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jié)
她蹲下來,堅定地伸出小指:“我跟你拉鉤!” ~ 好說好歹,小卷毛終于同意讓她回家洗澡。 顧笙笙跑回家,把自己從頭到腳搓了個遍。 洗完之后找出袋還沒過期的冰牛奶,舒爽地癱倒在了沙發(fā)上。 她累得手指都不愿動,費勁抓過手機,想聽取花枝丸教訓多看看新聞,結果一打開屏幕,就看到12個未接電話。 全都來自“哥哥”。 她猛地坐起來回撥,但是連撥好幾次,全都是占線。 她把牛奶放到一邊,打開短信。 一整排: “看到消息,馬上回三安?!?/br> “回三安?!?/br> “立馬回?!?/br> “快?!?/br> …… 三安就是她搬來前住的那個小區(qū)。 她哥可是從來都不會玩笑,電話打得這么密集,短信也是連續(xù)不停地發(fā),絕對出事了! 她連臉都顧不上擦,濕漉漉的頭發(fā)一擰盤起來,換了條棉布裙就往外跑,邊跑邊給她哥打電話。但是電話依舊是一直占線。 越是這樣她越緊張,等車開到小區(qū)門口,她的手機因為打電話都只剩5%的電,但還是沒有接通她哥的電話。 顧笙笙覺得自己手都在抖,她急三火四地沖回家,沒發(fā)現(xiàn)什么異樣,腳底發(fā)虛地跑遍了每一個房間,神還沒定下來,門鈴就響了。 她喘著粗氣打開門,外面站著的,是她媽身邊的秘書。 一臉的假笑。 ☆、第42章 47 看到來的人是年輕的趙秘書,顧笙笙提到喉嚨口的心一下子就回去了。 如果是她偷偷搬出去的事被發(fā)現(xiàn),哪怕是露出一點端倪被她媽察覺到,被派過來的都不可能是只負責場面工作的趙秘書。 果然,趙秘書雖然端著那張常年假笑的網(wǎng)紅臉,態(tài)度卻和平時一樣親和熱切。 她看了看顧笙笙還潮乎乎的頭發(fā),頓時露出一個了然的眼神:“難怪您沒接到電話,原來是在洗澡?!?/br> 她繼續(xù)解釋:“夫人派我來接您回家。我提前給您的座機打了電話,但是一直沒接通,我就直接過來了?!?/br> 聽到這幾句話,顧笙笙粗略地明白了前因后果,那顆繃緊的神情終于松弛開來。 趕上了! 她在心里慶幸地大叫一聲。 要是趙秘書到這里后發(fā)現(xiàn)房子里沒有人,第一個會做的事,肯定就是通知她媽,而她媽聽說以后,保不準就會過問的她的行程,一個說不好就會露餡…… 好險…… 她把趙秘書請進來,裝成真的剛在家洗完澡的樣子,拿起毛巾開始擦頭發(fā),然后很隨意地問道:“趙jiejie,我媽怎么突然想起來要我回家?” 趙秘書姿勢優(yōu)美地坐在沙發(fā)邊上,笑容一點都沒變:“夫人前幾天招待了您的老師夫婦,得知了演奏會的安排,所以希望在演奏會之前,您都能夠回家住,得到更好的休息?!?/br> 顧笙笙根本不信! 那就是一個小型私人演奏會,雖然憑著老師的名氣,早就已經(jīng)炒得很熱,但跟她的關系卻不大。她最多就是在中途上去彈首曲子,作為學生為老師歸來的祝賀,這又什么需要提前10天回家休息準備的? 她想了想,一時想不到其他,只能回屋簡單地收拾了一下,跟著趙秘書往外走。 現(xiàn)在已經(jīng)接近中午,外面熱得能在地面煎熟雞蛋,車里空調(diào)開得很足,甚至窗上都起了層薄水汽,涼爽地不得了。但最近一直都關在小黑屋里只能吹風扇的顧笙笙卻覺得適應不了,不停摸著胳膊取暖。 舊街的電路真的太老了,完全帶不起空調(diào)的電壓,整條街就只有季明航的店里裝了空調(diào),據(jù)小卷毛說,是他無所不能的爸爸自己想辦法改了線路…… ?。?! 等等! 顧笙笙突然想起來,她這次出門,和誰都沒打過招呼,尤其是小卷毛,她還答應洗完澡就陪他去隔壁街玩呢! 她朝前面的趙秘書看了一眼,趕緊低頭翻包找手機,但拿出來一看,手機已經(jīng)沒電自動關機了。強行把手機按開,電池格勉強跳回2%,但沒等她打開一個程序,手機就再次自動關機,再按的時候,就已經(jīng)完全打不開了。 顧笙笙嘆了口氣,發(fā)愁地收起手機,把包抱進懷里,下巴搭在包頂上,蔫起來。 ~ 方家的哥特古堡是顧笙笙的外公在上世紀末買下來的,位置有些偏僻,再加上房子本身的陳舊和樣式,一靠近就會有種陰沉和壓抑感,跟一路走來周邊的那些別墅花園完全不一樣。 在顧笙笙看來,這個房子唯一的優(yōu)點就是值錢。 非常值錢,但絕!對!不適合人類居住。 跟送她來的趙秘書告了別,顧笙笙推開黑鐵柵欄門,拎著包自己走進院子。院子里,顧深正坐在樹下的涼亭里喝茶。 顧笙笙一見就跑過去:“我給你打了那么多電話,你一個都沒接!” “是誰先沒接電話的?”顧深看了眼自己那個在跳腳的親meimei,“樂不思蜀也要有點限度,一點‘我正在做壞事’的警惕都沒有了,早晚要出事?!?/br> 顧笙笙想到手機里那一連串的電話和短信,心虛了一小下,抱著包坐到顧深對面,幫他把茶斟滿。 “哥,”她笑瞇瞇地討好著問,“你說媽為什么突然要把我叫回來?你肯定知道,對吧?” “她今天出門和朋友吃了個h,吃著吃著飯,聽到演奏房的鋼琴聲,就想起你了?!?/br> 胡扯! 她媽去吃飯的地方,十個有九個會有鋼琴演奏,要是聽到鋼琴聲就想起她,那她當初連家門都出不去! 顧笙笙直接問:“跟誰吃飯?” 顧深抬眼看了看她,一時沒答。 “霍家?”看到顧深在斟酌的神情,顧笙笙幾乎是脫口而出,“是不是霍家?” 她緊盯著顧深,拼命想從他嘴里聽到一句否認。 但他卻低下頭,喝了口茶,默認了。 “你不是跟我說!” 她騰地站起來喊出聲,喊到一半,她扭頭望了望房子,壓低了聲音,但語氣還是很急:“你明明跟我說過那是最后一次!你說我只要把那次應付過去,以后都不會再讓我去相親!” 說到最后,她的聲音里都帶出了哭腔。 她是真的氣到了。在得到顧深的保證后,她那么開心、那么放心,覺得自己真的已經(jīng)邁向自由、可以不再心驚膽戰(zhàn)地活在陰影里,可突然,她卻被告知,不是這樣的,你還是和以前一樣,什么變化都沒有,綁著你手腳的繩索一直都在,只是你被喜悅蒙住了眼睛,一時間沒有看到而已。 “為什么?”她平靜下來,重新坐好。 她了解她的哥哥,他從來不會輕易承諾,所有他答應過的事情,從來都沒有食言。那么這次,是為什么? 顧深反問:“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霍雨淮有女朋友這件事嗎?” “記得?!?/br> “她叫顧冉冉?!?/br> 看到顧笙笙吃驚地睜大眼睛,他點頭,肯定她的想法:“h市的那個?!?/br> h市,在他們家里是一個禁忌的地名,當著她媽方瑾華的面,誰都不會提一句,甚至連那個城市附近的地名,他們都會有意避開,生怕她會產(chǎn)生聯(lián)想。 因為h市里,住著她爸的外室。 顧遠山外面有人,這事真不是什么秘密。 每個人都心知肚明,只是不提。 不過有件事卻算得上是秘密,那就是在h市住著的,不止只有顧遠山的那個外室,還有他和外室生的孩子。 這件事她和她哥都知道,但他們都瞞著她媽,不想、也不敢讓她知道。 對于那個叫“顧冉冉”的女孩,顧笙笙其實只見過一次,在她很小很小、小到根本不可能有記憶的年紀,見過她一次。 那是個花園宴會,她媽正在外地,沒有時間赴宴,所以她爸就自己開著車,領著她和她哥去。 車開到中途,她爸突然接了個電話,然后臨時把車開到了火車站,接到了一個小女孩。 顧遠山告訴她,這是她的jiejie,親jiejie。 小時候她可不懂什么同父異母還是同母異父的,她只知道,這是她的親jiejie,她有一個親jiejie了,而且是個好看漂亮、還會把花草編成項鏈手鐲的親jiejie。 她就這么記住了她,記了十幾年。 開始時,顧遠山和顧深都以為她沒記住。但不久后有一次,她突然跑過去問“我的jiejie呢?”,把顧遠山嚇得臉色煞白,告訴她不可以再問。 后來,她長大了,有些事不用被提點也知道該怎么做。她和顧深產(chǎn)生了某種默契,在有大人在的時候,他們對h市有關的一切都裝成不知道的樣子,而在私底下只有兩人的時候,他們卻也會隨意地提起幾句。 比如連著幾天都沒見到顧遠山,她就會問一句“爸呢?”,顧深接一句“h市”,她就知道他又跑去看他的那個女兒了。 再比如她在新聞里看到高考準備消息,也會順口問問:“今年她高考吧?h市的?!鳖櫳罹忘c頭:“就是今年?!?/br> 說是對她不關注,卻又忍不住好奇,總是刻意地不去提起,卻永遠都掛在心里。 難怪在霍雨淮家里看到她就覺得親切,血緣這種東西,真的挺奇妙的。 顧笙笙靠到椅子上,仔細回憶顧冉冉的臉:“原來是她……但是她長得跟我一點都不像,她比我漂亮多了!骨頭架子很小,臉也就那么一點點,比我小了一整圈!” 顧深等她回憶完,才重新開口:“我要說的不是這個。有件事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你和霍雨淮的第一次相親,他沒有到,媽好像對這件事很困惑,所以暗中找了人做了調(diào)查。順藤摸瓜,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全都知道了。” 顧笙笙在理解了這段話的瞬間,渾身的血就凍住了。 她嘴唇發(fā)干地問:“她知道顧冉冉了?” “我現(xiàn)在能確定的是,她不僅知道了顧冉冉,而且也知道了顧冉冉是霍雨淮的女朋友,霍雨淮和你相親卻沒有赴約的當天,就是和她在一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