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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心懷介弟在線閱讀 - 第2節(jié)

第2節(jié)

    保鏢的頭領是個身高近兩米的大漢,但他坐在盛怒的徐盛堯對面,卻嚇得頭都抬不起來?!靶炜?,我們確實勸了小少爺了,可是他不同意由我們解決麻煩,是自己執(zhí)意上摩托車的?!?/br>
    “下次再遇上這種事情,直接打暈他。”

    秘書忙道:“總裁,如果手段這么嚴厲的話,恐怕會讓小少爺心聲不滿?!?/br>
    恰在此時,車子停到了醫(yī)院門口,徐盛堯沒有等保鏢為他開門,扔下手中的報告徑自走了出去。

    “我寧可他活著對我不滿,也不想看他變成安靜的死人?!?/br>
    葉帆出事時是半夜,經過十幾個小時的搶救已經脫離了險境。他安安靜靜的躺在icu中,那張漂亮的臉蛋被呼吸面罩遮去了大半,全身有好幾處骨折后的固定夾板,頭部也被層層紗布圍起。徐盛堯想不起來上一次見到葉帆這么安靜的躺著是什么時候的事情了,當他們還住在一起時,葉帆經常呼朋喚友的鬧通宵,見徐盛堯回來,必會第一時間反鎖房門。等到他把他送出國后,兩人更是聚少離多,葉帆對他滿心警惕,圣誕節(jié)、春節(jié)等節(jié)日都不曾回國,唯有徐盛堯出差來禿鷹國,命令保鏢壓著弟弟來見,葉帆才會不情不愿的同他坐下吃一頓飯。

    葉帆就是個小刺猬,對所有人都露出外表的利刺,膽敢靠近的他都會被他刺傷。

    徐盛堯矗立在玻璃窗外,凝神盯著病床上滿身是傷的男孩,他很想問他疼不疼,但想必從那張嘴里吐出的答案只有四個字。

    ——關你屁事。

    葉帆在icu里住了三天,期間只寥寥醒過幾次,每次不是要喝水就是喊餓,護士問他疼不疼,他下一秒眼淚就出來了。他頸骨挫傷,雖然沒有什么大事,但仍然需要用固定器固定住脖子角度,這使得他一睜眼只能看著天花板,根本不知道在三米外的醫(yī)院走廊上,他最討厭的人為他飛來了這里。

    徐盛堯工作忙,大部分時間都在醫(yī)院旁邊的酒店里處理工作,但他仍然會擠出時間,每天早中晚來探望葉帆三次。他有時候能碰到葉帆清醒著,但絕大多數葉帆都在昏睡中,護士解釋說他因為受傷過多,身體機能需要自我恢復。

    等到葉帆的病情穩(wěn)定下來,醫(yī)生把他從icu轉到了單人病房,徐盛堯便啟程回國,自始至終,他們兄弟二人沒說過一句話,甚至一個不知道另一個來過。

    ……

    這次離開公司是十分突然的行程,徐盛堯的公事表向來排的滿滿的,現在已是十月份,像徐氏集團這樣的大公司,每年的最后一個季度都極為繁忙,高層需要商討出來年的運營計劃,每天從早上十點到晚上八點都是無休止的會議。

    他一走五天,會議只能全部往后延,他向來不喜歡明日復明日,干脆把欠著的會議分攤到每個晚上,這樣一來他接下來的幾天零點之前都不能回家。

    老板這么拼命,其他人當然不敢有怨言。每天晚上集團大樓其它層都熄燈了,頂樓的總裁會議室還燈火通明。

    這天晚上來和徐盛堯討論公事的是新貴娛樂的負責人王健東。當年徐盛堯剛回國時,接手的第一家公司就是新貴娛樂,明明娛樂圈是最好撈錢的地方,但當時的新貴娛樂卻因為旗下無能人,效益在徐家的產業(yè)中只屬末流。徐盛堯孤注一擲,用百分之十二的股份和私人關系,挖來了剛榮獲影帝頭銜的混血男星andrew,事實證明他這一步沒有走錯,經過多年的運作,新貴娛樂已經成為業(yè)內的龍頭企業(yè),所獲得的效益也能在徐氏集團中排得上號。后來徐盛堯工作重心轉移,便把新貴娛樂的執(zhí)行總裁位置給了當時的副手王健東,這幾年發(fā)展的很不錯。

    王健東今天要說的事非常重要,事關之后新貴娛樂的大動作。兩人正聊到關鍵時刻,徐盛堯的秘書忽然敲門而入,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徐盛堯看看滿面急色的秘書,只覺得頭疼不已:“……他又怎么了?在醫(yī)院還能折騰?”

    秘書道:“徐總,小少爺鬧著要出院,保鏢都治不住他?!?/br>
    “出院,出院去哪兒?”

    “他說要回家?!?/br>
    徐盛堯思考了一會兒,點頭道:“讓他回家也行,醫(yī)院里什么都沒有,想必他呆著煩了。估計他惦記著回家打游戲,但他一只手骨折了,就讓他老實看著保鏢玩,保鏢玩的不好也不能罵人。另外把兩個私人醫(yī)生都叫過去吧,再雇三個護工,怎么也能看住他了。對了,護工也要熊貓國人,釣釣口語不好?!?/br>
    秘書苦笑:“徐總,小少爺他不是要回那個家,他是要回這邊,回到徐家大宅?!?/br>
    第三章

    深夜,一架私人飛機在塔臺的指引下,緩緩降落于熊貓國首都機場。等候在廊橋里的兩位機場工作人員稀奇的看著正與廊橋接駁的私人飛機,小聲聊著八卦。

    “這一架小飛機估計得有大幾千萬!”兩人中偏胖的那個開了口,掩飾不住臉上滿滿的羨慕。

    旁邊體型瘦高的人點點頭,掰著手指計算著:“應該差不多。主要是養(yǎng)飛機費錢,停機坪,航空許可證,專用的汽油,養(yǎng)護還有人員什么的,每年支出都不少……也不知是哪個土豪買的?!?/br>
    “還能有誰,徐氏集團唄!降落塔的一哥們跟我說徐氏的總裁有時候會坐這架飛機去禿鷹國,一兩個月一次,不過他說兩個星期前剛飛了一趟,怎么這么快又飛了?!?/br>
    瘦子皺起眉頭:“而且一般私人飛機都不用廊橋,下了云梯直接就有專車接出去了。怎么這次連上廊橋了?”

    兩人這琢磨著其中的彎彎繞繞,手中對講機的工作頻道中傳出了提示音,告知他們飛機已經順利接駁廊橋,艙門正在打開,這也說明這架飛機里的神秘人士即將與他們見面。

    兩人精神一振,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再次確認身上的設備都處于連通狀態(tài),然后趕忙打開連通著大廳與廊橋的玻璃門。十分鐘后,一陣整齊的腳步聲自遠處響起,最先走過拐角進入視線的,是兩位身材極為壯碩的“黑西裝”,出行前后有保鏢簇擁,想來他們的主顧身份很高。

    但出乎他們意料的是,被護在“黑西裝”身后的,并非是他們所料想的徐氏總裁,而是一張醫(yī)院里才能見到的帶滾輪的醫(yī)療床。

    床的上半部分揚起大約三十度,即保證了床上病人躺的舒服又能讓他看清前方的路況,床的左右插著擋板防止病人亂動,床頭掛著輸液瓶,瓶中淡黃色的藥水順著輸液管緩緩流入病人的手背。

    醫(yī)療床旁跟著三位醫(yī)護人員,他們時刻注意著病人的臉色,見他一臉懨懨的躺在床上,領頭的一位立刻靠過去噓寒問暖。“小少爺,您不舒服?”

    被稱為小少爺的年輕男孩就是前段時間剛出了車禍的葉帆,他皺起眉頭瞪了一眼身旁的醫(yī)生,不過因為病弱的他沒什么力氣,那一眼實在沒有什么殺傷力。

    按照葉帆以往的糟糕脾氣,一句“你試試斷了五根骨頭舒不舒服”差點就脫口而出。可他想起這次在病床上醒來后,在鬼門前轉了一圈的他對天發(fā)誓絕對要當個乖寶寶,老老實實的在他哥哥的羽翼下蜷著。

    “疼,哪兒都疼?!比~帆有氣無力的吐出幾個字。他全身上下都是傷,尤其是胸口斷掉的三根肋骨,每次呼吸都是痛。混世小魔王從小到大哪里受過這樣的苦,在醫(yī)院最常做的事情就是一邊罵天罵地一邊哭鼻子,等到病情剛穩(wěn)定下來,他便鬧著回國,非說這輩子都不要踏上禿鷹國的土地。

    徐盛堯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特地派了專機去接他,甚至為了他拆掉了飛機內的精致裝潢,就是為了能裝下他的一張病床。他大病初愈,哪里承受得了十幾個小時的飛行,即使有專業(yè)人士在旁看護,也絲毫不能緩解他的暈機癥狀,一路上吐了三次,落地時的顛簸又震得他全身的傷口都在抗議。

    這趟回國之旅犧牲實在太大,可是他忍受了這么多的困難落了地,居然沒有在艙門打開的第一時間見到哥哥,來接他的人只有哥哥身旁的一位秘書。

    “徐盛堯呢?”葉帆像是只被翻過來的小烏龜一樣抻著脖子左右張望。

    “徐總還在開會?!泵貢?,“年末了事情多,他實在走不開。不過家里都收拾好了,徐總讓您先回家休息。明天晚上您兩位可以一起共進晚餐。”

    “明天晚上?”葉帆睜大眼:“他今天晚上不回來?”

    秘書搖頭:“徐總明天七點有個跨國電話會議,今天晚上就在公司附近休息了?!?/br>
    徐氏集團大樓位于城里最繁華的位置,而別墅卻遠在郊區(qū),即使是深夜單程也要一個小時,所以徐盛堯直接讓人在公司旁邊的五星級酒店長租了一間高級套房,來不及回家的時候就在那里睡下。

    葉帆氣的直咳嗽,在肚子里憋了半天的臟話一股腦吐了出來:“老子傷成這樣他都不知道關心我一下,還能安心開得下去會?不行,送老子去公司,我現在就要看到他!”

    ……一個小時之后,說話屁用沒有的葉帆被拉回了徐家大宅。

    當氣鼓鼓的他被從車上抬下來抬進別墅時,沒人說句好聽的哄哄他;當他被送進打掃的像是五年以前一樣干凈整潔的房間時,沒人拍拍馬屁安慰他;當他被保鏢壓住讓醫(yī)生換藥時,沒人問他疼不疼。

    他身旁的保鏢和醫(yī)護們都被徐盛堯下了令,從出車禍的那天開始,他們只需要負責他的身體健康,在必要時可以忽視他的心理健康。

    最后還是秘書心軟,在詢問醫(yī)生的意見后,讓廚子給葉帆做了碗湯圓,親自為他端上了樓。徐盛堯的秘書有好幾個,而他是徐盛堯最器重的一個,要不然也不會由他出面處理家事。他當初進公司時葉帆已經被送出國了,所以他之前并未直接與葉帆有過正面交鋒,自然不知道這個孩子的性格有多惡劣。現在他看到這么漂亮的一個孩子紅著眼眶、嘴巴里不依不饒的模樣,心里一軟,便想對他好一些。

    葉帆右手骨折,左手別別扭扭的拿著勺子吃那碗湯圓。他吃飯時顧不得罵人,但一雙紅眼睛滴溜溜的轉,沒一會兒就轉到了秘書身上。

    “你叫什么,跟了我哥幾年了?”

    秘書恭敬回答:“我叫余知樂,在徐總身旁四年半了?!?/br>
    “原來你就是余知樂?!比~帆小聲嘟囔。

    “什么?”

    葉帆抬起頭,一臉認真的說:“我看你下盤虛浮,臉色蠟黃,印堂發(fā)黑,雙目無神,站著的時候雙腿總無意識的往一起夾,你最近是不是尿頻尿急尿不盡?”

    余秘書被問愣了:“啊?”

    “別‘啊’了?!比~帆見忽悠不住他,不耐煩極了,“好了好了剛才是誑你的。你剛才不是用了洗手間嗎,我聽你上廁所的時候淅淅瀝瀝總也尿不干凈,就關心你一下。瞧給你嚇的?!?/br>
    余秘書心想客人用的洗手間可是在走廊那頭啊,您這是怎么隔著大老遠聽到他上廁所的聲音的,難不成您是狗變的?

    見余秘書不答話,葉帆更急了?!袄献舆@是看在咱們都是男人的份上關照你。要我是你的話,我就去醫(yī)院查查泌尿科,重點查前列腺和睪丸?,F在這個歲數就尿不準了,可別哪天蛋盡人亡就要命了。”

    說完這話,葉帆低頭看看碗里還剩下的兩顆湯圓,忽然覺得沒了胃口。他把碗一推,示意旁邊的護工為他洗臉刷牙。

    明明好心關照他卻被他問候了男性功能的余秘書滿心fuck,他木著臉走出葉帆的臥室,剛巧徐盛堯來電。

    電話接通,徐盛堯連寒暄都沒有直接進入正題。

    “知樂,釣釣他怎么樣?”

    余秘書干巴巴的說:“小少爺挺好,就是路上顛簸沒休息好,現在已經準備入睡了?!?/br>
    “他鬧脾氣沒有,罵人沒有?”

    果然是知弟莫若兄,第二個問題就直戳重點。余秘書也沒隱瞞,老實說了葉帆回來的一路上嘴巴都不干不凈,自己好心給他準備夜宵卻被他問候了自己的生理功能。

    徐盛堯沒想到自己的得力干將居然被弟弟這么嘲笑,只能許諾給余秘書多多的假期和多多的獎金,并且囑咐他今天好好休息,明天早上的會議可以不用到場。

    待掛斷電話,徐盛堯擺弄了幾下手機,屏幕上出現了家中幾十個攝像頭的實時影像。他沒用多長時間就找到了三樓走廊正中央的那一只,并且cao縱攝像頭調轉方向,朝向了葉帆的臥室。

    他隨手找了個架子撐住手機,把屏幕對準自己,便開始繼續(xù)處理公事,在工作間隙偶爾看上幾眼。

    半個小時過去,屏幕中的護工為葉帆擦凈了手腳臉龐,又把被子拉高蓋住他的肩膀,然后關掉臥室內的燈,畢恭畢敬的退出了葉帆的房間并為他關上房門。

    待床上那個被裹得嚴嚴實實的身影完全被門阻隔后,徐盛堯對著手機屏幕輕輕道了聲“晚安,釣釣”。隨后關掉軟件,把手機放到一旁,繼續(xù)埋首于公事當中。

    第四章

    因為身體疲憊外加需要倒時差,葉帆這一覺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下午。這是他這么長時間以來,睡過的最舒服的覺。因為身上多處骨折不能動更不能翻身,就連睡眠中都要長期保持一個姿勢,搞得他之前連睡都睡不踏實,雪上加霜的是,他每次一閉眼總能夢見車禍發(fā)生時的慘狀。

    這么多年他一個人在外面,上床的朋友多,上心的朋友少,他一直覺得自己過得瀟灑,但是直到經歷了生死,他才幡然醒悟家人才是最重要的。

    回到闊別多年的家中,躺在清洗干凈還帶著芬芳味道的柔軟床鋪中,他像是一只歸巢的倦鳥,終于能夠放松下來。

    他睡醒后,守在旁邊的護工和傭人圍上來為他擦手擦臉端茶送飯。他被人伺候慣了,迷迷糊糊的問了句幾點了,緊接著就是一句“徐盛堯回來沒有”。

    傭人說沒有,他頓時拉下臉,不高興的問:“現在已經下午四點整了,他還不下班?”

    傭人道:“先生一般是晚上八點才下班?!钡郊揖鸵劈c了。

    “他不是說今天晚上要回來和我一起吃晚飯嗎?”

    “余秘書早上走的時候說,今天晚飯可以準備的早一點?!?/br>
    葉帆眉開眼笑:“早多少?”

    “八點半。”

    葉帆立即不笑了。

    葉帆知道哥哥是因為工作繁忙才如此努力,但一想到自己身上還有傷呢他也不知道關心一下,心里就十分不舒服。

    又忍了一會兒,他按耐不住的問傭人:“那現在幾點了?”

    傭人看了看表:“四點零一。”

    “……”葉帆真不敢相信他等了這么長時間,居然距離八點半才近了一分鐘。

    他在屋里實在呆的難受,便讓身強力壯的保鏢們把自己連人帶床搬到了一樓的花園。他已多年未回到徐家的老宅,這里明明是他生活到十五歲的地方,卻因為漫長時間的隔膜讓他處處都覺得陌生。

    徐家富了好幾代,這處別墅樣式的老宅也建了好些年頭,到處都透著精致與典雅。不過徐家人丁稀少,在他爸爸那一代只有他和他meimei兩個孩子,不過那位阿姨年輕時遠嫁南洋,就連逢年過節(jié)都甚少走動。換句話說,這整整三層還自帶超大花園和草坪的大房子,只有兩位男主人而已。

    哦,不對。

    葉帆想,這房子只有一個男主人,就是他哥。

    誰讓他不姓徐。

    他已經想不起來是在幾歲的時候知道這些事的。說實話劇情俗套的很,他當時滿宅子亂竄,想找個隱秘的地方藏起來他從同桌小女生頭發(fā)上摘下來的紅發(fā)卡,還有他兜里那張寫著“你壞蛋,還給我!”“就不還!”“不還我就告老師!”“不還不還你告??!”的小紙條。結果他竄著竄著就竄到了后廚,然后聽到了傭人之間的對話。

    他生于此長與此,可這棟房子卻不是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