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jié)
我道:“原來如此,我以往感到疑惑的事也就說得通了,我就說為何宋承從冷宮出來后便開始懂得孝順起父后來,常去他宮里坐。原來不是為了孝順父后,而是為了遠遠地看一眼你。這幾日宋承每日下午都要來我這兒,想來也是因為某人?!?/br> 凝馨聽著羞澀地低下了頭。 我道:“其實這樣挺好的。” 凝馨不解地看著我,問道:“大人的意思是?” 眼前宮燈中的燈火依然搖曳,我淡淡道:“就這樣遠遠看著,不給對方帶來任何麻煩,不讓別人找到任何把柄,你們可以解相思之愁,剩下的日子唯一要做的事情只有等待?!?/br> 等待宋承出宮的那日。 我收回了目光,又看向了凝馨,說道:“但你們還是不滿足,所以便開始了私會?!?/br> 凝馨道:“不瞞大人,過去的三年里我們從未私會過一次?!?/br> 我挑眉,示意不信。 “大人定是不信,但我說的是真話,我們二人是從今年才開始私會的?!?/br> “那這又是為了什么?” 難道你們終究還是忍不住,非得要有肌膚之親才能解相思之苦? “今年年初的時候,定安侯突然召我去單獨說了幾句話。大意是他見我年紀差不多了,也待見我,于是想替我當(dāng)回媒人,將我指給宮中的一位侍衛(wèi)。那位侍衛(wèi)我認識,他是個不錯的男子。我也知道這是我最后一次機會,如果我不想越陷越深,現(xiàn)在就是我逃走的最好時機。嫁給另一個人,從此斷了我們兩人共同的念想。這幾年來有時候我會有些恨宋承,恨他為什么偏偏當(dāng)初看上了我,更恨我自己為何這么不爭氣?;蛟S我本可以很幸福地嫁給一個和我平平凡凡過一輩子的男人,他不需要多英俊,也不需要會說什么甜言蜜語,只要能和我一起過日子就行?!?/br> 我道:“你知道,但你卻做不到?!?/br> “所以你拒絕了父后?” 凝馨苦笑道:“定安侯的性子您比我更清楚,我怎敢直接拒絕,推掉這門親事是一件很復(fù)雜很麻煩的事。我不怕告訴大人您,我甚至還為此事利用了尚不通世事的皇子殿下?!?/br> 我沒有表態(tài),或許一時之間我不知道自己該拿出什么樣的態(tài)度才是最為合理的。 她接著道:“此事發(fā)生后,宋承便開始害怕了,他怕我躲過了這次躲不過下一次?!?/br> 我道:“因為害怕所以你們開始珍惜起了當(dāng)下的時光?!?/br> 她道:“或許可以這樣說。” 我道:“但這就像是飲鴆止渴?!?/br> 她無奈道:“我們不知道哪一天是最后一天,而且鴆毒也確實可以止渴?!?/br> 我面無表情地低下頭拍了拍廣袖,理了理衣襟,然后抬起頭來對她道:“好了,你可以回去休息了?!?/br> 凝馨愣了片刻,一副如夢初醒般的模樣,緩緩地站起了身,輕聲問道:“大人的話問完了嗎?” 我直接道:“你已經(jīng)開始說謊話了,我再問下去也沒有任何意思了。” 凝馨臉色一白,想開口辯解幾句,卻被我打斷了。 “我不信你們只是在飲鴆止渴,但我相信你們已經(jīng)有了解決這件事的辦法?!?/br> 凝馨的雙眼中掠過了一絲驚詫,隨即又歸為了平靜,她沒有再說一句話。 她看著我的雙眼中似有千言萬語,但她最終沒有開口,我明白她的苦衷,她沒有必要完全信任我。 “這件事我不會再插手了。” 這是我最后給她的保證。 凝馨呆呆地站著,待她回過神后,她對我行了一個無比虔誠的大禮。 她的大眼中盈滿了感激之情。 她還是沒有開口,但一切盡在不言中。 凝馨退下后,我深吸了一口氣,躺在了榻上,揮退了剛進來面帶疑色的蕭玄。 今日能從她口中聽到這么多已遠遠超出了我的預(yù)想,他們之間還未告訴我的秘密,我也不愿去追問了。 對此我的心中有了某種猜測,若真是如此,那么我擔(dān)心的事情并不會發(fā)生,他們會將他們自己的事情解決得漂漂亮亮,不需要別人來插手。 若是以往我眼中的宋承定是不行的,但如今的宋承可以,一個能隱忍三年的男人,我愿意相信他有能力將這件事以一種最好的方法解決。 于情于理我都不能出面幫他們,但我至少可以做到不管不問,就算猜到了七八分真相也絕不插手。 比起他們的事情,我想如今我的事情才更為棘手。 誠如方才所說,凝馨那番話讓我想起了一個絕美的女子,我的媳婦。 我也想到了嚴聞舟在清風(fēng)酒鋪里長嘆一聲后,發(fā)出的那句感慨。 “她比你想的還要愛你?!?/br> 到了這個時候我才真正參透了這句話。 這句話未必是指媳婦或許知曉慶國使團遇害一事的真相。 但一定是指她知道司馬惟是一個極其危險的人。 在這一點上,她和凝馨沒有區(qū)別。 分明知道愛上這樣的人會給自己帶來巨大的危險。分明知道再往前飛,貪戀的燈火將會變?yōu)橐槐旅亩揪啤?/br> 她沒有為此放棄,她甚至還讓我成為了她的丈夫。 以往那些年里司馬惟的形象在我的腦海中常常是模糊不清的,我只能根據(jù)別人口中的只言片語慢慢地拼湊出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