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jié)
玉竹看了眼雖已站到一邊的玉桂,可玉桂顯然還沒從受驚中回過神來,她不敢離開。 “太太,若不我先送您回后宅,您回房先好好歇一會,迎客那還有著二太太三太太應(yīng)該不會有大礙?!?/br> 提到客人,惋芷一個激靈就站了起來,用手去揉臉。“你自去問,我在這兒不要緊,讓小丫鬟去打了熱水及取梳妝的東西,我整理整理便回去。久了未免引人起疑?!?/br> 程氏今天也在,不能讓任何人看出端倪。 玉竹無法,只得放棄再勸,走到玉桂跟前用力去掐她手?!坝窆?,你還好?” 玉桂腦里也是那截手指,她拼命的咽唾沫,極力讓自己冷靜再冷靜。“你快去,我去吩咐她們?!彪m然還是心驚,除了神色不能自如外,起碼能清楚接下來要做什么。 兩人便相繼出門。 惋芷又在前院呆了一刻鐘,期間得知徐禹謙是安然進了皇城的,便又吩咐被喊到跟前的護衛(wèi)長多派人手到皇城等侯徐禹謙下值,待她再回到垂花門時面上已看不出什么。 二太太笑道:“你可算是回來了,是來了什么貴客?!?/br> “嚴閣老的夫人派人來送賀禮,怎么也不能失禮,多說了兩句?!蓖镘菩πΓ幌攵嗾f也不敢多說怕自己再露出惶態(tài)?!翱墒嵌紒砹四男┛腿??” 三太太就在邊上給她說明,居然是來得差不多了。 “我看你還是回去招呼著,主人家太久沒露面了也不好。”三太太與她說完又道。 惋芷點頭,余下都是徐家那邊的親戚,讓兩位庶嫂在這也盡夠了。 回到花廳那邊,院子里的戲臺上已經(jīng)開唱,徐老夫人熱情的與眾人寒暄,徐茹婧帶著姐妹與隨長輩來的閨秀們笑鬧成一片,而李氏居然和程氏正說說笑笑十分愉快。 惋芷見此松一口氣,盡力扯出大方得體的笑,去與眾人見禮。 明叔按言帶人追了出去,卻發(fā)現(xiàn)對方早有防備,并且又不能太過明目張膽,一時間都無法下手。只能眼睜睜看著許氏與青雪坐的馬車進了嚴府。 “守著,那個叫青雪的丫鬟估計不會出來,可許氏肯定得再出來!出來就在巷子里動手!”明叔與匯合過來的陳虎吩咐。 陳虎咽了嘴里的糖,面無表情點頭?!懊魇迥闳粲幸孪然厝?,只要那許氏出來,我定能將她擒了送到府里去,也會做得不叫人生疑?!?/br> 對于陳虎,明叔是一百個放心,拍了拍他肩膀從暗處撤出來。 他實在也是擔心府里頭,太太剛才那個模樣可是叫嚇得不輕。 明叔匆忙回到府里,此時府里已經(jīng)開席,他暗中叫人把玉桂喊了出來,聽得惋芷一直強撐著招呼客人并又派了人手去徐禹謙身邊,止不住連連點頭。太太是外柔內(nèi)剛、靜水藏深,老侯爺與老夫人是真的都可以放心了,四爺娶了個賢內(nèi)助。 府里發(fā)生的事,徐禹謙并不知曉,可他聽得一件事。 張敬要他去查的那三名官員,早間被參如今已在獄中,參的名目是貪贓枉法,并是當場便呈了證據(jù)。 如此下了獄,招不招都是只有一個結(jié)果,處決。 可他并不清楚這是誰暗中推了一把。 徐禹謙揉了揉額間,快速分析著。 老師要自己去查,不可能現(xiàn)在就推人出去,而且都是在要職上的,沒有十分把握能再讓自己人頂缺,老師如何會貿(mào)然下手給嚴瀚或他人有機可乘。 是嚴瀚那邊發(fā)現(xiàn)老師這要有動靜,先下手為強? 如若真是這樣,老師這邊就很被動了。 待到了下值,徐禹謙便招呼上宋承澤與汪明毅,準備回府。老師那邊出了這事,定然沒有心情,他也不準備再去打擾。 只是他才出了宮門,便見守在馬車邊上的護衛(wèi)人數(shù)多了一倍,黃毅神色極不好。 嗅到不尋常,徐禹謙先請了兩人上馬車,黃毅見此機會將惋芷與明叔傳的話轉(zhuǎn)述,他溫和的眼眸霎時便顯現(xiàn)陰騭之色。一聲令下:“回府!”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小天使們的地雷,么么噠~ ☆、第67章 不安 大街上,馬車在疾馳。 宋承澤撩了簾子往外看了看,又奇怪的看向自家妹夫。 徐禹謙唇角勾著淺淺的弧度,很有耐心一樣的與汪明毅探討著公務(wù)。 而外邊車速很快,可能是馬車的原因卻不顯顛簸,若不是發(fā)現(xiàn)自家妹夫神色是有些不對勁,他估計都不曾發(fā)現(xiàn)這是著急往回趕。 出什么事情了? 宋承澤繼續(xù)默默坐著,暗中觀察徐禹謙許久,發(fā)現(xiàn)他從頭至尾唇邊的清淺弧度就沒一分一毫變化。他挫敗著放棄。 都說他好面無表情,徐禹謙是笑著,其實與他也沒有什么區(qū)別?! 一行人用了比平時快三分一的時間回到了徐府。 后院的女賓已散得差不多,程氏與李氏還在聊得火熱,惋芷有些擔憂去看她微微隆起的小腹。她不休息會真的好嗎? 而宋家姐妹與徐家姐妹相處得極好,躲到一邊廂房吃著小零嘴話題就沒停。 徐禹謙記掛著小姑娘,聽到女賓們多離開,岳母又在直接領(lǐng)了宋承澤二人便往后宅花廳去。 汪明毅被他嚇一跳,想尋借口避一避的,卻被徐禹謙察覺安撫他無妨。 宋家姐妹汪明毅是見過了,而且都還未及笄,徐家姐妹亦是,且是將他當友人來往,他到了徐家便也算是侄女們的長輩。更沒什么好避諱的。 惋芷聽得他就那么來了后宅也是嚇一跳的,徐老夫人與程氏卻是很高興,李氏眸光流轉(zhuǎn)抿著笑瞧了惋芷兩眼,坐定。 三人前來見禮,徐老夫人樂呵呵的笑,又打量宋承澤與汪明毅,直夸好。李氏也在暗中打量三人,認認真真將徐禹謙打量透后,心中為惋芷高興。徐四爺一進屋視線可就總遮不住往惋芷那飄,看得她都覺得難為情的想嘖嘖兩聲,也太纏綿了些。 徐禹謙確定惋芷此時精神不錯,起碼看起來如常,才放心告退。 李氏在此時提出請辭,人也見過了,她再呆著可擋了人家一家歡聚的。 惋芷忙起身相送,李氏也不客氣,拉著她手邊走邊跟她說話。 “我今兒才知什么叫郎才女貌,你與徐四爺是極相配的?!闭f著,她又曖昧的挑眉問?!澳銈兎蚱揲g可還算和諧,我家那口子雖有些年紀,可到底是莽夫,粗魯?shù)煤?。但我覺得那種時的男人,再溫文儒雅也是禽獸,你這細腰細胳膊的,要學會護著自己些。不然虧的還是自己身子?!毙焖臓?shù)哪昙o正是血氣方剛。 惋芷未曾料她會與自己說這些,一張臉就火辣辣的直發(fā)燙,李氏看她臊得想鉆地洞的樣子抿嘴直笑,好大會才伏在她邊低語幾句。 “李明婳??!”惋芷睜大了一雙眼瞪她,連她閨名都喊了出來。 李氏好不容易收的笑再度顯現(xiàn)在臉上,比夏日的陽光還要燦爛幾分?!靶⊙绢^片子,別不識好歹,你試了便知我的好心!”言畢朝要跳腳的惋芷揮手,留下一句我知道你家門開哪,不要送了。像只翩然的彩蝶離去。 站在游廊中,惋芷許久也未將臉上的紅暈壓下去,最后恨恨一甩帕子往回走。下回再見著李明婳,非撕了她那張嘴! 又過了兩刻鐘,前邊來人稟道宋大老爺?shù)搅?,還有幾位大人。 “既然如此,我們就不等親家老爺入席了,讓你們四老爺好好招呼著,可別失了禮。”徐老夫人笑著與那小廝吩咐。 小廝應(yīng)喏離開。 惋芷見此便吩咐下去先擺膳,她看得出來老人家也是有些疲了,今兒若不是老人家亦幫著招待,又出那樣的事,她真未必能面面俱到。 飯后,徐老夫人拉著程氏又說幾句,就回了隔壁侯府。 前院不知什么時候才散,惋芷帶著程氏先到客廂房休息,止不住就叨嘮起來?!澳駜嚎墒抢壑耍课疫@一顆心就沒落過地。” “我難得出來,當然得要盡興的,可這一回去又得關(guān)著了。” 程氏表情幽怨,似乎是受了多大委屈,宋惋蕓就拉著庶姐在暗中做鬼臉。 惋芷哭笑不得,只讓她躺好閉眼睡會,等前邊散了再叫醒她。 孕婦到底是易疲憊,先前是興奮程氏不覺得,如今躺到軟軟的被褥中,放松下來便也就困了。只是還拉著惋芷的手模糊著道:“你交的那位俞太太是妙人,就是可憐了些,女人啊,總是那么身不由已…” 說了兩句,聲音漸小,是睡著了。 惋芷這才輕輕抽了手,喊上兩位meimei離開到隔壁。 徐禹謙那邊客人散去已是戌時,程氏是迷迷糊糊被宋大老爺用披風擋著抱到馬車上的,宋惋蕓兩姐妹似噤聲的小耗子,不停給長姐眨巴眼。樣子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惋芷知道父親嚴肅,回去姐妹倆被罰抄寫是小的,估計還得挨訓(xùn),到底不忍心與宋大老爺請求一番。 宋大老爺知道程氏亂來,氣得也是有些夠嗆,偏長女又那么維護,也只是忍住。宋承澤卻沒那么好話了,抬手就給兩個meimei照頭一人一個暴栗,直敲得兩人哀嚎捂腦袋。 惋芷也是沒轍了,目送可憐兮兮的meimei跟兄長上了一輛馬車,才任徐禹謙牽著手回房。 可宋承澤在馬車出發(fā)后就很受傷,他的親妹子怎么就不向她求請兩聲,那他也就放過這兩跟著搗蛋的家伙了。meimei是有多不想與自己說話??! 只剩下夫妻倆相處,徐禹謙溫和的眉眼便染了冷意,他緊緊扣著小姑娘的手。 惋芷被握得些疼,卻是也用力與他十指緊扣。 “惋芷,難為你了?!彼粫湍敲捶胚^嚴瀚的。 經(jīng)過一整天,惋芷想到那節(jié)手指,雖然還有些難受,可反應(yīng)也不那么激烈了。 她抬頭去看他,月光落在他側(cè)臉,他神色又繃緊,整個人顯得十分清冷。“四爺,我沒有事的?!彼f過他身會不平靜,她若是因此就一蹶不振,怕只會拖累他讓他越發(fā)傷神。 徐禹謙抿直了唇角,沒有說話,只拉著她快步回房。 慣來溫和的徐禹謙臉上沒了笑意,正房伺候的丫鬟們都有些戰(zhàn)戰(zhàn)栗栗的,季嬤嬤也有些不明所以,只能是帶著玉桂四個大丫鬟在屋里伺候。 待夫妻倆都沐浴完后,季嬤嬤領(lǐng)著人退出來,并關(guān)上槅扇。 四爺心情不佳似乎不是因為太太,那樣就沒什么好擔心的。 惋芷坐在羅漢床上對今日的禮單,這些東西可錯不得,都是人情來往。 徐禹謙從凈房出來經(jīng)過多寶閣時就隨手取本書,坐到羅漢床另一則安靜的看著。 燈芯突然爆了一下,惋芷眼前便暗了些,她抬頭拔下簪子想去挑燈芯,一只大手卻突然伸來握住她的手腕。 “明日再對吧,我們來說會話?!彼曇艉艿?。 他有些不想提惋芷受到的驚嚇,當時的小姑娘定然是害怕的,可這事又不得不提。 惋芷知道他要說什么,他這一會情緒估計也是到極點了。 她就任他捏著手腕,然后下地繞過小幾坐到他身側(cè)。 徐禹謙將她手中的簪子接過放到一邊,將人攬到懷里。 “你若聽著難受就和我說?!毙煊碇t低頭親了親她眉心,“那東西有三份,除了那顆夜明珠,其它都是。是老師身邊還算得力的官員,那三人被告犯事如今已在獄中,嚴瀚送來那東西的意思,給添堵之余是在警告我。” 果然是受了酷刑! 惋芷手攥成了拳。 “他借許氏,也是一種報復(fù),告訴我我能動宋惋芯,他也會有辦法來給你添不愉快?!毙煊碇t聲調(diào)很平靜,可在這平靜之下,是已洶涌到極致的怒意?!拔以臼遣幌爰みM行事,如今他這樣,我不太想忍了。” “四爺……”惋芷敏感察覺他那種兩極的情緒,擔憂的去握他的手,似乎他的手比以往還要涼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