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jié)
兩人心思飛轉(zhuǎn),帶著群臣見禮。 “叩見吾皇?!?/br> 謝凝也看到了他們的眼神,心中更是清楚他們心中所想,臉上卻不動聲色,只是道:“都平身,外邊這樣冷,諸位愛卿快到內(nèi)堂去吧?!?/br> 游文山在京兆尹的位置上坐了二十年,從未像今晚這樣忙過,一邊讓人準備接駕,將女帝、太尉、丞相、御史都服侍得妥妥當當?shù)模贿呥€要與大理寺中丞、刑部尚書三堂會審,希望能從賊子口中挖出點什么東西。 謝凝卻不急,坐在花廳中悠然喝著茶,還有心思關(guān)心朝臣的情緒?!半蘅簇┫嘤杂种梗墒怯泻螒n愁不便與朕說么?” “臣為陛下?lián)鷳n?!备叱绲t道,看了對面的陸離一眼,問道:“不知陛下如何得知今日有逆賊盜竊國庫銀兩?” “朕不知道啊?!敝x凝無辜地說,“太尉說的?!?/br> 陸離喝著茶呢,差點就給嗆到了,謝凝眼睛也不眨地將這黑鍋甩給他,滿朝文武的視線都集中了過來。 “太尉當真好手段?!苯粤鞯溃胺钪茧x京之后,竟然還將京城的一舉一動都拿捏在手中,一條巷子有動靜,便能抓住老鼠。” 這話里的意思是明擺著說陸離對圣上陽奉陰違,更指責(zé)陸離權(quán)勢過大、監(jiān)視京城。而端坐上首的謝凝卻一臉誠懇地點頭道:“御史說得不錯,太尉,此次多虧了你看著京城,否則的話,朕還不知道有人敢偷朕的銀子呢!” 江自流一肚子指責(zé)的話,就這么給憋在喉嚨口,無論如何都說不出來了。 謝凝又嘆了口氣,問道:“前頭到底審出什么來了?” 第40章 收局(下) 青瓷與夏侯淳都跟在謝凝身邊,青瓷聞言便道:“陛下,屬下去問問。” 謝凝點頭,青瓷便去了,片刻后回來報道:“回陛下,據(jù)游大人說,什么都沒審問出來,因為所有的逆賊都服毒自盡了?!?/br> 青瓷話音未落,京兆尹游文山、刑部尚書、大理寺中丞都來了,一齊跪在謝凝面前,驚慌道:“臣等無能,求陛下降罪!” “都起來吧,是這群賊子太過狡猾了?!敝x凝問道:“這等被抓了就死的人,是不是就叫做死士?” 她一句話提醒了不少人,夏侯淳立刻道:“陛下,竟有人膽敢在京城豢養(yǎng)大批死士,末將斗膽請旨,要挨家挨戶地搜查!” “夏侯將軍想得太簡單了?!北可袝?,“人家都派出死士了,這就表示對方并不在意這些人被抓,又怎么會輕易被你查到呢?” 夏侯淳的表情一冷,刑部尚書又道:“陛下,臣以為,逆賊既然能打開國庫之門,必定有國庫的鑰匙,這歸根結(jié)底,還要從戶部著手?!?/br> 說完就看了戶部尚書賀存一眼。 賀存登時大怒:“卓明遠,你這話是何意?難道你以為老夫是那等不忠不孝之人嗎?” 刑部尚書卓明遠淡淡道:“我可什么都沒說。” 賀存氣得一張臉都成了豬肝色,轉(zhuǎn)身對謝凝撲通就是一跪,大聲道:“陛下!陛下明鑒,臣雖一度掌管國庫鑰匙,但臣對皇上絕無二心,臣之忠心天地可鑒!若臣有負圣恩,叫臣……” “好了好了,賀愛卿,你這是做什么?快起來。賀愛卿是六部尚書,肱股之臣,朕如何會懷疑呢?”謝凝安慰了賀存,又對卓明遠道,“卓愛卿也不必多說,賀愛卿既然掌管國庫鑰匙,若是監(jiān)守自盜,豈不是最大的嫌疑?賀愛卿不是此等愚蠢之人。朕也相信卓愛卿并非有意指責(zé),實在是為朕著急。” 一席話下來,賀存與卓明遠都沒了話說,卻叫兵部尚書想起一件事?!皩α耍F(xiàn)在國庫鑰匙不是在孫墨釋手中么?” 工部尚書也道:“陛下,工部定期檢修國庫大門,臣敢以項上人頭保證,沒有鑰匙絕對不能打開國庫之門!” 兵部尚書又道:“陛下可還記得,這幾日來,孫墨釋一直稱病不上朝?據(jù)臣所知,在孫墨釋稱病的前一晚,金吾衛(wèi)是在房頂上發(fā)現(xiàn)他的。孫墨釋一個文弱書生,如何能上房頂?再者,金吾衛(wèi)詢問孫墨釋是否遇到了歹人,孫墨釋卻支支吾吾閉口不提,只道要回家。” “越王之案后,定國公雖被奪了爵位,但定國公府并未收回。偌大一個府邸,孫墨釋自為官開始,從九品小官到如今從五品,俸祿決不能維持定國公府支出,他從哪里得來的錢養(yǎng)活這么大一個定國公府?” “還有,臣聽金吾衛(wèi)說,定國公府附近有許多江湖人出沒,整天高來高去……” “哼!”謝凝聞言不禁大怒,一手拍在太師椅的扶手上,站起道:“好個孫墨釋!朕對他寄予厚望,他竟敢對朕不忠!夏侯淳!立刻帶人,朕要圍住定國公府!” “陛下?!北可袝嵝训溃叭舳▏斜M是逆賊,羽林衛(wèi)只有一半人馬,恐怕不能盡數(shù)拿下?!?/br> “那就將十六衛(wèi)府的人全都調(diào)來!”謝凝怒道,“這等事還要朕說么?” “陛下不可!”京兆尹游文山忙道,“十六衛(wèi)府各司其職,監(jiān)門衛(wèi)更有戍守京城各門之職,萬萬不可離開??!” “那就除了左右監(jiān)門衛(wèi)、左右金吾衛(wèi)之外,剩下的十二衛(wèi)都給朕過來!”謝凝道,“難道朕還調(diào)不動南衙十六衛(wèi)了?” 她的話都說到這份上,若是不將十二衛(wèi)調(diào)過來,那就是違抗君命,后果不堪設(shè)想。游文山無法可想,只能派人去傳令。不多時,十二衛(wèi)連同羽林衛(wèi)都在京兆府面前集合,謝凝依舊一身石榴紅的大氅,騎著照夜獅子驄,由陸離親自牽馬,明火執(zhí)仗地往定國公府去了。 圍住定國公府,游文山本想通傳,謝凝卻抬手制止了,下令道:“不必通傳,直接撞門,膽敢阻礙著,格殺勿論!” 這是當真下了狠手,在場官員都不敢違命,衛(wèi)府將軍辛浩指揮將士上前,一下子將定國公府的大門撞開了,喝道:“守住各處!但有反抗者,格殺勿論!” 將士們手持火把沖進去,登時將黑沉沉的夜照得通明。辛浩又道:“往火光亮出搜!”將士們便開始尋找亮處。 喧鬧里,謝凝并未下馬,陸離便牽著獅子驄走進里面,在將士與眾官員的簇擁下一路往前,越過了正廳與正堂,終于在正堂邊的西廂處看見了燈光。辛浩一見屋中人影閃動,立刻喝道:“撞門!” 將士一腳將門撞開,將里面的人給嚇了一跳。 “陛下!”段昀大驚失色地站起來,道:“這……這是?” “表哥?”謝凝吃驚道,“表哥為何深夜在此?” 段昀忙見禮,道:“回陛下,幾日前陛下?lián)鷳n孫員外郎之病,派臣前來探望,臣見孫員外郎之病纏綿不起,恐有蹊蹺,便請了臣府中的大夫來看,誰知……” “誰知什么?”謝凝冷冷道,“誰知孫墨釋不過是裝病?逗朕玩的?” “陛下息怒,并非如此?!倍侮赖溃罢l知孫員外郎竟是中毒了,已三日三夜昏迷不醒。臣今晚留宿于此,便是想最后試試,若是再無法救醒孫員外郎,臣只能報與陛下了?!?/br> “中毒?”謝凝變色,“諸位愛卿,快隨朕瞧瞧去!” 說著便伸出手,陸離在馬下輕輕一攬,便將她給抱下馬了,動作熟練輕巧,絲毫不避諱,清清楚楚地落入眾人眼中。 朝臣驚咋,謝凝卻似渾然不覺,徑自走去房中,卻又猛地頓住腳步,嘆道:“這哪像個國公之府?還不如個殷實之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