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jié)
秦振怎么可能愿意?秦烈陽和秦勇上前就把人給扶住了。老太太已經(jīng)淚流滿面了,看樣子是真難受,秦烈陽也挺心疼的,甭管怎么說,他媽對他不好,他舅舅對他不好,可老太太對他是真好。每次回老家,還偏著他呢。 秦烈陽就小聲勸她,“大姨,別哭了,再暈過去?!?/br> 老太太就說,“我這是要了一輩子的臉,這是不要臉了來求你爸爸,他小姨夫,你就應(yīng)了吧?!?/br> 秦振倒是比她要鎮(zhèn)定,他掃了一眼呂萍,此時呂萍臉色并不好。秦振就說,“大姐,你這話做得了主嗎?” 老太太就去看呂萍,“呂萍,你自己說說吧。” 呂萍也有自己的想法,來之前老太太就說了,無論是哪個,出錢都是肯定的。問她要方海東還是要錢財。呂萍自然不能說要財,而且最重要的是,方偉也給他出了主意,“我大姨在,小姨夫不敢多要的。他要臉的。” 所以呂萍就應(yīng)了,只是等到了這兒,哪里會想到老太太這半天沒有一句向著方海東的,倒像是來給秦振順氣的。如今聽著老太太這么說,她是真怕老太太再向著秦振,只能模棱兩可地說,“只要為了海東好,我們自然是同意的?!?/br> 秦振一聽,便道,“原本這事兒準(zhǔn)備不死不休的,既然大姐說了,我也就應(yīng)下這事兒。海東這心大,禍根就是這產(chǎn)業(yè)。他的產(chǎn)業(yè)如今分了三份,一份是洋洋媽的遺產(chǎn),這不能動。另一份是呂萍的公司,當(dāng)且是你的吧,也不動。剩下的秦氏股份,我要全拿走。這份財產(chǎn)不少,也是海東他僅有的了,他謀劃著想讓我一無所有,如今他自己卻一無所有,就當(dāng)替我出了口氣。判刑之事,我替他想法開脫。” 秦振作為一個標(biāo)準(zhǔn)的商人,這么說自然是有打算的,方海東坐定了牢,只是判兩年還是判死緩的問題,可無論哪個,他失去股份都廢了,無論在牢里還是在牢外,都是一個樣。那何苦不將好處拿到手呢? 他這話一出,老太太臉色倒好,點頭說,“就這么辦,他該長長教訓(xùn)了。”而呂萍第一反應(yīng)則是,你怎么敢這么獅子大開口?都給秦家了,她兒子剩了什么?她自然是不愿意的。 見她不說話,老太太就問她,“你怎么說?” 呂萍自然是不同意的,只是她比方梅要內(nèi)斂,一臉為難的說,“這……這我倒是想答應(yīng),可這產(chǎn)業(yè)也不是我掙得,我得問問海東。” 老太太一聽就明白什么意思了,點了她一句,“那等你消息。” 當(dāng)天晚上這事兒,就這么結(jié)束了。黎夜回去的時候跟秦烈陽坐一輛車,他就問,“你舅媽會答應(yīng)嗎?” 秦烈陽笑著說,“我舅舅手中有秦氏的股份15%,這里面有我過世舅媽的一半,留給方洋,這是當(dāng)年我舅媽臨死前,逼著我舅舅答應(yīng)的。剩下的一半的歸屬,先是有呂萍的一半,然后兩個弟弟均分,也就是說,大姨給出的這個法子,賣出去的都是呂萍和方偉的利益,你知道那些股份賣出去多少錢?她怎么可能愿意?” 黎夜就問,“那你舅舅……” “就是現(xiàn)在這樣了。我爸答應(yīng)來見面,不過是看在大姨的份上。呂萍絕對不會松手財產(chǎn)的,你看著吧。”秦烈陽篤定的說。 其實也正如秦烈陽所料,三天后,方海東認(rèn)罪,呂萍那邊也沒有吐口。隨后就是開庭審理這些程序,犯罪嫌疑人的家屬是否積極爭取被害人原諒,是量刑的一個參考,可呂萍也沒再說過一句話,顯然要定了財產(chǎn)不要老公。 聽說那邊律師給出的是有罪辯護,目標(biāo)是十年以下。自然,秦家這邊也沒有什么好講情面的,給律師只有一句話,“照著死緩來。” 秦烈陽原本以為這事兒就這么著了,結(jié)果第二天,方海東的律師就出現(xiàn)在了秦家,遞上了一份股權(quán)轉(zhuǎn)讓合同,方海東……他想自由。 第112章 這事兒自然是背著呂萍的。 是方萍臨走前,偷偷拽著方洋跟他說,“你后媽沒良心,這是想要分財產(chǎn)了。你爸再不仁義,他們也不能這么干,你去把你姑父的要求告訴你爸吧。要錢還是要自由,總給他個選擇?” 方洋就偷偷找了他爸的律師,把事兒說了。 好在股權(quán)是方海東婚前財產(chǎn),雖然沒有公證,可這部分財產(chǎn)自從十幾年前秦氏組建財團后,方海東手中的股權(quán)就沒有變動過,屬于比較容易舉證的婚前財產(chǎn),跟呂萍實際上是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再說,方海東又是實際持股人。 所以,方海東的股權(quán)轉(zhuǎn)移,也并不需要跟呂萍報備,他直接讓律師找上了門來。 這個條件雖然看樣子是當(dāng)時秦振在倉促間提出的,實際上,便是秦烈陽,都在見面之前想好了諸多對策,這個條件,是經(jīng)過了深思熟慮。一方面讓方海東受到懲罰,另一方面則保全了方洋和方偉兩個小輩——這是秦振的原則,他畢竟是做長輩的。 這個合同一簽,日后方家在秦氏的權(quán)重將被削弱,方海東入獄,代言人換成方洋,方偉和呂萍則對秦氏再沒有任何關(guān)聯(lián)。這么看,秦振和秦烈陽倒也覺得不錯,方洋為人正直,由他來代表方家,秦氏會安定很多。 而同樣,這7.5%的股權(quán),對于秦家來說,除了代表一大筆財產(chǎn)外,更有不容小覷的好處。這樣秦家對秦氏的占股總和就達(dá)到了58.5%,這樣看雖然沒有太大的變動。可是對于秦烈陽卻不一樣,當(dāng)時公正的遺囑是他繼承父親手中的41%股份,這次股權(quán)變更,他手中的股份就到了48.5%。雖然依舊不過半,但顯然,被人cao控的可能性要小上很多。再說,秦烈陽運作的空間也大了許多。 兩家各有所圖,股權(quán)轉(zhuǎn)讓協(xié)議很快簽字,至于股權(quán)變更需要全體股東簽字等一系列手續(xù),則很快辦理妥當(dāng)。時間一步步往前推,方海東的故意殺人案和queen甲醛案很快審理,此時呂萍還蒙在鼓里。 按照法條規(guī)定,故意殺人罪未遂,致人重傷的,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外加他還有名譽侵權(quán)行為。方海東最后定的罪名是五年。宣判的時候呂萍帶著方洋,方偉都在現(xiàn)場,結(jié)果一出來,她自己都不相信。 方海東受審的時候一直面無表情,一直到宣判了,整個人才激動起來。一個勁兒地沖著法官說謝謝,連看呂萍他們一眼都沒有就被帶走了。 呂萍倒也沒注意,畢竟受了那么大的磨難,方海東冷淡點也是正常的,她則是興奮地沖著方偉說,“才五年,才五年啊。”她倒是很高興,畢竟還有緩刑一說,最多可以減去一半,也就是說,沒有答應(yīng)秦家的條件,方海東也能兩年多出來! 方偉也蒙在鼓里,只覺得這事兒怎么這么容易,他心里有那么一咯噔,可惜閃過的太快了,再說誰也想不到,他爸能在監(jiān)獄里,直接就把股權(quán)給轉(zhuǎn)讓了。 母子倆很是高興的回了家,唯有方洋看他們就跟看傻子似得。一邊打了電話給搬家公司,說自己一個小時內(nèi)到位。一邊打了電話給秦璐,“判了,五年,放心吧,我都會處理好,你爸那邊我搞定?!?/br> 如今方海東和呂萍住的這個別墅,是在他們結(jié)婚后買的,這已經(jīng)是搬了好幾次的地方了。沒結(jié)婚前,方海東則帶著方洋住在過去的老房子里,他媽就是在那里去世的。那房子里面都是他媽的東西,是他央求他爸把房子給他的,反正他們家房產(chǎn)也多,他就時不時過去看看,偶爾還在那兒住一晚上,只是一直不能常住。 如今,都已經(jīng)撕破了臉,方洋自然不用再跟呂萍和方偉混在一起了。他到家的時候,搬家隊已經(jīng)到了,方偉正呵斥著,“沒有人要搬家,趕快走,再不走我打投訴,讓保安哄你們!” 為首的老大挺高大壯的一個漢子,氣得不得了,卻又不好動手,只能在那兒忍著,正在給他撥手機。他一到,漢子就站了起來,“先生,是你要搬家吧?” 方洋就說,“是我是我,東西都在二樓,你們跟我進來就行了?!?/br> 他這一說話,方偉不敢置信的問他,“你要搬走?” 方洋就說,“對,搬出去?!?/br> 說著,方洋就招呼了搬家工人上去,方家的別墅買在了郊區(qū),所以比秦家的地方還大些,他一個人就占了三間房,臥室,書房外加一個陳列室,是他收藏的小東西。平日里呂萍又不可能進他的屋,所以誰都不知道他早就打包好了,等著往外搬,才知道人家這是早有準(zhǔn)備。 呂萍也不愿意搭理他,只是樣子總要做做,拉著他袖子問,“你爸爸不在,你搬出去了,這是對我不滿嗎?再說,你一個大男孩,出去住沒人照顧,這怎么成?” 方洋還哄了哄他,“我就是這么大沒自己住過,好奇。沒事,有空我回來看您。” 呂萍和方偉就表面不舍心里暗爽地把人給送走了。 當(dāng)庭審判的,還有黎耀和徐蒙蒙等一干人。徐蒙蒙是典型的新聞詐騙,不過并非是報社主使的,所以只是吊銷了涉案記者的新聞記者證,并列入不良從業(yè)記錄,也就是說,她直接就可以放出來,但是工作是沒了。 至于黎耀,他與上司劉誠,還有報社人員宋宏離等一起,構(gòu)成了對queen的名譽侵權(quán),捏造并散布虛偽事實,損害queen的商業(yè)信譽、商品聲譽。黎耀被判了一年,宋宏離也被擼了下來,至于劉誠還有他的親戚劉二,因為參與了故意殺人案,所以判得比較多。 無論是方海東,還是黎耀,都沒有提出上訴。 當(dāng)天開庭的時候,秦烈陽是不建議黎夜去現(xiàn)場的。不是怕黎夜心軟想要饒了黎耀,黎夜不是這樣不分輕重的人,是怕他看到自己一手養(yǎng)大的親弟弟,變成這副模樣他心里難受??墒抢枰瓜肓讼?,終究是跟了去的。 與方海東的平靜不同,黎耀出來的時候,樣子簡直駭人。他整個人都浮腫起來,原本高大健碩的身體,如今看起來沉重而又累贅。他走出的每一步,看著都跟挪動一樣。而當(dāng)看到他的面目,你會發(fā)現(xiàn),他的眼神都是渾濁的,那個不可一世的天之驕子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頹廢的年輕人。 不同于徐蒙蒙在找到黎夜和秦烈陽后,還知道狠狠地瞪他們一眼,黎耀干脆都沒往后面看,他就那么跟傻了一樣,別人問他什么他回答什么,承認(rèn)的也干脆利落,很快就結(jié)束了。 當(dāng)然這事兒遠(yuǎn)遠(yuǎn)沒結(jié)束,很快黎夜就知道,徐蒙蒙出了看守所第一件事,就是提出了跟黎耀的離婚。只是黎耀并沒有答應(yīng)。 黎夜去監(jiān)獄看望黎耀的時候,正巧徐蒙蒙也去了。他下了車就聽見徐蒙蒙打電話,應(yīng)該是給她的父母的,“他不同意,說什么都不同意。不可能,我怎么可能跟他接著過,他都已經(jīng)坐牢了,還有什么出路。再說,我這樣,還不都是他家里人害的,不是他家里人,好好的一個大學(xué)生,財經(jīng)記者啊,弄得現(xiàn)在連工作都沒了。我不但要離,我還得讓他凈身出戶!” 秦烈陽聽了就忍不住的皺眉,那套房子,可是黎夜用命換來的。黎夜也眉頭緊皺,只是沒上前去跟徐蒙蒙打招呼,實在是不愿意跟她接觸。 秦烈陽不是直系親屬,所以不能和黎夜一起進去。見到黎耀的只有黎夜一個人,黎耀剛剛回去又被叫出來,顯然有些不耐煩,尤其是等他看到是黎夜的時候,整個人就堆在椅子里,沖著黎夜就一句話,“過來看看滿意了?我這樣你很爽了?” 黎耀顯然對他有很多不滿,最大的不滿就是,黎夜為什么不幫他?那個人是秦烈陽,當(dāng)初在他家住的時候,秦烈陽就是黎夜身旁的一只狗,黎夜說什么他都聽,黎夜明明有能力,為什么不幫他? “對,你把我養(yǎng)大,我沒良心我對不起你,當(dāng)時你出事兒我不給你治!我還找秦烈陽的麻煩!我傻!可黎夜,是你讓我無憂無慮長大的啊,小時候爸媽去世,是你說我什么都不用擔(dān)心,好好學(xué)習(xí)就行了啊。為什么我按著做了,你反而翻臉不認(rèn)人了呢?對,我是跟你要錢買房裝修,你可以不給的啊,你三十歲的人了,難不成不知道什么是底線嗎?你為什么不拒絕?為什么要勉強?” 黎夜從沒有哪一天有這么后悔,當(dāng)初沒有讓黎耀輟學(xué),跟著自己一起干。那樣,他還可以得到個一個好兄弟。 只是沒等他憤然站起,黎耀麻木的臉上,終于有了表情。他開始嚎啕大哭起來,他叫了起來,“為什么啊,你為什么不好好要求我,你為什么要慣著我,你為什么不讓我也干活,不讓我也跟著你掙錢!為什么要把我養(yǎng)成這個樣子,為什么要把我變得這么失?。课腋冻隽四敲炊?,可我什么都沒得到!別人家不都是家長買房子嗎?別人家不都是家長一切都準(zhǔn)備好了嗎?我只是想要正常生活,結(jié)婚生子,為什么就我不行?為什么是我失去父母?為什么別人有的,我得到就那么費勁?為什么偏偏我的人生這么苦?為什么?為什么!” 他哭的涕淚直流,黎夜開始是有些觸動,可隨著他說得越多,表情又漸漸地平復(fù)下來。對,為什么?他曾經(jīng)也是這么問自己的,為什么這么努力,都養(yǎng)不好一個弟弟?他躺在醫(yī)院里怪自己,沒有教育好一個孩子,甚至,當(dāng)秦振來問他的時候,他都不敢想象自己再教育一個孩子的情景,他沒有自信。 可如今,隨著黎耀的抱怨,黎夜第一次釋懷了。 原來,黎耀怨恨的不僅僅是他,還有早已逝去的父母?黎耀已經(jīng)在訴說他在學(xué)校里的窮困和自卑,黎夜只覺得悲涼。他為黎耀做的也許太多,可同樣,黎耀想要的也太多了。他們是什么條件?怎么可能跟人家一樣,殺了他他也做不到!他從來沒發(fā)現(xiàn),原來黎耀從小是這么想的。他一直以為,他很乖的在讀書。 探望時間很快過去,黎耀被帶走時還是一副問天問地的模樣。黎夜坐在原地好一會兒,久到下一位探望者都進來了,才慢慢起了身。 出門就碰上等在外面的秦烈陽,秦烈陽一臉緊張,“他沒說什么不好聽的吧?!?/br> 黎夜笑笑,有些疲倦但有些輕松的笑,“沒,說了些心里話,難得聽到,聽完后松快很多,也想開了點。走吧!” 秦烈陽原本還想問問徐蒙蒙的事兒,不是關(guān)心黎耀,可畢竟那房子是黎夜的血汗錢買的,不過見他不提,也就不吭了。反正他不會讓黎夜吃了虧。 第113章 從監(jiān)獄回來,黎夜大概低落了那么兩天,秦烈陽對待黎夜,是個特別細(xì)心的人,知道黎耀是他弟弟,人心是rou長的,就算黎耀沒良心,可黎夜有,他為曾經(jīng)過去的付出難過是肯定的。 同樣,家里還有個挺不舒服的人,他爸秦振。股票拿到了,方海東也判了,方梅那邊說是正在療養(yǎng),過一段時間回來,他還是不怎么高興。秦烈陽也知道,其實秦振跟黎夜的病差不多,方海東畢竟是大舅子,秦振這些年沒少幫助他,也沒少倚靠他,他們不是親兄弟,可是也共患難,臨了成了仇人,不是憐惜方海東,秦振是歲數(shù)大了愛想往事,出不來。 等閑變卻故人心,這話就是形容他倆現(xiàn)在心情的。 秦烈陽瞧著這兩人,知道沒法勸,干脆把公司扔給了最近正甜蜜的寧澤輝——秦烈陽覺得他一定是反攻成功了,否則不能天天跟吃了榴蓮似得,自己覺得美,熏死他了。 他則給三大爺和六叔打了個電話,直接捆綁帶著黎夜和他爸還有劉媽,一起去了南城,留了唐鼎欣看家。 一說回家,黎夜就挺高興的了,不過一說帶著秦振回去,黎夜難免有點忐忑。他跟秦烈陽一輛車,一路上小心地問,“回去住哪里???家里的土房子不能住了?!?/br> 秦烈陽其實上次就吩咐小周修葺了,小周也都報備了,說是修的差不多了,他這才敢?guī)诉^去。否則的話,一行人跑過去,在院子里聊會天,再去賓館住,多沒意思啊。只是這事兒他準(zhǔn)備給黎夜一個驚喜,所以瞞的很好,一句口風(fēng)都沒漏,還叮囑了三大爺和六叔,也甭跟黎夜說這事兒。 黎夜問,他就說,“湊活湊活住吧?!?/br> 黎夜拿他沒辦法,只能自己在那兒籌謀,三大爺和六叔那兒有一張多余的炕,能住兩個人,李嬸那邊雖然離得遠(yuǎn),不過房子大啊,胖子結(jié)婚蓋了新房,李嬸和李叔那院子就他們老兩口了,剩下兩位都可以住在那兒去。 他這一開始想事兒,倒是沒了從監(jiān)獄回來的那股子沉悶勁兒了,秦烈陽目的達(dá)到,也就高興了。 至于秦振,他的確是想出來散散心,畢竟他一個行動不便的老人,每天除了看報紙寫大字下圍棋,是真沒什么事干。人歲數(shù)大了就愛想事情,這是不由自主地,他自己也不喜歡。換個地方的確舒服。 當(dāng)然,秦烈陽說要帶他來南城,他也覺得挺好。這地方他就十幾年前來過一次,那時候找到孩子很是興奮,可秦烈陽偏偏不愿意跟他們走,又讓他們很焦急,壓根沒仔細(xì)瞧瞧這個秦烈陽生活了兩年的地方。所以秦烈陽說來南城,還住在村子里,他就應(yīng)了。 很快就到了地。司機已經(jīng)來過好幾次,直接就停在了三大爺和六叔家門口。黎夜一下來就發(fā)現(xiàn),六叔家的院墻和大門好像翻新了,原先的磚墻是二十年前蓋的,很多地方都已經(jīng)缺口了,這次卻修整的整整齊齊,還向上壘高了三塊磚,甚至換了個深紅色的大門,看著可氣派。 黎夜挺高興的說,“這墻翻的好,要不太低了,這邊人也雜亂。” 三大爺一臉笑呵呵的模樣,看著比上次還精神了,沖他說,“你家更好?!?/br> 黎夜就懵了,還是秦烈陽小聲跟他顯擺,“我做的啊,我還把你家老房子翻新了,晚上咱們就住在那兒啊。” 黎夜一聽臉上都放光了,他其實很少有這樣特別大的表情的,向來都有些不溫不火的,看樣子,這次是真高興了。只是因為秦振在,他很是注意的不表露出兩人很親密的動作,不能拉扯他,只能在聲音里聽到他的興奮了,“真的啊,什么時候的事兒,你怎么都沒跟我說?去看看吧?!?/br> 想也知道現(xiàn)在不可能,剛下車呢。李嬸和李叔已經(jīng)迎了出來,一邊客氣的跟秦振打了招呼,但顯而易見的都是沖著他過來的,李嬸直接將他一把扯了過來——她可是比李叔已經(jīng)胖了一圈,用李叔的話說,一個李嬸頂他倆——然后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才說,“你說你這小子,也不多回來了兩趟,成了,到了家別在門口聊天了,進去說,飯菜都做好了的?!?/br> 黎夜心細(xì),他就在這邊長大的,秦烈陽在這兒生活過兩年,都習(xí)慣。他其實特別害怕秦振不習(xí)慣。畢竟秦振雖然不是跟秦烈陽一樣天天西裝革履的,但是住在老宅的這幾天,他也能發(fā)現(xiàn),秦振其實真挺講究的,在家里每天都穿著燙好的襯衫,秦烈陽嫌累還知道松兩個扣子,秦振可是從來都沒有。 沒想到一回頭,卻發(fā)現(xiàn)秦振對這個雖然已經(jīng)修了水泥路,但依舊能看出村莊本體的地方并不厭煩,他的眼睛里,其實更多的是一種回歸的感覺。 這種感覺讓黎夜覺得很奇怪,他覺得秦振看著老鄉(xiāng)趕過去的羊,看著不牽著亂跑的狗,看著新修的大院墻,都跟看自己家的東西似得。 秦烈陽就跟他解釋,“我爸農(nóng)村出來的,他這是想起過去的事兒了。我爺爺奶奶去世后,都是葬在了買的墳地里,老家好多年不回去了,都是我大姨在打理?!鼻亓谊柛@擺,“我跟你說,我爸除了做生意這么厲害,做農(nóng)活一樣的。當(dāng)年種地養(yǎng)豬養(yǎng)雞都是村里的一把好手?!?/br> 他這顯擺聲音可不小,只要是在場的都沒聽不見的,秦振顯然被夸的挺高興,扭頭沖他說,“得了,這兒子沒白養(yǎng)?!?/br> 一圈人都樂了。樂過之后,話都好說了,黎夜是打小看大的,秦烈陽雖然穿的人五人六又開著好車,也是一起生活過兩年的,都是平常對待就行。可惜秦振他們不知道啊,瞧著這老爺一副電視劇里的老太爺?shù)哪?,生怕不好伺候,如今秦烈陽這么故意的一科普,好家伙,這算是找到共同語言了。 三大爺靦腆點,一進屋,六叔直接就嘮起嗑來,“我看你年輕,我得叫你老弟吧。你還干過農(nóng)活啊。” 秦振的確小兩天,直接就叫了老哥,“那可不是,當(dāng)初初中沒畢業(yè),就在家務(wù)農(nóng)了。咱們那個時候,哪里有什么出路啊。剛改革開放,現(xiàn)在孩子們要不上學(xué),要不出門打工,那時候哪里敢啊。不都是在地里刨食吃嗎?” 一說起來,話題頓時回歸八十年代,李叔雖然小點,也能跟著嘮嗑了。說起那時候日子的苦,說起自己出去打工的累,說起那些年物質(zhì)缺乏卻日子幸福,一個個都是回憶,不一會兒就指點江山了。 他們說的熱鬧,李嬸就招呼著烈陽和黎夜,一邊叮囑他們多吃,一邊問他們最近怎么樣?黎夜好奇自己家的房子,李嬸就跟他夸,“你李叔天天盯著呢,胖子拉著自己的施工隊給干的活,你放心好了。都是好材料,現(xiàn)在可敞亮呢。不過大體的格局都沒動,院子里那顆老樹也沒動,你回去看看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