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這只兔子很幸福,另一只兔子則在火堆上變得香噴噴的,最后進了兩個人的肚子。 一頓飯解決,還有下一頓還是要出去打獵。顧熙月覺得自己有果子就夠了,再說赤贏的傷并沒有好,如果再出去打獵,不小心就會傷口崩裂,到時候可就麻煩了。 赤贏并不在乎身上的傷,他還極力的安慰顧熙月:“這傷很平常,傷口也不算深,我都習慣了,不礙事的?!?/br> 顧熙月不放心,于是他離開山洞時,她就像是小尾巴一樣緊緊的跟在后面。 赤贏被她跟的沒辦法,只能無奈的讓她跟著。這一次,兩個人是朝著小溪相反的方向,并沒有發(fā)現(xiàn)兔子,卻遇到了鮮嫩的蘑菇。 蘑菇稀稀疏疏的長了一大片,各種顏色的都有,看起來一小朵一小朵的,很可愛。顧熙月聽赤贏告訴她,這些就是蘑菇的時候,眼睛瞪的溜圓,她喝過各種類型的蘑菇湯,卻不知道原來樹林中的蘑菇是長成這樣的。 赤贏不知道顧熙月喜不喜歡吃蘑菇,試著問她:“如果今晚沒有獵到兔子,烤蘑菇怎么樣?” 顧熙月立即點頭,口水都要流出來了。頓頓都吃兔子rou,她可受不了,如今能換換口味,自然是好的。 赤贏有傷在身,蹲下的動作會使他的傷口更疼。她不準赤贏幫忙,自己鉆過矮樹叢,興高采烈的開始采蘑菇。她還沒采幾個,赤贏就阻止了她,無奈又無辜的告訴她:“你手里的那幾只蘑菇都是有毒的,吃了會死人。” 顧熙月愣了愣,不明所以望向赤贏:“這么漂亮的蘑菇竟然有毒?” 赤贏無奈揉著額頭,他早該想到,顧熙月以前是京城大戶人家的千金,她原本連這些蘑菇都不認識,就更無法分辨出它們有沒有毒了。他耐心的告訴顧熙月:“越是漂亮的蘑菇越有毒。”他還特意拖著腿,走到顧熙月身邊,指著地上的幾種蘑菇,幫她分辨:“這幾種是能吃的,味美鮮滑,那種幾種是不能吃的,帶著毒,吃了會要人命。” 經(jīng)過赤贏的指導,顧熙月受教了,很快的熟練上手,摘得蘑菇又多又好。 兩個人回到山洞烤蘑菇時,赤贏又特意的檢查了一邊顧熙月的摘的那些,全都是能吃的。這一頓新鮮的野蘑菇吃的兩個人都很開心。天又黑了,顧熙月喂完兔子之后,躺在石洞里睡覺,側(cè)著臉借著沒有熄滅的火光,能清楚的看見赤贏。 赤贏這個人確實是令人佩服的男子漢,他的左腿和后背受了兩道箭傷,除了之前聽到過他兩聲悶哼之外,這幾天她都沒有聽到赤贏叫疼。不僅如此,在受傷這么嚴重的情況下,他像是一個完好的人一樣,天天出去打獵,如果不是他的腿走路不方便,顧熙月簡直都要忘了他是一個傷患病號了。他似乎很強悍,甚至已經(jīng)強悍到無視傷痛了。 “赤贏,你睡了嗎?” 不太明亮的石洞里,聽見顧熙月的聲音,赤贏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眼神有些迷離,顯然剛才他已經(jīng)睡著了。不過,他卻睜著眼睛說瞎話:“沒有睡,我還醒著呢。怎么了?” “我沒事?!鳖櫸踉滦闹形⑽⒁慌?,赤贏他真是個好人?。【退闶莻€粗鄙大漢,也是個很善良的粗鄙大漢?!拔揖拖雴枂柲?,你的傷口還疼不疼?” “不疼了,我沒事,你快睡吧!” “哦?!鳖櫸踉麻]上眼睛,很快的進入了夢想。 赤贏卻睜著眼睛,雙眼空洞,目光迷茫,似懂非懂的自言自語:“漢人的姑娘,都是她這個樣子的嗎?” 什么樣子的,他卻沒說。 第二天一早,兩個人又吃了烤蘑菇。顧熙月?lián)某嘹A的傷,不允許他出去打獵。赤贏猶豫了許久,點頭答應了她,然后又告訴她:“明天我們就起程離開這里,往林子那一邊走,你準備準備吧?!?/br> 顧熙月雖然不知道赤贏是怎么計劃的,但是她還是積極的準備了起來。那只活兔子自然是不能帶的,但她又舍不得,于是決定明天離開之前再把那只兔子放生。 赤贏的那匹名叫四蹄的馬身上掛了裝東西的布袋,顧熙月毫不客氣的把布袋占為己有。愛吃的果子要帶的足夠多,所以赤贏又幫著顧熙月砍了一枝樹杈。水囊的水是必備的,還有草藥、蘑菇,很快四蹄的馬背上的布袋已經(jīng)塞得滿滿的??粗哪夷业牟即櫸踉虏艥M意的拍了拍四蹄的后背,準備工作算是全做完了。 對于顧熙月的準備,赤贏并沒有參與,只是偶爾幫了個忙。 當天晚上,兩個人又飽飽的吃了一頓烤兔rou,美滋滋的睡下了。 第二天,赤贏起得很早,牽著四蹄,帶著顧熙月往溪邊去了。顧熙月快步的跑到溪邊簡單的洗漱了一下,神清氣爽的跟著赤贏準備上路。她這幾天的洗漱問題都是在小溪邊解決的,拋掉大家閨秀的約束后,她現(xiàn)在能熟練的在溪水邊洗漱,還能用樹上的條形長葉刷牙,這些可是她以前從來都不會做的事。 一切都準備妥當,兩個人準備出發(fā)。赤贏先把顧熙月扶到馬上坐穩(wěn),然后才一躍而起,跨到馬背上。因為他的左腿受傷了,他就單臂撐著馬背,用強壯的臂力支撐自己上了馬,顧熙月簡直對他越來越佩服! 她崇拜的小眼神直接暴露了她的心思,赤贏對獲得她的崇拜似乎格外開心,竟然朝著她露出一個露了牙齒的笑容,把顧熙月唬的頓時一愣,傻乎乎的轉(zhuǎn)過頭,盯著前方,目不斜視,堅決不看身后的人。 第三次被赤贏擁在懷里騎馬,顧熙月多少有些習慣了,并沒有向前兩次一樣身體過于僵硬。這一次跟著赤贏騎馬,她竟然還有了看天、看樹、看花花草草的心思。 赤贏說,他們這是要往林子深處走,如果方向沒有錯,運氣好的話,走個兩三天就能出林子。林子那一邊也是草原,草原上應該會有牧戶,他們可以去牧戶家里借宿。 兩人走走停停,餓了赤贏就去獵只兔子,有一回他還獵到一只毛色很漂亮的野雞。赤贏殺雞拔毛,處理內(nèi)臟手法嫻熟。顧熙月不喜歡這種血腥的場面,所以不管是烤兔子還是殺雞,每一次都是赤贏自己一個人完成。她現(xiàn)在主要負責撿木頭生火,撿木頭她很在行,但生火這項技能學的不到位,雖然最后磕磕絆絆的總能把火生起來,但是又是煙浪費時間,赤贏如果收拾完獵物回來得早,就會主動把生火這活攬過去。 就這么晃晃悠悠的,兩個人在第三天走出了樹林,看見了一望無際的大草原。 ☆、第11章 草借宿 在林子里呆久了,忽然看見這么平坦的草原,視野遼闊,顧熙月一時間竟有些不適應了。以前的她,從未想過,遠在西梁國的草原,竟然也是如此的美,放眼望去,全是綠色。天藍草綠,一片平坦,遠處成群的牛羊,悶著頭的吃草。 “這里是你的家鄉(xiāng)嗎?” “不是,我的家鄉(xiāng)在遙遠的峽谷,需要再走一段路程才能到。”赤贏一邊回答顧熙月的話,一邊四周張望,努力的尋找牧戶的氈房。很快,眼尖的赤贏就發(fā)現(xiàn)了遠處的一頂白色的氈房,策馬直奔而去。 顧熙月也看見了那頂氈房,好奇問赤贏:“這家牧戶,和你是同一個部落的嗎?” “當然不是,這里雖然是西梁國境內(nèi),但草原上的部落千千萬萬。就算是占領(lǐng)了康城的三哥他們的部落,也不過是其中之一罷了。而我的家鄉(xiāng)在峽谷,一些風俗上與草原部落也有些不同?!?/br> 說話間,四蹄已經(jīng)帶著赤贏和顧熙月到了那頂氈房前,牧戶家的男主人出去放牧了,只有女主人留在家里。女主人見到他們非常熱情,跟赤贏講了一堆顧熙月聽不懂的話。她這兩天跟著赤贏學了幾句夷話,隱約能聽見女主人說的話中含著吃飯、睡覺等詞語。 她第一次見草原的氈房,新奇的打量著,這氈房很大,四周是環(huán)形的氈墻,上面是圓形的屋頂,白色的屋頂掩在綠色的草原中,非常的漂亮。赤贏一邊跟女主人交談,一邊用漢話告訴她,氈房是圓頂?shù)膸づ瘢媚緱l做骨架,上蒙氈子,是易于拆卸、便于攜帶的房屋,非常適合一年四季到處遷徙的游牧民族。之前她住過的帳子,是比這種普通牧戶家居用的更簡便的帳篷,保暖和長期居住的實用性比較差,但勝在拆裝便捷,能夠保證部落迅速的安營扎寨和撤離營地。 女主人熱情的把他們兩個人迎進了氈房,還瞧著顧熙月幾眼之后,朝著赤贏眉飛色舞的說了好大一通話。顧熙月聽不懂,只能在旁邊保持微笑,還時不時的點頭,假裝自己能聽懂。 等到女主人好不容易離開之后,顧熙月拽住赤贏的袖子,用漢話問他:“剛才她看著我時,都跟你說了什么?” 赤贏忍不住笑:“她在夸你漂亮,而你一直在點頭承認?!?/br> 顧熙月:“……”她哪里知道人家是夸她漂亮,她只是禮貌性的點頭! 為了防止主人家覺得她沒有自知之明,女主人再說什么其他話時,她一點反應都不給了。因為丟了面子,顧熙月一直悶悶不樂,直到要吃晚飯前,赤贏才大大方方的告訴她:“我們剛見女主人時,我就告訴她,你不懂夷話,所以你不用覺得丟了面子。” 顧熙月頓時腮幫子就鼓了起來,氣的!赤贏絕對是那種蔫壞蔫壞的! 晚飯時,他們借宿這家的男主人回來了,還有男主人的三個弟弟。他們一一的和赤贏打過招呼,其中一個年級不大,十七八歲,是他們最小的弟弟。他聽到赤贏的名字時似乎愣了一愣,后來在吃飯的過程中,就一直好奇的盯著赤贏看,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一頓飯被盯了全程,赤贏毫不在意,該切烤rou切烤rou,該往嘴里放就往嘴里放,時不時的還要照顧身側(cè)笨手笨腳切rou的顧熙月,整個人淡定從容,不慌不忙的。 被好生招待了一頓的顧熙月吃得飽飽的,她很喜歡喝女主人端給她的奶茶,有點咸味,但很符合她的口味。女主人還給她在里面放了一些炒米。加工好的炒米,色黃而不焦,米堅而不硬,晶瑩明亮,泡在奶茶中色味香美,酥香可口。這一頓絕對是顧熙月自從遇見赤贏之后吃得最過癮的一天。 到了晚上睡覺時,主人家讓出了旁側(cè)一頂小一些的氈房,據(jù)說平日里是,是最小的那個弟弟住的,為了給他們騰地方,那個弟弟便要到其他兩位哥哥那里擠一擠。 不過,顧熙月比較疑惑的是,她和赤贏孤男寡女的住在一頂氈房里,主人家竟然不阻攔,還積極地替他們準備。她把心中的疑問告訴赤贏時,赤贏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之后,不慌不忙的脫衣服,準備洗澡換藥,漫不經(jīng)心道:“我告訴主人家,我們是夫妻?!?/br> 顧熙月:“……”好吧,她忍!她又不是沒跟赤贏在一個帳子待過,甚至都躺在一張床上過,什么名節(jié)貞潔對她來說已經(jīng)不重要了,他愛怎么樣就怎么樣吧,反正他現(xiàn)在背上和腿上都受了傷,也不會冒險對她做些什么的。 主人家知道赤贏受了傷,主動的幫他和顧熙月提了熱水,女主人更是熱情的給他們送來的換洗衣物。樣式跟蠻匪部落的那些有些不同,是家居用的衣袍褲子,但和蠻匪部落的衣服一樣,都是動物皮毛所做,保暖透氣,穿起來還是很舒服的。 赤贏讓顧熙月先洗了澡,然后他才洗了給自己換藥。 顧熙月自從上次在赤贏的帳子里洗過一次澡之后,就一直在小溪邊解決自己的洗漱問題。林子的溪邊并不安全,赤贏又是個大男人,她是受過大家閨秀的教育的,根本不好意思在小溪里洗澡,一直忍到現(xiàn)在。這么長時間不洗澡,她甚至都覺得自己的身體已經(jīng)發(fā)臭了。 洗了澡,換了干凈的里衣,她望著氈房里唯一的一張床,咬咬牙,爬了上去?,F(xiàn)在睡覺才是大事,這種時候,都跟赤贏住一個氈房了,她才不會矯情的去裝什么大家閨秀呢。 赤贏很快的洗完了,也換了一身干凈的衣服,應該是男主人的。這家人真的很熱情,素不相識,卻收留他們住宿,還大方的給他們送了衣服,她身上穿的應該是女主人的,而且還是嶄新的,女主人都沒上過身的。 這一天過來,赤贏的傷口雖然沒有愈合,但已經(jīng)好了大半。他給自己的腿上了藥之后,背部又交給了顧熙月。此時的顧熙月對于上藥這件事,已經(jīng)輕車熟路,做得又快又好,赤贏還不曾吝嗇的夸贊了她一番。 她合衣躺在床上,赤贏卻起身走到了氈房門口,耳朵貼在上面,似乎聽著什么。很快他的身體便做出了戒備的動作,那把又大又長的大刀,刀柄已經(jīng)被他緊握在手里,隨時準備□□,渾身散發(fā)著殺氣,連床上躺著的顧熙月都清楚的感覺到了。 她眼睛緊盯著赤贏,一動也不敢動。這時候的赤贏,跟蠻匪營地那些兇神惡煞的蠻匪們沒有任何區(qū)別,顧熙月甚至開始擔心他下一秒就會拔刀發(fā)狂開始殺人。 很久之后,赤贏才離開氈房門口,走到床邊,把刀放在他了觸手可及的地方,合衣躺下。臨睡之前,他告訴顧熙月:“我們可能會在這里多借住幾天,等我的傷全養(yǎng)好了,我們再離開。” 一直緊繃著弦的顧熙月,木愣愣的回答他:“哦,好。”她知道身邊的人,是個強悍不可攻破的,甚至可以隨時殺人的,她此刻被恐懼和不安包圍著,不敢動也不敢說,生怕哪里出了錯,他伸手就拎著刀把她切成尸塊,就如那些死掉的宮中女侍一樣。 大概是又累又困,加上近幾日一直憂心忡忡的在逃命,雖然她心里藏著很多事,竟然出乎意料的睡得十分安穩(wěn),整個夜晚連個夢都沒做。 第二天一早,顧熙月是被氈房外熙熙攘攘的說話聲給吵醒的,雖然聽不懂他們在說什么,但幾個男人似乎很熱鬧的再聊天,其中還有夾雜著赤贏的聲音。 顧熙月穿好衣服,掀開簾子走了出來,就看見氈房不遠處,這家的男主人帶著他的三個弟弟正在圍著赤贏有說有笑。 女主人一個人站在氈房前的爐子,正在熬著什么。顧熙月趕緊過去幫忙,她跟著赤贏學了幾句普通的日常用語,加上用手比劃,很快女主人就明白她要幫忙的意思。 女主人也會講幾句漢話,磕磕巴巴的:“姑娘,是,漢人,歡迎,來到,我家!” 顧熙月用剛學來不久的夷話感謝她:“謝謝您的熱情招待?!?/br> 女主人得到謝意,很開心的拉著顧熙月,夷話漢話的胡亂的往外蹦。女主人熱情的拉著她到了爐子那里,爐子上有一個大鐵鍋,里面已經(jīng)倒進了半鍋水。女主人告訴顧熙月,這是準備煮奶茶的,就是昨晚她喜歡喝的那種熱乎乎的東西。 顧熙月沒見過這些東西,好奇的很,她看著女主人在鐵鍋里的水燒沸騰之后,把一塊青黑色的磚茶打碎,放到了熱水中,等到水再次燒開之后,又倒入了一些牛奶,稍微攪動了一會兒,又加入了鹽巴,然后女主人就笑瞇瞇的守在旁邊,等著鍋里的奶茶做好。她還熱情的告訴顧熙月:“整鍋奶茶開始沸騰時,就算把奶茶煮了,盛在碗中就能飲用了?!?/br> 當然,這么復雜的句子,顧熙月是聽不懂的,還是赤贏正好在她身邊,幫著她翻譯的。 用過了早飯,赤贏主動要求跟著男主人和他的兄弟們一起去牧場幫忙放牧,被他們搖頭拒絕了。顧熙月在他們交談中,聽見男主人說了“養(yǎng)傷”,猜測可能是他們因為赤贏有傷在身,才拒絕他們幫忙的。 最后赤贏被留了下來,顧熙月卻被赤贏要求去跟女主人一起洗衣服。她要洗自己昨天換下來的,赤贏又逼著她把他的也洗了。她看在他是個傷號的份上,決定不和他一般見識,心不甘情不愿的抱著一盆臟衣服,跟著女主人往氈房不遠處的湖邊走去。 ☆、第12章 洗衣做飯 赤贏告訴過顧熙月,天冷時,生活在草原部落的人們會從就近的小溪、湖水活著泉水接水到氈房,然后用爐子燒開之后在洗衣服。天氣比較暖時,他們就會把臟衣服帶到小溪、湖水旁邊,洗完后把衣服帶回家。她端著盆走出氈房時,赤贏還不放心的特意囑咐了她一句:不要把洗過衣服的臟水倒進湖里。 草原的晝夜溫差很大,比如說,現(xiàn)在這時候就太陽暖暖的,甚至還有些過熱了。晚上的時候,卻十分寒冷,就像是赤贏說過的,穿一身單薄的衣服,很有可能一晚上就被凍死了。 作為從未親手洗過衣服的顧熙月來說,第一次就要洗這種又厚有大的衣袍褲子,簡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女主人常年勞作,力氣大,不一會兒,好大一盆就洗的差不多了,而顧熙月還遲遲沒有進展。 女主人好心腸的要幫著顧熙月洗衣服,被她搖頭拒絕了。她不可以依靠任何人,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京中養(yǎng)在顧家深閨中的顧熙月了,如果想要獨自存活下去,像是衣服這種事,就必須親力親為。她生硬的用夷話告訴女主人:“我第一次洗,很慢,您可以先回去,我洗完之后再回去。” 在顧熙月的堅持下,女主人抱著洗好衣服,一步一回頭的走了。顧熙月咬著牙,在水盆里努力的與臟衣服作對。雖然現(xiàn)在天很暖,太陽升的高高的,還有點曬人,但湖水并不暖,時間長了就很冰手,她的手已經(jīng)發(fā)紅,手指關(guān)節(jié)都開始發(fā)麻。 顧熙月越洗越想哭,但她還是咬著牙堅持著。別人能做到,她就一定做到。不過是把以前嬌滴滴的樣子拋棄,又不是丟了性命,多么簡單的事情??! 忽然,有一雙大手從她身側(cè)伸過來過來,把她因冷水凍得冰涼的小手從水盆里撈了出來,包裹在自己暖烘烘的手心里。那雙大手不停地搓著顧熙月的小手,手的主人坐在她身側(cè)草地上,低著頭,她看不清他的表情,更無法判斷他此刻的情緒。 大手的主人是赤贏。他把顧熙月的手搓暖之后,才開口說話,但卻一直沒有抬頭:“你,不適合洗衣服?!?/br> 他的聲音飽含了很多情緒,顧熙月盡量往好的方面想,她猜他可能是心疼她,才不讓她洗衣服的。她轉(zhuǎn)過頭,盯著赤贏,認真的告訴他:“我能做到的?!?/br> 赤贏卻不再說話,把她面前的水盆拉到自己身前,低著頭開始搓洗衣服。他很會洗衣服,應該是以前就經(jīng)常洗。顧熙月又羨慕又妒忌,赤贏真是個文武全才,外帶居家過日子的好手。如果她想獨立在生存下去,至少要練成赤贏的十分之一才有可能。 顧熙月不甘心讓赤贏一個人洗,何況他的傷口還沒有完全好,洗衣服會帶動他背部的傷口的,于是她伸手去搶。然后,赤贏身手敏捷,直到洗完之前,都沒有給顧熙月半點機會。 顧熙月又感動又惱怒,有點賭氣的質(zhì)問他:“赤贏,你不讓我洗衣服,難道是要圈養(yǎng)我嗎?” 赤贏竟然很認真的思考了一會兒,誠懇的回答她:“圈養(yǎng)你,也可以。” 顧熙月不受控制的翻了個白眼。 赤贏又補充道:“以后我會讓你做你力所能及的家務的,這種就不要做了?!?/br> 最終,他們兩個人的衣服都是由赤贏一個人洗完的。女主人看見赤贏幫著顧熙月洗衣服,臉上都笑開了花,拉著顧熙月各種的夸贊赤贏是個懂得體貼人的好男人,是草原的真漢子。顧熙月心下卻暗自決定,趁著在女主人家借住的這段時間,她要跟女主人學習生活技巧,比如說做飯、洗衣服等,她可不能再做一個五指不沾陽春水的千金小姐了。 女主人既熱情又實在,顧熙月跟著她不僅學了許多家務事和草原的農(nóng)活,連夷話都大有進步。她雖然現(xiàn)在說的不太好,但是主人家相互聊天時說的一些比較短的句子,她都能聽懂。 一天晚上她和赤贏與主人家一起用飯時,主人家那個最小的弟弟忽然問了一句:“你是不是達甘峽谷的那個赤贏?” 這句夷話,顧熙月聽懂了,她最近學習夷話十分的順利,進步也很大。 赤贏抬頭看了一眼那個少年,隨即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