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一碗溫溫的甜湯,轉(zhuǎn)眼就消失。 顧懷瑜溫潤地俯身給meimei擦嘴,見她順理成章地仰頭等著自己服侍,眼睛瞇起來帶著幾分懶洋洋吃飽喝足的慵懶,忍不住笑了。 “母親往宮里去了,我想著只怕是為著父親的爵位,今日是要耗在宮里,一會兒meimei再睡著?”昌林郡主跟顧遠那絕對是真愛,一顆心都在夫君的前程身上,好容易這回顧遠在洛城立了極大的軍功,自然要為顧遠籌謀一二。 想到昌林郡主臨走前咬牙切齒不成功就成仁的投奔戰(zhàn)場模樣,顧懷瑜就忍不住露出笑容垂頭摸著meimei的額頭輕聲說道,“父親若封侯,最該感激的就是meimei?!?/br> 洛城瘟疫匪患,顧遠剿匪,然而瘟疫卻叫人一籌莫展。還是顧明珠耗盡心血試出了治愈瘟疫的藥方子,又叫顧遠長子顧懷峰帶兵剿了趁著瘟疫需要藥材,卻哄抬藥價要發(fā)黑心財?shù)膸准宜庝?,方才叫洛城不至缺少藥材,也少死了很多人?/br> 也因洛城平穩(wěn)之后,匪患瘟疫都被控制,帝王大喜,命顧遠闔家回京,賞賜其功勞。 “不睡了,今日去給老太太請安。”顧明珠身子雖羸弱見風就倒,然而輸人不輸陣,況在家中已經(jīng)養(yǎng)病數(shù)日,自然不會叫人詬病自己的教養(yǎng),撲棱棱從兄長的懷里探出頭來仰頭問道,“大哥哥呢?” “與父親往外祖家送東西去了?!鳖檻谚ひ娒髦殡m然臉色有些蒼白,精神倒還好,一雙眼亮如晨星,心里揣度了片刻,便起身給她披了一件輕薄的外衫,見她聽話地攏住了,牽著她的手往老太太的院子里去。 他一邊走一邊指著滿園的花枝燦爛給meimei看,見她不感興趣便無奈地說道,“一會兒往老太太面前去了,可不要露出這樣的臉來,冷淡太過?!边@個meimei從小兒便對萬事冷淡,除了對父親母親兩個兄長,旁人簡直可以用冷血無情來形容。 真是死在meimei腳邊都不會叫她側(cè)目的。 “知道?!泵髦橥崃送犷^,努力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 晨光之下,面容白皙卻有些蒼白的小姑娘露出一個怯怯的笑容,叫人心生憐惜。 “保持住?!泵髦椴灰罹磕羌m結(jié)的性情,一張臉清艷柔弱動人,仿若雨后顫巍巍的花朵般水嫩嬌弱,確實很能唬人,都覺得這是一個十分柔弱需要人保護的小可憐兒。不過顧懷瑜覺得這樣子很好,白蓮花兒總比食人花好些,微微頷首。 “愚蠢……”明珠中氣不足地軟軟哼了一聲,堅定地認為只看皮相就做定論的都太過愚蠢,只是半路就被笑瞇瞇的兄長堵住了嘴,默默記了兄長一筆,只是她人小力薄,有氣無力地一同往老太太的上房去了。 才進了老太太的院子,就見外頭幾個生得美麗年少的丫頭正在外頭喂廊下的鸚哥兒說笑,見了顧懷瑜兄妹進來,因老太太對這對兄妹極看重疼愛的,其中一個衣裳與眾人皆不同的丫頭急忙上前福了福笑道,“給三爺六姑娘請安,老太太若見了三爺六姑娘,只怕要歡喜壞了?!?/br> 她殷勤地迎著顧懷瑜與明珠進門,就見此時老太太的屋里正有笑聲傳來。 明珠只聞少女的無憂無慮的笑聲便抬頭,就見屋里上手正坐著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夫人,她正指著下頭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孩兒說笑,仿佛十分歡喜的模樣。明珠見她今日穿了一件九成新的五福捧壽的醬紫色外衫,頭上還有簇新的抹額,衣襟上還掛著一串兒蜜蠟珠串兒,雖簡單卻富貴逼人。到底承老太太對自己的慈愛,她微微一頓便上前行禮,想了想父親是如何對母親露出討好模樣的,效法之,軟軟地躬身道,“給老太太請安?!?/br> “六丫頭怎么不多歇幾日?”見明珠軟軟地抬頭用水汪汪晶瑩的眼神看著自己,老太太臉上頓時露出心疼,急忙把明珠給攬在懷里心肝兒rou地喚起來,見她臉色蒼白柔弱,便揚聲喚人叫送滋補的湯水來。 她又探了探明珠的額頭,口中關(guān)切地問道,“莫非是在府里歇得不舒坦?我的心肝兒,你一路跟著你父親回來,才多大,勞累的不行,連陛下都說叫你歇幾日再入宮陛見,可見對你看重,莫非家里頭的規(guī)矩比陛下面前還大些不成?” 她口中雖然說是憐惜孫女兒,卻帶著幾分別的意味兒,頓時就叫下頭一個身上穿著銀紅繡桃花蜀錦高領(lǐng)裙裝,頭戴一只極璀璨沉甸甸三尾金鳳的三旬美婦臉色異樣起來。 “母親說得是,六丫頭風塵仆仆地回來,歇幾日本應(yīng)該,若聽了旁人嚼舌根子的話心里不安,豈不是叫咱們都跟著心疼?” 這美婦身旁一個面容端麗的中年貴婦便眉目柔和地說道,“叫媳婦兒的意思,都是一家人,莫非還要顧著勞什子的規(guī)矩刻薄人不成?另一件,若陛下知道六丫頭勞累,只怕心里也要不快,惱了侯府又該如何?實在不知輕重。”她不過是家常的打扮,然而眉宇之間卻有從容雍容之氣,對回頭看她的明珠微微一笑,帶著幾分真切的慈愛。 明珠一眼望進她的眼睛,見她對自己真心疼愛,便露出一個笑容。 “大伯娘關(guān)心我,實在是一片慈愛之心?!鳖櫫媚锇朦c兒沒有方才“愚蠢的凡人”的倒霉樣兒,柔和地依偎在老太太的懷里,學著父親在母親面前求撫摸的樣子默默地拱進老太太的懷里,見果然老太太抱著自己越發(fā)緊了,便低聲說道,“雖我身子有些不爽利,只是心里想念老太太,也想給老太太請安。又有大伯娘三嬸子,及幾位姐妹,都叫小六兒心里親近,竟安養(yǎng)得不踏實?!?/br> “meimei的意思,給老太太請了安,見了幾位meimei再養(yǎng)身子也不遲?!鳖檻谚け阍谝慌院φf道。 “我的心肝兒!”明珠的一雙清透的眼里不見半分陰鶩,老太太到底是經(jīng)歷世事的人,自然看得出什么是真心,因此越發(fā)喜愛純良的孫女兒。 況這個孫女兒打小兒就在洛城長大,長到如今才回京,老太太也憐惜她在洛城那等貧瘠之地吃苦,只恨不能把這十幾年的虧欠都雙倍補償回來,一時眼前余下的幾個孫女兒都靠后了,只捧著明珠微冷的小臉兒輕輕地說道,“祖母也想念咱們的六丫頭。” 這話倒是真心實意。 老太太一生三子一女,只次子顧遠因當年一些舊事對侯府心生芥蒂因此多年不肯歸京,孫女孫子都到了這么大才團聚到老太太身邊來,顧懷瑜與兄長顧懷峰還好些,總在侯府里長了幾年,明珠卻是生在洛城,老太太從未見過,自然更叫她掛念。 若不是顧遠不肯叫閨女孤身一人在侯府看人臉色,老太太早就把孫女接回京中養(yǎng)育。 “我如今在祖母身邊,再不叫您看不著我?!泵髦橹桓械嚼咸澪∥〉氖致湓谧约旱哪橆a上,溫柔地摸著自己的臉,想到年年老太太往洛城給自己送來的很多車的首飾藥材衣裳,遲疑了一下,往老太太的懷里依偎而去。 她,她才不是被感動了呢! “meimei難得這樣親近長輩,若叫父親見了,只怕要羨慕極了?!鳖檻谚ひ苍谝慌孕Φ?。 “阿瑜也是極孝順的。”中年貴婦,靖北侯夫人見顧懷瑜人品端麗,舉止從容溫雅,目光微微一亮,越發(fā)慈愛,又傾身與他問道,“府里頭可有什么不中意的?你們回來得匆忙,這府里頭的也預(yù)備得倉促,若哪里不舒坦只來與伯娘說,到底是自己的家里頭。” 她恨不能對顧懷瑜噓寒問暖,滿腔的慈愛,就差拉著顧懷瑜的手喊一聲“我的兒”了,她身邊的那美婦臉上就有些不快,忍了忍便帶著幾分譏諷地笑道,“嫂子對阿瑜也實在上心了些,小孩子家家的,吃些苦算什么?” “都是侯府的公子,麒哥兒樣樣如意都精心,難道偏要叫阿瑜吃委屈?”靖北侯夫人見她對自己冷笑,便冷了臉上的笑意淡淡地說道,“三弟妹這話我倒聽不明白了。” “聽不明白?!”三太太周氏哪里看不出靖北侯夫人的算盤,聲音頓時尖銳了起來。 “行了!”老太太頭都疼死了,因明珠與自己親近的歡喜也都不見,頭疼地看著這面不和心更不合的兩個妯娌,冷冷地說道,“六丫頭好容易來陪陪我,你們定要鬧起來?!若都不樂意在我眼前侍候,便回去!” 她垂頭摸了摸明珠的柔軟的頭發(fā),又忍不住把目光投在下頭擎著溫柔笑容看著明珠,仿佛眼里只有meimei的顧懷瑜的身上,見孫兒生得俊美出眾,難得的佳公子,又見靖北侯夫人對自己露出幾分央求,到底遲疑了起來。 “若府里有丫頭奴才淘氣,或是怠慢了,瑜哥兒就與你伯娘說去。”靖北侯夫人對自己多年孝順,老太太到底心軟了。 “伯娘處已經(jīng)十分精心?!鳖檻谚げ贿^是溫潤一笑,又對含笑看住自己的靖北侯夫人道謝,斂目不說什么了。 “伯娘對三哥哥好生疼愛,三哥哥卻只是謝了一聲,倒是冷淡呢?!币娝频L輕,靖北侯夫人卻只有更慈愛的模樣兒,老太太身邊一個嬌俏明麗的女孩兒目中露出幾分不忿,便忍不住跳出來說道。 她生得嬌麗動人,眉眼神采飛揚,顯然在侯府也十分肆意,又敢在長輩們面前開口,自然是十分得寵的。 她身上又穿著一件十分精致的曳地飛鳥描花長裙,窈窕多姿,此時冷冷一笑,頭上的一只紅寶步搖微微晃動,雖然神色尖刻,卻依舊露出幾分跳脫可愛來。 顧懷瑜君子如玉,哪里會與堂妹對嘴,不過是寬和一笑。 明珠微微一動,從老太太的懷里探出頭來,正看見那女孩兒臉色不善地帶著幾分敵意。 “這是……” “五meimei怎能與兄長這樣說話,規(guī)矩呢?”一側(cè)一個容色端莊,肖似靖北侯夫人的女孩兒皺眉起身呵斥道。 “二jiejie何必擠兌我,莫非我不是為大伯娘抱不平?!”那前頭的女孩兒便哼了一聲。 “你!” “什么是冷淡?”明珠見因她顛倒黑白,把鍋架到了靖北侯夫人的頭上,叫后頭那年長些的臉都氣紅了,默默地理順了這里頭的關(guān)系,慢吞吞地問道,“大伯娘慈愛心寬,怎會為了小事與五……jiejie一般小氣糾纏?且三哥哥謝了大伯娘已是感激,五jiejie心里尤覺不足,莫非平日里對大伯娘更感激親熱些?”見那女孩兒霍然詫異地扭頭看住自己,她漫不經(jīng)心地板著自己纖細的手指,抬眼,目光冷淡。 “大伯娘疼愛五jiejie十幾年,自然不是三哥哥可比。雖長輩素來慈愛不在意,只是五jiejie平日可對伯娘感激道謝過?不必叫我說破心中有愧,不如眼下就給大伯娘跪下磕頭承恩,不然,真是個白眼狼?!?/br> “再多的抱不平,都抵不上五jiejie實誠的孝心?!鳖櫫媚镂⑽⒁活D,托腮與呆住了的女孩兒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 作者有話要說: ☆、第 3 章 顧明玉呆呆地看著側(cè)頭目光漠然,很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女孩兒,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她雖然出身三房,并不是靖北候嫡枝,卻是三房唯一的嫡女,又養(yǎng)在老太太面前從小兒叫長輩疼愛長大,從來任性驕縱。 又因她年紀小,就算說出了什么也不會叫人放在心上,一笑置之,因此從來口無遮攔隨性任性,卻沒有想到今日自己一句話,旁人都攔不住自己的話頭兒,卻叫一個比自己還年幼的小丫頭片子給反駁,還話音一轉(zhuǎn)就把自己逼到了進退兩難的地步,她心里生出幾分委屈與難受,眼眶頓時就紅了。 老太太從前頗寵愛她,可自打明珠入京,老太太天天心心念念就是這個孫女兒,恨不能把天底下好的都捧給她,哪怕吃了一塊兒點心受用了,也要叫人送到明珠屋里去叫她嘗嘗,別的姐妹都不在老太太心里眼里。 她如今還擠兌她。 怎么能這樣討厭?! 什么堂妹,簡直就是掃把星! “你……” “五jiejie不愿意磕頭到哭起來?”顧明珠筆直地看著她。 “你為何要欺負人?!”顧明玉忍不住高聲問道。 她嬌軀微顫,又落下幾點清淚,又有幾分可憐無助,鐵石心腸的人見了都要心疼憐惜。 只可惜顧六姑娘的心是湯藥汁子灌出來的,面冷心苦,對美人兒柔弱完全沒有動容。 “五jiejie覺得給大伯娘磕頭是欺負人,那就是罷?!?/br> 明珠對收拾一個對兄長不敬的小姑娘完全生不出什么負罪感,從詫異的老太太懷里爬出來,微微擺手命一旁的丫頭送上厚厚的墊子,面不改色地先給老太太磕頭奉茶恭敬地喚了一聲“祖母”,又轉(zhuǎn)身給靖北侯夫人磕頭,見她急忙含笑來扶自己,又叫人端了見面禮給自己,便垂頭謝過,又給氣的臉色鐵青的周氏磕頭。 周氏見親閨女還在后頭落淚,明珠竟然全完不放在眼里,已經(jīng)心里生出幾分惱怒來。 她見明珠跪在自己面前仰頭看自己,顧不得是在老太太面前,也顧不得顧遠與昌林郡主都很不好惹,只抬手端了一旁的茶來,細細地飲了起來。 “好了,你小人兒家家這般多禮,誰心里不歡喜,不心疼呢?”見周氏這是臉都不要了,非要晾晾明珠叫她多跪些時候,靖北侯夫人便探身過來把明珠扶起來攬在懷里,看都不看臉色微沉的周氏,與扭頭輕輕咳嗽了一聲露出幾分病容的明珠柔聲說道,“瞧你,這不是累得又難過起來?下一回,只自己起來,盡了心意就是。” 她又喚了二姑娘顧明嵐到了面前,親手把明珠微冷的手放在明嵐的懷里。 “你六meimei才入京,你要護著她?!本副焙罘蛉藴仂愕卣f道。 明嵐乃是靖北侯嫡次女,生得雖然不如明玉嬌媚可愛,也不如她活潑,卻是個端莊沉靜的性子,頗有長姐之風。 她垂頭,看方才為靖北侯夫人仗義執(zhí)言的明珠生得玉雪可愛,又病弱幾分叫人憐惜,握著堂妹有些單薄的手,竟忍不住生出幾分關(guān)切來。 脆弱得叫人心生保護,這柔弱的堂妹頓時就成了明嵐心里的責任。 “母親放心,定照顧好六meimei。”明嵐對周氏這破落戶的做派頗為鄙夷,只是到底是長輩不好越矩,只將明珠拉著走回老太太的面前,見老太太目光復(fù)雜地看著明珠,她想到方才明珠頗有些咄咄逼人,也知道明玉素來在老太太面前得寵,便輕聲說道,“六meimei心直口快,若叫五meimei心里不舒坦不樂意了,做jiejie的,總要寬和一二?!?/br> 這乃是顧明玉經(jīng)常擠兌長房幾個堂姐的話。 若沒有明珠,她本是侯府三房嫡女里頭最小的一個。 老太太頗重嫡庶,尋常眼里就沒有庶出出彩的份兒,因此俏麗活潑的明玉平日就最風光。 她又“心直口快”,時常有些不好聽的話,又一轉(zhuǎn)頭就抹著眼淚請幾位jiejie寬和些不要與她見怪。 若見怪了,倒叫幾個長房的女孩兒成了心胸狹窄。 如今能拿這話來回明玉,明嵐心里也痛快。 “五jiejie記恨了我?”明嵐握著自己的手暖呼呼的,明珠有些不自在,又覺得明嵐對自己太過熱情接受不來,只好扭頭去欺負明玉。 比起姐妹親近,還是欺負人更叫顧六姑娘業(yè)務(wù)熟練。 “是五丫頭不好。”老太太再沒有想過明珠生得羸弱,卻是個不饒人的性子,只是她從未教養(yǎng)明珠,竟也不忍苛責,況明珠雖然言辭頗有些鋒芒厲害,卻到底出自本心光風霽月,比明玉只知道耍小聰明的晦澀小家子氣強出八條街去。 從前看不出什么,只是明珠就在眼前,明玉就落了下成。 老太太只心里嘆息了一聲,看向扎著手無措地看住自己的明玉的目光就帶了幾分失望,淡淡地說道,“素日里我寵愛你,叫你失了分寸,也失了長幼尊卑,實在是……”她微微一頓便說道,“回去多抄些孝經(jīng),多學些道理?!?/br> 叫明玉抄寫孝經(jīng),就是說她心中沒有孝順之心了,明玉眼眶一紅頓時哭了出來。 她哭了半晌,見老太太對自己置之不理,恨恨地瞪了抬眼漠然掃過自己的明珠,扭身捂臉跑了。 “你也是!做娘的,連女兒都教不好?!”見周氏因明玉哭著跑了霍然起身面上含恨,老太太便指著她呵斥道,“她從前年紀小不知分寸也就罷了,這都要嫁人了,怎么還是這么個模樣?!她這個樣子,我怎么給她說親?日后嫁到誰家,不得笑咱們侯府的教養(yǎng)?!” 她這句話乃是出自本心,實在不愿意叫日后的親家笑話靖北侯府的女孩兒教養(yǎng)問題,只是今日說的不是時候,叫周氏只默默地記了明珠一筆。 “是兒媳的錯?!敝苁习肷標?,雖然三房并未襲爵,只是因老太太還健在,她住了這侯府十幾年榮華富貴過得順心,又因如今對這侯府有志在必得之意,此時叫老太太指著鼻子呵斥,一張臉頓時就掛不住了。 她忍不住去看靖北侯夫人的臉色,見她面上帶著沉穩(wěn)的笑容,心中恨恨。 靖北侯府三房,長房的靖北侯犬馬風流廣納姬妾,倒霉的是不獨靖北侯夫人這個正室,就是靖北侯的后院那幾十來號的姬妾都沒有生出一個兒子來,都是閨女。 眼瞅著靖北侯年紀不小,靖北候夫人早就年老色衰失寵當個活擺設(shè),嫡子是不必想了。至于庶子靖北候努力這么多年想必也夠嗆,周氏的心里就活動開了。她生有一子名為顧懷麒,英武超群英姿勃勃,在外也廣結(jié)好友來往勛貴,因性情豪爽很有幾個好朋友。說起靖北侯府的二公子,誰不贊一聲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