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男主持人笑得快趴下了:你們的校園生活真是太有意思了,所以你們女生長時間盯著男生看是可以的,男生認女生做姐不算違反校規(guī)吧,哈哈哈哈哈。 女主持人認真思索:這個不曉得,反正沒有因為這個被抓過,但是可能是受這個校規(guī)的影響,我們那幾屆好多人都成了寫小說的。 男主持人:言情小說,講述在腦子中與你們的男人們三生三世幾度輪回? 女主持人:……不,都是打打殺殺,武俠奇幻恐怖懸疑推理的,他們說寫不來愛情,一寫就焦慮… 男主持人:看你創(chuàng)作的兩只蝙蝠之詩就知道,估計是有陰影了吧……我初高中學校倒是很開明,尤其是我遇到的老師都很好,知道了也不反對,一般會先觀察一段時間,成績變好或者能維持他們就不干涉,如果成績波動較大,會找你談談心幫你分析分析,傳授人生戀愛心得。但是其實年少時最痛苦的并不是學校的管束和家長的反對,而是求不得,默默無語毫無指望的愛,那種我看你,你看云,我愛你,你卻愛他的心情,我曾經愛過一個姑娘,很愛,非常愛,用生命去愛,但是她只愛————————————————————————讀書。 在讀書聲中,周杰倫的歌曲到了高潮,完全掩蓋了人聲。 沐川坐在副駕駛座,目光隱在車內微弱的光線之中,有些暗沉。 他喜歡的她,也愛讀書,為了課本上草草提到的一部法典去翻閱那個國家的整個歷史和法律政治演變體系,會費力研究一個圖形的最多種添輔助線方法,也愛玩愛聊天,會在早讀課晚讀課上跟人閑扯白居易的好色蘇軾的凄苦克妻命,牛頓為了掛科賺錢而研究出折磨人的微積分,改編愛因斯坦的三只小板凳,期待體育課,自習課找人下五子棋甚至裝病翹課,他愛的她愛很多東西,她也愛著另一個人。 他的眼睛有點痛。 到沐川家樓下,唐詩期期艾艾地道了晚安,磨磨蹭蹭地解下安全帶,猶猶豫豫地準備下車打的回家。 “晚上住這?” 剛打開車門,沐川的聲音驟然響起。 唐詩手扶著車門,一下子沒了動作,他的語氣不像是詢問,不像是命令,就是貌似隨意的一句話。 “大年夜不好打車,深夜一個女孩子不安全,你一個人開我車回去我也不放心?!?/br> 唐詩已經一只腳踏到了外面。 “你可以睡我父母房間或者客房,有多余的被子,我明早方便送你過去?!?/br> 兩只腳落地時她已經站到了沐川的家里,冷冷清清的一間房子。 “你跟沐伯父都不一起過年的嗎?” 沐川從廚房里出來,其實他根本沒有喝酒,那個只是仿酒的果汁而已,帶有酒的氣味,卻不含任何酒精,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就對酒有種抵觸,很少喝酒,除非某些特殊場合和時刻,但是開車不喝酒是他的人生底線。 他把剛熱好的牛奶遞給唐詩:“我們都忙,很少一起過年,上一起一次過年是三年前,不過我們每年都會通電話。” “這樣?!碧圃姾戎D桃粫r不知道說什么好。 沐川帶她看了一下房間,她選擇睡在客房,畢竟自己是客人。 喝完牛奶洗了杯子從廚房出來,看到沐川手里拿著牙刷毛巾和衣服。 “這些都是新的牙刷毛巾,睡衣雖然是男士的,但是還沒有穿過,你洗完澡將就一下。” 唐詩臉有點紅。 他的睡衣。 唐詩想起了小說以及電視劇中經常出現(xiàn)的女人穿著男人的白色襯衣,寬大的襯衣下擺堪堪遮住大腿根部的旖旎畫面,十足的yin浪。 浴室的瓷磚雪白,上面放著他的日常用品,牙刷牙膏毛巾沐浴露洗發(fā)露,還有鋒利的刮胡刀,白色的泡沫涂在他稍薄的嘴唇四周,涂在他棱角分明的下巴上,一不小心沾到領口,他微揚著頭,眼睛瞇了一下,瞳孔驟然一縮,認真隨意又懊惱的模樣,透著難以言說的性感。 溫熱的水從頭頂沖下來,稀里嘩啦的水聲隔絕外界毫無意義的噪音,阻斷她肆無忌憚的想象,只剩下自己聲如擂鼓的心跳。 他為什么會說想要和自己試試戀愛? 做完這個項目他是到底還回不回德國…… 唐詩出來的時候,客廳開著電視亮著燈,展示著溫暖的背景,卻沒有人在。 她洗完澡后在浴室內沒有找到吹風機,水沿著發(fā)梢沾濕了額角,脖子,和鎖骨。 她其實是有些故意的,故意沒有用毛巾擦得特別干,故意讓水落下來,三條說她沐浴之后的嬌艷欲滴,她透過迷霧水光,好像是真的看到了有點不一樣的自己,三條說的色誘,她曾經大加鄙夷,如今卻很誠實地照做了,原本她還想直接不穿睡褲得了,展示衣服寬大下擺下若隱若現(xiàn)的欲拒還迎的誘惑,她知道她有一雙很好看的腿,但是終究是行動跟不上腦洞,心臟血液供不上大腦耗氧量。 沐川從房間里出來看到唐詩正站在客廳中間,有些寬大的睡衣包裹著她修長的身子,褲腿拖到地上,她并不瘦小,但是在男式睡衣的包裹下顯得有些柔弱稚嫩,像個小孩子,從發(fā)梢滴下來的水沾濕了臉頰脖子,有些還低落到睡衣上,也許是因為剛從浴室出來的緣故,她的臉頰透著誘人的緋紅,眼中水意迷離。 沐川的眼神忽悠一暗,有剎那的失神。 也就那么一剎那后,把手中的吹風機遞了過去,聲音平靜如常:“剛忘記給你吹風機了,趕緊把頭發(fā)吹干,免得著涼。” 唐詩伸手去接,頭頂卻響起他的聲音:“幫你吹?” “不用,不用。”唐詩幾乎是條件反射般本能地拒絕,回到浴室中對著鏡子時才恨鐵不成鋼爛泥扶不上墻半罵了自己:“媽的,智障。” 腦中重復了一邊看過的撩漢劇,回想著吐槽式撩漢法,吊橋式聊天,把男人當做牛郎式吐槽,釣魚之術,先打巴掌再給一顆糖大法,風sao卻不yin蕩肢體接觸集錦…… 唐詩還在絞盡腦汁地回憶這些撩漢大法的具體cao作細節(jié)時,沐川探身而入。 “找不到插座?” 他在客廳一直沒聽到吹風機的聲音,以為唐詩找不到插座,所以過來看看,他其實是敲了一下半開著的浴室門的,但是唐詩估計是思考得供氧量不足,導致耳朵也不好使了,愣是沒聽到敲門聲。 不過進入浴室之后,沐川皺了皺眉。 浴室水汽迷漫,他這才想是外間的浴室多年來一直沒人用所以排氣扇有問題也一直沒找人修,通氣不好,水汽也散不去,濕漉漉一層籠在玻璃上根本照不出人影,籠在身上粘膩膩的十分難受。 “出來。”沐川隔著睡衣拉起她的手腕,“還是去外面吹吧?!?/br> 客廳的沙發(fā)旁有一排插座,沐川貌似十分自然地拿過唐詩手中的吹風機,將插頭插入插座:“你坐下,我?guī)湍愦?。?/br> 就勢一拉,唐詩坐上綿軟的沙發(fā)。 頭皮陣陣酥麻,他能感受到沐川的五指在發(fā)中穿梭,快速輕柔,酥麻從頭頂一直貫穿到腳底,背挺得筆直,一動不敢動,什么鬼的撩漢大法一樣也使不出來,這玩意果真是要平時真槍實彈的演練,光打嘴炮是不行的,臨陣磨槍,不快也不光。 可這一切落在沐川眼里,仿佛看到了一個分外聽話的小唐詩,像小學生一樣乖乖背著手,筆直地坐著凝視黑板,表情認真。 很可愛。 “怎么把頭發(fā)剪了?”沐川突然問道。 不過他沒料到唐詩聽到這話后猛然回頭,來不及拿開吹風機,她的頭撞了一下。 沐川左手迅速關掉吹風機,右手輕柔按在她撞的部位。 “疼不?” “不疼?!彼皇橇晳T性的在聽到他講話時要回過頭來看他,然后回答他的問題,“因為麻煩?!?/br> 然后她又想起什么來似的,問了一句:“你喜歡長發(fā)?” 沐川看著她莫名認真的表情,嘴角忍不住揚起:“都好?!?/br> “你喜歡就好,不過我不怕麻煩。” 長發(fā)短發(fā)都好,你要是想再留起來的話,我可以幫你吹幫你洗,我不怕麻煩。 剛吹完的頭發(fā)蓬松松的,細碎的劉海淺淺擦著睫毛。 “一起吃宵夜?” 原來在唐詩洗澡的時候,他下了廚房做了面條。 也許是今晚腎上腺激素分泌過多,新陳代謝較快,心臟跳動劇烈,供血量多于平時,腦子也因為過于糾結耗氧量增多,所以即使海吃了一晚上的唐詩現(xiàn)在還是感覺到餓了。 當然也可能只是做面的人和做出的面條都太誘人。 金針菇青菜蛋黃七分熟的荷包蛋,nongnong的雞湯底湯,是昨晚就燉好放到冰箱里的。 “打算明天幾點鐘回去?!便宕▎査?。 唐詩從不舍得離嘴的面上抬起頭來:“還是想早點,我媽他們基本都是通宵不睡然后第二天一大早到處串門,約著鄰里去燒香拜佛,我怕她逛到毛毛家叫我,然后叫不出人來……” 唐詩驟然生出一種活不見人死不見尸的陰森恐怖感。 “那明早五點,我送你回去,六點可以到你外婆家?!?/br> “好的?!眲偦卮鹜昃吐牭诫S意開著的電視中傳來一個電視劇的預告。 明代老奶奶用滄桑的口吻對著自己的孫女說:“你半夜離家出走,你跟著他一夜未歸,你不嫁給他,還能嫁給誰呀?!?/br> 唐詩一不小心被面嗆到了喉嚨,劇烈地咳嗽起來。 “慢點?!便宕ㄆ鹕韼退顾?/br> 老奶奶還在一邊三綱五常人倫教化:“他必須娶你回家,這樣才能全了你的名節(jié)。” 唐詩咳得更厲害了。 “你是奶奶從小帶大的,雖然膽子比別人大些,可這離家出走的事,如果你不是已經把他當什么特別的人了,你是絕對做不出來的,你好好的一個女人家,怎么就不明不白地,你的家教都上哪兒去了,你的矜持都上哪兒去了。” 簡直是為她量身定做的電視劇臺詞。 聽完這頓銷魂的說教,喝完沐川拿過來的水,咳嗽終于稍微平息了些,沐川的電話響了。 “我爸?!便宕ê茏匀坏亟淮艘宦?,也不避開,直接接起電話。 “在家?”沐景明聽到電話的那頭很安靜,只有輕微的電視聲音。 “恩,今天晚上不加班?!便宕ㄍ罂苛丝?。 “打算什么時候回國來北京?”沐景明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著燈火通明無限廣闊又無限落寞的北京。 沐川沉吟了一下:“還不知道,再看?!?/br> “咳咳?!焙韲挡黄谌坏赜职W了一下,唐詩忍不住咳出聲來。 “有朋友?”沐景明語調突然變了一下。 “恩?!便宕ǚ路鹬皇请S意一答。 “女朋友?”沐景明的聲音顯然比剛才明朗許多,他終于不是自己一個人或者跟一群男人過年了么。 唐詩吃完面,拿著碗去廚房,打開水龍頭水聲嘩嘩的時候她才完全聽不清外面的聲音,洗起碗來。 其實剛才他們父子的對話她都隱約聽見,電視中放著輕緩的音樂,沐伯父問他是不是女朋友,她聽到他清晰有力的回答。 “是?!?/br> 她突然就慌了。 假裝洗碗躲到了廚房,回味剛才那一刻的心跳。她甚至覺得莫名其妙,好像上天突然瞎了眼,掉下一塊隕石把一路過的美男子砸暈了,然后又莫名其妙地把他帶到了她的身邊,他醒來就說想做她的壓寨相公。 可是砸傻的壓寨相公總有醒來的一天,他說還要回德國的,那難道只是在國內一時寂寞,想要找個臨時女朋友?就像她當初在非洲工作時遇到的很多中國男人一樣?那些被派到非洲駐扎或者只是在非洲出差的中國男人十有八九都在當?shù)卣伊饲槿?,幾個月或者幾年之后拍拍屁股走人。唐詩采訪過數(shù)人,難道這樣子不覺得愧對家里的糟糠之妻或者在這邊陪伴過自己的女人嗎,男人回答說出門在外逢場作戲,相互取暖,各取所需,跟這里的女人事先說好,同時不讓家里的那位知道,不會傷害任何人。 這一度讓唐詩對男人這種事生物很失望。 所以莫非沐川也是這種人?不過至少他單身。所以現(xiàn)在的問題就是要不要談一場只有幾個月壽命的所謂戀愛。 “怎么不用熱水?”沐川突然推門進來,嚇了唐詩一大跳,她都沒發(fā)現(xiàn)自己剛才一直是在用冷水洗碗,手都凍紅了。 沐川把水調到熱的那邊,扯來一條干毛巾,把唐詩的手放在里面,自己挽起袖子來開始洗碗。 “看來得買一臺洗碗機了?!彼f得不輕不重,卻剛剛好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