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jié)
故事從溫涼出生就被當作江龍王轉世的仙靈講起,說他被供奉在興隆寺里,保佑著國泰民安,直到十六歲下山游歷,誤打誤撞的進了燕棲巷紅袖館,燕棲巷是世間聞名的溫柔鄉(xiāng),溫柔鄉(xiāng)里有個叫花娘的女子是紅袖館的頭牌,人長得美若天仙,歌聲曼妙舞藝超群,卻是只賣藝不賣身?;镆谎劬拖嘀辛讼伸`,拿所有身家贖身從了良,跟著仙靈一起普濟蒼生,救助地動里的難民,還曾經替仙靈擋過山上滾下來的巨石,自己身負重傷。仙靈感念花娘的深情厚誼,又得知了花娘可憐的身世,她竟是忠良之后。兩人互訴衷腸,最后由當今圣上成人之美賜了婚,有情人終成眷屬。 “說起這仙靈本是一心向佛,奈何花娘人美心善,如那觀世音轉世,小龍女再生,這佛和佛是一家,龍王和龍女也是一家,命里定的姻緣如何能拆散?” 溫涼笑著聽說書人講完了故事,好幾次都差點笑出聲,等人說完了,直跟暗七說,“賞,賞,說的真好?!?/br> 楊芃忍著別扭的情緒聽完了這跟自己完全不搭邊的故事,除了想笑也不知道還能有什么表情了,喝了茶時候也不早了,幾人往客?;刈摺?/br> 楊芃一直摸著胳膊說“聽得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又去質問溫涼,“你笑什么!” “哈哈哈,還頭牌,還能歌善舞,他們從哪里聽來的,真能編啊?!睖貨鰤褐撇蛔〉男Τ雎暎霸瓉砟闶切↓埮?,還替我擋過巨石,傷好了么,還流血么?不是染紅了一丈的雪么?” 楊芃捶他,“怎么不流血,前天還流呢!” 溫涼耳朵一紅,伸手擋她嘴,“噓”了一聲,“還有人呢,不許瞎說?!?/br> “你先瞎說的,怎么就不許我說了!”楊芃的聲音含含糊糊的透過溫涼的手傳出來,見他一直不松手,朝他手心舔了一口。 溫涼被蟄了一樣立馬松開,轉而攬住她的肩,“回去再說,別鬧啊,乖。” 等回了房,楊芃便跑去翻她那個盛了衣裳的箱子,翻騰了半天才滿意的拿了兩件出來,朝著剛洗好澡的溫涼淡淡的笑,跑去后頭洗澡了。 溫涼靠著床頭看翔安侯寫的書,看了沒一會兒,聽見像是鈴鐺一樣叮叮當當的聲音傳來,他放下手朝著屏風后頭看,看見楊芃穿了件半身只到胸口的紅色抹胸,身下是短短的紗裙,裙子上縫著一串串金色的小鏈子,鏈子上串著小小的銅鈴,走路搖曳間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她頭發(fā)散開披落,擦得半干的發(fā)梢偶爾還有水珠低落,一步一步的走到床邊,赤著腳跳上了床,跪爬到溫涼手側,“誰說我不會唱歌不會跳舞了?” 她還是侯府嫡女的時候自然有教導歌舞的先生,只是她現在這裝扮和她接下來要唱的曲兒卻不是先生教得陽春白雪,而是在紅袖館的時候學會的那些靡靡之音。說書的不是說她頭牌么,頭牌哪里會唱大氣的曲兒,不就是些情愛纏綿么。 她拉著溫涼的手在自己頭發(fā)上輕撫,紅唇一張就流瀉出婉轉誘人的歌聲。 “緊打鼓來慢打鑼,停鑼住鼓聽唱歌,諸般閑言也唱歌,聽我唱過十八摸~ 伸手摸姐面邊絲,烏云飛了半天邊,伸手摸姐腦前邊,天庭飽滿兮癮人……” 她一壁唱著曲兒,一壁拉著溫涼的手順著自己的臉往下摸,唱到哪里就撫到哪里,溫涼全程都傻愣愣的由著她拉手,看她扭著細腰晃動銅鈴還有身上的曼妙,除了咽口水讓發(fā)干的嗓子舒服些,話都說不出來。 “睡到半冥看心動,五枝指兒搓上搓……”一直唱到最后,楊芃身上也已經出了一層細汗,身上的每處都被她牽引著的溫涼輕輕的拂過,連最隱秘的地方也曾落下。 她趴在他手邊,對還處于靠坐狀態(tài)的溫涼問,“我唱的好不好?會不會跳舞?” “好?!睖貨雠矂又碜犹上?,手上還有些黏滑的感覺,解了自己的衣裳又開始懊悔,下午給她涂藥的時候說好了今天不再碰她的。 “你還疼么?”他遲疑著問。 “疼著呢,你不是看了么,腿那里還破皮了?!睏钇M知道他不會動自己,便得寸進尺的張狂,腿貼著他腿在他身下磨蹭,“唱首歌你就又動念頭了?你心不靜啊。” 這種時候,擱誰誰能靜下來啊?! 溫涼深吸了口氣,放下床幃后就緊貼著她親吻,把之前撫摸過的地方全都親了一遍,只是這次把那略等于無的小衫和裙子也給脫了,更為親密的和她相貼。 到最后是沒真干什么,可兩個人卻也都冒了一身的汗,楊芃聲音都啞了,為他剛才那不害臊的舉動,還真是哪里都親啊……她拉起被子縮在被窩里背對著溫涼,聽他抱著自己平復著沖動,最后還是守著開始的保證沒動她,迷糊著睡過去了。 除了覓縣,車馬也就在沿途近便的三四個縣城歇過,大多數時候還是在趕路,來時幾個月的路途,被他們壓到了不過一個月。出了大晉的邊界就是角國境內,越往北越冷,他們把春裝又換了冬裝,還時常覺得手凍腳涼的。 這日,車馬在路途中停靠。 楊芃下車透氣的時候看見李樹欣正扶著暖陽在路邊,走近了才發(fā)現暖陽在吐,也沒吐什么,似乎就是干嘔。 “你這是著了涼?”楊芃替過李樹欣,扶著暖陽替她拍背。 “有點兒,還有些暈馬車,咱們這都走了將近一個月了,每天這么坐著誰受得了啊?!?/br> “我倒還好,就是之前走荒漠那會兒,那是真暈,一眼望不到邊,全是風沙,就覺得自己要埋在那里了。”楊芃想想之前在沙漠里的兩天還心慌。 暖陽笑她沒出息,自己又干嘔了會兒,問楊芃,“我那里的梅子吃完了,你那邊還有甘梅子沒有?我吃點酸的壓壓?!?/br> “有,我也就是吃不下飯的時候吃兩口,還有不少呢,我叫紅綺拿給你?!睏钇M轉身前又想到什么,“要不叫溫涼給你把把脈吧,他懂一些,你可別拖出什么大病。” “行了行了知道你家相公什么都會,咱們還有隨行的大夫呢,不舒服了我會叫人看的,你別瞎cao心了,快去給我找點梅子?!迸枔]手笑道。 那隨行大夫里有一個就是公主府帶來的,每天都會幫她診脈,說是胎坐的穩(wěn)著呢,就是這孩子有些調皮,這兩天開始折騰暖陽了。 楊芃回車邊叫紅綺去拿梅子給暖陽,坐回車里跟溫涼說,“公主不舒服,你要不要去看看她?” “怎么的?” “頭暈吐呢?!?/br> 溫涼應了一聲,“你之前過沙漠那里不是也這樣么,在車上坐久了是不舒服,多出去透透氣就好了?!?/br> “我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兒似的。”楊芃說不上心里的怪異感是怎么回事,只能催促溫涼,“你去看看吧?!?/br> “行?!睖貨鲰槒牡南铝塑?,四處沒看見暖陽,李鄺給他指了指車里,“上去了?!?/br> 溫涼于是就走到車邊詢問,“姨母,我上去看看公主,方便么?” “姨母不在,你上來吧?!迸柎蜷_簾子朝他探頭,“小花叫你來的吧?真心酸,我看著長大的弟弟現在不是媳婦說都不帶看看他親jiejie的?!?/br> 溫涼在她佯裝心酸的表情中還真有些不好意思了,扯過她胳膊搭上手去,“這是怎么了?聽說吐了?” “沒怎么,懷孕了?!迸柫硪恢皇滞兄?,任溫涼把脈。 “……”溫涼本以為自己醫(yī)術不精把錯了呢。 “你要當舅舅了,高興么?”暖陽還是托著腮,說話的語氣像是談論前面還有多少里能碰上村莊。 “挺高興的。”溫涼松開她手,“我這個姐夫是誰?” “你管他呢。哎,其實我還沒想好你外甥出來怎么辦,放你府上養(yǎng)著吧,你和小花先給他當著爹娘?!?/br> “……”溫涼有些生氣,“怎么回事到底?” “到底也沒怎么回事啊,就是你要當舅舅了。”暖陽打著馬虎,“你先別告訴小花,我可不想她后頭天天跑我馬車上煩我,你也不想她不陪你玩了對吧,嗯,達成共識,等孩子要生了再跟她說,哎,總算要到王宮了,再坐車這孩子還得鬧我?!?/br> 溫涼都不知道自己是懷著什么心情聽完了暖陽的東拉西扯,又是怎么回去敷衍過了楊芃。只是還沒想太明白暖陽的事,就聽見暗七在車窗外喊了聲,“不好!有埋伏!” 作者有話要說: 默默的反思這幾章是不是太蕩漾了…… 根據作者一貫的套路,好像大甜之后就是……完結? 呃,還沒這么快,大概還有個十章的樣子。 請珍惜即將和你們說再見的我,剩下的章節(jié)里多和我說說話,不然開學了還上哪里去找如此動人的我? ☆、68章 二十二章(3) 車子猛烈的晃動了下,溫涼一把將楊芃的眼睛捂住,單手掀開簾子,只見外頭已經打做一團,他車子前倒是安全的很,暗七暗八還有江虎城護著,那些蒙面人完全占不了便宜。 “江大哥!你去前頭保護王后和公主!”溫涼朝著江虎城喊了一嗓子,看著前面一人招架四人的李鄺很是擔憂。 廝殺持續(xù)了一段時間,那些蒙面人倒下了大半,可又從山上撲下來更多。這山谷狹仄,龐大的車隊停在這里就像待宰的羔羊一樣無回擊之力,李鄺朝著奔過來幫他的江虎城下令,“帶上四個人,你駕車,往北走,先把王后公主送出這里,去找救兵!” 江虎城得了領拉了功夫不錯的侍衛(wèi)和一個角國的使者一同突圍,李鄺帶隊替他們掃清障礙。一輛馬車太過招搖,李鄺又讓溫涼在內的三輛車一起跑,方向都是北方,卻是西北、東北的分開跑。 暗八站在車轅上駕馬,暗七就坐在車頂上朝追來的人扔毒針,溫涼車馬方圓一丈內一個敵人也沒有。 馬車一路朝著西北走,遠遠的竟然看見了村落一樣的地方,此時后頭已經沒有追兵了,暗八停了馬向溫涼請示:“咱們是掉頭回去還是先在村里借助一晚?” 溫涼問楊芃,“你覺得呢?” “不知道后頭情況怎么樣,要是全軍覆沒了咱們回去只會是自投羅網,咱們先在這邊住一宿,叫暗八去打探一下情況吧?!睏钇M雖沒有看見廝殺的場面,卻聞到了濃烈的血腥氣,像是她滿門被屠時心慌恐懼。 四人朝著村落走,近了才發(fā)現這里是個部落,沒有木屋草房,全是方便遷徙用的帳篷。這里的人穿的大多是布衣裹著獸皮,說的像是角國話,他們都聽不懂。 暗八連說帶比劃的說他們和家人走散了想要借住一晚,掏出銀兩來給那個領頭的人,對方卻不買賬,連連搖手。 楊芃拉開簾子看著站成一堆好奇的圍觀他們的男女老少,把車里的茶葉、絲質的手帕還有兩枚發(fā)簪和一把精美的匕首都取出來送給頭領,說他們并無惡意,希望能借宿一晚。 這次不知道頭領聽沒聽懂,接過她送的東西認真的看了好久,看的出是很喜歡,最后留下了那把匕首和茶葉,和族人們說了句什么,一群人歡呼了聲,把他們的馬車讓進了圍欄里。 兩個穿獸皮的男人從拖板車上拿下獸皮和木樁搭了個帳篷給他們四人住,暗七幫著收拾帳篷,暗八泡了些茶葉請頭領品嘗,溫涼和楊芃就負責坐在干草垛旁邊聽部落的人嘰嘰喳喳的議論他們。 這個部落不算大,也就是二十幾頂帳篷,楊芃看那樣子是一家四五口人住一頂帳篷。部落四周圍著樹枝做的簡易柵欄,是防夜晚猛獸靠近的;東邊有條河,有大人領著孩子插魚,南邊有個木架子掛著風干的rou干。距離楊芃他們最近的人家是一家四口,父親叫卓力,母親叫西西,大女兒叫桌桌,還有個在襁褓中的小兒子叫馬西。這是西西抱著兒子燉rou干湯的時候說了好些時候楊芃才聽懂的,也就只能聽懂個名字了。 楊芃把自己和溫涼也介紹給他們,可是發(fā)音的方式似乎不一樣,“楊芃”他們能叫對,“溫涼”卻總是叫成“無力”。 溫涼無語的小聲和楊芃說,“我哪里無力了,我力氣大著呢,你說是不是?” 楊芃拍他手背,“不害臊。” 夜幕低垂,家家戶戶都燃起了柴火圍坐在一起吃飯,西西他們帶著這四個外來客一起吃的,rou湯很咸,囊也硬的咯牙,可幾個人泡著吃的都很開心。 飯后西西要去整理草垛還要拾馬糞曬干,把馬西交給桌桌看著。桌桌看楊芃一直在看她,親切的把弟弟交給她,問她要不要抱抱。 楊芃受寵若驚的接過去,小小的獸皮里,那個睡了一天的小男娃這時不知道是感覺到母親不在還是楊芃抱得不舒服,睜開眼睛咬著自己的小拳頭眼淚汪汪的嗚咽。楊芃學西西那樣輕輕的搖晃他,問溫涼:“你看他多可愛啊?!?/br> 成日在外頭風吹日曬的,那小家伙的臉皮有些糙,還有些紅,可虎頭虎腦的看著確實很精神。 溫涼用手背蹭了蹭小家伙的臉,“你以后生的肯定比他還可愛?!闭f完想起來暖陽說的那些話,試探著問楊芃:“你喜歡小孩子么?” “喜歡呀。”楊芃有些留戀的把孩子還給了桌桌,靠著溫涼的肩膀眨眼,“你勤快點兒,我也努力點兒,咱們早點生個小孩?!?/br> 溫涼咽了下口水,覺得這外頭風大人雜的,拉著楊芃進了帳篷,從后頭抱住她,“我還不勤快?我前頭在車里想勤快,你都不讓?!?/br> “呸!”楊芃打了他一下,“你知不知羞,車外頭還有人呢!” “你別叫出聲不就行了……” 兩人這話越說越偏,溫涼忽然想起來最初是想說什么的,拉回了話題,“也不知道姨母和公主她們安不安全……” “她們是朝著角國的都城方向跑的,只要前頭再沒有伏擊的人,江大哥應該能帶他們安全逃出去的?!睏钇M其實也不確定,可這種時候說喪氣話也沒用,還不如自我安慰一番。 溫涼拍拍她的頭,“其實今天公主跟我說了些事,她懷孕了,想把孩子在角國生下來,然后給我們帶。” “什么?”楊芃驚呼了一聲,也終于明白之前覺得不對勁的地方是怎么回事了,她從地上鋪的獸皮上坐起來,“怎么會這樣?” “我也不清楚,具體的她沒告訴我,說是孩子安全生下來再告訴我?!?/br> 楊芃是知道圣上和暖陽的私情的,可她答應了暖陽從沒跟溫涼說過,現在更不能說了,就怕溫涼沖動之下替暖陽去找圣上討公道。事情一團亂,偏偏這時候橫生枝節(jié)遭了埋伏,這次埋伏他們的人最有可能的就是角國的那幫造反派,不是聽王后說國內局勢已經平定下去了么,怎么還會遭埋伏? 溫涼把楊芃重新拉倒卷在自己懷里,想分散她的注意力叫她別想那么多。他感慨了句,“原本就想和你住次帳篷,沒想到是用這樣的方式如愿了,雖然不是很華美,倒也挺好的?!?/br> 起止是不華美,簡直是簡陋,不止簡陋還漏風。 楊芃往他身上貼了貼,“冷。” “運動運動就不冷了?!睖貨鲆荒樥J真的樣子,“你不是叫我多勤快勤快么……” 沒等他動手,幾步之外的帳篷外頭傳來一聲低語:“主子!” 溫涼手一僵,“怎么了暗七?” “暗八去打探消息了,今晚我守夜,就在帳篷外呆著,您和夫人安心睡?!卑灯弑究梢阅刂模皇沁@帳篷透風又透音,里頭有點什么動靜外面聽得一清二楚,他覺得還是提醒一句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