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節(jié)
“唔……”不消說,唐宓在社交方面的想象力乏善可陳,也沒有給人送禮物的經(jīng)歷。 想了想李知行當年給眾人帶的禮物都挺投人所好的,于是試探性地詢問,“那個,是筆嗎?” “不是?!?/br> “是書?” 李知行笑得跟老狐貍一樣得意:“猜錯了。下次送你禮物的話,我一定會考慮書和筆?!?/br> “……”唐宓扶額,繼續(xù)問下去,哪么,你當時準備送什么禮物?” 李知行看出她是真的很好奇這個問題,笑道:“我現(xiàn)在送你當時的禮物的話,你還會接受嗎?” “會的?!?/br> 唐宓想都沒想就做了回答。她想,反正她和李知行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如此密切,此刻再矯情地拒絕禮物什么的,就跟笑話差不多了。 “這話可是你說的?!?/br> 站在教堂前的花園里,李知行變戲法般從羊毛大衣衣兜里拿出個精美厚重看起來就很有分量的小盒子,翻開盒蓋,直接擺在了唐宓眼前。 盒子里是一對漆黑得閃閃發(fā)亮的發(fā)夾,每只發(fā)夾上都點綴著一只小蝴蝶,黑色為底,金色為邊,色澤和光滑度異常飽滿,做工極其精美細膩,連蝴蝶翅膀上的金粉都勾勒出來,在光線下這么一晃動,振翅欲飛。 說唐宓此刻“呆若木雞”都是輕的。 她腦子里亂糟糟一片,一時間不知道是吐槽“六七年前的禮物你居然一直隨身攜帶”,還是說“禮物居然如此女性化”抑或是“我真的要收下這對發(fā)夾嗎我拿來干嗎呢?”…… 三十秒鐘后她恢復鎮(zhèn)定,伸手拿過禮物,并說:“那個,謝謝?!?/br> 李知行展顏一笑:“別忙?!?/br> 他把盒子放到唐宓手心,拿起一只發(fā)夾打開,又簡單攏了攏她鬢角的頭發(fā),將發(fā)夾別在她的鬢角處。 唐宓今天沒有扎馬尾,頭發(fā)簡單披在了身后。為了簡單起見,她的頭發(fā)一直不太長,此刻,一頭黑發(fā)也不過剛剛垂到肩下,流光的發(fā)夾襯托著她雪白晶瑩的小臉,她素來冰山美人的形象忽然變得柔軟起來。 “果然很襯你。”李知行放下停在她鬢角的手,開了口。 唐宓難以置信地詢問:“這么多年過去,你還隨身帶著當年的禮物?” “沒那么夸張,這對發(fā)夾就是當年在波士頓買的?!崩钪姓f,“就是這次到波士頓的時候,想到了這事兒所以帶著。” 已經(jīng)足夠夸張了——把禮物從美國帶回中國,數(shù)年后再帶到美國,并且在這樣天重新贈送出,說不感動是不可能的,唐宓一陣恍惚,仿佛回到了幾年前李知行給自己彈鋼琴的那個晚上。 一陣濕寒的冷風從一片小墓地上席卷來,唐宓盡管不冷,還是往他身邊靠了靠。 李知行伸手撈起她的右手,緊緊握在手心里,唐宓沒有掙扎,任憑他握著自己的手,直至十指交纏。 兩人就這樣,牽著手沿著鋪著紅磚的自由之路前行。 兩人在昆西市場吃了晚飯才回去,李正堯已經(jīng)起程回了紐約。他這次來美國畢竟不是游玩的,還有好幾場高峰論壇等著他,能抽出一天時間來波士頓看兒子,和兒子吃一頓飯、了解下兒子的近況如何已經(jīng)足夠。 唐宓回來后就直接上樓忙著自己的論文。李知行拉開書房門,果不其然看到了自家大哥在皺著眉頭改一大沓文稿。 當老師不容易啊……李知行默默感慨。 今年年初,李澤文當上了助理教授,這是一份外人看著不錯只有自己才知道辛苦的工作。在美國的終身教授系統(tǒng)中,助理教授處于最底層, 一般有幾年的試用期,如果這幾年內(nèi)拿不到終身教職,就要離開學校——要拿到終身教職,每年都要交出足夠數(shù)量和分量的論文和專著。李澤文總歸是要同國的,對終身職位未見得那么在意,但他絕不能容忍自己被別人甩在身后,唯有加倍努力。 李知行靠著書桌問兄長:“大伯什么時候走的?” “二十分鐘前剛走,他還有會要開?!?/br> “伯父挺辛苦。”李知行感慨。 可憐天下父母心,為了陪兒子吃一頓飯,驅(qū)車往返七八個小時,也不是不累的。 李澤文看了看堂弟神色放松眼神明亮的樣子,隨口問:“和唐宓逛街逛得挺開心的?” “是,非常開心。” 李知行點頭,微笑回答,來美國這一年多來,李澤文總是能從堂弟身上看出一絲緊繃的情緒,然而今天,他身上的那種緊張氣息不翼而飛,而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放松愉快。 也是,自家弟弟在唐宓身上付出那么多,就算是塊冰也應(yīng)該融化了七七八八——何況唐宓也不是真正的冰塊。 李澤文順手摘下眼鏡,揉了揉太陽xue,問:“下午見到郗羽了?” “是啊?!?/br> 李知行此時才想到還有這一碼事,立刻收了收臉上太過于高興的表情,換上相對正經(jīng)的神色,將下午在mit的見聞述說了一遍,詳細地匯報了郗羽接下來的考察之旅,比如她還有幾天就要上考察船這種關(guān)鍵事項當然要尤其強調(diào),末了重點稱贊了郗羽的性格開朗為人熱情。 李澤文后仰在單人椅子上,淡淡開口:“她看似容易接近,實際上從來不是特別容易讓人親近?!?/br> 接近和親近,一字之差,含義卻截然不同。 “我也發(fā)現(xiàn)了。”李知行若有所思,“郗羽學姐真是挺奇特的?!?/br> “怎么說?” “大部分時候,她身上都有一股天真的單純,對未知的事有很濃厚的興趣?!崩钪蓄D了頓,又說,“但是,她對我和唐宓的關(guān)系完全不好奇,一丁點都沒有?!?/br> 世界上絕大多數(shù)女生,內(nèi)心都有著八卦欲望,比如看到一男一女關(guān)系密切,難免會懷疑兩人是否男女朋友——就連唐宓都不例外。唐宓已經(jīng)是女生中的異類,平時對絕大多數(shù)人都是沒什么好奇心的,但至少對認識的人總會投注一點關(guān)注。郗羽給人的感覺卻不一樣,她是真的對這種男男女女的感情事完全沒有興趣,無論關(guān)系遠近。 李澤文微微點了點頭,對堂弟的觀點表示認同:“是的,她就是這種人?!?/br> “所以,你給她的論文打c和d。”李知行抬頭看天。 正如李澤文很了解李知行一樣,李知行對自家堂兄的了解也不淺 郗羽學姐在李澤文心里,絕對不是單純的學生而已。 李澤文不怎么和別人聊自己的感情事,但既是兄弟又同為男人,李知行也能大致判斷出自家哥哥對女生的喜好。相貌當然不能差,智力和閱歷也不能少,而且,一定要有趣。單薄得跟白紙一樣一眼就能看透的女人,就算那張臉長得跟花兒一樣,李澤文也不會有什么興趣的。從各方面來說,郗羽在李澤文面前,都可以拿到極高的分數(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