又敲了敲門,覺得不對勁。讓管家拿了鑰匙上來開門,推門而入,迎面便是一陣風。窗戶大開,窗簾被刮得刷刷作響,臥室是空的。 肖騰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肖璞呢?!” 深夜舉辦派對的男生家里,正喝酒涂蛋糕狂歡著的一群年輕人被幾個破門而入煞氣十足的警察嚇得不敢動。其中一個在眾目睽睽之下拎住肖璞,不顧她尖叫掙扎,硬把她抓了出來。 回到家的時候肖璞還在又哭又鬧,眼淚把妝都弄花了,兩只眼睛下面都黑了一片,愈發(fā)顯得瘦。 動靜太大,幾個孩子都被驚醒了,紛紛開門出來。肖紫似乎被嚇到了,小臉蒼白,頭發(fā)和睡裙都厚重,光著腳,像個被繁復蕾絲包裹的洋娃娃,肖隱擔心她受涼,忙把小meimei抱起來,肖霖也怔怔的。 肖騰沒有半分不忍,只冷著臉,讓人把她拖進臥室里,窗戶都鎖死。 “你有本事再爬窗試看看?!?/br> 肖璞一對大眼睛淚閃閃的,硬著脖子:“你能把我怎么樣?干脆打斷我的腿??!” 肖騰看了她一眼,冷笑:“那倒不必,你跟誰鬼混,我就打斷誰的腿?!?/br> 肖璞也冷笑回去:“你盡管嚇唬我!你以為我會怕你?” 肖騰面色鐵青地笑了一聲:“你還有臉跟我較勁?看看你認識的都是些什么人!家里能搜出大麻來,吸這種東西,等下是準備做什么?嗯?!就算他沒成年,也等著去牢里蹲著吧?!?/br> “你這種老頭子懂什么!不懂就別管!”肖璞氣急得一直哭罵,“王八蛋!你讓我以后怎么跟他們見面?誰都不會理我了!” “那正好,趁早別跟那些人來往?!?/br> 肖璞還是哭,喘了一會兒,用力朝他呸了一聲:“我才不要像你這樣,到老到死一個朋友都沒有!” 肖騰腦子一熱,手上抓了個東西,不管是什么,劈頭就砸過去。盒子在墻上摔開,里面的東西碎裂著跌落在地毯上,他這才看清楚,要送給女兒的禮物原來是紫水晶的天鵝。 幾個小孩都被老傭人哄回臥室睡覺,肖璞臥室的門也關(guān)緊了,肖騰依舊站在門外,怒氣未消,臉上發(fā)冷,跟所有被氣得不輕的父親沒兩樣。 容六看著他:“你去休息吧 ,我來跟她說?!?/br> 肖騰皺眉:“輪不到你插嘴?!?/br> 容六倒是對他的惡劣態(tài)度不以為意,露出無害的笑容:“你放心,她對任何人的反應都會比對你好,何況是我這樣的帥哥?!?/br> 肖騰寒氣森森地看他一眼。 容六忙舉手做投降狀:“說實在的我是無所謂,反正她不是我生的。在里面想不開要有個三長兩短,cao心的又不會是我……” 肖騰冷冷道:“她怕死得很,沒那個膽?!?/br> 說完便甩手轉(zhuǎn)身走開,卻也沒有再攔著容六。 肖騰在書房里坐了一會兒,聽見有人進來的腳步聲,就合上書,皺眉問道:“肖璞呢?” “喝了牛奶,睡著了,”容六在他身邊坐下,“其實她挺乖的啊,是你太不討人喜歡了?!?/br> 肖騰面無表情,也不打算搭理他。折騰一晚上,腰酸背痛得厲害,肖騰就著坐在椅子上姿勢,往后掰自己的胳膊。 正別扭著,兩只手搭上他肩膀。 “你做什么?” “你這邊好僵硬。” 肖騰方要怒斥,修長有力的手指已經(jīng)在他肩膀上熟練地按捏起來。酸疼的肌rou逐漸放松的感覺讓他閉上嘴。 “繃成這樣,你多久沒按摩了?” 肖騰冷面不做聲。他要有給自己按摩的本事,也早就可以伸手到背后呼那個男人巴掌了。 容六道:“工作再忙,也要適當放松自己,別繃得太緊了?!?/br> 肖騰青筋跳了跳。 為什么這年輕人說起話來就跟王景那種老頭子似的 ? 享受完按壓肩膀的服務,肖騰的回報是抽出消毒紙巾把被碰過的地方擦了一遍,嫌棄道:“看你四肢健全,說要養(yǎng)病?” 容六笑了:“我頑疾纏身,多年不愈。你不學醫(yī),光憑眼睛怎么看得出來?!?/br> 肖騰冷冷的:“你來不會只是為了養(yǎng)病吧?!?/br> “啊,被你看穿啦,”容六笑嘻嘻的。 肖騰哼了一聲。 “我可是要來當商業(yè)間諜的喲?!?/br> 肖騰皺著眉,不理會他的胡說八道:“什么?。扛奶熳屷t(yī)生檢查一遍。” 如果查不出什么花樣,就可以一腳把他踹回去。 容六笑容可掬:“不用看醫(yī)生。因為治不好。親愛的你雖然看不出,但不久之后一定有機會體會到的……” “……” 肖騰心想,只要他敢說出“相思病”三個字,他就打爛他的鼻子。 不過容六沒再說下去,只笑嘻嘻的,好像是十分正經(jīng)地在談自己的身體似的。 肖騰都不禁想,難道他真的有病? 回到臥室,肖騰躺下卻無法入睡,隱約已經(jīng)聽到窗外瑣碎的鳥鳴,更覺得清醒。睡眠對他是可有可無的東西,大概因為很少睡過好覺,便也就不會對賴床的滋味有什么向往。 正為失眠所苦,突然聽得有人敲門。肖騰皺皺眉,下床開了門,果然看見容六在門口立著,穿得姿態(tài)撩人,懷里還抱著個枕頭。 “先生,需要服務嗎?!?/br> 肖騰差點沒暈過去,咆哮道:“你這是從哪學來的?!” 容六笑 嘻嘻:“好玩嘛?!?/br> 肖騰厲聲:“我不需要服務。” 容六“哦”了一聲,放下枕頭,半解的絲質(zhì)睡衣之下,帥氣的上身一覽無遺,頗有頂級牛郎之風:“那我去別間推銷看看。” “……” 作為如花似玉的少女的父親,肖騰立刻揪住他領(lǐng)子把他拖進來,森然道:“你敢sao擾我女兒,我會讓你跪著求我讓你快點死?!?/br> 容六在他的拉扯之下夸張地踉蹌兩步,非常準確地摔在床上,還摔得很是婀娜多姿,而后笑得一臉巴結(jié):“親愛的,你不用擔心。我不會對小朋友出手的。我是有節(jié)cao的人。” 肖騰咬牙切齒:“滾出我的房間。” 容六往被窩里鉆了鉆,笑嘻嘻地用討好的眼神看他。 肖騰想踹他,被他一把抱住。但肖騰也不是容易被占便宜的人,往后一個胳膊肘就重重頂在他鼻梁上。 容六悶哼一聲,捂住鼻子,雖然還是笑,指縫里卻有血緩緩流下來。 肖騰也吃了一驚,臉上還是冷淡,但抽了紙巾丟過去:“自己堵上?!?/br> 容六笑著揉兩個紙團,堵了半天,血竟然是止不住,手指哆嗦。肖騰都有些心慌,忙扶住他的臉,讓他抬高下巴,找出藥棉來,塞了好一會兒,血才慢慢停住。 垃圾筒里好幾團沾了血的藥棉,肖騰額上出了一些汗,容六也疲憊了似的,死活卷在被子里不肯動了。 “親愛的,失血過多很辛苦,你讓我好好睡一覺吧?!?/br> 看 他卷成一個球,肖騰有沖動順勢把他蒙在被子里暴打一頓。但只是想想而已。親自動手不符合他的習慣。 他是個丟進鞭炮蓋上蓋子的鐵皮桶,里頭怎么炸,外面也是冷冷的。 最后就這么跟容六在一張床上入睡了。肖騰緊張得難以入眠,身邊稍有動靜便警惕地醒來。而容六只不過是熟睡中無意識的翻身罷了。 不知道什么時候睡過去的,再睜眼的時候已是天色大亮。 肖騰些微的恍惚在側(cè)頭看見枕邊那個黑發(fā)的腦袋的時候消失貽盡??此孟闾?,想到自己一夜備受煎熬,不由心頭火起,一腳把熟睡的青年蹬了下去。 容六咕咚一聲栽倒在床下,“啊喲”著似乎是醒了來。肖騰過了一會兒才見一雙手搭住床沿,而后露出漂亮的半張臉,一對天生的笑眼可憐兮兮的。 “親愛的,大清早的,能不能溫柔點啊……” 肖騰冷冷看他一眼,下床自顧自洗漱。從洗手間出來發(fā)現(xiàn)容六還在,便皺眉:“早點回你自己房間?!?/br> “親愛的,今天不上班,你要去哪里?!?/br> “不關(guān)你的事?!?/br> 容六端坐在床上,肩膀下垂,雙手搭著腳踝,好像一只棄犬。 肖騰視若無睹,打開房門:“你找你的朋友去?!?/br> 容六委屈不已,黑眼睛變得水汪汪:“我在t城又沒其他朋友?!?/br> 肖騰腳上一停,又看他一眼。 要論年歲,容六跟肖玄差不多,習性都相似,若不論有過的那些荒唐事,其實輩分就像弟弟一般。 話說肖玄也很久沒回過家了。 肖騰手指在門把上停了一會兒,口氣冷淡:“你會騎馬嗎?” 很多馬會的會員周末都會帶家人來會所,共度悠閑時光。而肖騰幾乎從來都是獨自一人。 肖璞和肖紫對馬沒興趣,肖隱和肖霖有著太多其他的興趣,而且他們多少有些怕他,不認為跟他一起度周末會是種享受。 容六既然興致勃勃跟來了,肖騰也就帶他去看自己的兩匹馬。馬場很是靜謐,土地開闊,彼此的交談也聽不見,只遠遠看得幾名工作人員在整理草料。 馬廄里兩匹純血馬正自得其樂。見有人來,一匹好奇地伸出頭來,湊上來嗅了嗅,還試探著咬容六衣角。另一匹分外冷淡,看了兩人一眼,便偏過頭去。 容六伸手想摸它,它立刻急躁地避開,耳朵往后背,來回不安跺腳,一副警惕的模樣。 容六收回手,笑道:“它可真像你?!?nbsp;肖騰冷哼一聲,朝那馬伸手,叫它:“glory。”馬倒是肯讓肖騰碰,雖然不迎合,但也沒發(fā)怒,任肖騰摸了它的鬃毛,表現(xiàn)算得上溫馴了。 “真好……”容六艷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