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你怎么了?!?/br> 易北面無表情的看了江梨一眼,又似乎是頗為嫌棄的撇了撇嘴角,把依然無意識靠在自己肩膀上的腦袋扶正。 “要走就要快,再過一陣子來普照寺的人多了,往外走特別顯眼。” 江梨懵懵懂懂的抬眼,只看到易北的一個背影,那走路的姿勢無比別扭。 再聯(lián)想到易北之前的動作,江梨整個人都僵了。 果然是自己趴人肩膀上睡著了,然后才把人未來的九五之尊給壓麻了??! 麻麻……皇上他以后會不會找我算賬滅我滿門啊嚶嚶嚶奴家怕怕。 易北回頭看了江梨一眼,眼神是無比譴責(zé)她為什么還不跟上來。 但實際上那完全不協(xié)調(diào)的姿勢已經(jīng)充分暴露了他內(nèi)心正在洶涌翻滾的驚訝。 剛剛江梨睡著了之后,其實…… 是有說夢話的。 她說,皇上,幸虧你殺了太子妃,要不然我怎么甘心。 在易北四輩子的記憶力,今上從來沒有過廢除太子妃之心,設(shè)計逼殺過太子妃的,只有自己。 這是不是意味著,江梨也曾今跟著自己,起碼是跟著自己一起經(jīng)歷了上一輩子,然后再一塊兒在這一世重來? 那么,那天在女官所,她看自己的眼神就非常好解釋了。 那根本就不是看西四所那種煞神的眼神,而是恐懼中夾雜著敬畏。 只有皇帝才會有的待遇。 她從一開始就認(rèn)出自己,然后還編了個拙劣的謊言,居然把女官所那群蠢貨給騙住了…… “大……大人,我這身衣服……” 江梨其實還是有點怕,昨晚那人雖然可能沒看清楚自己長相,但這身女官服實在是很好認(rèn),萬一走在路上碰到了。 易北回頭看了江梨一眼。 “我不可能送你去宮里,你只能自己想辦法?!?/br> 宮里什么都有,唯一沒有的就是平民的衣服,易北想給就江梨偷一身都做不到。 或許有重來一次的好運氣打底,她不會那么巧被認(rèn)出來呢。 各安天命吧。 易北替江梨打開暗道的門,依舊把她蒙著眼睛送回原先的地方,才轉(zhuǎn)了回去。 自己的路也有很長呢,至少目前,他沒能力去替江梨謀劃什么。 如果你能熬到我出頭的那一天,那咱們就再好好敘敘舊吧。 重新站在御花園太湖石邊的易北,看著剛剛冒出紫禁城屋頂?shù)奶?,心情意外的不錯。 第9章 私宅 江梨幾乎是憑著一股說不出的意志力走回的宮,然后就利索的暈倒在了女官所的床上。 一直到同屋喊她出門吃中飯,才發(fā)現(xiàn)江梨額頭guntang兩頰緋紅,倒在床上人事不知。 這一燒,足足燒了半個月。 典儀大人也被江梨的架勢嚇得不輕,太醫(yī)煎的藥一碗不落的盯著她喝,活兒也不給她派,天天叮囑她好好休息千萬不要太過cao心。 “哎我說,你知不知道,最近京城里出大事了。” 江梨的病號飯是典儀大人特意囑咐廚房熬的,香糯粘稠的白粥配上清清爽爽的醬菜,再加上一碟看上去就很是精致的豆沙軟糕,劉安安幾乎每天都會打著看病號的旗號,來瓜分江梨的吃食。 已經(jīng)在床上躺的快要發(fā)霉的江梨,伸手把糕餅往劉安安面前推了推,示意她吃了趕緊說。 “薛大人遇刺了?。 ?/br> 劉安安咽下一口軟糕,抓著江梨的手,眼神都有些冒綠光。 江梨差點把一口粥噴劉安安臉上。 “就在你出宮休沐那天,你就沒覺著有什么不對的?” 劉安安消息再靈通也只是在宮內(nèi),等事情傳得滿皇宮都是了,那基本上也就蓋棺定論了,具體當(dāng)時什么情況說什么的都有。 什么薛大人以一敵百力挫刺客最終將刺客扭送京畿衙門啦。 什么薛大人為保百姓不受危害以身犯險重創(chuàng)刺客啦。 什么薛大人文質(zhì)彬彬不敵刺客五大三粗,現(xiàn)在已經(jīng)臥床不起性命垂危啦。 這話題只要說起來,人人都能唾沫橫飛的講上半個時辰,從刺客的身形衣著武器外貌,再到倆人過招的每招每式,最后到薛大人如何英勇無畏大仁大義,簡直好像自己當(dāng)時就蹲在一邊全程圍觀一樣。 完全沒有可信度。 那天女官所里唯一出了宮的,就只有一個江梨,哪怕是明知道江梨看不到當(dāng)時情景,劉安安也不想放過一絲機(jī)會。 開玩笑,男神還沒回我情書呢怎么能就死了! 江梨強(qiáng)裝淡定的抬手拿粥碗遮住了臉。 “大街上能有什么不對,那么多人呢,誰頭上刻著我是刺客不是?” 她就說呢,怎么刺客就沒來找自己麻煩了,鬧了半天是被抓了…… 是的,按說那刺客也是倒霉,易北生怕一下不暈,直接拿的是門栓。 醉云樓對于客棧住宿這一條上還是很舍得下本錢的,尤其是最好的房間,別說門栓了,連馬桶都是最厚重的黃花梨米,一般點的姑娘抬都抬不動。 結(jié)果就是,刺客一暈,就暈到了第二天早上。 店家上樓時見房門大敞,還以為是來了賊,進(jìn)門就見地上躺著一個一身黑衣一看就知道不是善茬的東西,當(dāng)場就把人給捆去了京兆府。 刺客是被衙役給拖醒的。 感謝上蒼,今上對于京城的管理還是非常嚴(yán)密的,天子腳下的客棧里出現(xiàn)了這么一個大賊,躺在地上,而原本住店的客人不知所蹤,衙役第一時間就去客棧翻了入住簿。 接著就找上了薛府。 薛從安莫名其妙的被從翰林院請去京兆府的大堂時,整個人都是蒙圈的。 這年頭……難道給姑娘去客棧開個房間,都?xì)w衙門管了么。 原本薛從安就只是個寒門,沒有家世,也沒有狀元那么顯眼,翰林院里老老實實當(dāng)了個編修,職位不高也不低,只不過是最近得今上稍稍青眼,讓他跟著修撰一起處理罷考事務(wù),到底也是個打下手的,京兆尹最開始也只打算走個過場。 直到從刺客靴筒中,搜出了一封信,京兆尹才猛然驚覺,老天爺這是要送自己一個升官的機(jī)會啊! 信的內(nèi)容不重要,不過是一封普通的家書,書中著重夸贊了最近京中青年才俊,年少有為,其中以薛從安為個中翹楚。 但信在誰手里很重要啊。 有誰會相信這黑衣人只是個信使,走錯了房間然后不小心在地上睡了一覺? 于是,薛從安被兩個衙役一路重點保護(hù),穿街走巷的裹進(jìn)了德光坊,圍觀著的百姓聯(lián)系上早上五花大綁同樣是穿街走巷的黑衣人,再加上店家無意中透露發(fā)現(xiàn)黑衣人的地方正好是薛從安的屋子之后…… 百姓們,都沸騰了。 啊啊啊啊刺客?。?/br> 活的刺客啊,這種只會出現(xiàn)在話本小說里的生物,竟然出現(xiàn)在了我們周圍,好激動怎么破! 京兆尹把事情報上去沒過多久,就傳來嚴(yán)令,務(wù)必將黑衣人審出實話來,而薛從安顧及到江梨的名聲,也就沒聲張其實晚上他根本就是在家睡的…… 謠言啊,它就是這么來的。 江梨一邊喝粥,一邊心不在焉的聽劉安安繼續(xù)在耳邊嘮嘮叨叨,心里只好奇一件事。 難道自己走了之后,易北居然又返回了客棧而且還把人送去了京兆府? 要他真是西四所的人,那還真有可能,但問題是他不是。 上一世易北這個時候在干嘛呢…… 反正左右無事,江梨也愿意花點腦筋想想這些和自己八竿子打不著一起的事情。 只是這種話她沒人可以問。 上輩子她沒空理會八卦,這會兒早借著德妃生產(chǎn)的功夫和賢妃搭上了話,每天顛兒顛兒的跑去嫻福宮里刷存在感,只隱約聽了一耳朵有哪個大人遇刺了今上震怒云云。 那個宮女口中的哪個大人多半指的是薛從安,但易北又在哪里呢? “我說啊,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啊?!?/br> 劉安安吃完兩塊糕,終于發(fā)現(xiàn)江梨在神游天外,非常不滿的拿手在江梨眼前晃了兩晃。 江梨猛然回神,掀了被子就往外走中。 “我要出宮一趟?!?/br> 她傻啊,上輩子易北干了什么她不知道,但上輩子薛從安遇刺大概是個事實,畢竟沒有自己在里面攪和,這輩子又發(fā)生了同樣的事,只要去找一趟薛從安,不就大概知道易北想干什么了么? 她才不會相信易北是隨意路過宮外的這種鬼話。 皇子出宮本就不易,何況易北這種身份。 宮中密道又是絕密的事情,若非皇帝本人,沒有人能知道密道在哪里,即便是誤打誤撞撞開消息,也沒有鑰匙開門。 “典儀大人說你要好好休息,你給我回來,太醫(yī)說你起碼還要再躺三天啊?!?/br> 江梨一把甩開劉安安。 “今天誰的值,我和她換?!?/br> 劉安安頓時就被江梨給甩愣了。 這個力度……似乎不像是在開玩笑。 “江……” 典儀大人正好走進(jìn)來,正巧被往外沖的江梨一把撈了個滿懷。 “大人,我可否請求出……” “出宮是吧,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