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來，曲元的王擁有多個配偶是非常正常的，甚至同時擁有不同性別的配偶也很正常，呃……”

    又扯遠(yuǎn)了，希禮又輕咳一下，破罐子破摔了，“有這樣的信仰和習(xí)俗，所以呢，王室、富豪的盛宴，尤其是夜宴，用美女還有美少年作陪是十分正常的做法，如果宴席中沒有娛賓的美人，或是美人的資質(zhì)不夠上乘，就難以成為盛宴，在曲元有體面的人看來，就是失禮而怠慢的，在沒有戰(zhàn)亂的太平年代，王公貴族家中所蓄養(yǎng)的娛賓美人的數(shù)量和質(zhì)量往往是衡量家族勢力的一項(xiàng)標(biāo)準(zhǔn)，別笑——”

    希禮向竊笑的艾麗嚴(yán)肅地看一眼，“因?yàn)闆]有得到應(yīng)有的招待規(guī)格而結(jié)仇成為死敵的都有呢！雖然這幾年亂哄哄的，王室內(nèi)部爭奪王位自相殘殺，但我想女王如果要舉行宴會，一定會盡全力做得漂亮，這不僅是為了招待我們，更是做給她以往的政敵看的，所以，盡管娛賓美人的資質(zhì)可能無法與繁榮的時代相比，可該有的都不會少，我看，我們?nèi)ジ把绲脑?，一定會被美女和美少年環(huán)繞?！?/br>
    沒準(zhǔn)還有現(xiàn)場的歌（春）舞（宮）表演向他們的上神獻(xiàn)祭什么的……

    不過，希禮看著面面相覷的朱理和艾麗，最后這句話就沒說出來。

    好在，這些話如果換在別的女孩子面前說了，希禮會尷尬加倍，但是聽話的人換成了艾麗小天使，被她那雙清澈無邪的眼睛一看，就覺得自己剛才只不過是在描述正常的風(fēng)俗習(xí)慣，一切都沒什么大不了的啦。

    艾麗呼口氣，“真是……每個地方各有風(fēng)俗啊?！?/br>
    她還以為蘇芳那種崇尚自然美衣著的地方已經(jīng)算是民風(fēng)開放了，誰知強(qiáng)中更有強(qiáng)中手，世嘉這里才是真奔放自然流。

    難怪思諾這家伙不管再正經(jīng)嚴(yán)肅的時候都會自動散發(fā)令少女有最不純潔妄想的氣質(zhì)啊，從小在這種文化環(huán)境下熏陶著，能不這樣么？

    再想想蘿倫，蘿倫也一樣走奔放自然路線啊，雖然她是在曲元的貧困地區(qū)長大的，估計(jì)也沒聽說過這種以美人娛賓，飯后還能把美人打包帶走的土豪做法，但是人家墜落天使大大除了在自由市當(dāng)苦行僧的那段痛苦日子，身邊一向不缺美男啊。不然也寫不出《情迷彼岸天》那種神作。

    追求男歡女愛在蘿倫看來是再正常不過的，而且……艾麗想想為蘿倫送行時蘿倫對古德溫上尉的那種態(tài)度……

    當(dāng)時還不覺得怎么樣，現(xiàn)在一想，蘿倫同學(xué)根本不覺得腳踩兩只船，或是說，一邊身邊陪著思諾，一邊和古德溫上尉含情脈脈有啥不對的。

    真想去見識見識啊……艾麗想著，殷切地看向朱理。

    朱理從聽到美人娛賓什么的內(nèi)心那頭小兔子就一直在羞恥捂臉批判曲元王室歪風(fēng)邪氣，可是呢，他還不得不做出一副平靜、毫無偏見、胸懷廣博的樣子，等聽到娛賓的不止有美女還有美少年什么的時候，他臉都要紅了。

    這會兒感受到艾麗的目光，朱理不知想到了什么，臉頰沒紅，可是雙耳的耳廓卻慢慢紅了。

    “呃……我覺得，”朱理目光閃躲，不敢和艾麗對視，側(cè)臉看著希禮，“這樣的宴席真的不適合淑女參加。”

    希禮也嚴(yán)肅點(diǎn)頭，“確實(shí)如此。艾麗，你覺得呢？”

    “我覺得……”艾麗看看希禮再看看朱理，“……”

    我覺得我真的想去見見世面?。?/br>
    啊啊啊啊啊——

    第158章 疑云

    當(dāng)然，誰去宴會希禮和朱理說的算。

    朱理一聽有美少年陪侍，雖然很想有艾麗陪伴，但也已經(jīng)稍微不樂意了，但看看艾麗充滿期待的眼神，又有點(diǎn)猶豫，后來從希禮那里得知美少年可不止是陪侍，斟斟酒，喂喂葡萄什么的，還有其他服務(wù)呢，他立即堅(jiān)定得不得了。

    我都還沒和她做這些呢！憑什么你們這些第一次出現(xiàn)的家伙可以給她喂葡萄拉小手還躺大腿上？

    不行！絕對不行。

    得知自己不在出席夜宴的名單之上，艾麗有點(diǎn)懊喪，不過，再想想曲元女王送來的那套赴宴晚禮服是什么樣子的，她也就熄滅了想要去曾經(jīng)王宮夜宴的心。

    蘇芳貴女們的衣服跟這套衣服一比，那是相當(dāng)保守的啦。

    人家至少用了不少布料呢，蕾絲也好，素綃也好，幼絹也好，雖然輕薄透露，但好歹裁成衣服的形狀了呀……

    女王送來的禮服……

    這真的不是寶石和珠串做的比基尼＋一層半透明紗巾么？

    我不信曲元王都的女性去王宮赴宴時都穿得像要去海灘……

    其實(shí)……

    去王宮赴夜宴的世嘉貴女們包括女王自己，居然還真的是都穿著珠寶做的比基尼加薄紗的豪華沙灘裝。

    希禮又和朱理艾麗說了幾句曲元王室的軼聞，就離開去郊外的行宮辦正事了。

    朱理讓他去做的，可不僅僅是去行宮暗中見一見瞬凝王夫，還有一系列后續(xù)行動呢。說得直白點(diǎn)，他們在策劃和醞釀的，是一場宮廷政變。

    希望不要見血。

    希禮離開之后，行館里除了當(dāng)值的侍衛(wèi)，只剩下朱理和艾麗兩人。

    朱理已經(jīng)好久沒有自由自在出行了。

    曲元人對于從蘇芳遠(yuǎn)道而來的執(zhí)政官還沒有太多印象，如果這時他和艾麗穿著便裝走在街上，和當(dāng)?shù)厝艘粯哟髦弊雍湍R，沒人會對他們多看一眼，可是世嘉剛被收復(fù)，正是魚龍混雜的時候，就算在世嘉進(jìn)行過幾次清查，也不能保證留在城中的居民沒有和叛軍勾結(jié)，所以，他還是不能輕易出行，更不要說像在蘇芳那樣自由自在走在街上了。

    朱理只能困在行館里，艾麗也只能陪著他。

    希禮走后兩人下了會兒棋，說了些無關(guān)緊要的話。仆人端上水果之后，朱理就自動自覺地和艾麗坐在同一張大藤椅上了，這椅子真好啊，說是單人的吧，胖得能把椅子盛滿還真不容易，說是雙人椅吧，坐在上面的兩個人得緊緊貼著才行。

    朱理這時已經(jīng)深諳狹小空間里一起坐的好處了，沒一會兒就越靠越近，擠在艾麗身邊，還想把頭靠在她肩上。

    艾麗還在為下午的事介懷，看到朱理面露不懷好意的笑意立刻要和他拉開距離。

    朱理到底不好意思再像早些時候那樣肆無忌憚，只好拉住艾麗的小手放在自己手里玩，沒敢再開“自動導(dǎo)航單手解扣子”的技能。

    他偎偎蹭蹭了一會兒把頭靠在艾麗肩頸之間小聲說，“對不起，我不會再像今天下午那樣了。你別生氣?！?/br>
    艾麗手心碰到朱理指尖的薄繭，臉一熱，也小聲說，“我沒有生氣……我只是……”她呆了呆，該怎么說呢？是為了什么在猶豫呢？是什么在阻攔她和朱理更親昵呢？

    她想了想，暫時找不出合適的說法。

    朱理另一只手伸到她腦后，手指夾了一縷她的發(fā)絲繞著玩，他的太陽xue抵在艾麗的太陽xue上，在她耳朵邊輕輕說，“沒關(guān)系。只要你沒準(zhǔn)備好，我就……就等著?！闭f到后來，語氣里盡是溫柔委婉。

    艾麗聽到他這幾句話，心口忽然像有熱水涌動，熱乎乎的，那股熱潮似乎從心口一下涌到她喉頭，以至于她說話時自覺自己的聲音會變成嗚咽，只能含混地拖著長音“嗯”了一聲。

    可她應(yīng)答之后，那股涌動的熱潮卻仍未平息，從噎在喉頭涌到了鼻端，讓她鼻子酸麻，眼睛也熱熱的潮濕。

    她依偎在他身上，手指握緊他的手。

    朱理轉(zhuǎn)過頭親親艾麗頭頂?shù)念^發(fā)，繼續(xù)和她靠在一起。

    他從第一次見到她時，就覺得她身上有種類似香草冰淇淋的氣味，又像是小孩兒吃了冰淇淋沒擦嘴擦臉，這并不是奇異的香味，可是總讓他心猿意馬。

    但此刻，他和她緊緊相偎，他反而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平靜。

    兩人無言相偎了許久，朱理突然問艾麗，“今天……我看到你……掛了個掛墜，那是什么？你自己做的？”

    艾麗想起朱理是怎么看到她胸口掛的掛墜的，臉又一熱，伸手從領(lǐng)口里拉出那枚“掛墜”，想了想解釋，“這是杜漠隊(duì)長手臂上的……嗯……蘿倫以前說過，金手指最厲害。不管從前是幸運(yùn)e還是武力e，只要有了金手指，一切屬性都會變成a！壞運(yùn)氣也會變成好運(yùn)氣?！?/br>
    她繼續(xù)胡謅，“杜漠隊(duì)長說他這只手臂不要了，我就做了個金手指掛墜?！?/br>
    朱理皺眉笑著把“金手指”又放回艾麗領(lǐng)口，覺得她有時候真像個小孩兒，“薇露不是給你準(zhǔn)備了很多首飾么？你為什么從來都不戴？”

    “唉？那些啊，她最近沒要求我搭配衣服首飾了，我就扔在一邊了?！卑悷o辜地看著朱理，“怎么？要隨身攜帶么？不是說要輕裝簡行么？”

    朱理：“……”

    是我送給你的??！全都是我送給你的！你一件也不喜歡么？你喜歡的首飾……是金手指掛墜這種風(fēng)格的？

    他穩(wěn)穩(wěn)神，“你不喜歡那些首飾么？星紋藍(lán)寶石，巴洛克珍珠，還有黑色歐珀，我覺得都挺漂亮啊?！?/br>
    朱理第一次發(fā)覺，艾麗真實(shí)的審美可能和他以為的有很大的差別。她來到他的行館之后，穿衣打扮的風(fēng)格并不是她自己的，而是薇露灌輸給她的。

    艾麗點(diǎn)點(diǎn)頭，“是啊，它們都挺漂亮的呀。亮晶晶鉆石也挺漂亮，燭光照在上面五顏六色的，真好看，我還記得春夜宴的時候看到那些貴女們，每個人都像隨身帶著好多好多小彩虹一樣，遠(yuǎn)遠(yuǎn)看去虹光一閃一閃的……”

    朱理這算聽明白了，艾麗是能夠欣賞這些珠寶的，但是，她欣賞它們，是一種純粹的對美麗的事物的欣賞，她并不在乎它們被戴在誰的身上。

    換句話說，送給她珠寶首飾，并不能夠起到希禮所說的追求女孩子時所想要達(dá)到的效果。

    仔細(xì)想想，他送給艾麗的禮物，她好像從來沒意識到那是他送的，也沒有特別喜歡，更別說是珍愛了。

    哦，他今天下午還送了糖，結(jié)果呢？她吃著都哭了。這可真是又一項(xiàng)失敗。

    希禮辦公回來，朱理還沒睡，顯然是在等他。

    希禮先說了說瞬凝那邊的情況，兩人又商議了一會兒，做了更為周密計(jì)劃。

    然后，朱理稍微躊躇，問希禮，“你上回跟我說的，討好女孩子的方法，除了送糖果，珠寶，衣服什么的，還有什么？”

    希禮皺眉，“送花？安排浪漫的驚喜……不，你先等等，你今天下午對我的艾麗小天使做了什么了？”

    朱理面色微微一紅，然后就若無其事，“沒什么。她去給蘿倫送行，我怕她太難過，去接她了?！?/br>
    希禮上下打量朱理，再一想，朱理去接艾麗，必然是帶著禮車的，嗯，兩人坐在車?yán)铩?/br>
    他這種老司機(jī)還有什么不明白的，立刻笑了，原來艾麗小天使又羞又氣是因?yàn)檫@樣，他提醒道，“咳，殿下，您從小周圍都擁滿了人，恐怕洗澡時也有人隨侍在旁邊，小一些的時候可能還不止一個人，可是……一般人會覺得有些場合，有些情況，是不該有第三人在側(cè)的?！?/br>
    朱理這才意識到為什么那時候艾麗會一再向他強(qiáng)調(diào)隔音玻璃另一邊還坐著兩個人，車子前后又有兩輛車跟著。

    他俊臉一紅，“哦。”

    希禮不好再說下去，把話題岔開，又和朱理說了幾句王夫瞬凝的事。

    “如我們所想，王夫瞬凝是很優(yōu)秀的人，他既然能輔佐著年幼的女王奪得王位，是有些殺伐手段和決斷的……不過呢……我感覺，瞬凝對女王……”希禮回憶那個男人的樣子，“他對她的感情很深厚，這次被幽禁，極可能是他故意縱容不加反抗，女王和另外幾位王夫才能夠這么順利就成功奪權(quán)了。由此可見，他或是真的不把權(quán)力看在眼里，或是另有后招。他被幽禁了快一個月，可是氣色卻很好，我看他衣食用度也并未因他‘失寵’而降低，宮中屬于他的勢力必定還很多。”

    “沒準(zhǔn)他早就算準(zhǔn)了，等著我們?nèi)ヒ娝?！”朱理一手握拳支著下巴，“他看到你時大概沒有驚訝或者欣喜的神色？”

    希禮搖頭，“確實(shí)如你所想，他無驚無喜，倒有點(diǎn)難過或是失望的樣子。”他嘆口氣又說，“而且，他提出的合作條件只有一條，就是我們在宮變后仍舊保持女王的尊榮?！?/br>
    朱理整理棋盤上的旗子，“看來思諾的情報也不是全然無用，他說過，瞬凝十四歲入宮，起初是先王的寵侍，后來就只負(fù)責(zé)陪伴年幼的女王，他看著她從一個五六歲的小孩兒長成一個年輕女人，為她謀到王位，怎么可能沒有感情？不過，經(jīng)過這次幽禁，他該清楚女王雖然已經(jīng)長大了，不再是被他抱在懷里的小孩子了，但如果他想讓她的王位坐得長久，他一味順著她的意思是不行的。單靠他的力量，也不行，要是他真為她著想，就得找個強(qiáng)大的盟友?！?/br>
    希禮微笑，“我看，瞬凝是明白這一點(diǎn)的。他是個聰明人?！?/br>
    朱理把棋盤上最后幾顆棋子也收回棋盒，也微笑了，“接下來的幾天，就讓圖魯斯去和女王的大臣、王夫們聊天吧。”

    圖魯斯是他們從蘇芳帶來的大臣，從前一直負(fù)責(zé)曲元的事務(wù)，在前任執(zhí)政官殞命，曲元被叛軍占據(jù)之后一直夾緊尾巴做人，直到最近又被啟用，被朱理親點(diǎn)，跟著來了曲元，一路上也跟朱理等人講了不少他所知道的曲元情況，王室秘聞。

    這幾天的談判他都只是陪同，然后和曲元的官員討論細(xì)節(jié)，朱理冷眼旁觀，心里卻在默默衡量，這位圖魯斯倒是個能用之人。

    從明天開始，正式到了此人用武之地了。

    希禮伸個懶腰，微露疲態(tài)，“瞬凝那邊的事我已經(jīng)安排了人去跟進(jìn)，圖魯斯看著也是個能辦事的人，那么，殿下給我放兩天假？我收到了不少曲元貴族和重要人物的請柬呢，是時候做適當(dāng)?shù)纳缃涣?。?/br>
    朱理瞟瞟他，“你要去花天酒地是么？”

    希禮笑而不語。

    朱理蓋好棋盒的蓋子，忽然問，“龐倍那……”

    希禮聽到龐倍的名字，立刻坐直了，他謹(jǐn)慎回答，“仍然看起來很正常。不過他的副官古德溫最近好像情緒不太好，此外，春夜宴之后的幾天，有人看見古德溫親自去接一個從帝都來的人，那人是帝都某個貴族的管家……”他皺一皺眉，“尼德魯侯爵，你還記得他么？”

    朱理一怔。

    尼德魯侯爵。

    他的侄子也曾任蘇蘭托執(zhí)政官。

    他喜歡購買奴隸虐殺。

    希禮繼續(xù)說，“不過，接下來我們就來了曲元，那位管家也沒再露面。也許，他是向龐倍兜售某樣尼德魯侯爵的遺產(chǎn)?！?/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