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節(jié)
“紫宸令在此,奉陛下之名捉拿亂黨。”孔惟道痞痞地笑著,將手上的紫宸令甩了甩,“這話是你們第幾次聽到了?” 城內(nèi)外廝殺震天,臺階上下降兵數(shù)千,陸離手中的紫電劍拄在地上,偏頭看了看漸漸升起的太陽,喃喃道:“陛下要賞賜群臣的禮物,該送去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紫宸令是女帝出巡之前請大家喝酒的時候交給陶允嵐等人的,陶允嵐就是武舉那幾個~ 第164章 燕山行宮里,宮女與太監(jiān)都忙碌起來了,陛下要大宴群臣呢。眼看著漸漸地日上中天,宴席也準備好了。 有道是“燈前看花,月下看美人”,別有一番滋味,但賞荷卻不同,要水面清圓一一風荷舉才好看。因此宴席便選在中午,地點選在湖邊的水軒上。座位也極為講究,最中間的水榭的最上首自然是龍椅,皇帝位置。龍椅下邊,兩旁各擺了個位置,東西的游廊上才是群臣的位置。 宮女帶領(lǐng)群臣入座,段昀作為鎮(zhèn)南王世子,又是皇親,自然是最靠近龍椅的位置,卻是坐在皇帝西邊。丞相與御史大夫兩人作為三公之一,被安排在東西游廊的最前邊,算是第二等靠近龍椅的位置,其余的座位群臣按照品階依次坐下。 不多時,女帝盛裝而來,望了一眼唯一空著又是最靠近她的位置一眼,并未多說什么,只是受了群臣的參拜。 “都平身吧,今日在行宮,不必多禮。”謝凝坐下,嘗了一口菜色,微笑道:“朕去了幾個江南,每日里口味清淡,都快忘了京城的菜是什么滋味了。諸位愛卿,可想念朕?。俊?/br> 群臣一時不知如何回答,謝凝又笑道:“想來甚是想念的,否則的話,如何朕身邊的消息源源不斷地傳回京城呢?” 她說著便頓了一下,群臣的心都提了起來,紛紛想起前事,再與如今對比,不禁戰(zhàn)戰(zhàn)惶惶。 早先女帝剛登基時,便因為宮女太監(jiān)泄露御前大發(fā)了一頓雷霆,只是那時她手中掌握的權(quán)力不多,生氣也只是鬧著要回山上不做皇帝了,也只是對禮部尚書一人。現(xiàn)在女帝手中握著羽林衛(wèi)、金吾衛(wèi)、左驍衛(wèi)、左監(jiān)門衛(wèi)、千牛衛(wèi)、翊衛(wèi),江南無論財、政、兵權(quán),已經(jīng)全數(shù)收入囊中,最近又將太尉徹底收服,驍騎營就在燕山附近。若是此刻她再震怒一回,不必說驍騎營會如何,便是羽林衛(wèi)與翊衛(wèi)出動,這滿朝文武也沒人能抵抗。 謝凝坐在龍椅上,將下邊的表情盡數(shù)收在眼里,才轉(zhuǎn)頭對段昀道:“是吧,表哥?” 段昀配合地笑著,點頭道:“陛下一舉一動牽涉國之安穩(wěn),臣等自然期待陛下的消息,為陛下?lián)鷳n?!?/br> 謝凝問道:“朕離開京城許久,不知京城一切可好?太后一切可好?” “陛下,太后一切安好?!倍侮牢⑿Φ溃爸劣诰┏呛貌缓?,只怕要問丞相了,微臣每日里不過下棋看花,不敢過問政事?!?/br> 謝凝便望向坐在東邊上首的高崇祎,嘴角含笑:“丞相,一切可安好?” 這樣一個笑意盈盈的姣好女子,這樣一個溫雅秀麗的問話,卻叫宦海沉浮數(shù)十年的高崇祎瞬間心顫了起來,他勉強地笑了,道:“回陛下,一切安好,京城太平著呢?!?/br> “是么?”謝凝開心地笑了,“那朕可要好好獎勵丞相了,元禮,你去看看,朕叫太尉準備的禮物好了不曾?怎地現(xiàn)在還不送來?” 話音才落,外邊守著的衛(wèi)煜便快步進來,行禮道:“陛下,太尉求見?!?/br> 謝凝面上一喜,“快宣!” 衛(wèi)煜退下,不多時陸離便一身武袍走了進來,手上抱了個小小的匣子,他還未行禮,謝凝便先道:“免禮,賜座?!?/br> 整個宴會只有一個位置了,太尉坐在哪里不言而喻,群臣好奇的卻是陸離手中那個匣子,他真的是奉女帝之命為群臣準備禮物? 察覺到群臣的目光,陸離微微一哂,對謝凝道:“陛下,臣奉旨準備禮物,先送給丞相吧?!?/br> “朕差點忘了這個?!敝x凝點頭,“那便給丞相吧。” 陸離便走到高崇祎的位置前,將手里的匣子放下,道:“丞相,不謝恩么?” 高崇祎眼中的光幾下顫抖,站起行禮道:“老臣謝主隆恩?!?/br> “嗯?!敝x凝含笑,“那就打開來看看吧。” 高崇祎心中忐忑不已,伸手去打開匣子的搭扣,手指顫抖之下,竟沒有順利打開。 “唉……”陸離嘆了口氣,“丞相,你老了,本侯幫你打開吧?!?/br> 說著便將匣子的暗扣按下,匣子啪嗒一下打開。 高崇祎瞬間臉色慘白。 那匣子里放的,是一截布料,他派人從江南搜集來的銀云錦,用來做貼身軟甲的,就穿在他的長子高仲謀身上?,F(xiàn)在這右肩上的布料被人整個送了過來,上邊一個羽箭戳穿的洞,周圍全都是鮮血。 鮮血還未凝固,顯然事情剛發(fā)生不久。 高崇祎猛地看向謝凝,嘴唇顫抖,雙手緊緊抓著食案的邊沿,手指用力得發(fā)白。他抖得太厲害了,食案上的杯子被他帶著骨碌滾下,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咣啷——”清脆的聲音。 謝凝放下手中的杯子,詫異道:“丞相這是怎么了?” “陛下放心,一點小事罷了?!标戨x走上位置坐下,淡淡道:“臣奉陛下之命同太后稟報江南之行,恰好遇到高丞相家的公子被一干小人慫恿,帶著人沖到宮里去……” “竟有此事?”謝凝著急地問,“太后可曾受到驚嚇?” 陸離溫柔道:“陛下請放心,太后一切安好,還訓斥了那群不懂事的孩子‘一派胡鬧’,京城好好的呢。不過,在擒拿過程中高丞相家的大公子受了點傷,性命卻是并無大礙的?!?/br> 這對話一說出來,在場不少大臣都白了臉色,誰家是跟著高崇祎混日子的,誰心里有數(shù)。當日高崇祎種種謀劃,當著世家們的面說要趁著女帝在行宮時殺了陸離,現(xiàn)在陸離好好地站在這里,不就說明行動失敗了么?而這次失敗的行動中,究竟參與了多少人?陸離只說“一干小人”,那到底有哪幾家?事情到了什么樣的后果? 一時間,世家們眼里哪還有什么荷花初綻?心里急得恨不能插著翅膀飛回京城好好地看一看形勢。 與書生們不同,書生們雖然也是師生關(guān)系遍地都是,但真正株連時也不過是受到影響在圣上眼中的形象罷了,而世家卻是世代聯(lián)姻,相互間的關(guān)系盤根錯節(jié),幾乎是一損俱損、一榮俱榮的境地。正是因為世家之間聯(lián)系如此緊密,才會唯丞相的馬首之瞻。 謝凝也將世家們的焦急看在眼里,她將酒杯放下,嘆息一聲,轉(zhuǎn)頭道:“蘭橈,太后要的蓮子可都采好了?” “回陛下,都已準備好了?!?/br> “既然如此,就回去吧?!敝x凝站起來說,“京城出了點事,看來諸位愛卿是不能好好賞花了,早已歸心似箭。朕是要做明君的,自然體恤臣下。來啊,擺駕!” “是!”蘭橈立刻吩咐,“陛下起駕回宮!” 群臣們傻了眼,這陛下說來就讓他們半夜三更從京城過來,到了燕山,好不容易沒了公文案牘,才坐了幾個時辰又急匆匆地趕回去了? 然而今時不同往日,現(xiàn)在的女帝一聲令下,即便是勞民傷財也沒人敢說一個不字,何況只是讓群臣舟車勞頓而已? 于是當日下午,守在城頭的寧綰云欣喜地往街上嚎:“陛下回來啦!快開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