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jié)
一瘸一拐得出了門。 周黛黛又是一副嫌棄臉,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什么爛貨!” 孫姨娘也不糾正,只關(guān)切周黛黛:“你怎么來了?她要趕你出侯府?” 周黛黛搖頭:“這倒不是,我在學(xué)堂里受人欺侮,想退學(xué),她不許,她是想要我被人嘲諷!”醞釀幾分,捉住孫姨娘的手:“我看她是想逼死我,當(dāng)年咱們那樣待她,她能讓我好好活著?娘,你得幫我?!?/br> 孫姨娘臉色一變:“你退學(xué)做什么?還指望你考個女官,幫襯我一把!” “我考女官?”周黛黛臉上陣紅陣白,她在學(xué)堂里就是混日子,結(jié)交貴人的,哪學(xué)到什知識,更何況如今的女官更難考,就是捏死她,她也考不到啊! 孫姨娘看周黛黛模樣也明白了幾分,自己的女兒自己知道,真沒那本事,也沒法子,咬牙道:“我是沒救了不成?要和個瘸子過半輩子!”這一番不甘吐露,又轉(zhuǎn)眼周黛黛:“你在學(xué)堂里好好找找,找個好公子哥嫁了,不依靠著周湘君,看她還敢怎么樣?!?/br> “你還說!”周黛黛一努嘴:“你們出了這事兒,現(xiàn)在誰不對我指指點點,哪家公子哥會看上我?” 孫姨娘眼珠子一轉(zhuǎn):“你想法子把孟夫子約出來!” “你可真敢想!孟家現(xiàn)在與咱們侯府鬧成什么樣了,我還敢和孟家說話!” 孫姨娘一番沉吟:“你不是認(rèn)識那個趙毅么?他還幫著傷了周湘君,你找他...他家底子也不錯,總歸算是你一個靠山。” 周黛黛垂著腦袋,低聲道:“他就不在乎我現(xiàn)在的壞名聲么?” 孫姨娘一扯嘴角,笑容中帶些jian猾與自信:“這你別怕,只管將他約出來!” 周黛黛與孫姨娘相互對視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湘君晚間一回到侯府,吃了兩團(tuán)子,準(zhǔn)備入睡,李mama留下來服侍她。 李mama關(guān)了窗,掃了帳內(nèi)的蚊蟲,又扶了湘君進(jìn)帳,跪坐在床頭的地板上打著團(tuán)扇,低下聲音:“先前柳姨娘告訴婢子,今兒二娘子去了孫姨娘那兒?!?/br> 湘君雙眼晶晶,微微一笑:“早說了要出幺蛾子?!彪S即又囑咐道:“看著些,你們屋子里那個既然敢送錢去,這兩日也一定不會消停?!?/br> 李mama道:“婢子會看緊?!?/br> 湘君輕輕“嗯”一聲,已是拖著倦體睡了過去。 李mama也不再擾她,取了桌上兩盞紗燈中的一盞退出門去...... 又過五日,西南的戰(zhàn)事沒傳來消息,朝堂上人人心憂如焚,女帝倒是冷靜自若,每日里按著平日的習(xí)慣作息,只是時常頭疼,喚了新任醫(yī)者伏世韓來治病。 伏世韓三十七八年紀(jì),生得極為儒雅端正,讓女帝也看進(jìn)眼里了。 湘君又恢復(fù)了偏殿生涯,只在女帝傳喚之時才去閣內(nèi),平日里也就同王月娥說說玩笑話,誦誦經(jīng)算完事兒,精神頭養(yǎng)得特別旺。 這日方回到府中,柳姨娘連忙迎了她去正堂,說是周黛黛和趙毅有私情。 湘君大感意外,入了正堂,周仕誠也坐在堂中,而周黛黛則跪在地上。 “這又怎么回事?”湘君問。 周仕誠指著周黛黛,怒其不爭:“這個不要臉的和趙家公子在外私會被人發(fā)現(xiàn)了!” 湘君“喔”了一聲,來回走了兩圈兒,卻說了句:“關(guān)進(jìn)柴房,明日除籍?!?/br> 一家子人等她回來做主,卻沒想到她扔了這么個主意,周仕誠有些喘不上氣兒,周黛黛瞪大眼:“周湘君,你敢!趙毅待會兒就會來娶我!” “是嗎?”湘君不以為意:“那就等她來娶你的時候再說,先關(guān)進(jìn)柴房?!?/br> 她甚至懶得多問周黛黛怎么搞出這事兒的,直接令人將大哭大叫的周黛黛拖進(jìn)了柴房,自己個兒也回了丹羽園,屁股還沒坐熱又聽人說趙家的人來了。 趙家一門忠良,能留存到如今也很不容易,如若不是趙毅曾打馬球害她一事,她也是很敬重趙家的。 趙毅的父親趙成和前來,湘君依然是按著禮數(shù)讓人看了坐。 “此次前來是想和侯爺商議一下,何時娶二娘子過門?!壁w毅也十分誠懇。 湘君是個懶怠回答的,坐在椅子上,手指在機(jī)子上輕輕嗒嗒嗒瞧著。 周仕誠也算是松了口氣:“早過門早好,隨便挑個日子吧?!?/br> 趙成和和周仕誠也都想將此事定下,倒是湘君手指一停,冒了句話:“娶她行,可周黛黛與我無干系,與我弟弟也無干系...她是侯爺?shù)难}罷了。” 現(xiàn)在的形勢大利于湘君,她再也不掩蓋那股狂傲,是要將周黛黛與她和周子揚(yáng)割開來,畢竟她不想周黛黛借著她的名聲到處攪事兒。 趙成和愣了一下,他就是想著周湘君跟在女帝身邊還算不錯,不愿多惹事拂了周湘君他們的面子才讓趙毅娶了周黛黛,可周湘君這樣說,他就猶豫了...... 話一出口又推辭不了,只能順著說下去:“她是您的meimei,怎么能說無干系呢?” 湘君道:“我與她歷來不合,也不怕人知道,她富貴榮辱與我富貴榮辱毫無干系?!陛p輕一起身,就告辭而去。 趙成和干巴巴望著周仕誠,兩人沉默尷尬許久,趙成和道:“這也不能將事兒鬧大,過兩日抬了聘禮來迎回去就成,你看呢?” 周仕誠點頭:“也好?!?/br> 因趙家來提親,周黛黛當(dāng)日就被放了出來,經(jīng)周仕誠一頓訓(xùn)后放回了采蘭院。 當(dāng)夜,采蘭院的小婢女到后院一株梧桐樹下把玩著手里的銀鐲子,像是再等候人,夜中灰麻麻一片,夜風(fēng)吹的梧桐葉刷刷響,一個人影出現(xiàn)在圓月門處。 小婢女連忙踮著腳伸長了脖子,輕輕喚道:“子青姐...” 窈窕人影慢慢靠近,將手里的布包塞給小婢女,又給小婢女附耳說了兩句,小婢女面上慘敗:“這...怕是不行?!?/br> 子青眉目一揚(yáng):“有什么不好,她那樣對你,你還護(hù)著她不成?只是讓她變傻罷了,主子不會罰你!”又拍了拍小婢女的肩膀:“你可別忘了,你和那個男人......” 小婢女忙截口:“我知道,我知道了,你別說出去?!?/br> 子青點了點頭,又和善笑了起來,拍了拍小婢女的肩:“去吧?!?/br> 湘君戀著休沐日,在床上昏天黑地睡著,卻被惜月急慌慌的聲音吵到:“主子,周黛黛死了!” 死了!湘君猛然驚醒,黑青了一張臉:“怎么死了?”腦中轉(zhuǎn)了幾個圈兒:“把子青捆起來!” 李婆子跑去側(cè)房,不由分說將子青捆了起來,子青則從容笑道:“你們想折騰我?似乎還沒那個本事!” ☆、第72章 外掛女配 湘君著了裙裾,稍稍打理頭發(fā),跑去側(cè)房,看見周黛黛倒在床榻上,大臉上七竅黑血干涸,自己也煩悶,揉了揉額角。 周仕誠到底是心痛自己女兒,坐在床邊流出了幾滴眼淚:“到底是誰害死了你?” 幾個婆子將小婢女押上來,婢女跪在地上磕頭哭泣:“不是婢子,不是婢子?!?/br> “昨日就是你侍候她,怎么就不是你了?” 婢女望了湘君幾眼:“大小姐,你救救我,不是你的吩咐么?” 矛頭瞬間指向湘君,湘君也不慌不忙,饒有興致“喔?”了一聲:“我何時吩咐過你?你地拿出些證據(jù)來?!?/br> 小婢女掙脫兩個押著她的婆子,從一個盒子里取出一雙繡鞋,捧給湘君:“大小姐,看看,我拿到了,你讓我找的東西就在里面,這鞋子她平日里少穿,我還是給發(fā)現(xiàn)了。” 湘君淡淡瞥了一眼那雙鞋,昨日子青見這個婢女的事兒她早就知道了,心頭是安穩(wěn)如常。 “怎么?什么東西?” “挑開,就在里面,挑開!” 旁人挑開鞋子,里面吐出兩張紙,周仕誠一把撿起紙片打開,入眼的全是佛經(jīng),氣得踹了小婢女一腳:“佛經(jīng)!她讓你找佛經(jīng)不成?” “不...這怎么會是佛經(jīng)?”小婢女奪過紙片看,看過后瞪眼嗚嗚哭泣。 湘君則面無表情:“誰讓你這樣做的?我能讓你找佛經(jīng)不成?這鞋...我看子青倒是穿過,你和她有什么?” 小婢女見事情敗露,急忙趴在地上求饒:“大小姐饒了我,這鞋是子青給我的,這毒也是她給的!” 湘君笑了笑,轉(zhuǎn)身命人去將子青拿來,自己抬腳慢慢挪到床邊兒,抽了張帕子蓋在周黛黛臉上,算是她對周黛黛的情義了。 不過小半刻,子青被人捆來。 小婢子一見子青就撲了上去:“子青,是你讓我這樣做的,不是嗎?你說話呀!你說了我會沒事的?!?/br> 子青也有些驚訝,臉上白了一片,瞧去湘君,卻見湘君淡漠從容著,她扯了扯嘴角:“我讓你做什么了?你別血口噴人!” “那鞋子不是你給我的嗎?人也是你讓我毒的!你說只是毒傻她,挑開鞋子,大小姐就不會罰我?!?/br> 子青也不著急,一連冷笑:“我給你的?你憑什么說我給你的?這鞋子是誰的,我怎么給你?” 惜月:“這不是你的鞋么?我記得你有一雙。” “是嗎?可我能穿嗎?是我是我的鞋,我看一眼也知道!” 一番爭執(zhí),當(dāng)下令子青試鞋,可恰好子青腳長,鞋子短了一個拇指,怎么也穿不進(jìn)去。 湘君和惜月都冷了臉,這明明是子青的鞋子,怎么就穿不進(jìn)去? 子青冷盈盈一笑:“小婢女,你莫誣害人,快好好說這鞋是誰的!” 小婢女也急得淚水漣漣:“我如何知道,你沒說,你只說讓我說這鞋是二小姐的!” 子青搶白:“原來是二小姐的,你怎么不拿去給二小姐試試?” 幾個婢子捉著鞋都望著湘君,湘君點頭應(yīng)允下,幾個婢子就將鞋朝周黛黛套去,那僵硬的腳卻輕而易舉穿上了。 一屋子人都面面相覷,湘君也眼皮跳了一下:“可昨兒有人看見你抱了個布包裹出去......桌下的絲履也不見了?!?/br> 子青對湘君的質(zhì)問面不改色:“我拿去扔了,不穿了就扔了,何況二小姐死和鞋子有何干系?縱然我真的拿鞋子給了這婢女,我就真的給了她□□么?” 裝了書信的鞋子一定和這事兒有關(guān)系,裝了佛經(jīng)的就一定沒有干系...湘君鼻腔里一股冷笑,好厲害的丫頭...隨即恢復(fù)如常:“是她的就是她的,也不知道她為什么放佛經(jīng),這事兒該怎么辦就怎么辦吧,至于子青,我在屋子里審審就是?!?/br> 屋中又是哭喊一片,小婢女大聲求饒和對子青的叫罵聲涌來,仆人將小婢女的嘴塞住,周仕誠則在一旁垂淚。 湘君領(lǐng)著子青回丹羽園,不料才坐下,就又聽人來報,御史大夫王大人求見,說來找女兒。 湘君是一日經(jīng)歷事情太多,忙吩咐人將御史大夫迎進(jìn)府門。 御史大夫夫婦帶了些禮盒子放在桌上:“周待詔,昨日有人來說,我被拐的女兒被侯府買了,我能帶她回去么?” 被拐的女兒....湘君還能拒絕別人找女兒不成?遂問道:“不知是誰?” 王正道:“可有一個叫子青的婢女?” 子青名兒一出,湘君面色稍變,還是令人去請子青出來。 王夫人一見子青就撲上去一陣哭泣,拉了子青脖子上掛的玉佩出來,認(rèn)出真是自己失散的女兒,又是一陣痛哭。 湘君在一旁把玩著茶蓋子,心頭將事兒煎了幾個來回,只嘆自己身邊這個婢女太厲害,比她這個軟蛋子可厲害多了,起碼子青是全身而退。 王夫人向她懇求帶子青回府,湘君自是點頭應(yīng)下,命人去給子青收拾衣物,絕口不提方才子青鬧事兒的事。 子青拍了拍此時夫婦的手:“讓女兒和主子道個別,這年來她待女兒不薄?!?/br> 王夫人雖然這刻萬分舍不得,但也不差這一刻,放了子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