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節(jié)
危急時刻,方顯兄弟情誼,這幾個人各自想辦法脫罪,幾個人由反悔,改為揭露兄弟的險惡心境,一來兩去,立刻翻臉了,各自揭露對方的問題,把鍋盡量甩出去。 岑牧朝云戚使個眼色,拉著小芥子走了。 云戚冷笑道:“剛才你們是那只手擋著的?!” 說著,云戚把這些人各自的動作數(shù)落了一邊,斷手的斷手,斷腳的斷腳,敢哀嚎的,再來幾下狠的,讓他們把痛呼憋在肚子里。 “你們運氣好,碰到的是我們,留你們一條狗命!滾吧??!” 收拾完這幫人,云戚吐了口唾沫,冷哼一聲,拿著錘子,跟了上來。 三人根本沒有看橋上兩人一眼,反倒讓他們松了口氣,三步兩步,高個子抱著女娃,從橋上下來,他神色復(fù)雜地看著那三個即將消失的人影,想到剛才小芥子探出頭的一幕,心里做了決定。 他追上去,邊追邊說道:“朋友,請留步,借個火,方便嗎?” 第0022章 善意 岑牧三人停下腳步,等這個人抱著女娃追上來。 “借火?你要火干嘛?”云戚疑問道。 這個人褪下斗篷的帽子,露出一張棱角分明的國字臉,是個約莫三十多歲的男子,臉上略帶滄桑,充滿疲倦感,他輕輕舒口氣,摘下女娃的帽子。 這女娃不過五六歲,小麥色肌膚,五官端正,鼻翼兩側(cè)有幾點淡淡的雀斑,不影響她的美麗,反而平添幾分可愛,因為營養(yǎng)不良,她臉上的皮膚干燥,沒有光澤,嘴唇皮焦枯,眉宇間泛出一絲青烏色,恐怕不止是饑餓的問題,她的身體還有些其他毛病。 小芥子悄悄拉了下岑牧的手。 “我……”這個人臉上露出尷尬的神色,欲言又止,恐怕是羞于啟齒。 岑牧明白他羞于啟齒的請求,問道:“怎么稱呼?” “羅伯特·奈維爾。” 岑牧伸出手,說道:“我叫岑牧,你好,小孩挺可愛!” “謝謝!”羅伯特警覺地看了岑牧一眼,卻只看到了平靜和深邃,他正想開口。 岑牧提議道:“走吧!晚上結(jié)伴,人多安全一點?!?/br> 羅伯特第一念頭是想拒絕,然后他看著女兒的臉,她睜開眼睛,正平靜地看著羅伯特,并不懼怕三個陌生人,雖然這些人剛才殺了個把人,又整殘一幫歹徒。 小芥子摘掉面紗,友好地沖著小女孩一笑,向她伸出一只手。 那一瞬間展露的容顏讓羅伯特為之一呆,隨后臉上浮現(xiàn)一絲自慚形穢的神情,心情反倒放松下來,美貌是最容易讓人形成信任感的特質(zhì)之一,這是普遍現(xiàn)象,當(dāng)然,也跟個人面相有關(guān),像小芥子這種,一看就知道是個純凈無暇的女孩兒,讓人生不出任何懷疑的心思。 小女孩驚嘆道:“jiejie,好漂亮啊!” 童言無忌,這夸獎讓小芥子非常受用。 云戚皺眉道:“小芥子,不能把面紗摘下來,戴上吧!” “哦!”小芥子訕然一笑,將面紗重新罩了起來。 兩個女孩玩到一起,兩撥人的距離感覺親密了一些。 岑牧隨口問道:“羅伯特從哪里來?這么晚還在趕路?” 羅伯特長長舒了口氣,說道:“從伍德林地和荊棘高地那邊過來,路程有點遠(yuǎn),補給用得差不多了,必須早點趕到目的地,找到一份工作?!?/br> 原來不是本地人。 對于這片大陸的簡略地圖,岑牧有研究過,索戈海峽將塊大陸分成兩半,只在海水底下連接在一起,左上部分的大陸占總面積的三分之一,是薩倫帝國的版圖,而右下的大陸則是圣鋒教會的領(lǐng)地,藍(lán)港位于右下大陸的最北端,與聯(lián)邦隔海相望。 而賞金平原挨著索戈海峽,臨近藍(lán)港,是圣鋒教會版圖中較邊緣化的領(lǐng)地,賞金平原右上方是伍德林地,右下方則是荊棘高地,伍德林地和荊棘高地的結(jié)合部是一壟無名山脈,距離這邊不算特別太遠(yuǎn)。 云戚好奇道:“為什么來這邊?林地不是有很多規(guī)模不小的城鎮(zhèn)嘛!那邊應(yīng)該有不錯的工作?!?/br> “一言難盡。”羅伯特臉上怨恨的神情一閃即逝,他沒有繼續(xù)回答這個問題,問道:“你們是從賞金鎮(zhèn)過來嗎?聽說賞金鎮(zhèn)是這邊最大最自由的小鎮(zhèn)?” 這人千里迢迢竟然是為賞金鎮(zhèn)而來的?似乎有點不通情理,岑牧和云戚交換一個隱秘的眼色。 岑牧回道:“沒錯,賞金鎮(zhèn)確實是這邊最大的小鎮(zhèn),實力最強,你為什么對它產(chǎn)生興趣?這邊畢竟是邊緣區(qū)域,在伍德林地,和它規(guī)模相仿的小鎮(zhèn)不算少數(shù)?!?/br> 羅伯特想了想,說道:“我聽說這邊不怎么理會教會的管制,比較自由一點,所以想來碰碰運氣?!?/br> 盡管羅伯特十分機敏謹(jǐn)慎,但還是暴露了一些東西,看起來他離開那邊的原因應(yīng)該跟圣教有關(guān),看他的表情,像是教會的受害者。 陌生人之間,忌諱交淺言深,岑牧沒再繼續(xù)問他,倒是小芥子和那小女孩打成一片,玩得很親昵。 很快,一行人到了目的地,視野中出現(xiàn)一兩點黃黃的燈,走近一看,是一個用木板蓋起來的房子,房子搭建在木樁上,離地一米,整體有將近五六米高,分上下兩層,第一層是敞開式的,沒有墻,四面的竹簾收了起來,整成一個開放式的酒吧。 一眼看去,倒也坐了十幾位客人,他們大多是拾荒者,叫了一大杯劣質(zhì)的麥芽酒,用本地的黑話,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眼睛則不斷逡巡,掃視身邊的人。 再看小屋周邊,靠近林地邊緣,有不少露營點,條件好的搭了幾頂帳篷,燒起一堆營火;條件不好的,索性從樹林里找到一捆干柴,鋪在地上,和衣躺在上面。 人多的好處就體現(xiàn)出來了,除了靠近密林內(nèi)的偏僻角落,幾乎不用擔(dān)心野獸的驚擾。 云戚皺眉道:“來晚了點,好位置都被人占了!” “沒事,晚些時候,再到周邊看看,實在沒地方,住進(jìn)林子里也不錯?!闭f著,岑牧轉(zhuǎn)頭對羅伯特,說道:“走吧!一起去吃點東西!” 人在困境之中,沒必要為了幾分自尊和面子而故作姿態(tài),羅伯特只是低聲說了句:“謝謝!”便不再提受恩惠的事情,這人做事果斷,不拖泥帶水,是岑牧欣賞的類型。 踏著木梯,五人步入小酒吧,周圍漸漸安靜下來,生面孔在哪里都會引人關(guān)注,尤其一行人中間夾了兩個嬌俏玲瓏的身影,就格外引人注目。 咻~一個響亮的口哨聲掀起一股非議的熱潮。 “兩小妞不錯嘛!還稍微嫩了點,再長一兩年就完美了!”一個光頭男人摸了摸腦袋,說道。 “哈!禿鷲,啥時候你品味這么奇特了,這雛雞一般的小娃娃,也下得了手?!” 禿鷲斜躺在椅子上,品頭品足:“有一個是太小了,不過另一個還不嘛!你不懂,這種小雞最好玩!用過一次,就知道了,這個教育的過程是很愉快的!” 忽然,眾人眼前閃過一瞥亮光。 一把刀抵住禿鷲的喉結(jié),他拼命往后靠,將竹制的椅子壓彎了,卻依舊避不開刀鋒的追逐,唐刀的刀鋒是傾斜的,冰冷的刀鋒幾乎要將喉結(jié)凍結(jié)住,禿鷲直感覺峰尖已經(jīng)刺了進(jìn)去。 竹椅靠背死死托住他的背,幾乎被壓制到了極致,禿鷲竭盡全身力氣抵抗竹椅的彈性,以避免刀鋒在脖子上開個洞,這狀態(tài)讓他幾乎說不出話來,只能露出驚恐的表情,用眼神求饒。 禿鷲原本挺立的下身軟下來,一股刺鼻的sao味傳出來,竟然失禁了,水滴答滴答從椅子上落下來,滲入木板縫隙中…… 旁邊的客人很想笑,又不敢笑,氣氛在這一刻凝固了,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禿鷲和持刀男子的身上,看看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事情。 俄而,酒吧的調(diào)酒師,說道:“本店不許殺人,謝謝配合?!?/br> 啪嗒一聲,禿鷲屁股下的座椅不堪重負(fù),扭曲在一起,整個人癱倒在地上,這才逃脫刀鋒的親吻。 禿鷲松了口氣,從地上爬起來,心有余悸地看著對面的男人。 調(diào)酒師說道:“禿鷲,你搞壞一把椅子,100銅幣!” 看酒吧的明碼標(biāo)價,十大杯麥酒也才一枚大銅幣,這叫價明顯狠狠宰了他一把,但是,禿鷲覺得物有所值,莫說100銅幣,就是要1000銅幣,他也愿意給。 剛才,酒吧這么多人,沒一個人開腔,唯獨調(diào)酒師說話了,要不是這句話,他的命就沒了。 100銅幣換條命,劃算! “好,我給……” 禿鷲開口的瞬間,一縷寒光如毒蛇一般鉆入他口中,隨即一陣刺痛傳來。 ??!禿鷲張嘴呼痛,卻見一口血箭從自己口里噴出來,頓時,驚慌失措,不知哪里受了創(chuàng)傷。 “舌長話多,傷人傷己,切掉一截,給你長點記性!”岑牧橫刀側(cè)立,一團(tuán)血紅色的物事躺在刀尖上。 再看禿鷲,他嘴唇?jīng)]有受到傷害,舌頭卻被挖出來一截,還是一瞬間完成,可見這精妙的控刀之術(shù)。 整個酒吧一片安靜,連調(diào)酒師都沒再說什么,岑牧并沒有破壞他的規(guī)則,給他留了一份薄面,他要再強行追究責(zé)任,只會自取其辱。 岑牧看到吧臺角落蹲了只狗,耷拉著長長的舌頭,盯著刀尖上的rou塊,哈喇子流出來,是只雜毛鬣狗,荒原野狗。 岑牧手腕一抖,rou塊劃出一道輕巧的拋物線,落在鬣狗前面。 它湊上來,聞了聞,一口吞了下去。 禿鷲發(fā)出一聲壓抑的驚呼,畢竟是他身上的一塊rou,惹得其他人發(fā)出一陣嘲笑的聲音。 熱鬧看完了,沖突被控制在比較小的范圍內(nèi),看情形,禿鷲只能獨自把苦果吞下去,誰讓他多嘴得罪了自己惹不起的人吶! 這熱鬧說刺激,也不刺激,但是精彩是有的,持刀男子顯露的一手控刀之術(shù),足夠把整個酒吧屠殺殆盡,沒有一個人擋得住他,好在他并不嗜殺,這結(jié)局已經(jīng)不錯了,比起很多動不動就暴起團(tuán)戰(zhàn)的情況要好很多,倒是把調(diào)酒師驚了一身汗。 酒吧的人漸漸收回視線,壓低聲音聊些什么,看臉色恐怕在揣摩這五個人的來歷。 云戚朗聲道:“來點酒rou,要好的!” “好嘞!” 這種酒吧經(jīng)營多元化,管酒管飯,你要有錢,還可以買到露營的裝備。 很快,服務(wù)員端來一碟面包片,一盤剛出鍋的炒rou,一些酒水,這面包比起其他桌上的粗麥面包要精致很多,撕開它,可見更加細(xì)膩柔軟的纖維,炒rou也是,看品質(zhì)就知道是新鮮的食材。 小芥子像主人一般,招手示意:“來!快吃吧!我都餓壞了!” 說著,給那小女孩撕了一片面包,倒了一杯水。 第0023章 林地大勢 小芥子的善意打動了羅伯特,沒有什么事情比看到自己女兒吃得滿足的樣子更令人開心,很快小芥子便利用一兩塊面包,成功哄到這個小女孩的名字,南茜。 酒過三巡,這個男人坦白了他的來歷和原因,其實也沒有多少值得隱瞞的東西。 羅伯特確實來自一個位于伍德林地和荊棘高地交界處的小鎮(zhèn),這個小鎮(zhèn)是萬千教會勢力中的一員,他在這個小鎮(zhèn)長大,很早之前,小鎮(zhèn)的牧師是一個叫馬汀的男人,他很完美的詮釋了仁慈、善良、公正和犧牲的內(nèi)涵,在羅伯特心中,他是圣教的代言人,可惜他在在三年前去世了,教會沒有接受人們推舉的新的牧師,而是直接下發(fā)了委任狀。 讓人意想不到的是,小鎮(zhèn)的最富有的礦產(chǎn)主被委任為新任的牧師,讓小鎮(zhèn)一片嘩然,天知道這該死的、渾身上下充滿銅臭味的好色男人,怎么能成為教會的代言人?!聽他來演繹教義和主持儀式,難道不是一件很滑稽很諷刺的事情嗎?! 事實如人們所預(yù)料的一樣,在礦產(chǎn)主的主持下,小鎮(zhèn)的信仰逐漸缺失,小鎮(zhèn)人的生活變得更加窘迫,因為當(dāng)?shù)V產(chǎn)主成為小鎮(zhèn)的神權(quán)最高領(lǐng)導(dǎo)者,與原本他掌控的鎮(zhèn)長勢力融為一體,徹底成為小鎮(zhèn)的土皇帝,而背靠教會這座大山,沒有人能夠挑戰(zhàn)他的權(quán)威,由于生活必需物資被礦產(chǎn)主壟斷,物價飛漲,很多人吃不起飯,越來越多的人選擇離開,羅伯特也一樣。 羅伯特聽說在教會邊緣地區(qū),秩序反倒要公平一些,所以來這邊碰碰運氣,甚至于,他對薩倫之角也感興趣,如果可以嘗試加入那個組織。 聽起來似乎是一個很平淡的故事,并沒有什么特別之處,生活在荒野上的人,差不多都是朝不保夕,羅伯特不算特例,這個故事聽一聽,差不多就可以忘了。 云戚不以為然,表達(dá)一些同情后,開始勸酒。 岑牧卻聽出里一些不尋常的東西,他聽出來羅伯特對于這個礦產(chǎn)主有著極其深刻的仇視,盡管他掩飾得很好,而且,羅伯特沒有介紹自己的家庭成員,更沒有提及自家的事情,他很愛他的女兒南茜,卻對南茜的mama只字不提,這不正常。 所以,岑牧認(rèn)為他心里藏了一些事情,當(dāng)然這無可厚非,畢竟他們第一次見面,還算不上朋友,而且他藏的事情并不難猜,結(jié)合圣鋒教會轄區(qū)的整體背景,羅伯特的遭遇是萬千受苦受難的荒野平民中一抹縮影,只不過,這個苦難已經(jīng)發(fā)展到無法忍受的地步,讓岑牧在同情之余,心里稍稍有一絲放松感,一個龐大而臃腫的組織開始腐朽糜爛,這意味著刑天兵團(tuán)將擁有更多潛在的伙伴,也能獲得更多的發(fā)展時間和空間。 南茜牙牙說道:“爹地,我可以再吃一塊面包嗎?那上面的葡萄干好甜好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