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jié)
賀淵沒有急著去召集那些流民,只淡然地住在山上做著準(zhǔn)備工作,同時一邊等著探路的結(jié)果,一邊等著陶新知耗盡糧倉,直到陶新知快撐不下去了跑來哭窮,他才慢慢道:“此事,我會想法子的?!?/br> 陶新知感激涕零,可回去之后卻越琢磨心里越?jīng)]底,之前他按照賀淵的要求去做人口調(diào)查,原本以為賀淵能給他想到法子,可賀淵這里過了好些天都沒有動靜,他不得不懷疑,那調(diào)查其實根本沒有什么用。 他現(xiàn)在恨死賀淵了,若是沒有這尊大佛杵在平城門口,他直接就將流民趕走了,也不至于淪落到如今既沒膽子趕又沒米糧養(yǎng)活的尷尬地步。 就這么提心吊膽地過了兩日,賀淵依然沒有動靜,陶新知氣得直罵娘,左思右想再三權(quán)衡,只好命心腹在三更半夜偷偷開了自己的私庫,將里面的米糧一點一點地往官府設(shè)立的糧倉里面挪,第二天再搬出來救濟(jì)流民。 他自認(rèn)一切神不知鬼不覺,卻不知賀淵那里很快就得到了消息。 “他的私庫竟然藏著那么多糧?”賀淵聽完下面的稟報,不由蹙了蹙眉,“難怪他整日哭窮,原來糧倉里的糧食全都被他挪作私用了?!?/br> 薛云舟按照兩萬八的人口默默算了一下,也被陶新知的私庫給驚到了:“要不是有流民在,他私吞的這些糧食就全歸自己的了,可這么多也吃不完啊,他究竟要做什么?不會又是一個要養(yǎng)兵的吧?” 賀淵略微沉吟,搖了搖頭:“他本人絕對沒這個膽子,也沒那個魄力與本事。” 薛云舟受到薛沖的影響,一碰到大批糧食的事情就容易聯(lián)系到屯兵上面去,經(jīng)賀淵那么一說,他再回想一下陶新知的言行舉止,也覺得那猜測不大靠譜。 賀淵思索半晌,沒想出什么結(jié)果來,只好吩咐下面的人繼續(xù)盯著。 之后沒多久,派出去探路的幾位精兵終于回來了。 賀淵立刻將人叫進(jìn)山上臨時隔出來的書房,接過他們遞上來的調(diào)查結(jié)果,又詳細(xì)問詢了一番,最后滿意地點點頭,道:“幾位一路辛苦了,這兩日就在山上好好歇息,其他事就暫時不必做了?!?/br> 幾個人都有些受寵若驚,他們早就聽說王爺性子大變,這回總算是有了切身體會,僅僅聽他說了短短一句話,卻一下子覺得這些天的奔波什么辛苦都不算了。 他們不知道的是,賀淵麾下所有人都在潛移默化地發(fā)生著轉(zhuǎn)變,由原先出于利益出于自保的簡單服從隱隱轉(zhuǎn)變成心甘情愿的追隨,甚至如宋全這些接觸賀淵較多的人已經(jīng)逐漸對他生出了發(fā)自內(nèi)心的敬重。 薛云舟對于其他事都比較散漫,可但凡與賀淵相關(guān)的,他都一直都十分關(guān)注,因此這幾人的神情變化毫不意外地被他盡收眼底。 人離開后,薛云舟一邊幫著賀淵整理那些收集來的路況材料,一邊興致高昂道:“等以后回青州,咱們搞個薪酬體系好了,像這次這幾個人,兩個月的路程十天就考察完畢,確實夠辛苦,要是能發(fā)點獎金意思意思,保準(zhǔn)他們對咱們燕王府死心塌地。” 賀淵哭笑不得,無奈道:“你上癮了是不是?想法很美好,實現(xiàn)起來暫時還比較困難,現(xiàn)在最大的問題是缺錢,巧婦難為無米之炊?!?/br> 薛云舟頓時蔫了,有氣無力地趴到桌上開始看那些材料。 考察主要針對已有的道路,包括道路能拓寬的程度、道路兩旁的地勢與植被、沿途的山是石山還是土山、附近有沒有住戶或農(nóng)田、哪些地方發(fā)生過自然災(zāi)害等諸多問題。 兩人做了半天的功課,又對著地圖研究半天,最終將路線進(jìn)行修改、優(yōu)化,等忙完的時候天早已黑透,賀淵催促薛云舟洗漱歇息,自己則趕著將任務(wù)安排好,連夜分配下去。 外面的流民還在靠著官府的救濟(jì)勉強(qiáng)度日,賀淵原本打算再拖幾天,但考慮到陶新知那座私庫有些可疑,為了留下調(diào)查的線索,最終還是決定不給他耗空了。 第二天,宋全按照賀淵的吩咐去了一趟陶新知的府上。 陶新知大感詫異,同時心里隱隱有些期待,不禁對這個燕王府極受重用的心腹奉若上賓,又小心翼翼打探他的來意。 宋全道:“王爺?shù)囊馑际?,陶大人支撐了這么多天著實不易,今后這些流民就交由燕王府來整頓?!?/br> 陶新知瞪大雙眼,隨即激動得滿面紅光,起身道:“王爺真這么說?” “陶大人放心,王爺一言九鼎?!?/br> 陶新知見宋全的神色不似作偽,忍不住暗自琢磨了一陣,雖然想不通賀淵究竟打算如何做,更想不通他這么做能撈到什么好處,但能夠甩掉這么一個大包袱,到底還是松了口氣。 這一天,聚集在城外的流民正頂著寒風(fēng)等待發(fā)放米糧,忽然聽到身后傳來隆隆馬蹄聲,不由齊齊回頭,只見黑壓壓一片輕騎絕塵而來,隊伍當(dāng)先一面烏黑大旗迎風(fēng)招展,氣勢恢宏。 所有人都被這一幕震懾到,即便是已提前得到消息的守城士兵,猛然看到這一幕也不由微微變色。 五百人的輕騎隊伍硬生生踏出千軍萬馬的氣勢,城門口瞬間陷入死一般的寂靜,直到大旗一揮,所有駿馬齊齊停下,與城門遙遙相對,這里的人才漸漸回過神來。 流民們多數(shù)不識字,見此情景不由議論紛紛,其中有人認(rèn)出旗面上書寫的是一個大大的“燕”字,消息立刻傳播開來。 有人小聲道:“燕王不就是攝政王?” 此言一出,頓時如同一顆巨石投入湖中,激起層層波瀾,流民中嘩聲四起,膽子小的已經(jīng)嚇得瑟瑟發(fā)抖,恨不得拔腿就跑。 可還沒等到他們做出反應(yīng),前面那五百人馬已經(jīng)迅速四散開來,且每兩匹馬之間都拉出一條長長的繩子,將所有流民團(tuán)團(tuán)圍困住。 說是圍困,其實五百人相對兩三萬而言,根本不值一提,但這五百人稀稀疏疏地堵住所有路口,且一個個都舉起手中的兵器,在尚未摸透情況的流民看來,逃走簡直就是自尋死路,更何況流民本就是一盤散沙,且多數(shù)羸弱不堪,誰也沒有膽子與燕王府對抗。 出于好奇特地到城樓上觀望的陶新知也被這陣勢嚇到了,愣了半晌后猛然驚出一身冷汗,低聲喃喃道:“完了完了!我惹下大禍?zhǔn)铝?!?/br> 一旁的心腹疑惑道:“大人何處此言?” 陶新知顫著嘴唇,抖抖索索道:“你忘了京城的清殺令了嗎?我……我竟然以為燕王是要救濟(jì)這些百姓……” 那心腹也是一驚:“這……這……” 陶新知已經(jīng)嚇得腿軟,似乎下一刻就會看到城門外血流遍野的場景,扶著城墻失色道:“兩萬八!足足兩萬八千人!之前他逼著我開倉放糧,我竟然信以為真,想不到繞了一大圈……” “不對啊……”那心腹面露疑惑,“燕王何必多此一舉?” 陶新知愣住,半晌后搖搖頭,一臉茫然。 此時,城外已經(jīng)形成一個半圓形的包圍圈,正對城門的大旗下是這五百人馬的統(tǒng)領(lǐng),此人是賀淵親自挑選出來的,名叫丁勇,人如其名,異常勇猛,且最大的特色是聲如洪鐘。 丁勇一開口,洪亮的聲音如撞鐘搬蕩開:“燕王有令,所有人等,無論男女,無論老幼,想要獲得口糧的,統(tǒng)統(tǒng)跟我們走!” 話音落下,回音陣陣,包圍圈內(nèi)卻是一片寂靜,所有人都被震得目瞪口呆,直到包圍圈逐漸收攏,他們才猛然驚醒,頓時不知所措。 沒有人知道他們即將去哪里,又即將面對什么,可看著左右越來越靠近的繩索與騎兵,終究還是被這樣的威勢震懾住,再加上“口糧”二字吸引力巨大,他們在被迫形成隊伍后,終于默默跟著那面大旗往前方走去。 其中自然不乏心思活絡(luò)之人想要趁機(jī)逃跑,只是還沒來得及跑出百步,就被一支釘在腳邊的利箭攔住去路,其他人看到頓時心驚膽戰(zhàn)。 其實多一人少一人,甚至十人、百人,都并無多少影響,可一旦讓個別人成功逃跑,其他人必然蠢蠢欲動,一個不慎就會引起大亂,到那時區(qū)區(qū)五百人根本無能為力。 好在一陣短暫的sao亂后,這一龐大臃腫的隊伍最終安安穩(wěn)穩(wěn)地抵達(dá)玉山腳下早已辟出的一片開闊之地。 此時賀淵與薛云舟正站在山頂上,下面的情形一覽無余,薛云舟抬手摸摸賀淵的背,一臉同情:“二哥,委屈你了,他們會理解你的苦心的?!?/br> 賀淵神色淡然,反捉住他的手,握在手心。 薛云舟說的是今天將流民驅(qū)趕過來的這一出,明明最終目的是為他們好,可表現(xiàn)出來的卻是當(dāng)權(quán)者的蠻橫,經(jīng)此一出,賀淵的惡名恐怕又要更進(jìn)一步了。 其實關(guān)于這件事究竟要如何起頭,他們之前列過好幾個計劃,最終都一一否決,因為涉及到后面的改革,有些事沒辦法解釋清楚,更何況古代的百姓只識得門前的一畝三分地,解釋了他們也未必會懂,反倒給自己招惹麻煩,倒不如直接利用權(quán)勢壓迫,這樣既省事又高效,等他們享受到好處之后自然就會明白過來。 更何況,在民眾尚未完全開化的封建時代,想要推行政策,講道理是沒用的,必須使用強(qiáng)硬手段,至少在最初階段,權(quán)勢威逼少不了。 兩人在山上吹了一陣風(fēng),就見丁勇的一位屬下上來匯報情況。 賀淵點了點頭:“先挑出壯勞力,按計劃編成隊伍?!?/br>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洲洲:聽說作者給我們開了金手指! 二哥:嗯。 洲洲:有了金手指,我們就可以賺錢養(yǎng)兵,當(dāng)上一方霸主,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巔峰,想想還有點小激動呢! 二哥:迎娶什么? 洲洲:白富……白……富……帥…… 二哥:什么? 洲洲扶額:臥槽怎么回事!突然失憶了…… ☆、第46章 安排 山腳下的流民原本就因為前途未卜而膽戰(zhàn)心驚,接著又因為分組而與家人分離,正不知所措時,就見丁勇站在了臨時搭建的高臺上,頓時安靜下來,一個個都緊張地看著他。 丁勇手里舉著燕王府的令旗,高聲道:“王爺有令,今日起,所有壯丁開始服從勞役!” 下面的人臉色全都變了,百姓最怕的就是勞役,不僅每日都吃不飽,還要忍受官差的辱罵抽打,更有甚者直接死在外面就地掩埋,能活著回去與家人團(tuán)聚的少之又少。 就在所有人都心生絕望時,丁勇接著喊道:“年過十八、不過四十五、身無疾病的男子,一律算作壯丁。所有服勞役者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每日由燕王府供應(yīng)口糧,不偷懶不懈怠者一律管飽,且依勞作量每日可領(lǐng)五到十文不等。” 底下的人越聽眼睛越亮,這在現(xiàn)代絕對不算公正的待遇,放到古代卻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那些身體較為強(qiáng)健的壯丁無不躍躍欲試,可激動過后又隱約生出幾分不安:天下哪有這么好的事?聽說燕王根本不將百姓的死活放在眼里,難道他離開京城就變?nèi)蚀攘??服勞役能活著回來都是萬幸,還指望歇息?指望拿銅板?這是在做白日夢吧? “此外,年過十八、不過四十、身無疾病的女子須參與其他勞作,與壯丁服役類似,每日管飽,依勞作量每日可領(lǐng)三到五文不等。”丁勇掃視下面被震得目瞪口呆的人,又道,“所有年幼、年老或身患疾病者,可以不用參與勞作,全部由燕王府供應(yīng)飯食,但不領(lǐng)分文?!?/br> 下面的人已經(jīng)全部驚呆,身為飽受統(tǒng)治階級壓迫的普通百姓,沒有人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最后,由于此地離青州相去甚遠(yuǎn),你們每日領(lǐng)取的并非銅板,而是專門由燕王府發(fā)放的青州券,這些青州券會印有燕王府的標(biāo)記,可以在青州兌換成銅板或現(xiàn)銀?!?/br> 底下疑慮叢生的眾人一聽說暫時領(lǐng)不到銅板,不但沒有失望,反而松了一口氣,他們此時終于不認(rèn)為自己在做夢了,更有甚者已經(jīng)十分篤定,那些聽都沒聽說過的青州券必然是糊弄人的,到時候鐵定兌換不了。 至于青州券究竟是什么,不抱希望的眾人自然也毫不關(guān)心。 不僅僅是他們,就連丁勇心里都在犯嘀咕,一是不理解賀淵的這些虧本政策,二是不理解這種彎彎繞的以券換幣的做法,三是不確定青州券是否真的有效。 但職責(zé)在身,他還是神色嚴(yán)肅地解釋了一番:“青州券,顧名思義,只有在青州才可兌換,在青州以外的任何地方都是廢紙一張。你們每日領(lǐng)到手之后務(wù)必妥善保管,不然以后別人拿著券去換真金白銀,你們卻只能眼巴巴看著,腸子悔青了都沒用?!?/br> 眾人紛紛點頭,他們雖然都不抱什么希望,但想著留下也沒什么壞處,到時不能兌換的話再扔掉也不遲,于是紛紛釋然。 丁勇又說了一些細(xì)化的問題,對壯丁以外的人也進(jìn)行了一番安排,之后一聲令下,熱騰騰的大鍋飯被陸續(xù)抬了過來,里面只有異常簡單的飯菜,又因為是大鍋混煮,就連口感也談不上有多好,但這對于餓得雙腿發(fā)飄、吃了這頓愁下頓的流民而言,簡直是天大的恩賜。 燕王府首先實現(xiàn)了“管飽”的承諾,雖然才只是第一天,但已成功打破了多數(shù)人的疑慮。 這么多人,這么大陣仗,自然瞞不過周邊城池的官府,而且賀淵也不打算隱瞞,他所用到的米糧還是從周邊城池買過來的,當(dāng)然這所謂的買與普通百姓的買完全不一樣,擺出燕王的身份,連買帶送,基本和搶也差不多了。 賀淵對此并沒有多少愧疚,他能買到這么多糧,而百姓卻食不果腹,可見那些官府或糧商都是經(jīng)得起剝削的,更何況這又不是在青州,他沒必要愛民如子,倒不是他狹隘,而是他有意要建立青州的優(yōu)勢,希望通過各方面的努力與潛移默化,讓青州成為所有百姓心中的一方樂土。 雖然很艱難,但并非不可行,只是需要足夠的毅力與時間。 消息很快傳到平城,陶新知聽屬下匯報時只覺得腦子不夠用,雖然賀淵沒有大開殺戒令他松了口氣,但他又實在無法理解,一個嗜血殘暴的王爺,怎么突然就這么仁慈了? 老幼病弱者什么都不用做,每天竟然管飽,壯勞力去服勞役,竟然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此外每日還可領(lǐng)到幾文錢,算下來一年足有三兩左右。而本朝盛世時,普通百姓一年也不過攢七八兩,若賀淵所說的青州券真的有效,那這些流民的日子與當(dāng)下現(xiàn)狀相比簡直一個天一個地。 而他最不能理解的是,何為青州券?聽都沒聽說過!若真能兌換,那得耗費多少銀兩?簡直虧大發(fā)了! 陶新知來回踱步,想得腦袋都大了,低聲喃喃道:“這是傻了吧?他能從中得到什么好處?就修一條路?想不通……實在想不通……” 此時,玉山上下已經(jīng)忙得熱火朝天了。 壯勞力一撥撥開拔,同時離開的還有他們的妻子,這些女子另成一隊,算是后勤,專門負(fù)責(zé)編織籮筐、洗衣做飯等事,這么安排算是意外之喜,再一次讓眾人改變了對燕王府的看法。 而剩下的女子則留在山腳,紡紗、織布、縫衣,充當(dāng)燕王府那五百精兵的后勤。至于年老者、體弱多病或身有殘疾者,同樣在山腳暫住,其中也不乏抱著希望想要獲得銅板的,則視情況各自做出貢獻(xiàn)。此外剩下的就是孩童了,這些孩童算是賀淵與薛云舟最花心思的一類人。 他們設(shè)置青州券,其實就是現(xiàn)代的代金券,之所以要這么曲折,一方面是因為燕王府的確資金緊張,需要一定的時間籌措周轉(zhuǎn),而另一方面,則是希望這些民眾能夠移居到青州去。 在這種亂世,許多百姓顛沛流離,家鄉(xiāng)的概念已經(jīng)逐漸模糊,官府對于人口的控制也十分混亂,只要青州有吸引力,他們在那里安家落戶并非不可能,更何況道路是往青州修的,等修完的時候,他們就可以在那里兌換銀兩,一旦有了銀兩,他們又可以在那里消費,這幾乎是順其自然的事。 青州處于北方,地廣人稀,想要青州繁盛起來,首先得有那么多人口,而一旦將這些流民視為囊中之物,其中的孩童則成了青州未來的希望,馬虎不得。 眾人各司其職后,薛云舟躺在床榻上休息,一手摸著尚未顯懷的肚子,另一手拿著名單,開始研究教育問題:“這些孩子有大有小,不過應(yīng)該都沒有念過書,可以一起教,從頭開始?!?/br> 賀淵應(yīng)了一聲,一抬眼見他雙眸發(fā)亮、滿臉生光,立刻就猜到他在想什么了,連忙道:“暫時別忙著改革,他們最終會不會定居青州還不一定,等以后回到青州了,我們再詳細(xì)規(guī)劃?!?/br> 薛云舟嘿嘿笑了一聲:“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