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溫涼行動不便利,坐在外頭風(fēng)吹著冷,便打算去亭子里坐著,可亭子下頭有臺階,他的木轅上不去。 “王爺,我扶你吧?!蓖踺媲≡诟浇局娝α藥状螣o果,過去幫忙。 等到終于坐在了亭子里,溫涼拿了本書出來看,朝著王萱笑,“玩去吧?!?/br> 王萱好奇的看他手里的書,“王爺,你看的是什么?。俊?/br> “佛經(jīng)?!睖貨鼋o她看了眼手里的書,“講佛主的故事的?!?/br> “故事?”王萱更好奇,“什么故事???” “我在看的是釋迦牟尼的前生,薩波達(dá)國王割rou飼鷹的故事……”溫涼把故事娓娓道來,王萱坐在一旁津津有味的聽著,覺得這個當(dāng)過和尚的姐夫和她知道的和尚都不同,和那些貴族公子更是不一樣。 溫涼講完了故事,看看認(rèn)真的王萱,“你倒是和你表姐性子不一樣,她像你這么大的時候可頑皮了?!?/br> 頑皮?王萱想著平日里表姐對外人時的淡漠表情,還有對著他們也總是沉穩(wěn)的模樣,有些不能想象楊芃頑皮是什么樣子。 溫涼也在想楊芃,想起來小時候初見時,她和自己聊的那些自己平日的趣事,特別的豐富多彩,可也是那天,他見證了她從怎樣的快樂跌入痛苦的深淵,想想,那時候的她也就是現(xiàn)在王萱的年紀(jì),本來應(yīng)該是為了想玩會兒雪和娘親撒嬌的,可楊芃卻已經(jīng)在丐幫里討生活了。越想越覺得有些心疼。 “王爺,你怎么了,不舒服么?”王萱看他表情有些凝固,不由的詢問。 “哦,沒什么?!睖貨龌匾砸恍Γ安皇窍胪嫜┟?,不去了么?” 王萱看看正在堆著雪娃娃的弟弟,又看看溫涼,“我還想聽佛主的故事,你能再給我講講么?” 楊芃包完了餃子來叫這幾人回屋的時候,遠(yuǎn)遠(yuǎn)的就看見了王萱正和溫涼在亭子里對坐,溫涼在講什么,王萱托著腮認(rèn)真的聽。她心里閃過絲異樣,叫上蹲在雪地里已經(jīng)堆了和自己差不多高的雪人的王竟勤,“別把手凍壞了,回去了。” 王竟勤還沒玩夠,撒著嬌過去拉楊芃手腕,“jiejie,再玩一刻鐘!就一刻鐘!” 楊芃無奈的點(diǎn)頭,“行吧,就一刻鐘?!?/br> 她抬腳往亭子里走,溫涼看見她的時候就停了說故事,王萱因此回頭看到了表姐,還沒開口,就聽楊芃說溫涼,“你不會是老毛病又犯了,要把萱兒度去修佛吧?” 她上臺階的時候聽到他說什么“佛緣”了。 溫涼回了句,“萱兒的悟性比你還高呢,當(dāng)年我遇上的要是她,估計現(xiàn)在真把她度進(jìn)佛門了?!?/br> 王萱跟著愣愣的笑,看見楊芃擰了下溫涼的胳膊,攙著他下臺階去木轅上坐著。 溫涼看出來?xiàng)钇M心情不太好,雖然不明顯,也不知道是為了什么,他還是有點(diǎn)著急,干脆逗她笑,下臺階的時候用力往她身上倒,還嘀咕著,“哎呀哎呀我要摔倒了?!?/br> 楊芃想起來當(dāng)初他在地上打滾把自己弄臟的情景,笑著罵他,“又要訛人是不是?” “聽不懂,你身上滑,我摔倒了就是賴你,哪里訛人了?” 他本意是說她衣服滑,可在場的都誤會了,王萱紅著臉先跑去找弟弟了,留下楊芃一個勁兒的打他手,“你胡說什么呢!當(dāng)著萱兒的面就不能正經(jīng)點(diǎn)兒么!” 溫涼很冤屈,他覺得自己沒不正經(jīng)啊。 推著木轅往回走,卻沒上謝氏那邊,而是直沖著大門過去,“餃子多包了許多,咱們?nèi)④姼托?,也看看大將軍?!?/br> “哦。”溫涼往身后伸手拉過楊芃的手親了親,“你想的真周到,不用推了,我自己轉(zhuǎn)就行,你手都凍涼了?!?/br> “沒事,就幾步路。”楊芃推著他走的更快了些,“多虧姨母提醒,我才想起來,你想去送王后,也要先和大將軍說一聲吧?!?/br> 到了將軍府,楊芃帶著食盒去找秦氏和吳大奶奶了,溫涼自己推著自己去見大將軍,李斯忱正和兒子李鄺在說事,聽見溫涼來了直接讓他進(jìn)屋,“腿沒好利索呢,瞎跑什么?” 溫涼按下木栓停好了木轅,“王妃包了餃子,說給您送來吃?!?/br> 李斯忱有些疲態(tài)的臉上露出笑意,“缺你那幾個餃子不成?你媳婦倒是個孝順的?!?/br> “那當(dāng)然了?!睖貨雠c有榮焉的替楊芃接了夸獎,“還有來和您商量個事,我這腿半個月也就好了,我想等大姨母回角國的時候護(hù)送她回去,您看行么?” “嘶——”李斯忱露出疑惑的表情,“怎么一個兩個都這么積極?白天暖陽才來跟我說想跟著樹欣一起去角國見識見識,這會兒你又來跟我說要去護(hù)送她,你手上連個護(hù)衛(wèi)隊都湊不齊,倒是怎么護(hù)送?” 溫涼有些羞愧,倒是很不見外的直接問李斯忱,“那外公能借我支護(hù)衛(wèi)隊讓我送姨母回去么?” “哈哈哈哈。”李斯忱撫著胡子笑,看向李鄺,“他倒是不拿自己當(dāng)外人啊。” “本就是自家人。”李鄺也跟著笑,他平日總板著臉,不說話,可笑起來卻有些憨實(shí)的感覺,“角國朝堂不穩(wěn),軍事大員鬧事,圣上叫我領(lǐng)一支軍隊送jiejie回去,順便幫著震懾他們有異心的臣子,你要是真想跟著的話,就和暖陽一起吧。” 溫涼急忙應(yīng)好,應(yīng)完了又加一句,“還有王妃,也帶著她行么?” 李鄺好說話的答應(yīng):“行,一起去?!?/br>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是被快被蚊子吃了的小布…… 我是不是特別甜,所以連蚊子都不放過我…… 禽獸_(:3ゝ∠)_不要跟著我,快走開,讓我好好睡個覺…… 家里那么多人,誰都不咬,就咬我,就咬我……一咬一串包…… 我需要你們的親親抱抱,舉高高就算了,我恐高。 ☆、62章 二十一章(1) 二十一章西行路上 要去角國,現(xiàn)在就得打點(diǎn)行裝,謝氏一邊幫著張羅,一邊犯愁,“你們這一走,府里更沒人管了,我過陣子也該帶你弟弟meimei回江南去了?!?/br> 楊芃看著行裝單子,拿筆劃掉了幾樣她覺得累贅的,和謝氏商議,“姨母喜歡在江南還是在京里?聽說姨夫的外放任期也就是到今年六月,到期之后想沒想過調(diào)回京城?” 謝氏自然更喜歡在京里,可自從兄長和姐夫家被抄家,她家老爺也沒什么門路能調(diào)上來,就一直呆在了江南,好在她家老爺也沉得住氣,政績審核次次都是優(yōu)等,如果能調(diào)回京里,不知道他愿不愿意? 謝氏想了想,“我給你姨夫?qū)懛庑艈枂柊桑f不定他更喜歡在小地方呆著呢。” 楊芃也明白“寧當(dāng)雞頭,不當(dāng)鳳尾”的道理,在江南她姨夫是個說的上話的人物,真回了京城只怕活的并不快意。 她沒再勸,和謝氏說了會兒話就回了自己屋。 屋里溫涼正拄著個木拐杖走路,聽見楊芃回來了笑嘻嘻的給她展示,“看,我變成三條腿了?!?/br> 楊芃忽地想起來在館里聽過的葷話,再看看一臉純真的溫涼,暗惱自己真是太不好了,搖了搖頭把那想法搖出腦袋,“不拄著能走么?” 溫涼低頭看看自己的腳,把拐杖放在桌子旁,抬起一只腳來蹦到床邊楊芃身旁,“能跳?!?/br> 楊芃急忙接住他,“你又鬧。” “沒鬧?!睖貨鲎约禾傻鬼槺惆褩钇M也拉倒,“倒是你,一整天不見人影,干嘛去了?” “收拾行李啊,咱們要走那么遠(yuǎn),天又變暖了,得多備些衣服才行。” “費(fèi)那些事,你想想當(dāng)初你要我?guī)阕叩臅r候,就背了個小包袱,也沒這么麻煩?!睖貨隹粗^頂?shù)拇舶?,手勾著楊芃的指頭玩。 楊芃也想起來葬了林姨之后她天未明就跑去溫涼的客棧門口等著,去的路上肚子餓,好像還買了個婆婆的梅子糕? “你說我當(dāng)時怎么膽子那么大?跟你認(rèn)識了兩天就敢跟你走?!睏钇M側(cè)頭看他,不到一年的時間,他的樣子也變了些,和印象中剛見時不太一樣,臉上輪廓似乎更有棱角了些。 溫涼哼唧了聲,“哪里是剛認(rèn)識兩天,你那時候就認(rèn)出我了吧,在水邊見到的時候就認(rèn)出來了?!?/br> 楊芃反問他,“那你呢,你什么時候認(rèn)出來是我的?回京的時候么?” “不是。”溫涼也看她,“在霍二叔家的院子里,我擦完身子去倒水,你站在我前面發(fā)呆,那次離你很近,覺得你很漂亮,我長這么大就見過一個漂亮的小jiejie,當(dāng)時就覺得你和她很像?!?/br> “那要是我不漂亮,你是不是也就不記得我了?”楊芃作勢擰他臉。 溫涼想了想,“我小時候沒和女施主說過什么話,你好像是第一個和我聊了那么久還被我?guī)ズ笊降?,如果你真的長得不好看,我也沒什么概念,說不定就會覺得你那樣是漂亮,漂亮的人反倒不入眼了。美和丑本來就是心理的想法,我覺得你好看,你就是好看啊?!?/br> 這一段拗口的話楊芃聽得心里高興,獎勵的在溫涼鼻子上親了一口,“你覺得我好看吧?” “嗯,沒見過比你還好的?!睖貨稣\心實(shí)意的說,“反正你在我這里是好看的標(biāo)準(zhǔn),和你長得不一樣的都不好看?!?/br> 楊芃被逗笑了,可腦子里不知道為什么躥出來那天在梅林看見的情景,忍不住問了句,“萱兒長得好看么?” 溫涼想了想,“萱兒長得挺像你的,也挺好的?!?/br> 他以為王萱是她meimei,他夸王萱她會高興,卻發(fā)現(xiàn)楊芃臉色反倒有些不好了,想了想,“但是都比不上,就算你生一個和你長得一樣的女兒,也比不上你,我就喜歡你?!?/br> 他還沒這么直白的跟她說過就喜歡她,楊芃不怕肢體上的接觸,反倒怕他這樣真心的告白,臉紅著在他身邊躺好,“你可不可以不要和萱兒走的太近,不只是她,還有別的人,我會吃味兒?!?/br> “吃味兒?什么味兒?”溫涼不解的樣子。 “就是心里泛酸,嫉妒,不高興?!睏钇M解釋。 “噗。”溫涼笑起來,“你真以為我不懂呀?還說這么細(xì)?!?/br> 楊芃現(xiàn)在時常被溫涼弄得發(fā)懵,有時候覺得他還是個什么都不知道的清修和尚,可明明他比她想的更快的適應(yīng)了這樣的生活。 她揪住了溫涼的嘴,“你學(xué)壞了?!?/br> 溫涼還是笑,翻了個身壓住楊芃親她臉,反省了自己的行為,“我以后不看別人,誰都不看,不叫你泛酸?!?/br> 他這么答應(yīng)了,楊芃又覺得自己有些不通情理,悄聲問,“我太霸道了是不是?” “沒啊?!睖貨龃穑澳愫蛣e人玩我也不樂意,你和竟勤玩我都想把他趕走。” 和小兩口那邊一樣,公主府也在收拾行李,只是這邊的派頭似乎更大些,看樣子能裝四五車。 “公主,這盞琉璃燭臺要帶么?”丫鬟把收拾好的行裝抬給暖陽過目。 暖陽把燭臺拿到手里看了看,那時候京城的琉璃制品還不如時下這么多,這是她那個小舅舅送她的第一件禮物,“帶走吧?!?/br> “公主,蕭統(tǒng)領(lǐng)求見。”丫鬟們忙亂的腳步聲中,有下人來稟告。 蕭欽?他來干什么? “說我身體不適,不方便見客。”暖陽揮手,不想見人。 “可是蕭統(tǒng)領(lǐng)說是來傳圣上口諭的?!毕氯擞行殡y。 他這樣一說,暖陽倒不能拒絕了,“把人帶到前廳去吧。” 換了身衣裳,暖陽才緩緩的去了前廳,見著穿便裝的蕭欽有些好奇,“蕭統(tǒng)領(lǐng)貴人事多,來我這里干嘛?” 蕭欽是和圣上還有暖陽一起長大的,雖說身份只是個侍衛(wèi),可三人的關(guān)系一向不錯,他聽暖陽這語氣也沒生氣,指了指桌子上的食盒,“圣上今天吃的這槐米脆說是不錯,讓給你帶來當(dāng)零嘴?!?/br> “送個吃食還用你親自跑腿?養(yǎng)的宮人都是擺設(shè)么?”暖陽打開食盒,隨手抓了幾粒,香香脆脆的還有槐花甜,確實(shí)挺好吃。 “你要去角國?”蕭欽沒接話,把來意說明了,“今天大將軍跟圣上說這事的時候,圣上臉色唰的就白了,宮里現(xiàn)在人多嘴雜的不好叫你過去,大將軍一走圣上就把我支來問了?!?/br> “嗯?!迸枔]手指指外頭來回走動的下人們,“那不是都在收拾呢?!?/br> “哎?真去?”蕭欽挺意外,“怎么沒先跟圣上商議一下啊?!?/br> “我有事自然是和我家人商議,干嘛去和圣上說?再說宮里頭不是還有個公主等著他教琴棋書畫呢嘛,他哪里顧得上我?”暖陽又往嘴里填了幾粒香米,“這事我也和母妃還有姨母說過了,她們也是同意的?!?/br> 蕭欽尋思了一會兒,摸摸下巴,“敢情你在這兒吃干醋呢?” “吃哪門子的干醋,你可別回去瞎嚼舌根子,他留下了一個公主,我這個公主就替著去送送行。” “還說不是吃醋呢?”蕭欽對他們的關(guān)系也都清楚,別的不好說,蘇麗珊的事他是知道的,“蘇麗珊留在大晉是因?yàn)槭ド弦杀鴰徒菄絻?nèi)亂,她留下了更多是為了政事考量,圣上絕不是為了什么私情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