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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憐卿為奴在線閱讀 - 第8節(jié)

第8節(jié)

    “哦!”大柱子恍然大悟,絲毫不為花腿兒蚊子所吸引,還執(zhí)著于剛剛學到的知識。須臾大柱子咬牙切齒道:“幸虧我剛才撞了齊嬸子那老雜毛一個屁股墩兒。她這是罵你是狗咧,說你掉坑里了,長生哥去救你呢?!?/br>
    趙大玲驚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再也沒想到大柱子能這么解讀這句話,這領悟力,太彪悍了。她趕緊再三囑咐大柱子,“柱子,這不是好話,難聽得很,千萬不能當著別人說,知道嗎?”

    大柱子滿不在乎地拍拍手,“小爺也罵她是狗去,他們一家子都是狗雜碎?!?/br>
    趙大玲覺得應該及時教育大柱子一下,這么發(fā)展下去,就是第二個友貴家的。趙大玲語重心長地對大柱子說:“柱子,別人罵了你,你就罵回去,他再罵,你也罵,什么時候是個頭呢?你等于是把自己降低到了他的水準。他若是個地痞無賴,那你又是什么?狗咬了你,你總不能也去咬狗吧!”

    大柱子顯然是聽進去了,蹙著小眉頭冥思苦想,“那姐你說怎么辦?”

    趙大玲胡擼了一下大柱子的腦袋瓜兒,“狗咬了你,你當然是要拿棍子打狗。人不能跟狗一般見識……”

    外面?zhèn)鱽碛奄F家的中氣十足的一聲吆喝,“大柱子,包子熟了!”

    什么也不如包子的魅力大,大柱子立刻把狗咬狗的問題甩到腦后,“哧溜”就跑了,趙大玲說了一半的話飄散在了風里。后來證明,大柱子果真是只聽見了前半句。

    教育工作沒有進行到底,讓趙大玲有些失落。一回頭看見長生雖然保持著剛才的姿勢一動沒動,但臉上現(xiàn)出可疑的紅暈。趙大玲一下子想起大柱子剛才的奇葩言論,禁不住臉也發(fā)燒起來。她故作鎮(zhèn)定地問長生,“你吃包子嗎?我給你拿一個去。”說完趕緊開溜。

    “趙姑娘,暫且留步。”長生輕聲從背后叫住她。

    趙大玲遲疑了一下才明白長生是在叫她,自從穿過來,大伙兒都大玲子大玲子地喊,還沒有人這么稱呼她。她尷尬地搓搓手,“那個……包子新出鍋的,涼了就不好吃了。”

    長生也不說話,只安安靜靜的一個眼神飄過來,趙大玲立刻乖乖投降,“好吧!”

    柴房里連個凳子都沒有,她只能垂著頭走到離床兩步的地方,老老實實地站著。不知為什么竟然有些緊張,有種小時候課上被老師點名,卻回答不出問題的感覺,雙手不自覺地扭在一起。

    ☆、第19章 高貴的靈魂

    “為什么對別人說,黃茂他們幾個欺辱你?”長生目光灼灼地看著她。

    “這也是事實??!“趙大玲答道,“你沒聽黃茂那小子說還要我跟著他么。在夫人面前,黃茂也是這么說的。”

    長生抿抿嘴角,“我聽見外面的喧鬧,就覺得不對,那個女人那么侮辱你,說你……那么多難聽的話。剛才我問了大柱在夫人面前對峙的情景?!彼粗w大玲的眼睛,仿佛要透過她的眼睛看到她的靈魂,“他們要欺辱的是我,是你趕來救了我,才連累到你的。為什么不對夫人說實話?”

    趙大玲有些怔忪,自己也說不清為什么在夫人面前她死活不愿提及長生受辱?,F(xiàn)在仔細想想,大概是因為自己有著現(xiàn)代人的靈魂,她可以直面這種侮辱,說白了,真在現(xiàn)代遇到黃茂這種流氓,趙大玲絕對會報警,她不會為了所謂的名聲忍氣吞聲,放過懲治惡人的機會,讓惡人逍遙法外再去禍害別人。從這方面來說,趙大玲不覺得認下這樣的事兒有什么活不下去的。

    而這個時空的人不一樣,這里的人把貞潔看得比性命還重要。尤其是長生,他是那種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人。說起來也挺尷尬的,趙大玲總覺得男人遇到這種事兒會比女人更覺羞恥。畢竟女人在大家的眼里是弱者,而男人身為強者,就更不能忍受雌/伏,這對于男人來說簡直是莫大的侮辱。再說長生已經(jīng)受了這么多的苦,她潛意識里總想著要保護他。

    這些當然不能向長生解釋,趙大玲只能故作不經(jīng)意道:“你不也救我了嘛,當時那么混亂,哪兒還分的清誰先救了誰?再說了,怎么說不都一樣嘛?反正黃茂他們幾個也受到了應有的懲罰,今后再也不會找我們麻煩了?!?/br>
    “不一樣!”長生的聲音是平靜的,語意卻異常堅決,“我去找夫人把實情告訴她,還你清白?!彼麙暝饋恚瑐谔幍难至髁顺鰜?,浸濕了身下的棉布單子。

    趙大玲趕緊跑過去按住他,“你都這樣了,還不老實躺著。再往外跑就沒命了。”趙大玲不由分說地用被子裹起他,他那么瘦,隔著棉被都能摸到他凸出的肩骨,硌著她的掌心。“已然這樣了,難不成你還要跑出去跟所有的人說:黃茂他們沒看上我,看上的是你,是我跑出來把你們的事兒攪黃了,我還自作多情地認為黃茂想占我便宜。你這不是毀我嗎,我娘還不得打熟了我!”

    長生被趙大玲按在鋪板上,因為手腳都裹在被子里,一時動彈不得,掙扎了一下,雪白的面孔都沁出紅色來,額前的發(fā)絲粘到了臉頰上,怎么看都有一絲旖旎的味道。趙大玲這才發(fā)現(xiàn)這個姿勢很曖昧,自己很禽獸,趕緊松了手,說話也結(jié)巴了,“我,我不是成心的……我就是不想讓你下床……”

    長生不動了,晶亮的眼睛看著她,不過一瞬,又垂下眼簾看向地面,聲音輕得趙大玲屏息才能聽清,“我已然如此,不值得你如此維護。倒是你的閨譽清白,不能因我而累。”

    趙大玲只覺得心口一痛,仿佛糾在了一起,自己都無法解釋這突如其來的心痛究竟為何,只是下意識地說:“我不在乎什么清白不清白的。給我立一個牌坊我也不能當飯吃。誰愛說什么就說什么去吧?!?/br>
    長生眼中是空茫的死寂,喃喃道:“人活一世,唯求‘清白’二字。若遭人唾棄,背負污名,又如何立命安身,茍活偷生?!?/br>
    趙大玲在他的眼中看到了絕望,那種深入骨髓,生無可戀的絕望?!安唬皇沁@樣的?!彼奔钡卣f道,“只要你有一個干凈而高貴的靈魂,就不怕別人將污水潑到你身上。世人贊蓮花‘出淤泥而不染’,贊梅花‘凌寒自開、傲視風雪’,講的都是‘風骨’二字。外在的環(huán)境,他人的非議,都不應該是你評判自身的依據(jù)。人們常說‘身正影清’,只要俯仰無愧,光明磊落,又何懼他人說三道四?!?/br>
    長生抬起頭看她,目光中帶著一絲困惑。趙大玲這才發(fā)覺自己說得太文縐縐了,實在不像是一個廚娘的女兒應該有的口吻。人有時候就是這樣,對著什么人就會說什么話。她對著友貴家的時候,再也不會這么講話,但是對著長生,不自覺地就把前世的詩文都帶出來了。

    趙大玲趕緊換了一個直白通俗的說法,慌亂掩飾道:“我的意思是說,走自己的路,別管別人說什么。嘴長在別人身上,愛說說去吧。只要自己不被干擾到就行?!?/br>
    趙大玲退后了兩步,“你安心養(yǎng)傷,千萬不要跟夫人或是其他人說什么,再節(jié)外生枝。如今我不過是落個遭人垂涎的名聲,夫人也沒怪罪我,反而安撫了我和我娘一番。至于府里的風言風語,大伙兒說膩了自然就散了。但是你要是現(xiàn)在跑出去逢人便說黃茂欺辱你,我是為救你才跟黃茂他們打起來的,勢必會掀起新的波瀾。我的名聲不會變好,只怕還會更糟糕,指不定還有更難聽的話等著我呢。而且,這樣一來,我之前在夫人面前說的話就成了謊話,夫人會如何看我?此事就到此為止吧,作惡的人已經(jīng)得到懲治,你我也把這件事忘了吧?!?/br>
    長生知道趙大玲這樣說安撫他的成分居多,但也明白,她講的是實情,事已至此,多說無益。只是他心中的感動和愧疚卻不知如何表達。身為男子,卻要一個姑娘用自己的清白名聲來保護他,這種無力感甚至比當日一道圣旨之下,他被除冠剝/衣,貶為官奴更加強烈。

    趙大玲看著他的臉色,小心翼翼道:“你累了吧,要不要歇會兒?”

    長生苦笑著搖搖頭,“我不累。你的話我聽明白了,不會再提這件事。只是,我終究是虧欠了你,無以為報。”

    趙大玲連連擺手,“不用,不用。咱們之間還說什么虧欠不虧欠的話?!闭f完,她又覺得這句話好像說得有些曖昧,貌似是太親近了,連忙又找補道:“我是說,你不用把這件事放在心上?!?/br>
    長生抬頭見趙大玲微紅著臉,雖是一身不合身的粗布衣服,頭上也只有一根木頭簪子,卻一下子讓他想到剛才她所說的“蓮花出淤泥而不染”,一時竟覺得沒有比這句話更能形容她的了。在這樣惡略的環(huán)境中,她卻如此善良美好。

    第二天趙大玲幫著友貴家的分發(fā)了早飯,便去五小姐那里上職。她昨天因著黃茂的事兒少當一天差,五小姐明里倒沒說什么,蓮湘為人厚道,怕她難堪也沒提這事兒。

    只有蕊湘幸災樂禍,咋咋呼呼地甩著手里的帕子,“哎呦我的娘啊,我還尋思著你今天也不好意思出門呢,沒想到這一早你倒是頂門來了。還是你想得開,遇到這樣的事兒一樣吃得下睡得著,這心大的能裝下一匹駱駝了。”蕊湘上下打量她,“聽說昨天那個二少爺跟前的黃茂夸你俊來著呢,他不是瞎了眼吧,又或者沒見過俊的,所以看母豬都是雙眼皮?!闭f完捂著嘴吃吃地笑。

    趙大玲心里一陣膩歪,這丫頭嘴也真夠毒的,姑娘家家的這么刻薄。假以時日,等她嫁了人有了漢子,葷素不忌之后,必能跟友貴家的一較長短??磥韼滋烨拔逍〗懔P蕊湘跪太陽地還沒讓她學乖。趙大玲有心再找個由頭整治整治她,但又實在懶得跟這種人一般見識。

    自從出了黃茂的事兒,府里不時有人對著趙大玲指指點點,在她身后交頭接耳,趙大玲也只當是沒聽見,該吃吃該睡睡,該干什么干什么。

    晚上友貴家的去打牌的時候,趙大玲得了空閑找來一根丁字形的樹杈,大約三指粗細,即結(jié)實又有一定的韌性。她將樹杈上多余的小枝杈都砍掉了,把頂端橫著的枝杈截成合適的寬度,然后用砂紙細細打磨了上面的毛刺,最后在短橫枝上纏上了布,方便夾在腋下。一個輕便又實用的拐杖就做成了。

    ☆、第20章 底層的清譽

    第二天一早,趙大玲得意地將拐杖拿到柴房給長生看,“等你能下地了,就能拄著這拐杖練習走路。你別瞧外形不好看,但實用著呢。有一次我打球扭傷了腳,就是拄著這種拐杖走了一個月。”趙大玲的思緒一下子被帶到了現(xiàn)代。那次校園里組織排球聯(lián)賽,她本是替補,誰承想上場三分鐘,一分沒得還扭了腳,賽后的慶功會上被大家嘲笑了很久。當時不覺得,現(xiàn)在想起來那種無憂無慮,自由自在的日子簡直就是天堂。

    趙大玲甩甩頭不敢再想,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再想下去,她都要哭出來了。還打球、慶功會呢,她已經(jīng)記不清自己有多久沒有娛樂,沒有吃過一頓像樣的飯了。

    她將拐杖靠放在長生旁邊的墻壁上,仔細看了看長生的氣色,還好,經(jīng)過幾天的修養(yǎng),他的臉色回復了一點兒血色,不再蒼白如紙。

    長生扭頭打量了那個拐杖,輕聲道:“很好,我很喜歡。”說著俊美無儔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微笑。

    那抹笑意生動又帶著一絲羞澀,仿佛冰雪初融,又仿佛一縷陽光穿透厚厚的烏云照射出來。這是趙大玲第一次看到長生的笑容,看到他展開了微蹙的眉頭露出類似于歡愉的表情。雖然只是唇角微微翹起的弧度,驚鴻一瞥之下,卻讓她覺得頭腦轟鳴,心跳如鼓。她舔舔發(fā)干的嘴唇,匆匆丟下一句,“你現(xiàn)在還不能用,先留著吧?!北懵浠亩?。

    一場秋雨淅淅瀝瀝地下了一整天,北方的秋天異常短暫,天一下子涼了下來。柴房的一角漏雨,整個地面都是濕漉漉的。趙大玲進到柴房時只覺得里面陰冷陰冷,一點兒熱乎氣兒都沒有。

    長生躺在鋪板上,身上的被子都是潮的。趙大玲走過去將給長生的粥飯放下,伸手摸了一把被子,皺眉道:“這怎么行,蓋著濕被子會生病的?!?/br>
    長生費力地支撐起來,靠在被雨水浸潮了的葦子桿兒和泥筑的墻壁上,搖頭道:“沒事兒的,被子里面是干的?!?/br>
    “我給你換一床去!”沒等長生說話,趙大玲已經(jīng)旋風一樣沖出柴房。進到自己住的里屋在柜子里一通翻,柜子里除了娘仨兒的幾件舊衣裳,兩個破了的包袱皮,哪兒還有富余被子。趙大玲想了想,從床鋪上將自己的被子抱了下來。

    柴房里長生見趙大玲抱著一床湛藍色的粗布被子去而復返。她先將手里的被子放在旁邊的木墩兒上,又過來手腳毛利地揭長生身上的被子。長生臉一紅,下意識地用手抓緊了身上的被子,不讓她扯下去。

    趙大玲詫異了一下,脫口而出,“給你清洗傷口時,我又不是沒見過。”

    長生的臉更紅了,好像沁出血來一樣,抬眼倉促地看了趙大玲一眼,又趕緊垂下頭,一點一點放松了手。

    趙大玲也有些不好意思,又忘了自己面對的是男女大防嚴重的古人,何況長生這個家伙還這么容易害羞。小心翼翼地拿下他身上的被子,順便檢查了一下他的傷口。長生緊閉著眼,一動不動地讓趙大玲檢查傷痕,只是顫抖的睫毛顯示出他的羞澀和緊張。還好傷口都結(jié)痂了,趙大玲在心里祈禱,但愿這次能順利痊愈吧,可別讓他再添新傷了。

    她將潮濕的被子放在一旁,拿過木墩兒上的被子蓋在長生身上。長生只覺身上一暖,被棉被從頭到腳包裹起來。棉被厚實,被面雖然是粗布的,被里卻是米白色的細布。最主要的是,棉被上散發(fā)出淡淡的清香,跟她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樣。

    長生倉皇睜開眼睛,“這是……”

    趙大玲按住他想揭開被子的手,“你先蓋著,我可以跟我娘睡一床被子。晚上我把你被子放到灶火前烤一烤,明天一早就能烤干換回來。”

    “不行!”長生固執(zhí)地掀開被子,身子一歪,跌倒在鋪板上,卻依舊白著臉道:“于理不合,恐損姑娘的清譽?!?/br>
    趙大玲自嘲地一笑,“清譽?我都混成社會最低層了,還要‘清譽’這吃不得穿不得的東西有什么用?!彼匦掠帽蛔由w住長生,“放心蓋著吧。我真搞不懂你們這些人是怎么想的,蓋個被子怎么就有損清譽了?清譽是自己的修養(yǎng),不是別人嘴里的談資?!彼犷^想了想,“我知道了,你是嫌棄我,嫌棄我是個廚娘的女兒,被子上都是油煙味兒。”

    “不是!”長生趕緊搖頭。

    “那不就行了!”趙大玲笑得慧黠,起身抱起那床濕被子,“那你先將就一晚,明天就給你換回來。”

    “可是,我身上……”長生想到自己的一身傷,遲疑了一下,“會弄臟你的被子的?!?/br>
    趙大玲滿不在乎地搖搖頭,“沒關系,我懶,正好給我一個拆洗被子的理由?!闭f完步履輕快地走出柴房。

    柴房里只剩下長生一個人,卻留下了她身上那股好聞的清香。他小心翼翼地低頭輕碰了一下被頭,鼻尖兒傳來柔軟的觸感,嗅到那甜絲絲的清香。他仿佛是怕褻瀆了一般,趕緊將被子往下拉了拉,那縷香氣卻一直縈繞在鼻端。這一晚是他自從被貶為官奴以來,睡得最好的一晚。夢里沒有家破人亡的錐心之痛,從云端跌到地獄的巨大落差,沒有翻飛的鞭子和那些人丑陋扭曲的面孔,他仿佛是飄在空中,扯過白云蓋在身上,那樣柔軟而芬芳。

    轉(zhuǎn)天趙大玲早早地到五小姐院子里上職,整個上午趙大玲都覺得心神不定,不知為何一直覺得心里慌慌的,不踏實。果不其然,剛忙活完手里的活計,就見一個剛留頭,細腳伶仃的小丫鬟跑進來。趙大玲一看正是曾在外廚房打雜的大萍子,“怎么了萍子,慌慌張張的?”

    大萍子氣喘吁吁道:“玲子姐不好了,你家外廚房那里出事了。內(nèi)廚房的張嬸子帶著一大幫人把外廚房掀了?,F(xiàn)如今,馬管家都去了?!?/br>
    趙大玲一聽急了眼,扔著手里的抹布往外院跑,一邊跑一邊囑咐大萍子,“萍子,你替我去跟五小姐跟前的蓮湘說一聲?!?/br>
    原來早上她剛走不久,一群人就氣勢洶洶地闖進外廚房,打頭的是個精瘦的仆婦,一身棕黃色的暗紋褙子,皮色黑黃,顴骨很高,淺淡的眉毛下是一雙渾濁的吊梢眼,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身后還跟著三、四個人高馬大的婦人。

    友貴家的正在和面,準備蒸午飯的饅頭,見她們進來,忙用抹布擦了手迎了上去,“這不是張嫂子嘛,這大晌午的您不在內(nèi)院廚房張羅主子們的吃食,怎的跑到外廚房來了?”

    原來來人正是掌管內(nèi)院大廚房的張氏,友貴家的跟著別人稱她為張嫂子。別看兩個人都是掌管廚房的,這內(nèi)院廚房和外院廚房是天壤之別,張氏與友貴家的更是不可同日而語。人家內(nèi)院廚房做的是老爺夫人少爺小姐這些主子們的飯菜,光掌勺的仆婦就有兩個,做點心的一個,打下手的兩個,還有幾個劈柴燒火的。可不像友貴家的只有一個大玲子幫忙。

    平日里內(nèi)、外廚房并無交集,一個是做精細飯食的,頓頓至少要做十幾個菜式,八道點心,四道羹湯;一個是做大鍋飯的,幾籠饅頭,一道素菜了事。內(nèi)院廚房的向來看不起友貴家的,說她是插豬食的。友貴家的雖然氣惱,但確實在廚藝上技不如人,所以對著內(nèi)院廚房的人總是不自覺的矮了一頭,帶上幾分敬畏。好在雙方平日里甚少見面,所以一向相安無事。今日張氏突然帶著人闖進來,讓友貴家的心中有些打鼓。

    張氏雙手叉腰,掃視了一圈,只看見光禿禿的土墻和兩個破土灶,鄙夷地翻了個白眼,“我這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昨個二小姐特意吩咐了今天午飯想吃燉得嫩嫩的雞蛋羹。我這蒸鍋都架灶上了,卻忽然發(fā)現(xiàn)雞蛋不見了。明明昨早上我才清點過的,筐子里有二十幾個,這一天下來做菜的澆頭用了十幾個,應該還剩下十來個才對。誰成想,這雞蛋沒孵出小雞來也能自己長腿,說不見就不見了。友貴家的,你也是做廚娘的,應該知道現(xiàn)如今外面的雞蛋金貴,要幾個大子一個。要說咱這御史府也不是吃不起,只是現(xiàn)遣小廝去外面買是來不及了,二小姐還等著吃雞蛋羹呢?!?/br>
    友貴家的一頭霧水,“那您再找找,指不定放哪個犄角旮旯了,您也犯不著上我這兒拿雞蛋??!這外廚房可不比您那兒富足,都月底了,我這兒這個月份例的雞蛋早吃光了,還眼巴巴的等著府里采買送下個月的份例呢,哪兒有富裕雞蛋給您?!?/br>
    張氏冷哼一聲,斜著眼睛打量友貴家的,“明人不說暗話,我聽內(nèi)院廚房灶上的秦平家的說了,你昨天趁著到內(nèi)院開例會,順腳到內(nèi)院廚房打了一晃,你前腳剛走,秦平家的就發(fā)現(xiàn)放在筐子里的十來個雞蛋不見了。你昨個急用拿走了,我也不怪你。但凡剩了幾個就趕緊還給我,耽誤了二小姐的午飯,咱們兩個可都擔待不起?!?/br>
    友貴家的這才聽明白,這張氏是在指摘她偷了內(nèi)廚房的雞蛋。友貴家的好像被點燃的炮仗躥得老高,一口啐到張氏的臉上,“我呸,哪兒來的潑皮破落戶,跑老娘這里來滿嘴噴糞!老娘會稀罕你的雞蛋?你自己下的蛋不說看牢了,還指不定被哪兒烏龜王八當自己的蛋拿回去孵了呢!

    張氏的黃臉被氣得發(fā)青,張口回罵,“可不是被你給拿回去了!”

    友貴家的一下子炸了,“就你下的那個蛋也有人要?掉地上都沒人拾。磕開還不準爬出什么臟東西呢?你是得好好找找,尤其是那陰溝茅廁里,說不定你的蛋得了你的精華,奔著那腌臜地方就當?shù)郊伊??!?/br>
    張氏罵不過友貴家的,氣急敗壞地向著跟來的幾個人一揮手,“給我搜,把那灶臺砸了看看是不是藏里頭了,還有里屋的柜子,偷來的鑼鼓敲不得,她肯定是放在一般人尋思不到的地方了。”

    幾個仆婦擼胳膊挽袖子一通亂翻亂砸,將筐子里的白菜都扔在了地上,又狠踩了兩腳,里屋的柜子也被打開了,娘兒幾個的衣服被扔了一地,唯一的銅盆兒也咣當一聲落在了地上??簧纤X的大柱子被動靜吵醒了,擁著被子坐起來,揉著眼睛迷迷瞪瞪地看著一群人在自己的家里亂翻亂扔,繼而光著屁/股跳下炕,揮舞著小拳頭鑿那幾個仆婦,卻被一個又高又胖的仆婦一只手給拎了起來,徒勞地在空中踢著兩條小細腿兒。

    友貴家的攔了這個,又去攔那個,好容易撿了地上的一件衣服,一扭頭卻見土灶被砸塌了一角。張氏翹著二郎腿坐在外屋的凳子上,得意洋洋地看著友貴家的跟沒頭蒼蠅一樣亂轉(zhuǎn),一時間孩子哭大人叫,地上一片狼藉……

    ☆、第21章 客串的角色

    外廚房里的打鬧驚動了柴房里的長生,他拖著斷腿從地上爬起來,勉強掙扎到門口一看,幾個仆婦正在那兒一通亂砸。他心急如焚,扭頭看見墻邊立的拐杖,忙伸手拿過來。幸虧有這根拐杖才讓長生出了門,去找外賬房的馬管家過來解圍。

    等到趙大玲趕回外廚房的時候,只見屋子里跟遭了災似的,除了張氏屁/股底下的凳子和跟前的那張破木頭桌子,已經(jīng)找不出一件完整的物件。

    友貴家的披頭散發(fā),被幾個仆婦架著,眼睛都直了。大柱子在哇哇地哭。長生臉色慘白滿頭冷汗,一身的土,勉強靠著墻壁和拐杖的支撐才沒有倒下。馬管家正焦頭爛額的平事兒,“你們說說,這是怎么茬兒的?前幾天剛鬧了一通,打板子的打板子,攆出去的攆出去。你們怎么還不消停?今兒又是為了什么啊?”

    張氏這才悠悠地從凳子上站起來,指著旁邊桌上的一個褐色的粗瓷碗,碗里七、八個光溜溜的紅皮雞蛋,“馬管家,您老看看,千防萬防家賊難防。我內(nèi)院廚房昨天丟了幾個雞蛋,二小姐想吃雞蛋羹都沒有材料。不成想?yún)s是被友貴家的順手牽羊偷了去。”

    友貴家的嗓子都啞了,嘶聲道:“你胡說,我沒進過內(nèi)院廚房,也沒偷過你的雞蛋?!?/br>
    張氏一臉的有恃無恐,“是不是我胡說,咱們可以到夫人面前評評理。秦平家的親眼看見你進內(nèi)廚房的,那可是有人證的。再說了,如今贓物都擺在這兒了,你還有什么可狡辯的?!?/br>
    友貴家渾身篩糠一樣,抖著嘴唇分辨,“雞蛋上也沒刻著你的名號,你叫它一聲它會答應是怎么的?你怎么就說是你的?這幾個雞蛋本來就是外廚房里的?!?/br>
    “外廚房里的?”張氏拿起一個雞蛋來到友貴家的面前,手一松,雞蛋落在了地上,蛋黃蛋清灑了一地,“成,你既然咬死了說不是你偷的,我也不跟你爭辯這個。我只問你,你剛還說這個月的雞蛋吃光了的,怎么又跑出幾個來?而且這做飯的材料怎么進到里屋的柜子里了呢?我只知道這柜子是裝衣服的,還真不知道原來是用來存雞蛋的,還放在柜子里角用個破單子蓋著。你若是心中沒鬼,怎么會把雞蛋藏著掖著的?若不是偷來的,就是借著當廚娘的便利給自己撈好處,克扣了大伙的嚼用。這府里養(yǎng)了這么一只偷嘴的大耗子,夫人還蒙在鼓里呢?!?/br>
    友貴家的愣了一下,不成想張氏在這兒堵著她呢。友貴家的好像斗敗的公雞一下子蔫了,聲音都低了八度,“不是廚房份例里的,那是我從牙縫里省下來錢,找外頭人換了幾個雞蛋。你們也知道大玲子自打上回的事兒以后身子一直不健壯,大柱子生得瘦小,又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我就想著換幾個雞蛋給兩個孩子補補身子。外廚房人來人往的,人多手雜,我才將雞蛋放在柜子里,怕被人順手拿了去?!庇奄F家的一輩子要強,從不在人前訴說家里的窘迫,家里一文錢不剩的時候,也咬牙挺著,在人前還要掙個臉面。此刻被逼得實話實話,自是覺得現(xiàn)眼打臉,抬不起頭來。

    趙大玲一下子眼圈就紅了,鼻子酸酸的,她知道她這個半路得來的娘向來是得理不饒人的主兒,從來不吃虧的。此刻卻被人拿捏住,全沒了平日的威風。趙大玲寧可看到氣焰囂張,張嘴就罵人的友貴家的,也不愿看到此刻她,好像老虎被拔了爪子。她叫了一聲“娘!”撲過去推開架著友貴家的兩個仆婦,將友貴家的摟在懷里。

    張氏依舊不依不饒,“嗬,瞎話還編得真順溜!別人拍馬都跟不上你這節(jié)奏。眼見糊弄不過去,就開始做小伏低裝開可憐了。也行,就算是你自己花錢買的??赡阌绣X換雞蛋,就沒錢還債么?幾個月前你家大玲子要死要活的又是請郎中又是買藥的,你可還向好幾家子借了銀子呢。如今有錢了,倒先吃起雞蛋來了,欠著一屁股債呢還吃香的喝辣的,你還要臉不要?我都替你臊得慌!”

    一旁的馬管家都看不過去了,“張嫂子,幾個雞蛋不至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