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jié)
方河揉了揉蘇小月的頭發(fā),“三爺說了,喬遷新喜,得五日后,都等了這么久了,不急在一時。” 蘇小月苦了臉。 第二日請客,村里上游的村人都跑來蹭熱鬧,一家人帶著老小都過來了,方河本來只請了幫工的人,沒想這些人聽到了方河獵了三頭野豬的消息,都趕著過來。下游的村人雖沒有全部托家?guī)Э?,卻也來了好些人,不過這些人一家派一個代表,倒還說得過去。 原本算上十桌的,最后弄下來有二十桌。 以前方河被老虎咬傷的時候,村里人有錢的捐錢,沒錢的捐糧,個個都出了一點力,所以方河也不好拒絕人,請客也就這一次,也就不計較了。 就是苦了蘇小月,二十桌的菜量,簡直不敢想。 還好方大業(yè)和方虎一家的女眷都趕了過來,再加上村里幾個做個席面的人也過來幫手,蘇小月只弄了幾道主要的菜,其它的菜就由她們掌廚。 蘇小月弄的是一個蒸餃、油炸里脊rou、粉蒸rou、紅燒rou、還有一個水煮rou片,水煮rou片里加了豆芽菜。 其他的一道下飯菜、青菜炒rou、炒雞蛋、還有骨頭湯等由他們掌廚。 好在蒸rou的家伙蘇小月早幾日前就在趙里那兒定做,昨天夜里又把要用的rou都腌制好,今天趕席面只要裝籠子里蒸就成。 新房子里的廚房寬敞明亮,左右兩口大鍋,上面放了蒸籠,一邊蒸餃子,一邊蒸rou。還有一口鍋就拿來炒菜。 鍋也大,灶也寬,蘇小月還弄了煙窗,煙窗的結(jié)構(gòu)讓幾位婦人瞠目結(jié)舌,沒想到煙窗還可以這樣做。 灶臺上是方河從山上尋回來的石板,安進去后,臺上但凡有點油漬,一塊抹布就可以抹干凈,再也不會像方家廚房里的那一口鍋,上面盡是灰塵,也不能打濕,上面都是脫了的土屑。 “這個石板尋得好,不大不小剛剛好。”有婦人贊嘆。 方大業(yè)的妻子花氏花秋菊笑道:“大河不怕上山,從山上尋來了,倒是廢了不少功夫?!?/br> 說起大河,幾個婦人就忍不住贊一口,三頭野豬一個人就扛了下來,這力氣抵幾個人了,果然那傳言是真的,說方河胃口大,力氣也不小,聽說從小就擁有神力,十歲的時候,就能抵一個正常人的力氣,當時還幫方二福干農(nóng)活,像大人似的能挑起一百多斤的重量。只是那時人沒有現(xiàn)在高,挑起擔子不方便,于是就往肩膀上扛,也一樣能行的。 說起灶上的石板,幾位婦人又打量了廚房的地板,家家戶戶都是土徹成,誰還費這功夫去山上尋石頭,以前敢上山的時候也沒有這力氣和時間,沒想方河家里的廚房地上也是鋪的石板。 “大河媳婦,這地上鋪的石板也是大河一個人扛回來的?”方虎的妻子錢氏錢土梅一臉的不敢置信。 蘇小月往地上瞧了一眼,這家中地上鋪什么,早在兩人商量著蓋房子的時候,蘇小月就說了,后來方河老來工地她沒有注意,沒想這些日子他除了干農(nóng)活還有上山尋石頭,別人不敢進山他敢,他不但進山了,還進了深山老林,這四周都是山的地上,石頭多的是,方河又有力氣,不免來回幾趟就弄回來了。 于是蘇小月點了頭,又收到幾位婦人的嘖嘖聲。 甚至有婦人還借此跑到正屋里瞧了一眼,出來時一臉的羨艷,“家里地上全鋪了石板,方河這房子,怕是鎮(zhèn)上的房子也沒有這么好的,地上干干凈凈的,將來收拾起來也容易。” 相對于農(nóng)家沒有鋪地板磚的概念,所以蘇小月家里鋪了石板成了稀奇。 這個時代的人還不懂得用沙土混合,就算不能制成水泥的那種,也好過直接挖出的土要硬得多。沙土混合的地踩結(jié)實了,將來一樣可以在上面清潔衛(wèi)生,只是沒有石板鋪的好。 蘇小月手沒停,聽幾位婦人不停的打量,哪里又添了新穎的家具,比如屋側(cè)邊乘涼的棚子下放置的三個搖椅,有人好奇的坐下,沒想還會前后搖動,忒舒服,像個老太爺似的。 蘇小月自認為,他們這一家三口最最喜歡在屋外看星星和月亮,所以在屋側(cè)建了個棚子,也免得把椅子搬來搬去的麻煩,夏天那處正當風,最好乘涼,雖然現(xiàn)在用不著,但沒幾月,夏季又會來臨的。 新穎的家具還不只這些,就在廚房也讓幾人好一聲嘆的,比如放置刀具的架子,莊稼人家里誰會把刀還弄個刀具的架子,上面插有大菜刀、砍rou刀、還有小巧的尖刀子,甚至上面還有一把厚實的剪刀。 有人拿起與做衣裳不同的略顯大點的剪刀看了半晌,不知蘇小月打算拿來做什么用。見大家好奇,蘇小月拿起剪刀對著豬腸子一刀子剪下去,把眾人愣了一響,大家忍不住大贊,“用得妙?!?/br> 有時候剪刀比刀子好用。 其實這鋪地板還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洗浴室,她單獨劈了二間出來,不與廁所相連,在正房后面的一間耳室里,里面做了一個由石頭徹成的可以躺臥洗澡的浴缸,浴缸用過的水可以直接流出去,這一項才是蘇小月重點之重。 她愛洗澡,以前拿一個木桶半澆半擦的洗完,不爽落,現(xiàn)在建了新屋子,規(guī)劃全由自己來,又有一個免費的大勞力在,什么事兒由著他去做就成了。 有婦人羨慕廚房里的石板,問道:“不知哪里尋到這么多石頭的?” 蘇小月聽方河說過地方,不僅要上山,還要深入?yún)擦?,有一片石頭山,那兒石頭極多,長年累月經(jīng)風雨打磨,很多石板拿回來就能直接用了,問題是村里人不能入山,山里危險,再說入了山還得把石頭抬回來,費功夫,累人。 于是蘇小月簡要的說了一下情況,幾位婦人只能羨慕的份了,也沒了這心思。婦人家就是這樣,一個是廚房,一個是寢房,特別的在意。 說話當中,第一籠的餃子和粉蒸rou做好,接著來第二籠,二十桌蒸三次差不多了。 這邊鍋里做了紅燒rou和水煮rou片,能用到的調(diào)料,蘇小月早就儲備好,還磨成了粉,隨時都能用,看得幾個做席面的人心里癢癢的,拿著她的調(diào)料聞,甚至把今日蘇小月做的幾款菜都記在了心里,就等著回去試試,成了也能賺個額外錢。 菜吃的豐富,飯也不差,不像別的村人建房子請客半面粉半豆飯,今個兒蘇小月全買了粗面粉,只要不是大河那樣的胃口,肯定是夠吃的。 坐席的時候,方家院子里的大大小小都來了,梁氏和元南花直接帶來了碗,準備菜上桌的時候往自己碗里扣,哪怕是桌上沒吃上,拿回家里也是好的。 沒想是由方家昌三兄弟安排座位,首座上方河陪著的三爺以及族里的幾個輩份大的人物,而方家院子的人直接安排在一桌,人多了坐不下也不管,還安排到了最末一桌子上。 若不是把三爺幾人按排在上首座,這最末一桌也沒什么區(qū)別,可有了三爺一行人,這最末一桌子有點地位低下的感覺。 就連蘇阿吉兩個老人也坐在了首座的下一桌,雖然跟村里人坐一起,也比他們幾人坐末席的好。 方二福不高興了,他認為吃自家兒子的席面,做為親爹鐵定是坐首席的,陪三爺?shù)氖聭?yīng)該是他來才是。 于是從席上起身往首座走去。 梁氏與元南花原本兩人是想插在各桌上,好方便撈菜,沒想被方家昌給安在了一起,安在一起那還有什么好撈菜的,一桌子菜反正都是他們一家人吃,吃不完再帶回去,可是一家人沒怎么開渾又怎么會吃不完呢。 元南花更不想跟梁氏坐一桌,一但有梁氏在,她這一房別想吃飽,定然不準她吃,然后倒碗中帶回去給讀書郎吃,于是理怨的看向方平。 方平今個兒高興,有吃有喝沒啥想法,收到媳婦的一抹哀怨,在桌上捏了捏媳婦兒的小手就當安慰了,反而看向前頭,看自家爹有沒有撈到首席上的位置,他想著爹爹去了,呆會讀書郎去,讀書郎去了,到時他也跟著去,反正坐一個也是坐,多他一個不算多。 只有方家大房的人沒有來。方家昌尋到屋后忙碌的方河,把自己的安排說了,方河拍了拍他的肩膀,覺得這兄弟處理的不錯,他出面反而容易鬧起來。 至于大房沒有來,方河轉(zhuǎn)身進屋里,通知蘇小月留下一點菜,到時送過去,那一家人雖然不喜歡,可憐那幾個孩子,如今力兒去了,方天成了家里唯一的男丁,別苦著他了,但愿齊惠能想明白,沒有二兒,還有一個大兒子,好好養(yǎng)著將來成才。 方二福來到首席,剛要坐下,三爺就發(fā)話了,“那是五爺?shù)奈恢谩!?/br> 嗯,五爺是簇中有份量的人物,方二福不敢得罪,于是在旁邊坐下時,三爺又道:“那是六爺?shù)奈恢谩!?/br> …… 坐了一圈,坐到了三爺?shù)纳磉?,三爺說:“這是大河的位置?!?/br> 是大河的位置就對了,方二福坐著就不起來,三爺睥了一眼,“我不喜歡你坐我旁邊,你還是按著族里的安排吧,大河把這席面的安排一手交給了方家昌三兄弟,你就得聽安排,你不聽安排,別引起村里人的公憤。” 方二福沒想三爺說話這么直接,什么叫不喜歡他坐他旁邊,心里躁了起來,一副發(fā)怒的樣子,可看到三爺那嚴肅的臉,心里有些虛,要是一個不小心三爺把他趕出了村里就麻煩,最后還是退開來,在旁邊站了一會兒,見人都來齊了,只有一個五爺?shù)奈恢每罩?,不由得一喜,剛要坐上去時,三爺又瞪了他一眼,“五爺不在,這位置也得給他老人家留著?!?/br> 這…… 簡直是欺人太甚,可看到族里幾位都一臉嚴肅的看著他,心里慌了,于是退了下來,每座席面都坐滿了人,方二福從村里人那嘰笑的眼里一路走下來,走到最末席。 梁氏見方二福沒能坐上首席,心里也不太高興,想想親家兩人都坐在前面,心里埋怨起方河。 待菜上了臺面,梁氏按下元南花迫不急待的筷子,方二福也橫了她一眼。 元南花收了筷子,嚇得不敢動手。梁氏把大塊大塊的粉蒸rou夾到方偉的碗中,方偉沒有說話,就默默地吃。 就方平給元南花和小孩夾了一些,一桌子菜就空了。 方二福一家人吃得快,轉(zhuǎn)眼一桌菜,幾碗面疙瘩湯下了肚,意猶味盡的看向其他桌面,別人的村人還是有說有笑的慢慢吃著。 吃席的人散了,先前幫著做飯菜的婦人們收拾了桌上的碗筷放入大盆里浸泡去油,廚房內(nèi)另布了一桌,就是后勤的幾人開始吃席了。 有幾個做席面的人先是吃了蘇小月做的幾道菜,嘗了味道在心里斟酌,沒多久吃飽喝足,大家把碗筷洗了,各家的碗筷分簍子裝好,碗上都有家里的印記,不會混淆。 后面的婦人給每家送回碗筷,前面幫忙的男人把各家借來的桌凳還回去。 方河在前頭跟三爺一起算了賬,這次建房子請師父的錢給了,其余幫忙的村人按工價算,比鎮(zhèn)上的便宜了二文,算成八文,一路算下來,村里人的人工不到二兩,建房子雖然耗時長,中間農(nóng)忙去了不少時間,有時候村里人只做半天,下半天又干地里的活去了,所以時間才用得長。 因為家里的石頭都是方河自己搬下山的,所以家里連材料在內(nèi)算滿四兩銀子還余了三百文,與計劃當中差不多了,方河一并把銀子交到了三爺?shù)氖种?,三爺最是公正,到時把各家當家的叫來,再把銀子按工時分下去,事情就辦完了。 轉(zhuǎn)眼人去樓空,只有蘇阿吉兩位老人留下來要幫忙整理屋子,蘇小月不肯,硬是把兩位老人送出了門。 終于只剩下一家三口,蘇小月從屋里端來飯菜交到方河手中,“快吃,你累了一天了,沒吃飽吧?!?/br> 方河垂首在蘇小月的頭發(fā)上吻了吻,拿起碗坐在凳子上吃了起來,幾碗下肚,終于吃飽,方河心里暢快,又吃了那么多的rou,身體來了勁,看小媳婦的眼神卻是赤.祼.祼的情動,看得蘇小月面紅耳赤。 他曾說新房建好兩人再洞房,不會是今日吧? ☆、第47章 蜜月之旅 沒想晚上,一家人回到方家院里的小屋子里,方河倒頭就睡,今個兒是累狠了吧,但凡費力的活都是方河干的,方家昌三兄弟想要插手也不讓,方河閑慢。 還要過五日,蘇小月想想就難受,這方家院是一刻也不想呆的,何況她看到自己建好的新房子,心里就激動,那耳房里的浴室啊,有方河這個大力士,到時提滿滿的一浴缸水躺里面享受,那種滋味,想想就心里躍耀。 都已入冬了,家家都沒有什么事做,沒想方河一大清早的又不見了。蘇小月早晨起來,給小家伙穿上厚實的衣裳,這是上次扯的布做的,現(xiàn)在她做衣裳手法越來越靈活,蘇小月有點小得意。 穿上蔥青色的襖子,小家伙白凈的臉上一團圓潤的紅,一雙圓溜溜的眼睛,長長的睫毛眨巴眨巴,蘇小月這么望著孩子,想像起方為的親生父親,基因不錯,長相不似普通人。 小家伙放雞去了,蘇小月做飯,快到晌午方河才回來,蘇小月忍不住問他去了哪兒,沒想方河還一臉的神秘,不告訴她,害得她好奇的要死,他在背著她做什么事呢? 吃了早飯,方河歇了晌,下午去田里,蘇小月要去,他攔住了,現(xiàn)在地里只有麥子苗,長勢不錯,要除草澆肥,這些雜事都被方河一手包辦。 接連二三日,方河起的早,到了晌午才回來,蘇小月又問了一次,他也不答。 第四日,方河寅時起來練了武,轉(zhuǎn)身出了院門,來到新屋門口站了一會兒,臉上染滿了笑意,他轉(zhuǎn)身往蘇家村里走去。 上次方河幫著收豆子和稻苗,蘇家二老對這個不拘言笑的女婿有了更深一層的了解,看到方河大清早的過來,原本要出門的蘇阿吉把人迎進了屋。 蘇阿吉的房子比較老舊,他身材高大,長手長腿的進屋了,得微垂著頭,坐在凳子上,似乎整個屋子都小了。 方河接過袁氏手中的清水,喝了兩口,才含笑向老人說明來意,“爹,娘,新房子建好后一直沒有住進去,我先前向三爺問了日子的,開灶伙的那日是個好日子,第二個好日子是接后的第五日,也就是明天,正好十五,宜嫁宜娶,諸事順暢,所以我想明天跟月兒在新房里拜堂成親,村里三爺和族老們我也不想請了,就請兩位老人家坐在堂上,我跟月兒奉茶,我就心滿意足了。” 蘇阿吉沒想方河還記掛著這事兒,當初躺床上不醒人事,沒能與小女真實的拜堂成親,小女心里也是留下遺嘆的吧,女婿想得這么周到,當即兩位老人喜不自勝的“誒”了一聲。 蘇阿吉忽又想起方二福一家,他只能算是親家,按理是坐不得首座的,如非是迎娶的時候,方河奉上茶把小女送出去,他怕自己越了規(guī)矩,有些局促。 方河一眼就看出了蘇阿吉所想,說道:“爹,我爹娘我就不打算請了,甚至連村里人都不請了,就我跟月兒還有您二老就成?!?/br> 那當然是好的,只要女婿把女兒放在心上,還有什么不使父母放心的呢。 方河跟兩位老人家商量好后,定了時間,到時兩人過來。 商量好事,方河就起身了,袁氏留他吃飯,方河笑道:“家里月兒還等著我回去?!?/br> 袁氏聽到女婿話里話外對女兒的寵溺,心里就放心了,也不留人,兩位老人把方河送到村頭。 方河腳程快,轉(zhuǎn)眼回到了方家村,他沒有直接回去,而是來了方大業(yè)家里,方河把心里所想說了出來,接下來四天的時間,他希望把方為寄放到方大業(yè)家中養(yǎng),他帶蘇小月出趟遠門。 方大業(yè)還有什么不知道的,方河大難不死,若沒有這新婦養(yǎng)著,哪還有今日,于是欣然答應(yīng)了,方河決定明日把方為這幾日的吃食送上,方大業(yè)擺手,說什么也不要,一個小孩子啦,能吃多少。 方河回到方家院子里,不想遇上有媒人上門,不用想也知道是五妹的事,他轉(zhuǎn)身進了屋。 方芳躲在屋里,從門縫里偷偷的看,這次媒人與上次的不同,連穿著都差了一截,頭上沒有珠翠發(fā)釵,只有一支素銀簪子,說話倒是利落。 這次介紹的人是挨著方家村不遠的下游齊家村,跟方家昌的媳婦兒是同村,所以這媒人說的話都可以向方家昌的媳婦兒打聽,不會作假。 對方家里兄弟姐妹也多,特別是土地也多,聽說往上說幾代還是個土地主,只是一代一代下來,慢慢的就落敗了。 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如今在手的田地也比旁人多,家里沒請人,弟兄多,也能忙得過來。 梁氏聽到田地多,心里就放心了,只要田地,不怕沒銀兩,收成好的年份,家里日子就過得好的,村里人就望著幾畝田是根本。 方芳卻在心里有些不高興,上一家的田地少,但他們家有養(yǎng)豬的手藝,能賺現(xiàn)錢,而且上山割個草什么的倒也不累,可是田地多了,以后她得跟著下地,那么多田地,起早貪黑不知到幾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