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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重生在女官之路上在線閱讀 - 第2節(jié)

第2節(jié)

    一揭開簾子,一股暖氣撲來,這大小姐受傷后身體保養(yǎng)比之以往更甚,因而早早燃起了炭火盆子,偌大的閨閣之中,圓桌上正盤置各種零嘴兒:蜜餞、桂花糕、花生米一類。

    子青笑了笑:“又在說笑了不成?可仔細些,主子這才醒來呢?!庇峙踔拮映锩嫒?。

    只見房腹中才別有洞天,只見地上鋪上綿軟毯子,毯子中間鑿了個洞,洞中置放炭火盆子,這盆子就算是嵌在地板之中,火盆上架了個砂壺,里面熱氣滾滾,三個俏麗的少女正坐在毯子上,手中拿著零嘴兒說笑著。

    “主子也是縱得你們!”子青嗔怪他們一眼,自己個兒也脫下絲履踩在絨絨的毯上。

    青玉急急忙忙討好道:“快來,快來,子青jiejie,外面可冷著了,來暖暖。”說著就弓著身來拖子青到火盆邊兒來。

    子青輕輕一啐:“你個壞丫頭,主子還在看著呢!”眼光朝軟毯盡頭的床鋪上一掃,又低頭揭開陶罐蓋子,拿起木勺子舀了一勺子茶引出來放進壺里。

    湘君半倚在金花大靠枕上,手中捉著一卷竹簡淡淡掃眼,聽得子青的話,卻是頭也不抬輕輕笑了笑:“青玉好不容易回來一趟,由得她去了?!?/br>
    青玉也咳咳一笑:“咱們這些市井小民的,三天兩頭朝主子這兒跑,還不讓外人說道?”

    杏眼瞥了她一眼,捉著那竹簡指著青玉笑罵道:“少來油嘴滑舌,你如今的家底子只怕比這益陽侯府還厚?!?/br>
    青玉忙擺手瞪眼道:“哪里?主子這是拿婢子玩笑呢!婢子家里就是萬萬年也極不上主子府上的!”

    杏眼微微一耷,笑了笑,又垂首看著竹簡。

    青玉原是她身邊兒的一等丫頭,鬧饑荒的時候父母將青玉賣進了府中,這幾年青玉父母賺了些錢,又給贖了出去,但因青玉和她生出了些情義,這次她出了些禍事,青玉這才回府來探望的。

    她又沉了眼眸,略微呼了一口氣,手指拂上金絲被蓋,這被蓋下的腿是傷了,可她卻是慶幸的,慶幸她又回到了這個時候,到如今她也不太敢相信她重生了,或許是她的人生太過荒謬,所以老天呀要她在此次中心選擇一次,重活一次。

    前世她在學堂比賽馬球被周黛黛陷害,墜下馬摔傷腿,肺腑也有所傷,在床鋪上昏睡兩日兩夜方才醒來。

    而所有的事情都是從這件事開始轉(zhuǎn)折的,包括孟庭軒對她突如其來的好。

    “大小姐,二小姐派人送來傷藥?!?/br>
    她屋外的婢子全喚了進門烤火,周黛黛的丫頭就直接端著傷藥進門來了。

    周湘君從慶幸中清醒來,偏頭盯上了小柳手托盤中置放的那瓶藥,這藥她記得,她還記得子娟會一把砸了這藥,門外的孟庭軒就進門了,他等在門外不過就是為了等一個她是否不肯原諒周黛黛。

    “既然知道有愧于咱們主子為何自己不來?”

    “可不是么?咱們主子會缺了藥?”

    抱怨聲呵斥聲連連,周湘君就靜靜聽著,也不跟著罵也不說罵得不好,上一世她也是氣急跟著罵,門外的孟庭軒聽了個明明白白,雖然現(xiàn)在她不怕孟庭軒聽到,可心氣兒再不是那樣浮躁了,且等著吧,這藥瓶子還是要摔的,人都在外面等著了,這里面的人到底是不能讓他們失望的。

    果然,子娟憤憤起身捉起那藥瓶就啪一聲摔在了小柳的腳下:“賤皮子!滾!”

    小柳被嚇得連爬帶滾出了房門,這才聽得門口一聲:“周湘君,孟庭軒來訪!”

    咯!周湘君不驚不燥,只喚了句:“孟夫子,且進屋中?!彪S手抓了件薄紅錦袍子披在肩上,略微遮擋她現(xiàn)在素衫薄衣的不雅模樣。

    幾個丫鬟都面面相覷,他們方才嚼舌根被孟夫子聽見了?又偷偷瞧了眼湘君,見她面色如常這才放下心來,主子可是最在意孟夫子對她的看法的。

    孟庭軒頭上翠玉為冠,披著玄色繡鶴大氅,領(lǐng)著周黛黛進得門來。

    幾個丫頭的臉色一變,怎么孟夫子還帶著二小姐?這不是打主子的臉么?

    湘君一眼還是瞧見他的容顏,他氣勢神秀,卻又溫潤如玉,最適合豐神俊朗四字,還記得那時候她見他來時如何喜悅,可是見到他帶著周黛黛的時候又是如何生氣,如今除了心中略酸,再也生不出更多的情感了,勾勒出一個笑容:“夫子怎么來了?”

    “聽說你醒了,就來探探。”孟庭軒站在廳中,目光看向她,仿佛這滿屋子的俏麗婢女都不能影響他,像極了一個......仙風道骨的道士。

    婢女們聽了這句話,都捂著嘴兒笑著退了出去。湘君也沒攔著,確實他們接下來說的話,還是沒有外人在才好。

    周黛黛拉了拉孟庭軒的衣袖,像個不知所措的孩子,悄悄朝門外望了望。

    孟庭軒略微思索這才道:“你且去門外等等。”語氣柔和,真像是哄一個孩子。

    周黛黛得意朝湘君一笑,湘君手指在錦被上點了點,勾起一個不屑的笑容,孟庭軒對這些弱小就是這樣憐憫寬容,而對她從來沒有這般柔和憐惜,或許還有深深的厭惡,才逼得他親自出手…

    人才出去,孟庭軒就見她目光盯著一邊掀開的隔窗,有些心不在焉,仿佛不怎么把這事兒放在心上,他抿直了唇:“周黛黛是有些錯,你別怪她,她本就膽小,此番沒攔住人也是意料之中。”

    湘君不回答,只是手指依舊輕輕點在錦被上,周黛黛和趙毅本該是她的左右兩翼,可她俯身擊球之時,這二人居然在敵方身后,怎么攔人的?她為何會跌下馬,他就是敵方中的一個,他不就看得清清楚楚嗎?

    孟庭軒聽不到她的回答,只好又道:“若是真怪起來,你脊背上我也打了一竿子,我也是個禍首?!?/br>
    湘君點在錦被上的手指一頓,他還是要替周黛黛背黑鍋,若不是周黛黛去趙毅那兒戳事兒,趙毅和周黛黛合謀在此事上坑她,她怎么會挨上孟庭軒的一竿子?

    前世她就因為他要背黑鍋而放棄了此事,可現(xiàn)在卻不是這么想的了。

    “你......就讓一步吧?!泵贤ボ帍膩頉]有這么軟聲和她說過話,她終于斜眼看了孟庭軒一眼,淺淺笑了笑:“孟夫子...罷了?!睋Q上一句:“這事兒我早已查出緣由,誰對誰錯我心頭有數(shù),這事兒怪不到你頭上去,這事兒我不會挑出去,也不是我大度,只是家丑不可外揚?!?/br>
    何必鬧得人盡皆知,且讓她鬧去,有的是法子!

    孟庭軒本以為她一定要潑辣地為自己討回公道,倒不料聽見這一席話,頓時也不知如何開口了。

    二人沉默片刻,孟庭軒嘆了口氣:“你也不必說是家丑,她許是無心之失?!?/br>
    湘君凝了眉頭,挨打的不是他,他在這里圣人了!她小小吐出一口氣:“夫子,一到憐憫弱小之時,眾人便只顧慈悲,以往的對事不對人,都變成了對人不對事?!?/br>
    孟庭軒被她這句話扎得一疼,立馬反駁道:“誰對人不對事?難道真要欺凌弱小,趕盡殺絕?”

    湘君早知道是這個結(jié)果,孟庭軒這么高傲的人怎么會承認自己也是那種“慈悲者”呢?她臉上出現(xiàn)一絲疲倦,朝靠背上一躺:“夫子,學生身體尚虛弱,就請夫子與周黛黛先回吧?!庇痔崧暢T外喚道:“子青,送客!”

    子青打了簾子進來請孟庭軒出去,孟庭軒被她趕了個措手不及,又見她實在不想理會他的模樣,心生煩悶,微微一打袖子出門而去。

    ☆、第3章 她其實有本

    夜間,她房里要留下丫頭守夜,以往她未受傷時都用不著人守夜,如今卻是不留不行,正好這幾日她有事要找子青商議便親自點了惜月和子青留下。

    子娟回去的時候還在埋怨湘君怎么不留她,嘟著嘴兒頗為不快。

    燈燭冉冉,子青才將門扣上,將火盆里澆滅后歇下了窗,惜月則是給湘君理床鋪。

    二人忙忙碌碌一會兒,才將事情忙完,坐在軟毯上,子青才道:“查了,查不出什么來。”

    “是么?”湘君放下手中書,有些沉吟。

    她記得上一世她最后失勢的時候,弟弟打仗死在邊疆,她又患上了宮寒,身體越來越差,怎么也治不回去,最后只能拖死,而子娟說過是每日里下一點兒藥在她的飯菜里,怎么就查不出來呢?難道是藥太少了?

    她又舔了舔唇角:“這些日子看緊些。”

    子青猶豫了片刻:“主子,你會不會想多了?子娟她不像是個......”

    惜月一掀嘴皮:“不像個什么?主子的哪樣東西她不眼饞?”

    湘君倒對這惜月多看一眼,想不到惜月這么早就看出了些端倪,惜月做事兒是一把好手,只是不太愛說話,人也老實。記得最后,惜月還是被嫁給了一個莊子上的人做繼室,想來也真是她這的做主子的倒臺了。

    子青不再說話,只是陷入一陣沉默之中。

    湘君“嗨”一聲,將身子朝被子里一縮,留著兩只兒像小老鼠似的滴溜溜轉(zhuǎn)著,嘴里甕聲甕氣:“去歇著了,若是真看出了錯兒就給我說,咱們先不要打草驚蛇?!?/br>
    子青和惜月嘴上浮上一層笑意,這是當年機靈的大小姐又回來了。

    子青忽然又問:“那莊子上的事兒?”

    湘君的母親一家是書香門第,外祖父也是封過侯的,只是當年母親執(zhí)意要嫁給周仕誠,外祖父看不起周仕誠沒有真學問,便將母親逐出家門,可外祖母到底是心疼女兒,母親成親的時候外祖母送了個莊子,管著十幾畝茶地,每年能賺不少,母親過世后,這莊子的地契就落在了她手里,大周的地管得嚴,凡土地轉(zhuǎn)交皆要到官府登記,她就是到官府將莊子登在她的名下,怎么也不肯將地契交出去,因為她知道她一屆孤女,若是交出去就真的一點兒籌碼也沒有了,如今莊子也是她在打理,只是為了生活,賺來的錢全歸周仕誠,她只守著地契稱作“日后陪嫁”用。

    周仕誠以為她會撐不住,卻不知道她在母親病重時候就料到了這一點,為了打理好莊子,用了兩年時間四處走動學習如何打理茶田。

    她窩在被窩里想了很久,忽然問了句:“外祖母可還健在?”

    “這......”子青和惜月都答不上來,湘君的外祖母他們只聽過,到底在不在卻并不是很清楚。

    湘君想了想又道:“我傷著,趕不了遠路,你們明兒個把賬本拿來我瞧瞧,過些日子再去看看,你們再去打聽打聽外祖母那兒的情況,家中有些什么人,都一一報給我?!?/br>
    子青和惜月都一一應下,這才扣熄了燭火,到外間搬來的小榻上歇息。

    次日,惜月就帶來了莊子上的管事,又帶了賬本子來讓她看帳,她也不能窩在床榻上接待人,就在廳中設(shè)了座兒。

    管事的長著一把山羊胡子,身著厚絨長衫,手里瞧來像個做學問的,手里拿著一把紅艷艷的山茶花,瞧來格格不入,逗得幾個小丫頭都笑了起來。

    湘君也跟著笑了笑,這是她種的那片山的山茶花活了,管事的拿給她邀功,只怕又要在此事上絮絮叨叨半日。

    “姑娘種的山茶花開了呢!”張管事笑瞇瞇地捋著胡子:“漫山遍野都是,美得很,好多人到咱們那兒去玩,今年冬季可是熱鬧了,可惜姑娘腿傷了,不然也該來看看的?!?/br>
    湘君只埋著腦袋看賬本,這話前世就聽過一次了,加上管事的就是個話癆,她若是回他兩句,只怕今兒就要陪他嘮一天的山茶花了。

    臨到看完了賬本子,張管事還在那兒絮絮叨叨著,湘君只好無言地瞧了一眼惜月,哪知惜月他們幾個像是被張管事迷住了似的,聽得正是入迷得緊。

    湘君咳嗽一聲,問了幾個問題,大抵是今年冬季這么冷對茶樹有什么影響,依著這個情況看,明年該不該再多種些茶樹,其他品種的茶樹培養(yǎng)得如何了。

    張管事一談起正事兒就一本正經(jīng),講得頭頭是道。

    末了,湘君也就不管了,讓張管事交了錢上來便罷,順口又道:“這么些花兒,都拿下去分了吧,還能帶個半日?!?/br>
    子青一聽,歡歡喜喜招呼眾人將這花發(fā)下去。

    張管事看著一群小女娃戴花兒,就癡癡夸道:“真是美啊~美啊~”

    湘君撲哧一笑,逗趣道:“張管事管好你的眼睛,若是你家婆子看見,今兒你又得脫層皮?!?/br>
    張管事臉一紅,又硬邦邦撐著:“她敢?!”

    湘君咳咳直笑,她眉目秀麗,臉似鵝蛋,這一笑來,杏眼兒泛波,著實可愛,張管事也跟著笑道:“大小姐更美,若是莊子上的人見了就高興了,都盼著你去呢?!闭f著又忽然想起了一事兒似的:“對了,差點兒忘了,有人想買咱們的山茶花,不知大小姐......”

    買山茶花?上一世她好像也聽張管事的提過,不過她嫌麻煩就沒說賣山茶,如今細細想來也未嘗不可,這山茶花的收入不算在茶中,那么她就可以在手中扣下一部分錢,這樣一來若是真有什么變故,她也不至于囊中羞澀。

    子青又在一旁說該擺飯了,湘君便吩咐人將飯擺到這兒來,張管事從莊子上趕來,無論如何是該留下用個飯的。

    “誰要買?買多少?”

    “這......有人要買一兩株,有人要買幾株?!睆埞苁乱慌拇笸龋骸皩α?!有俏公子說要你去種,種個上千株,他等到年節(jié)十分又來莊子上,到時候可以細細商議此事?!?/br>
    上千株......湘君腦中迅速一盤算,若是真種了幾千株,那每一株不出本錢的話少說賺一兩銀子,那少說也得有一千兩。

    一想到錢要往自己的兜里跳,她就歡快:“今年年節(jié)我來莊子上一趟!”想了想又道:“若是有人到莊子上買幾株也賣,錢你看著辦就是,咱們的本在那兒,你是知道的?!?/br>
    “好咧!”張管事笑呵呵應下。

    桌面子上的飯菜也擺齊全了,一尾清蒸鱸魚、一碟子醬鵝、一碟子rou油餅、兩個翡翠小菜、一罐子烏雞湯,也算是豐盛。

    張管事又是連連推辭,不敢同她一起用飯,她卻笑道:“在莊子上時,你請我吃,到侯府來,自然是我請你吃?!?/br>
    這才算是將張管事說服,二人坐下來吃飯。

    二人正吃著,一面談論著今年的天氣,就見周黛黛進門來。

    周黛黛一身綾羅翡翠,面上擦脂抹粉,瞧來艷光照人,比之湘君不知奢華多少,張管事也皺了皺眉,起身對周黛黛行禮:“二小姐?!?/br>
    周黛黛和善笑了笑,連來扶張管事:“張管事在用飯啊,還說來讓你教教我怎么看帳的?!?/br>
    張管事何嘗不知道周黛黛是什么人,嬌滴滴的小姐又不肯吃苦,而且十分貪心,當年周黛黛用不上他時,嫌棄他是個鄉(xiāng)下來的,沒少甩臉子,那時候他就納悶兒了,一個十來歲的小姐怎么就那么會鄙夷人,總之他是受不起她的。

    “哪里,二小姐是女子學堂的,用不著老奴教?!?/br>
    周黛黛忙一拍張管事的手:“張管事見外了,這不是也教著大jiejie么?”說著又瞟了一眼桌上擺著的飯食,笑說:“蒸鱸魚啊,張管事喜歡吃么?這是今兒娘知道張管事從莊子上來特意吩咐廚子做的,下次張管事來了要吃什么只管說,咱們吩咐廚子做就是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