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jié)
老朗中思索一番,也覺得剛才話有些不妥,逐又道:“避開禁忌了當然是十分好,可如若不頻繁其實也無礙的?!边@算兜回徐四爺?shù)拿孀恿税伞?/br> 老朗中說完扯出笑去看徐禹謙。 就一眼,嚇得他險些就從椅子上掉下去。 他的乖乖呀,徐四爺那快要生吞活剝了自己的眼神是為什么?! 徐禹謙陰沉著臉站了起身,三兩步就走到朗中面前,居高臨下看著他一字一頓的道:“你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老朗中看著他的神色,就想到上回自己被打人出去的一幕,渾身rou一緊,哭喪道:“四、四爺,我,我不太會說話,要不您告訴我您想聽什么?” 見著快要嚇破膽的朗中,徐禹謙伸手將按著他肩膀,讓他坐好,突然露了笑?!安唬阃f話的,你現(xiàn)在告訴我內(nèi)子病情究竟如何了,若要下步用藥還有什么要避諱的。” 老朗中只覺得肩膀上的手像鐵鉗一樣,鉗得他生疼,而且徐四爺那笑比不笑還滲人,他是真的要落淚了。 “四爺,四爺…四太太如今還沒有催來女子之事,藥我建議先停三五日,到時候我再來號脈像。如若脈像仍舊是如今日一般,那便再繼續(xù)用,至于避諱…以前怎么避諱,現(xiàn)在還是怎么避諱的好。如若…如若您不想避諱了,這…那,應(yīng)該也……” “秦勇!”徐禹謙忍住一把掐死他的沖動,朝外喊。 秦勇在外邊快被笑憋死了,張嘴應(yīng)聲就跑了音,忙咳嗽遮掩過去?!八臓斈愿??!?/br> “你親自送朗中回去,過五日你再上門將他接來。”徐禹謙說罷,一甩手松開鉗制,笑意也斂了起來轉(zhuǎn)身去寢室。 秦勇強繃著臉送老朗中離開,待送到家還賞了十兩銀子,他堅著個大拇指道:“能把四爺耍得來氣還硬憋著,你是頭一份,過幾天我再來接你啊!” 老朗中站在家門口,手里捏著十兩銀子懵懵的又后怕,他是不是要卷了細軟跑路比較好? 惋芷自回屋就坐在羅漢床上忐忑不已。 老朗中的神色,似乎不太好,是不是她的病…… 她自胡思著,眉宇間少有陰色的徐禹謙進了來,她瞧見他神情,心就猛沉了下去。 “四爺…” 她站起來才喊一聲,然后人就被他擁到懷里,比任何時候都要用力像要把她揉到他身體里一樣,箍得她連呼吸都不能了。 “四爺……”她又低低喚一聲。 徐禹謙這才像恍神過來,忙松了些力氣,只是仍緊緊擁著她?!巴镘?,你別擔(dān)心,朗中說藥是有效的,你小日子還沒有來可能和效用有關(guān)。先停了藥,等過幾天他再來把脈?;蛘?,再過幾日,我請了太醫(yī)來?!?/br> 先前就查過那朗中的身份,五代良醫(yī),便也就信任他了。如今看來還是得請?zhí)t(yī)來看看,他才能真正安心。再過幾日他應(yīng)該就能入朝為官,請了太醫(yī)來也不用擔(dān)心他會與人亂說小姑娘的病情。 惋芷覺得他情緒激動,有些分不清這是安撫的話或是其它,可她還是輕輕攬住了他的腰,笑道:“四爺,我不擔(dān)心的,你都不嫌棄我我擔(dān)心什么。” 徐禹謙聽著心時竟有些發(fā)酸,俯首去吻住她,在自制力快要面臨崩塌時,才離開她的雙唇輕輕抱著她喘息。 不管那老朗中靠不靠譜,他還是克制的好。 ** 在惋芷的緊張下,殿試如期到來。 天未亮便隨著徐禹謙起身,服侍他沐浴更衣,再親手給他束冠。 一切妥善后,惋芷才微笑著上下打量他。 眉目清俊、雋秀文雅,如修竹茂蘭般讓人看著就不想眨眼。 徐禹謙瞧著小姑娘有些癡的模樣,低頭在她眉心落下一吻,見她不自由閉上了眼,又將唇印在她眼斂上再落在她唇上。似羽毛般輕輕劃過。 屋里伺候的丫鬟婆子全都紅了臉低頭。 惋芷因緊張并沒有像往前那么害羞,臉上只染了淺淺的粉色,伸手去推他?!澳锬沁€等呢?!?/br> 徐禹謙就笑著牽上她的手,去給徐老夫人請安,簡單用了早飯在剛蒙蒙發(fā)白的天色中,乘上馬車往皇宮去。 徐光霽與他共乘一輛,昏暗的車廂內(nèi)氣氛有些沉重。 徐光霽今日亦穿得一身貴氣,俊逸非凡??煽粗约旱乃氖甯?,想到他身上衣裳是惋芷送到祖母那挑選出來的,就覺得有些氣悶。更覺得自己不該聽母親的,穿得太過顯眼。 馬車嘚嘚的路間行走著,徐光霽胡思好會,終于沒有忍住,也是這些天第一次與徐禹謙說話。 “四叔父覺得今年殿試的題會偏向什么內(nèi)容?!?/br> 他已經(jīng)盡量讓自己氣息平穩(wěn),可說話的時候音調(diào)仍有些發(fā)抖,正閉目養(yǎng)神的徐禹謙睜眼看了看他,復(fù)閉上眼。好半會,他才道:“殿試不外乎是四書五經(jīng),時務(wù)策?!?/br> 徐光霽見他應(yīng)了聲,猶豫再三道:“或許會在四書中集中大部份?” 徐禹謙聞言再度睜了眼,認真的看著他?!澳憔烤瓜胝f什么?” 這是嚴閣老告訴他兄長的,定然也會告訴眼前的侄子,可是他現(xiàn)下跟自己說這些,用意何為? 徐光霽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見到他四叔父流露出這種神色,仿佛是要看到他心里去,或者本來就是已經(jīng)看穿了他所有心思。 他不由得心下一凜,“只是想與四叔父取取經(jīng)罷了?!?/br> “有時太過于鉆營也不是好事,不過還是先預(yù)祝你金榜提名?!毙煊碇t頓時沒了說話的興致,淡淡一句又繼續(xù)閉目養(yǎng)神。 有著嚴閣老的暗助,或者他這侄子會有新造化不一定,凡事和已知的一成不變也太無趣,且走且看吧。就是嚴閣老居然也真想壓寶到長房身上,看來是真心急了。 徐光霽卻是被他那一句鉆營驚得心頭直跳,握著拳緩了好一會才將那份驚意散去。 他父親說過四叔父心思深沉,他所說的每句話應(yīng)該都有著深意吧,那這句話的深意呢?是他已經(jīng)知道了什么? 心中的猜測使得徐光霽連背后都被汗?jié)?,可如若他能脫穎而出,這些又如何懼。他便要讓人看看,讓宋惋芷看看,他一點也不比徐禹謙差! 重穩(wěn)心神,徐光霽也斂目調(diào)整心情,在心中默背這些日子苦讀的功課。 叔侄倆天才亮出門,直至日落才歸。 惋芷早早便候在垂花門,好不容易等著馬車門口停下,高大的身影在落日余暉中緩緩向自己走來。那暖金色將本就俊雋文雅的徐禹謙映得更似畫中人,讓人舍不得錯眼,她就傻傻站在那看著。 江氏已心急跑到兒子哪前一連串的問考得如何。 徐禹謙走到小姑娘身邊,輕輕拉了她的手溫聲道:“我回來了,等很久了?” 惋芷臉上的笑如漣漪般蕩開在唇角,“您回來了,受累了,我們?nèi)ツ锬前?,她老人家今兒是坐立不安一整日?!?/br> “好?!毙煊碇t柔聲應(yīng)著。 夫妻倆執(zhí)手,在丫鬟婆子的簇擁下往頤鶴院去。 徐光霽立在遠處,看著云錦般的霞光傾瀉在兩人身上,溫暖而旖旎,刺得他雙目微疼。 徐光霽忙移開視線,落到嘴唇還在一開一合不停問殿試如何的母親身上。 宋惋芷方才并沒有去問他四叔父考得怎么樣了,只是心疼四叔父受累,他也想被人這樣細心體貼著。如若沒有四叔父,今日宋惋芷關(guān)切的人就是他吧。 他突然覺得煩躁不耐,朝江氏道:“母親有什么話留到祖母那再問吧,兒子有些累了,不想多說?!毖粤T抬腳,也不管江氏什么神色往頤鶴院去。 江氏這些天來是快受夠丈夫的氣,今日連兒子的都給她甩臉色,恨得她直咬牙切齒。 徐老夫人是個會心疼人的,見著兒子孫子眉宇間的疲色,也就只略問安撫幾句便傳了飯食,讓兩人用完好回院子歇息。 回到槿闌院,惋芷服侍徐禹謙梳洗,然后才拾掇自己。 待一身清爽從凈房出來時,徐禹謙手中的書掉落在地上,已然是靠在床頭睡著了。 這是累壞了吧……惋芷輕聲上前,想將他放平躺,只是力氣實在是小反倒把自己跌在他身上。 動靜讓徐禹謙即時就睜了眼,見小姑娘紅著臉爬起來,抓著她手挽又把她帶倒,順勢摟住她。 “你趁為夫睡著,想要做什么?”他在她耳邊蹭了蹭,低聲道。 惋芷被他呼出的熱氣燙得直顫栗,側(cè)頭避開?!八臓斈@是欺負人?!?/br> 徐禹謙聽著那溫潤如玉的面容就覆上意味不明的壞笑,低頭咬吮她的耳垂:“欺負你,嗯?我只喜歡這樣欺負你?!?/br> 他話落,已翻身將小姑娘壓住,引得她驚呼才到嘴邊又被迫堵了回去…… 殿試是第三日放榜,侯府早早就派了人去守榜,惋芷又吩咐留意兄長的名次,省得像上回一樣記掛著沒有個準數(shù)難受。 離派去了人一個時辰,侯府外的胡同便響起了鞭炮與吶鎖聲,看榜的小廝也歡天喜歡地跑進府,一路跑一路高聲道喜:“大喜,大喜啊,四老爺、世子爺金榜題名??!” ☆、第48章 權(quán)臣 隨著小廝的報喜聲,整個侯府像一鍋沸騰了的熱水。 下人們都紛紛放了手中的活側(cè)耳去聽越來越近的鞭炮吶鎖聲,得了信的侯府主子們都忙往外院去。 徐老夫人坐在軟輦上,讓人穩(wěn)穩(wěn)抬著也要親耳聽捷報,惋芷亦緊張得手心直冒汗,倒是身為當事人的徐禹謙不慌不怕扶著她的腰往外走。 眾人來到影壁后,報喜的禮部吏使已笑吟吟立在那,見著眾人忙先道恭喜,便展開捷報宣讀。 “今科考生徐禹謙,榜名一甲榜首狀元,賜進士及第,欽授從六品翰林院修撰,賞恩榮宴?!?/br> “今科考生徐光霽,榜名二甲第一傳臚,賜進士出身,賞恩榮宴?!崩羰估事曅x完畢,將手中的捷報又工整疊好交到兩人手上,連聲道恭喜。 徐禹謙微笑著接過遞到徐老夫人跟前,老人家歡喜得眼角都泛著淚光,抖著手打開捷報連看了三遍才作罷。隨后與有榮焉的用力捏著小兒子的手直夸好。 惋芷笑容燦爛,只感到高興,小臉激動得通紅。 徐光霽雖亦是金榜提名,在有著比較便不顯得出他來,長房夫妻的臉色有些難看,只有長房兩位小姑娘開心的拉著兄長袖子道恭喜。徐光霽手里捏著捷報,心里說不清是什么感覺。 他清楚知道,如若沒有父親給的消息嚴閣老的暗中照顧,自己不可能會得到二甲第一,在時務(wù)策的時候他就聽到皇帝帶了遺憾的嘆息聲??伤麘{著已知離一甲還是差了一名,這種失之交臂讓他實在難受,不由得讓他也想起與宋惋芷的失之交臂! 徐光霽眸光沉浮不定,落在自家四叔父身上,又落在笑容明艷的惋芷的身上,最終所有情緒都化作一抹陰郁藏在眼底。 接了紅封的吏使這時朝徐禹謙拱手道:“狀元爺,還請您隨下官進宮面圣。”話畢又道,“徐世子,晚間的恩榮宴會有人到府上來接,您等侯些時間?!?/br> 徐光霽面無喜色點頭,吏使已引著徐禹謙往外走,外邊早備好車,只等新科狀元進宮正試授封并披紅騎馬進行游街儀式。 徐禹謙離開前看向惋芷,小姑娘只雙眼發(fā)亮笑著朝他揮手,他本還想再與她說幾句的,見此便也做罷朝她溫柔一笑出了府。 “這真是徐家的大喜事,你們叔侄真是為祖上添光,老大、光霽你跟我到祠堂去,給列祖列宗上香?!蹦克托鹤与x開,徐老夫人欣慰的說著再又吩咐長媳?!袄洗笙眿D,這雙喜臨門,讓大家都沾沾喜氣。晚間他們叔侄是不能在家慶功了,但我們也得要賀上一賀,還有明日開始請了戲班子給親朋友好都下貼,得唱上三日!” 見婆婆眼里關(guān)不住的喜色,江氏忍著心里不舒服忙應(yīng)是,見老人拉著兒子還有丈夫去祠堂的身影消失后才氣得一甩帕子。 惋芷裝做什么也沒有看到,去看還侯在一邊等自己問話的小廝。 那小廝是個機靈的,見她目光掃過來,當即上前稟道:“四太太大喜,您的兄長得了榜眼,估摸著這會也是與四老爺一道,進宮面圣了?!?/br> 她頓時歡喜得雙手合十,忙讓季嬤嬤給了個大大的賞。 早前四爺就與她道兄長定能位列一甲,還真是承了他吉言! 二房三房的眾人聽著微微張大了嘴,著實羨慕惋芷的好命,夫君是狀元兄長是榜眼,以后只有她享不盡的榮華了。紛紛都與她道恭喜。 惋芷壓著激動謙虛的謝過眾人,高高高興興帶著丫鬟婆子回院子。 她今日對江氏情面上還算過得去,只是不如對二房三房熱絡(luò),就怕被江氏有所誤解她是挑釁。然而她還是被無辜記恨一筆,她回避的態(tài)度在江氏眼里那就是目中無人趾高氣揚,江氏直氣得兩脅生疼,恨兒子怎么總是被壓一頭!宋惋芷的命就那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