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jié)
潘又斌無語地瞥了她一眼,退而求其次地揪住她的一只手按在地上,將匕首比著她張開在地上的手指。 “循序漸進,循序漸進!”趙大玲狂叫,“照你這么送禮,我沒幾天就被大卸八塊了?!彼琶τ昧硪恢皇职蜗骂^上的蓮花木簪,“這個就行,這是長生親手雕的,然后送給我的。你先拿著個,這就足夠他‘生無可戀’的了!” 潘又斌有些戀戀不舍地用刀背敲著趙大玲的手指,“那下次……” 趙大玲趕緊堵他的嘴,“下次我再剪一縷頭發(fā)給你?!毖垡娕擞直蠓砰_了她的手,趙大玲這才松了一口氣。自己頭發(fā)濃密,夠送個十次八次了的吧! 潘又斌志得意滿地拿著蓮花木簪走了,趙大玲無力地蜷縮在地上。她無法想象長生看到木簪時的心情,是不是比殺了他更難受。對于長生而言,他寧可受苦的自己,也不愿趙大玲受到一點傷害。趙大玲又何嘗不是如此,自身rou/體上的疼痛和明知道愛人在受苦卻無能為力的那種煎熬哪一個相對能夠忍受呢?對于她和長生而言,無疑都會選擇的前者。她淚流滿面地倒在地上,“對不起,長生,讓你受這種煎熬??墒悄惚任覉詮?,我相信你能夠挺住,直到我們重逢的那一刻?!?/br> 晚間的時候潘又斌回來了,眼中閃著興奮的光芒,他繪聲繪色地向趙大玲描述長生見到那個木簪時痛苦而絕望的神色。趙大玲默默地聽著,感覺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說完閑事,該步入正題了,潘又斌拍了拍手,石門打開,一個文書一樣的人端進來一個矮幾,上面擺著筆墨紙硯。那人向潘又斌行禮后盤腿坐在地上,把矮幾擺在身前,鋪好白紙,又拿起了毛筆,提筆等待。 照例是一通問詢,讓她交代蕭翊的身份和謀逆的罪行。趙大玲只搖頭說自己什么也不知道。潘又斌從腰間緩緩抽出一條只有一指寬的皮鞭,舉到趙大玲面前,滿意地看到她眼底深深的懼意,“如你所愿,我今天帶了一根皮鞭來,這是用二十幾歲老黑牛的皮做的,韌性十足,一鞭子下去便能蹭掉一條rou皮,即便打得皮開rou綻也不會傷筋動骨?!彼χ?,仿佛不過是在推薦一款可口的甜品,“要不要試試這種鞭子的厲害。” 趙大玲倒吸了一口涼氣,那豈不是跟剝皮之刑一樣了。眼見潘又斌高高舉起了手中的皮鞭,趙大玲虛弱地伸手擋住臉,“等等,等等,君子動口不動手!咱們能不能先聊聊,萬一聊崩了再開打?!?/br> 潘又斌的鞭子舉在空中,鞭稍在半空晃動,他嗤笑道:“我可從來沒說過我是君子?!?/br> 趙大玲忙不迭地點頭表示贊同,她記得從前世的心理學文章中看到過,要想跟對方進行交流,就要贊同他的觀點,“是的,是的,沒有人要求你做君子,我只是覺得這樣毫無意義。你看,如果我給你一份口供,你是不是就可以放過我?” 潘又斌狹長陰霾的眸子帶著瘋狂的光芒,“口供你是肯定會給我的,這點毫無質疑,不過這頓鞭子是我要額外賞給你這個賤人的。” ☆、第124章 招供 切,招不招供都要打,潘又斌絕對是世上最不稱職的審訊者,對他來說審問是次要的,打人才是主業(yè)。身后的那個文書不滿地撇撇嘴,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但礙于潘又斌的身份,還是閉上嘴沒說什么。 趙大玲敏感地注意到了那人的神色,意識到他肯定是蕭衍的人,心中也有了計較。她是個軟弱的人,此刻卻有一個堅定的信念,她要活下去,長生在等著她,她必須自救,即便真是要死在這里,也不能死得毫無價值。 她知道這個文書肯定會將審訊的細節(jié)告訴蕭衍,于是故意向潘又斌道:“太子把我交給你,讓你審問我,但你也太不敬業(yè)了,但凡審訊逼供,不應該是威逼加利誘嗎?你也不許我一些好處,就讓我為你賣命,天下哪兒有這么便宜的事兒?” 潘又斌哈哈大笑,“你這個女人挺有趣,所有的人都怕我,連顧紹恒也不例外,只有你還敢跟我討價還價??磥砦野涯懔粝乱彩峭岽蛘!?/br> 文書的眉頭鎖得更緊了,趙大玲進一步道:“你們不過是想讓我出面指證蕭翊,但是我即便出了一份證詞拿到皇上面前他就會相信嗎?若是皇上要召見我,見我遍體鱗傷,就會知道我是屈打成招,太子殿下豈不是白忙活一場,搞不好還會落一個陷害胞弟的罪名?!?/br> 潘又斌神色很是不耐煩,“你太啰嗦了,那是太子哥哥的事,他要你的口供,拿到蕭翊的短處和弱點,自會有法子扳倒蕭翊。這個輪不到我cao心。”他目光兇殘中帶著憎惡,“你不過是個巧言令色的賤人,這種鞭子專門是懲戒你這種人的,好好享受吧!” 趙大玲心中嘆了口氣,看來這頓鞭子是免不了了,便蜷縮在地上,小心地護住身上的要害部位。皮鞭帶著呼嘯的風聲在空中甩出一道筆直的線,落在了她的背上,即便早有思想上的準備,但劇烈的痛苦還是讓她慘叫出來,聲音凄厲,在空曠的石室中回蕩。 潘又斌自己也氣喘吁吁,眼前翻滾的軀體刺激了他的神經,仿佛一片血霧迷住了他的眼睛,他切齒罵道:“賤人,賤人……” 疼痛漸漸抽離,以昨日的經驗來看這是又要昏過去的前兆,趙大玲迷迷糊糊地想,為什么他一直叫她“賤人”,這么個稱呼很不一般,她麻痹的大腦冒出一點兒一閃而過的火花。 潘又斌見趙大玲支撐不住了,適時地收了手,頗為意興闌珊,女人就是不禁打,才幾鞭子就要暈了。 趙大玲虛弱地哀求,“不能再打了,再打真要沒命了。我招供,我什么都招,你總得給我一個招供的機會把!” 潘又斌仔細看了看她,將鞭子掛在胳膊上,沖著趙大玲揚了揚下巴,“那你就抓緊時間說吧,省得一會兒你又暈過去了?!?/br> 趙大玲感覺自己的嗓子都冒煙了,鞭子也挨了,血也流了,總得給自己賺點兒好處吧,她舔了舔嘴唇,“要我招供可以,但是我需要水、一些食物、干凈的衣服、被褥和療傷的藥。” 潘又斌跟看西洋鏡一樣看著趙大玲,一舉手里的鞭子,“你找死!” 趙大玲知道火候差不多了,她費力地看向矮幾后面那個文書,“這位大哥,麻煩你告訴太子殿下,不是民女不愿配合,實在是刑傷過重,怕是活不過今日了,難以襄助殿下完成大業(yè)?!?/br> 趙大玲一身是傷地躺在血泊中,視覺效果十分震撼,那人斜了潘又斌一眼,出言勸阻道:“太子殿下還需要她指認蕭翊。既然她愿意合作,便不必趕盡殺絕,以卑職之見還是先錄供詞吧,若是人真讓世子打死了,世子爺也不好向太子殿下交代不是!” 潘又斌臉上陰晴不定,須臾冷哼一聲,一甩袖子出了門,那個文書也出了石室。不一會兒果真有一個身材瘦高的仆婦帶著食盒和被褥衣物進來,她看上去五十歲左右,頭發(fā)花白,面色清冷。 趙大玲吃上了一天多來的第一口粥,那個仆婦替她除去碎成布條的衣服,在傷口上涂了藥膏,包扎好,套上一件寬大的黑色袍子,整個過程,趙大玲痛昏過去兩次,又在傷藥的刺痛中醒來。仆婦最后又喂了她些水,趙大玲努力地沖她笑了笑,低聲說了句,“謝謝你!” 面無表情的仆婦目光一閃,露出一絲驚訝的神色。還算小心地將她抱起來放在旁邊鋪好的被褥上。躺在柔軟被褥上的趙大玲輕輕地舒了一口氣,將手腕上的玉鐲褪下來遞給那個仆婦,這個鐲子并不值錢,是友貴家的說女孩子身上沒有點兒裝扮不好看,于是攢下賣帕子的錢,從走街串巷的貨郎攤兒上買了個鐲子非給趙大玲戴上。趙大玲不忍拂了她的心意,便沒有摘下來。 那仆婦目不斜視,跟沒看見一樣。趙大玲把玉鐲塞進她手里,“我不是收買你,而是真心謝你。你是這里唯一一個對我好的人,喂我喝粥,還給我上藥,我是不可能活著出去了,不知哪天就會被那個禽獸打死,這個鐲子對我來說沒有任何用處。你若覺得這鐲子還值幾個錢就留下。若是嫌棄成色不好不值錢,等有機會把它交給我娘,給我娘留個念想吧?!?/br> 那仆婦盯著她,眼中有一種復雜的情緒,那是趙大玲看不懂的。門外傳來潘又斌的腳步聲,趙大玲不禁哆嗦了一下咬緊了自己的下唇。那仆婦神色一黯,拍了拍趙大玲的手,似是無聲的安慰,將那個玉鐲藏進了自己袖子,然后起身退了出去。 潘又斌帶著剛才的那個文書重新回到石室,文書擺好筆墨,提筆等待。趙大玲清了清嗓子,“我本名叫顏粼睿,生活在千年之后,我在我的那個時空遇到了意外,我以為我死了,結果睜開眼睛卻變成了御史府里廚娘的女兒趙大玲……” 雖然潘又斌從丹邱子那里知道趙大玲身份特殊,但是親耳聽到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也覺得很是驚訝。那個文書更是吃驚地張大了嘴巴,筆尖的墨汁滴到了宣紙上,才想起來自己聽了半天一個字未寫。 趙大玲說說停停,累了就靠在棉被上閉目歇會兒,甚至迷糊一下,醒了再繼續(xù)說。她曾經看過一本fbi的刑訊書,知道拖延時間最好的辦法就是講實話,不但講,還要講得細致透徹,將每一個細節(jié)都交代清楚,能經得起對方的提問。只有這樣,當你隱瞞了一部分真相的時候,才不會引起對方的懷疑。此時,趙大玲已經沒有別的辦法,只能把自己的身世拋出來吸引他們的注意力。 要講的東西太多,現(xiàn)代的文明與科技,隨便說兩樣,就能把兩個人震懾住。文書面前已經堆積起了厚厚的一疊紙,趙大玲才剛講完自己那個時空歷史的走向。此刻口干舌燥,舉手示意無力繼續(xù)。眼見趙大玲迷迷糊糊地又暈了過去,潘又斌皺眉問那文書,“馬威,你看她說的是真的假的,不會是編的吧?” 馬威興奮地整理著手稿,“哪有人能編出這樣滴水不漏的謊話,這可是千年的歷史啊。卑職即刻拿去給太子殿下。世子先不要再刑訊這女子,暫且等候殿下的指示。依卑職之見,這個女子對殿下大有用處?!?/br> 潘又斌今日也打過癮了,便沒再繼續(xù)折磨趙大玲。翌日,趙大玲講了現(xiàn)代的幾場戰(zhàn)爭和現(xiàn)代戰(zhàn)爭必備的武器——槍,還畫了一個手/槍的草圖,詳細講解了各部件的原理用途。反正蕭翊說過,以目前這個時空的冶煉技術,是不可能造出槍支來的,趙大玲樂得用這樣的現(xiàn)代武器引起他們的興趣,轉移他們的注意力。至于馬威詢問她蕭翊的事兒,她卻一問三不知,裝傻充愣,“這么玄妙的事兒,千百年來就出了我這么一個,若是誰都能穿越,這個世道豈不是亂套了?!?/br> 結果潘又斌又給了她幾鞭子。趙大玲知道有些事兒打死不能說,所以只是在地上打滾喊冤,“我知道的都毫不保留地告訴你們了。沒影的事兒,你們讓我說什么?與其如此,干脆讓馬大人寫個供狀,我畫押就是了?!?/br> 還是馬威攔下了潘又斌進一步施/虐,“且容卑職再去請示一下太子殿下的意見。” 馬威帶著趙大玲畫的草圖匆匆走了,昨日的那個仆婦端著一盆清水進來給趙大玲清洗新添的鞭傷,趙大玲忍不住嗚咽著,哭得滿臉的眼淚。那仆婦越發(fā)地輕手輕腳,處理完趙大玲身上的傷口,還喂了她一些水和粥飯。仆婦做完了這些,收拾東西準備退出去,趙大玲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哭得像個孩子。門外的潘又斌困獸猶斗一般地在走廊里走來走去,好像隨時都會舉著鞭子沖進來。 仆婦一根一根地掰開她的手指,在她耳邊輕聲道:“你不要在他面前表現(xiàn)出害怕來,你越怕他,他越會打你。你跟他多說說話,說話能讓他放松,便把打人的事兒忘了。” ☆、第125章 山坳 趙大玲沒想到她會對她說這樣的話,再抬頭時,那仆婦已經退出了石室。潘又斌又進來了,他看上去有點兒狂躁。趙大玲不無自嘲地想,也許是今天沒讓他打爽吧??吹贸?,潘又斌也在忍耐,他很想再抽趙大玲一頓,又怕太子蕭衍會有別的想法。所以只能有狼一樣的目光盯著她,直盯得她毛骨悚然。 趙大玲從來沒有像恨潘又斌這樣恨過一個人,只要一想到長生,她就控制不住對面前這個人的恨意。她一向是個懶惰又隨性的人,因為懶所以覺得恨一個人是件很勞神,也很麻煩的事情。但是對于潘又斌,她卻恨之入骨,無法面對。然而此刻再恨,再怕,趙大玲都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她不能在這個時候激怒他。她想起了仆婦臨走時告訴她的話,只能輕咳了一聲,然后搜腸刮肚地想話題,投其所好吧,從他感興趣的入手,“其實,刑訊不僅僅是利用各種刑具對人體造成傷害和摧殘,這樣做比較野蠻,雖然能夠達到震懾住對方的目的,但是遇到意志堅定的人也容易讓對方產生逆反心理。體罰也有很多,在我們的社會中,比較文明的做法是上銬,就是將犯人雙手以一定的角度拷在背后,讓他身體的重量落在腰部,用不了一個時辰,他就會覺得腰部跟要斷了一樣難以忍受。還有一種是不讓犯人睡覺,用強光照著他的眼睛,不許他打瞌睡,不停地問他問題,只要他一迷糊就弄醒他?!?/br> 潘又斌的臉在陰影中露出一絲好奇,“這也管用?” 他果然不像剛才那么狂躁不安,竟然把她的話聽進去了,趙大玲趁熱打鐵,“你知道嗎,人不吃飯可以活兩個月,不喝水可以活一個星期,但是如果不睡覺,三天都堅持不了。在精神的高度疲憊和緊張中,往往都會崩潰?!币姷脚擞直笏查g亮起來的眼睛,趙大玲趕緊補充,“當然,我告訴你不是讓你在我身上做試驗的,你可以自己試試,不睡覺會有多難受?!?/br> 潘又斌臉上露出幾分苦惱,“是很難受,我總是整夜整夜不得安眠?!?/br> 趙大玲倒吸了一口涼氣,這禽獸是跟自己聊天呢?“可以聽些有助睡眠的曲子,或者是吃一些安眠的藥物?!?/br> 潘又斌搖頭,“都不管用,我只有發(fā)泄過了,看到鮮血才能睡著覺。” 以趙大玲從現(xiàn)代電視劇和小說里得到的那點兒可憐的心理學知識,她可以斷定潘又斌覺得是個狂躁型的精神病患者,而這種病態(tài)的形成,很有可能跟他兒時的經歷有關。趙大玲有些想不通,以他慶國公世子的身份,錦衣玉食地長大,兒時會有什么挫折呢? 趙大玲見他神色還算平靜,沒有隨時要暴跳起來揮鞭子的征兆,“睡不好覺的原因有很多,最常見的是神經衰弱,這是我們那里的一個醫(yī)學名詞,這樣的人情緒總是很緊張,晚間難以入睡,好不容易睡著了聽見一點兒響動又會驚醒,醒了以后就再難入睡,往往會睜眼一直到天亮。白天的時候,總是感覺疲倦困頓,有時候在馬車里都會睡一小覺,偏偏正經百八地躺床上又睡不著了。” 潘又斌一副凝神細聽的神情,竟然還點了一下頭。趙大玲小心地引導他,“你從什么時候開始睡不好覺的?” 潘又斌的思緒被趙大玲牽引著,失去了防備心,下意識道:“七歲那年,我娘去世以后。從那時起,我就整夜睡不著,一閉眼就是我娘渾身是血的樣子……” 他突然頓住,也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惡狠狠地瞪了趙大玲一眼,突然直起身在石室里踱步,仿佛被關在籠子里的困獸。“賤人!”他惡狠狠道,面部因憤怒而扭曲,仿佛又墮入莫名的情緒中。 趙大玲畏縮地往角落里挪了挪,意識到這是一個突破口,她大著膽子反駁,“不要再罵我‘賤人’,你打我也就罷了,但不帶這么侮辱人的?!?/br> 潘又斌停住腳步,喘著粗氣逼近趙大玲,臉孔離趙大玲的臉不過一寸。這個距離讓趙大玲本能地感到危險,對方是一個狂躁又暴虐的男人,自己是個渾身是傷的弱女子,長得還不難看。一瞬間,趙大玲想了很多,要是他起了歹意,自己是一頭撞死呢?還是一頭撞死呢? 好在他的眼中此刻沒有yin/邪,只有憤怒和鄙視,“天底下的女人都是下賤的,就好像你,你明明是顧紹恒的未婚妻,卻跟蕭翊不清不楚,生出曖昧之意,你貪圖蕭翊皇子的權勢,給顧紹恒戴綠帽子,這不是下賤是什么?” 說著,他又去扯纏在手腕上的鞭子。這是哪兒跟哪兒???趙大玲一口老血差點兒沒噴出來,還有潘又斌這種自愿自發(fā)的野生捉/jian隊,也真是讓人大跌眼鏡,隨即憤怒和屈辱戰(zhàn)勝了恐懼,趙大玲抬手掄圓了給了潘又斌一記耳光,“呸,你少血口噴人,我心里只有長生一個人,容不下別人,別說什么皇子,皇上在我眼里也不及長生的一根手指。你可以打我,但不要侮辱我的人格和對長生的感情。” 發(fā)/泄完的趙大玲看到潘又斌頂著一臉紅印兒,一臉生無可戀地看著她,眼神中陰云密布。潘又斌長這么大,沒人敢碰他一根指頭,如今脖子上的傷口還沒好,又挨了一巴掌,人生中的第一次都拜趙大玲所賜。 趙大玲后知后覺地感到害怕,認命地抱緊腦袋,渾身的肌rou都繃緊了,只等著鞭子落在自己的身上。然后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預想的疼痛沒有降臨,趙大玲稍稍揚起臉,從手臂的縫隙向外看去,就見潘又斌并沒有發(fā)怒的跡象,反而一臉的迷惑,“你是說,皇上的權勢你也看不上眼?” 趙大玲堅定地點頭,“喜歡一個人,跟他的權勢地位無關,心中被這個人占滿了,就再也容不下別人。” 潘又斌若有所思,“那一個女人如果被指背叛她夫君與別人有染,卻至死不認,她是心虛不敢承認,還是果真被冤枉了呢?”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不知前因后果的,誰知道是怎么回事兒。趙大玲只能小心翼翼道:“就我感覺,很可能是被冤枉了。你想,一個人死都不認,是不愿玷污了自己的名節(jié),把名節(jié)看得如此之重的女人,又怎么會與別的男人有染?” 潘又斌臉色有些發(fā)白,沒再理會趙大玲,走出石門時腳步竟然踉蹌了一下。 照顧趙大玲的仆婦端著粥飯和一罐清水進來了,趙大玲心有余悸地盯著石門,生怕潘又斌去而復返,殺個回馬槍。那婦人看出趙大玲的恐怖不安,安慰道:“他不會回來了,這個時間回去,他不能待在宮中,肯定是要出宮的,最快也只能明日上午再過來了?!?/br> “這個地方在皇宮里?”趙大玲驚問。 那婦人搖搖頭,“這里是京城外的一處山坳中,四面環(huán)山,地勢險要,從外面很難找進來。但是皇宮中太子舊時居住的東宮內有一條隱秘的通道與此地相連。從東宮中進入地道,再坐船通過地下的暗河,只需半個時辰就能抵達這里。因為東宮現(xiàn)在空著,太子有時候在宮中錯過了出宮的時辰,也會休息在那里,所以他們來來去去非常方便,也不會引起旁人的懷疑?!?/br> 趙大玲心里一陣發(fā)涼,密道的另一端在皇宮,還是太子舊時居住的東宮之中,蕭翊和長生即便在外面跟蹤蕭衍和潘又斌也不可能發(fā)現(xiàn)這條密道,進而找到關押在此地的自己。她忽然想起一件事,長生曾經說過他知道蕭衍秘密培訓一批死士,卻一直沒有找到這批死士所在的地方??磥砗芸赡苓@個山坳里就是蕭衍培訓死士的大本營,這么隱秘的地方,外人當然發(fā)現(xiàn)不了。 婦人遞給趙大玲一碗粥,趙大玲回過神來,感激地接過來,“得你照顧兩日,還不知道怎么稱呼你?!?/br> 那婦人目光帶出幾分柔和,“你叫我安嬤嬤吧?!?/br> “安嬤嬤?!壁w大玲乖巧地叫了一聲,開始安靜地小口小口喝粥,不是她斯文,事實上她很餓,但是身上的傷口很疼,她不敢有大幅度的動作。她將滿滿的一碗粥都喝光了,謝過安嬤嬤,才將空碗放在她帶進來的托盤上。僅僅是喝了一碗粥,已經耗費了趙大玲全部的力氣,她動作極慢地趴伏在被褥上,背上的傷口又滲出血水來,她只能咬著自己的手指,默默忍受。 安嬤嬤看到她慘白的臉和額上被冷汗浸濕的頭發(fā),無奈地搖搖頭,“可憐的孩子,那畜生真是作孽啊……”。 一連兩天,潘又斌都沒有來,倒是蕭衍和那個叫馬威的來了一趟。蕭衍對手/槍的草圖很感興趣,反復向趙大玲驗證了手/槍的射程和殺傷力,趙大玲其實對武器并不了解,只憑著一知半解再加上自己的杜撰,又隨手畫了一支步/槍,一挺機關槍,像不像三分樣,反正看著挺唬人。蕭衍看著這些聞所未聞的神奇武器,不禁心潮澎湃,覺得只要造出了槍支,便可天下無敵。他原本不過是想利用趙大玲攀咬蕭翊,卻沒想到這個異世者竟然如此不同凡響。 蕭衍想起了當日見過的水車圖紙,“看來當日蕭翊在朝堂之上提出的水車灌溉,治愈旱災,就是你在背后出謀劃策,那圖紙也是出自你的手筆?!?/br> 趙大玲當仁不讓地認下了,還謙虛了一小下,“這是我那個時空里千年智慧的結晶,我只是個搬運工?!?/br> ☆、第126章 誤導 蕭衍抖了抖手里的槍支草圖,“蕭翊常年征戰(zhàn),對武器尤為看中,你有這樣的利器,為何你沒有提供給蕭翊?” 趙大玲心道蕭翊比我懂槍好伐!嘴里卻胡編道:“我?guī)煾翟嬲]我不要用千年后的東西擾亂現(xiàn)這個時空。槍械的威力太大,我怕這樣的東西會給這個世道帶來戰(zhàn)亂,所以沒敢輕易示人。今日我既然被太子你所擒,但求以此物換取自由?!?/br> 蕭衍微微放心,他最擔心的就是蕭翊會先他一步擁有秘密武器。兵部昨日發(fā)出了換防的調令,讓蕭翊的西北大營近十萬將士到東山縣駐防,那里離京城不到三百里,騎兵一日可到京城,步兵不過三日便可抵達京城,這讓蕭衍覺得非常不安,好像是臥榻旁邊懸著一柄利劍一樣。蕭衍撫著下頜,“蕭翊的西北兵換防了,一定要趕在他們到達京城附近前制造出一批實用的武器來。” 蕭翊的西北兵換防?趙大玲聽到這句話,暗暗皺了皺眉頭。她記得長生說過兵部尚書是前太子蕭弼的人,看來蕭翊是要有所行動了。但是趙大玲不希望他們?yōu)榱怂崞鸢l(fā)動戰(zhàn)役。長生向蕭翊分析過,蕭衍和皇后的母族潘氏一族在朝中的勢力根深蒂固,以蕭翊如今的勢力和手頭十幾萬的兵馬,還沒有絕對把握能一舉扳倒蕭衍,所以長生才會假死出御史府,到晉王府里潛心輔佐蕭翊。若是此時為了營救她而調動軍隊,便會提前暴露自己的實力和動向。 蕭衍見趙大玲凝眉不語,還以為她在等自己的答復。他已認定趙大玲這個異世者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反而客氣了幾句,“趙姑娘既有這樣的才華,不若輔佐本宮,本宮自然不會虧待你。只是不知趙姑娘來的地方除了槍支以外,還有什么東西可為本宮所用” 這大餅畫的還挺圓。趙大玲心思一動,如今的局勢對自己這方很不利,自己的地位很微妙,說白了就是一個人質,她最擔心的就是蕭衍會拿她來要挾蕭翊和長生。為今之計要讓蕭衍覺得她有用,離不開她,才能搏出一條生路。為了打造自己高大上的形象,力證自己的價值,趙大玲細細地畫了一張飛機的側面透視圖,“槍不算什么,我再向你推薦一樣代表了我們那里高科技的東西—飛機?!彼o蕭衍講了飛機的構造和飛行原理。光那張圖紙,趙大玲就用一根一頭磨尖的炭條畫了整整一個時辰,中間累了還歇了一會兒。飛機各部件細致入微,尤其是前方的儀表盤,畫得更是一絲不茍。趙大玲對飛機這么了解,還要感謝大學同宿舍的舍友,那姑娘喜歡一名飛行員,為了在人家面前顯得自己懂飛機,拉著趙大玲跑了好幾次航展。 蕭衍驚訝地看著面前的白紙,聽著趙大玲有氣無力的介紹,徹底被現(xiàn)代的科技所折服,“本宮活了二十幾年,從未見過如此神奇的東西,竟然可有像鳥兒一樣在空中翱翔,而且還是腹內能裝百人的鐵鳥,這就可以將士兵從一個地方神不知鬼不覺地運到另一個地方,猶如天降神兵,若是運用到戰(zhàn)事中可謂無往不利。” 趙大玲高深莫測地點頭,“飛機不光能飛在高空躲過敵人的追擊,且速度非??欤招幸蝗f八千里?!?/br> 蕭衍聽了倒吸一口涼氣,“一萬……八千里?” 蕭衍也不是傻子,最初的憧憬和興奮后,問了一個關鍵的問題,“你這個飛機如何制造?” 趙大玲心里呵呵了一下,制造?再過一千年吧。當然她不能打擊蕭衍的積極性,煞有其事道:“需派人去深山曠野中尋找鋁土礦,然后提煉出氧化鋁,再用冰晶石氧化鋁融鹽電解法得到鋁,最后建熔煉爐,脫氧去氫設備,在鋁中加入其他比例的金屬,制出鋁合金,便具備了建造飛機的基本材料。” 趙大玲憑著高中那點兒化學底子信口開河,好在聽眾對此一竅不通,只聽了個云山霧罩,蕭衍皺了皺眉頭,“聽上去與煉丹差不過?!?/br> 差遠了好伐?趙大玲都懶得跟他進一步解釋了。千年代溝,說不清楚的,避重就輕道:“我們那里有一句名言,‘羅馬不是一日建成的’意思是天上不會掉餡餅,要想取得成就,需經過艱苦卓絕的努力?!?/br> 蕭衍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說得好!有道是‘天道酬勤’,你細細告訴本宮這個鋁土是什么顏色的,有何特征,在哪里可以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