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瞅瞅你現(xiàn)在的樣子！寡人當(dāng)初真是瞎了眼，才會看上你這樣的賤婦！”

    “柳阿繼，這是朕，最后一次來看你了。你以后，就好好待在這鳳安宮吧，留著你皇后的尊容，是朕對你最后的憐憫了。當(dāng)好你，一個人的皇后吧。”

    “不，祿哥兒，不要！”柳阿繼大聲慘叫。

    陳祿坐在床邊，用力握緊柳阿繼的手，聽到她叫自己，貼近她的臉頰，輕聲說著安撫的話。

    “王爺，王爺，太醫(yī)來了！”給太醫(yī)帶路的下人，走的太過匆忙，一個跟頭摔在了房間中央。連忙爬起來告饒：“小的一時心急，請王爺開恩……”

    “滾！”陳祿此時，哪有心情管這種小事。他親自起身上前，同太醫(yī)說起了緣由，拉著太醫(yī)叫他給柳阿繼看病。

    太醫(yī)連聲答應(yīng)，上前看了柳阿繼臉色，又把了脈，就突然不出聲，臉色難看得緊。

    “王爺，灌參湯吧。要是天亮，人還沒醒，便只能準(zhǔn)備后事了?！标惖摯邌柫藥状危t(yī)才開口說道。

    此言入耳，陳祿如遭雷劈，身形晃了一晃，被下人扶住，才站穩(wěn)。身后卻早有機靈的丫鬟，跑下去，到府里的藥房拿老參，給柳阿繼煮水。

    “怎么會？不過嚇了一下而已?！标惖摬桓抑眯拧?/br>
    “側(cè)妃娘娘的身子，之前留了重創(chuàng)，雖然后來好了，卻是外強中干?！碧t(yī)想了一想，又說：“老臣有一想法，不知當(dāng)講否？”

    “快說！”陳祿此時急得紅了眼睛，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子不語怪力亂神，可側(cè)妃娘娘此狀，像極了話本里，被嚇地神魂離體的人?！碧t(yī)此言，其實是因為覺得柳阿繼已經(jīng)沒得救了，便想甩掉這個麻煩。

    “來人，把護國寺的和尚，上清宮的道士都請過來！馬上，半個時辰內(nèi)，本王要是看不到人，你們通通要給側(cè)妃陪葬！”陳祿此時，已經(jīng)冷靜了下來，卻因為冷靜顯得尤為可怕。

    “把本王書房內(nèi)，父皇賞賜的千年老參拿來，煮給側(cè)妃喝。”這是陳祿第一道命令。

    “把常玉喜給本王叫來?！边@是陳祿第二道命令。

    常玉喜過來以后，陳祿附在常玉喜耳邊，說了幾句話，便讓他下去了。

    不過一刻鐘的時間，常玉喜便帶著一隊御林軍歸來。

    陳祿的第三道命令，是對著御林軍說的：“把這樓里所有伺候的下人，都給本王綁起來！”

    “王爺，外面的人，卑職已經(jīng)處理好了，只剩下這房間里的人。”御林軍統(tǒng)領(lǐng)說道。

    “抓！把本王院子里伺候的人調(diào)過來，伺候側(cè)妃?！标惖撜f。

    “王爺，王爺開恩吶，奴才們什么也不知道?！?/br>
    有人求饒掙扎。也有人冷靜配合，只等著真相大白，水落石出，雖是會受些牽累，卻也不會傷筋動骨。

    “要是吵到了側(cè)妃，或是側(cè)妃出了事情，你們一個也別想活！”陳祿話一出口，下人們立刻安靜了起來。

    “王爺，求王爺開恩，jiejie起來要是看不到奴婢，奴婢怕側(cè)妃擔(dān)心?！奔鐡?dān)心，再加害怕，已經(jīng)急得糊涂了，說起話來，顛三倒四。

    陳祿看了一眼姬如，沉思片刻，點頭答應(yīng)，叫人把姬如松綁。

    卻突然有人大喊：“王爺，不可！就是姬如這個賤婢，謀害側(cè)妃娘娘的！”

    ☆、第十二章回生

    大喊的人是綠俏，她身上還綁著繩子，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對陳祿說。

    “你說什么？”陳祿用審視地目光看向她。

    “你胡說！王爺，姬如怎么會害jiejie！王爺明察。”姬如憤恨地盯著綠俏。

    “姬如，你閉嘴。”陳祿說：“綠俏，你說說說是怎么回事？要是說不明白…”陳祿話沒有說完，卻已經(jīng)明確地表達(dá)了他的意思，要是說不明白，綠俏也就不用活了。

    綠俏被陳祿嚇得打了個冷顫，連忙打起精神說：“今天是奴婢輪值，本應(yīng)該是奴婢守在側(cè)妃門口，姬如卻突然跑來，打發(fā)奴婢去繡房幫忙?！?/br>
    “那又如何，單單憑這樣，你就敢指認(rèn)她？”陳祿道：“你可有別的證據(jù)？”

    綠俏跪了下去，大聲說：“奴婢記得，姬如當(dāng)時很奇怪，手里還拿了個包袱。奴婢隱約看到上面有血跡，只是想側(cè)妃一向待姬如如姐妹，便以為自己是看錯了?！?/br>
    “你胡說，我哪里有拿過什么包袱？明明是你說腿痛，下午想調(diào)到繡房。我還以為你就是想偷懶，沒想到你竟是想陷害我們姐妹二人！”

    陳祿卻并不停姬如辯解，直接叫了御林軍去搜姬如的房間。

    不一會，御林軍統(tǒng)領(lǐng)拿了一塊染了血的包袱進來，說是在姬如床下找到的。

    陳祿再看姬如的眼光，如同要把她生吞活剝：“來人，把她給本王拖下去……”

    “王爺，護國寺的法師，和上清宮的道長已經(jīng)請到了?！闭诖藭r，卻突然又下人跑了進來，對陳祿說：“如今兩邊都在外面候著呢，不知王爺有和吩咐？”

    “讓他們稍等片刻，本王親自去和他們講。”陳祿眼角下垂，突然覺得無力，道：“算了，今晚不宜見血，把人都拖下去吧，不要吵了側(cè)妃。只是，明日一早，不管側(cè)妃如何，把姬如仗斃?！?/br>
    “王爺饒命，姬如當(dāng)真冤枉，王爺饒命，求王爺明察！綠俏，綠俏你居然害我！”姬如此時癱倒在地。見自家王爺不為所動，有人連忙堵住了姬如的嘴，將她和一旁的下人，一起拖了出去。

    陳祿同護國寺主持，上清宮掌教說了情況，許下白銀千兩，讓他們?yōu)榱⒗^祈福。

    這一夜，疏影黃昏樓的下人被綁了個干凈。院子里，和尚在一邊念經(jīng)，老道在一邊開湯做法。聽著外面的聲音，陳祿一夜夜沒合眼，只守著柳阿繼。新頂替來的下人不敢出聲，只是不停的有人進出，端水給柳阿繼擦汗，再灌下參湯。

    阿繼，是本王錯了，明明剛說過要許你一世平安喜樂。也許，你的擔(dān)心是對的，如今本王與你朝夕相對，也有人如此害你，若是……

    太陽升起時，柳阿繼已經(jīng)沒了氣息。

    太醫(yī)上前探了探，又把了脈，跪到地上說：“側(cè)妃已經(jīng)去了，王爺節(jié)哀。”

    “王爺節(jié)哀！”滿屋的下人都跪了下來，顫抖著說。

    “滾！統(tǒng)統(tǒng)都給本王滾！”陳祿怒吼，上前抱住柳阿繼，便是以后的無情帝王，也落了滿面地淚：“本王的阿繼沒事的，沒事的?！?/br>
    跪了一地的人不敢出聲，生怕陳王的雷霆之怒落到自己身上。外面和尚念經(jīng)，道士作法的聲音，越加刺耳起來。

    “祿哥兒，我此時…是在何處？”

    聲音小的可憐，可在此時屋子里所有的人耳中，如同炸雷。太醫(yī)連忙起身，把柳阿繼從陳祿懷中放下，為她把脈。

    “恭喜王爺，賀喜王爺，側(cè)妃娘娘緩過來了?！碧t(yī)退后一步，行個一個大禮，跪倒在地，口中道：“待微臣再開幾幅藥，給側(cè)妃服下，好生休養(yǎng)數(shù)日，側(cè)妃娘娘吉人天相，定會恢復(fù)康健?！?/br>
    陳祿一時愣住，緩不過神來，知道聽見柳阿繼又用很小的聲音叫他，才如同雷劈，驚醒過來。

    柳阿繼瞇起眼，看了看周圍，除了陳祿外，一切都顯得有幾分陌生。

    “王爺？”

    “去，賞護國寺和上清宮各自白銀千兩，讓他們回去接著給側(cè)妃祈福?！标惖撋锨?，又握住柳阿繼的手，放到唇下親吻，口中念：“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柳阿繼雖然還虛弱，可不知怎的精神卻很清明，問道：“王爺，姬如呢？”前世今生，每日她起來，定會看見姬如。如今她病重，姬如又怎會不在她身邊。

    “枉你此時看惦記那毒婦?！标惖撘宦犎颂崞鸺?，眼神變得狠辣起來，對柳阿繼說：“正是她害的你如此，本王已經(jīng)叫人天一亮，就把她拖下去仗斃。此時，應(yīng)該已經(jīng)在黃泉路上。”

    “不！姬如！”柳阿繼聲音如同杜鵑泣血。那是姬如啊，是在她一無所有時，收留她，照顧她，陪伴她十幾年的姐妹?。o論如何，姬如不會害她。若姬起了想害她的心，前世今生，她毫無防備，便是多一天，也活不下去。

    “祿哥兒，姬如若是走了，阿繼便陪她去?！绷⒗^看陳祿的眼神，第一次蒙上了恨意。

    說罷，柳阿繼乏力地閉上了眼，眼淚卻不停的順著眼角流下。

    陳祿聞言大驚。

    “王爺，側(cè)妃此時，受不得驚！”太醫(yī)連忙道。太醫(yī)心中微微埋怨陳祿，人打死便罷了，怎么能當(dāng)著差一口氣，才救回的人面前說。

    “來人！快停止行刑！把姬如帶來?！贝藭r只能盼望姬如命大，躲過這一劫。陳祿大悔，想安慰柳阿繼，可想起她剛才的眼神，話又怎么都說不出口。

    過了一會兒，姬如被抬了進來，人沒死，但也只剩下一口氣。太醫(yī)開了說，雖然傷的嚴(yán)重，但幸好內(nèi)臟并無受損，能治得好。

    自打姬如進了門，柳阿繼的眼睛就沒離開過，要不是實在起不了身，早就撲了過去。聽了太醫(yī)的話，柳阿繼才稍微放心，卻暈了過去。

    陳祿心急，太醫(yī)勸他：“側(cè)妃此時雖是昏睡，但并無大礙。只是府上兩位病人，老夫一個人怕是忙不過來，還請王爺再尋一位老婦同僚?！?/br>
    陳祿心是偏的，自然是緊著柳阿繼。卻擔(dān)心姬如出了事情，柳阿繼會當(dāng)真尋死，只能叫太醫(yī)先擔(dān)待一下。他正要上早朝，進了宮就再請一位太醫(yī)過來。又交代了，旁的無所謂，盡可叫下人幫忙，只是柳阿繼不能出事。

    說罷，陳祿便回自己房里，換了朝服，進宮早朝。

    因昨夜私調(diào)御林軍的事情，陳祿一上朝就被人連參數(shù)本。更有人直指，御林軍乃皇帝親軍，陳祿此舉如犯上作亂。

    皇帝問陳祿，他并不辯解，只答：“是兒臣的錯，兒臣無能，連家里的事都處理不好，還要調(diào)動您的御林軍。更是事前沒有上稟，兒臣有罪，甘愿受罰。

    皇帝罰了陳祿一年俸祿。又收回他手中調(diào)領(lǐng)御林軍的虎符。

    其實昨夜陳祿王府之事，早有人稟報上聽，可其實在帝王眼里，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借由此事，收回陳祿手上虎符，皇帝即欣喜，又覺得自己多少有些小題大做，傷了兒子的心。

    于是早朝一結(jié)束，皇帝便親自下旨，派了三個御醫(yī)，帶著數(shù)馬車的上好藥材，去了陳王府。

    柳阿繼在睜眼時，只見一群御醫(yī)把她圍住，屋子里藥味沖天。只是她病的習(xí)慣了，對藥味也熟悉，并沒覺得不適。柳阿繼抓住身邊的人，就關(guān)心的問姬如的情況，知道姬如已無大礙，才放心下來。想到種種，即覺得生無可戀，又覺得惱怒。

    害了她也便罷了，為何要拖姬如下水。能讓柳阿繼記掛的人，當(dāng)今世上也不過三人，動了她們，比要了她的命，還讓她恨。

    “叫人來，把事情說給我聽?！?/br>
    常玉喜上前，說：“那天奴才雖不在場，卻找人一一問了。不知奴才說給側(cè)妃娘娘可好?！?/br>
    多年相處，柳阿繼對常玉喜還是有幾分好感的，也信得過他，便點頭答應(yīng)。

    常玉喜這才把那天，柳阿繼暈倒以后發(fā)生的事情說來。

    當(dāng)聽到是綠俏指認(rèn)的姬如，柳阿繼忍不住自責(zé)，她早知道綠俏不是個好的了。卻忘記告訴姬如，讓她多加小心。

    常玉喜又提醒柳阿繼：“那日人多眼雜，王爺為了側(cè)妃娘娘，私自動用了御林軍，今日早上被皇上罰了俸祿，還奪了虎符?！?/br>
    柳阿繼知道自己應(yīng)該感動，可她此時卻不住想，陳祿其實是有自己的私兵的，他這么做是不是為了故意交出虎符？畢竟，前世陳祿也大費周章，為了讓太子松懈，交了虎符。

    “自是要謝過王爺?shù)?，是我連累了王爺。”柳阿繼說。

    常玉喜聞言，勸解道：“快別這么說，只要側(cè)妃娘娘好了，王爺才能寬心。”

    ☆、第十三章誥命

    陳祿聽到下人稟報，知道柳阿繼已無大礙，才安心。處理公務(wù)后，便趕來看望她。剛一進門，就見陳銘正趴在柳阿繼的塌子邊上，同她講話。

    見陳祿進來，陳銘連忙爬了下來，同他招呼：“父王?！?/br>
    陳祿走上前，摸了摸兒子的頭，才看向柳阿繼，問她可好了些。

    “王爺?！绷⒗^撐起身子，靠在床邊，臉色雖然還是蒼白，精神卻瞧著好多了：“勞王爺掛心，妾好多了。”

    陳祿見狀，替陳銘脫了鞋子，又把他抱到塌子上。陳銘乖巧的任他父王擺弄，上了塌子又去拉柳阿繼的手。

    “小孩子不懂事，王爺你也胡鬧。”柳阿繼卻說：“我如今病著，銘兒離得近了，過了病氣就不好了。”她雖然這么說，卻還是一臉愛憐的看著陳銘，去摸他的頭。

    “礙不的事，也不是會傳染的病?！币妰鹤油⒗^親近，陳祿卻是十分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