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節(jié)
似是想得有些投入了,安瀾忽視了葉辰歌那熾熱的眸子。 直到車子停在淺水淇灣的地下停車場中,安瀾才收回紛繁雜亂的思緒。 安瀾從來沒覺得,有些事情,甚至比領(lǐng)兵作戰(zhàn)還要艱難,這種攻心計策,對她來說,真的是太難以接受了。 “想什么想得如此出神?”解開安全帶,葉辰歌傾身而上,用額頭抵著安瀾的額頭,鼻尖似有似無的觸碰在一起,癢癢的,酥酥的,麻麻的。 安瀾瑟縮了一下,這種突如其來的仿佛觸電一般的感覺,到現(xiàn)在她依舊難以適應(yīng)。 用手推了葉辰歌一下,試圖推開一個安全的距離,然而葉辰歌卻穩(wěn)如泰山,紋絲不動。 “你想多了?!?/br> 很顯然,葉辰歌不打算放過安瀾,他輕柔地攬著她的腰肢,溫?zé)岬臍庀⑷缣m幽香,“真的是我想多了嗎?” 縱然兩人早就親密無間,安瀾依舊不習(xí)慣過度的親密。 幸好這個人是葉辰歌,安瀾才能忍著不動手,如若不然,怕是只要靠近一步,就會被安瀾打飛吧! 對異性的厭惡,可以說,安瀾已經(jīng)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了。 “真的是你想多了……”多了幾分不耐,安瀾話語有些沖,“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不,我還要管我的妻子……”聲音低沉,在狹小的空間中,幽幽流轉(zhuǎn),愛意nongnong。 塵世中輾轉(zhuǎn)二十七年,葉辰歌終于體會到,身體中的那一塊肋骨,是他終其一生,永遠都不會割舍的曠世眷戀。 他想,這一生,也就這樣了吧,為安瀾而生,為安瀾而活,為安瀾而愛。 這就是葉辰歌一生的宿命。 翌日,安瀾大鬧安家的消息,鋪天蓋地地在帝都各大報紙和雜志上。 安瀾清冷的面容清晰無比,絕世的容顏好似寒冰,薄涼的眸子折射出幽冷的光,輕揚的唇角,嘲諷至極。 葉辰歌霸道的攬著安瀾的腰肢,占有欲極強,兩人一剛一柔,極為和諧。 畫面拍攝地十分唯美,然而,配圖下面的文字卻極為犀利,把安家抨擊得一文不值,把葉辰歌寵妻愛妻描繪得如泣如訴。 易容揚起報紙感嘆道,“這些記者,真的可以去改行當(dāng)言情小說家了,這故事編的,嘖嘖……” 昨天她沒有到安家,所以不清楚發(fā)生了什么,但是能夠讓安瀾當(dāng)場失控,證明安家肯定做了什么禽獸不如的事情。 安家也算是活該了。 不過,上了帝都各大媒體報紙的頭條,安家也算是徹底揚名帝都了。不,應(yīng)該說是臭名昭著了。 “瀾瀾,這是怎么回事?”易容把報紙放在安瀾面前,饒有興趣的詢問。 早知道昨天會發(fā)生這么多事情的話,無論她在忙什么,她也一定會去參加生日宴。 然,世界上沒有賣后悔藥的,縱然易容特別懊悔,也無法讓時間倒流了。 海藍咖啡廳中,悠揚的小提琴演奏著維瓦爾弟的《四季》。 塵緣中琴聲,月皎波澄。神怡心曠之際,忽一陣微風(fēng)起伏。遠遠傳來屢屢琴聲,悠悠揚揚,一種情韻卻令人回腸蕩氣。雖琴聲如訴,所有最好的時光,最燦爛的風(fēng)霜,而或最初的模樣,都緩緩流淌起來。而琴聲如訴,是在過盡千帆之后,看歲月把心跡澄清,是在身隔滄海之時,沉淀所有的波瀾壯闊,在懂得之后,每一個音符下,都埋藏一顆平靜而柔韌的心靈。 擺弄著眼前精致的咖啡杯,安瀾神色依舊淡漠如許,她解釋道,“其實也沒什么,許霞玲想要用寧寧來威脅我,腎上腺素分泌過剩,一時沖動了而已?!?/br> 無比簡潔的解釋,明明是動人心魄的場面,卻被她一筆帶過,寥寥數(shù)語,易容只覺得頓感無力,安瀾還真是一如既往的簡潔啊。 “那寧寧沒事吧?”話出口,易容就覺得白問了。 要是安寧少了一根發(fā)絲的話,安瀾怎么可能平靜的坐在這里,安家怎么可能只是顏面盡失而已? 若是安家真的動了安寧的話,只怕安家甚至是帝都,早就掀起一陣血雨腥風(fēng)了。 感嘆之余,易容把安家問候了無數(shù)遍,她嫌惡地再次看報紙,目光卻定格在某一處,久久沒有移動。 “瀾瀾,當(dāng)時秦若也在場?”易容眸中飽含探究,難道兩人已經(jīng)見過面了? 舊愛和新歡,前任與妻子,人生無處不狗血。 易容在心中仰天長嘆一聲,上帝真會折騰人?。?/br> 比起易容的感觸良多,安瀾顯得淡定無比,兩人一對比,易容反而有種皇帝不急太監(jiān)急的感覺了。 不疾不徐,安瀾優(yōu)雅的端起咖啡杯輕啜一口,依舊是苦澀的黑咖啡,入喉的瞬間刺激著味蕾,滿滿的苦澀彌留口腔,一如她七年的生活,盡是苦澀。 “在場?!卑矠懛畔卤?,緩緩開口,“怎么說呢,我和秦若,不僅見面了,而且還進行了一場簡短淺薄的交鋒?!?/br> “結(jié)局?”易容忙問,這是她最關(guān)心的。 “不明?!陛p輕的拋出兩個字,讓易容一頭霧水。 “難道是平手?”易容詫異萬分,安瀾的戰(zhàn)斗力,即使是十個秦若也不是她的對手,怎么會是平手?難道葉辰歌站在了秦若那一邊? 想到這里,易容多了一分怒意。 “葉辰歌幫了她?”如果真是這樣,葉辰歌就是一個人渣。 易容義憤填膺,先入為主的觀念,讓她對葉辰歌的印象瞬間down到了深谷淵底。 “辰歌站在我這邊,不過我覺得秦若不會那么輕易放棄?!卑矠懙溃八捻?,盡是不甘,那是一種嫉妒到了極致而怨憤的仇緒……” 安瀾頓了一下接著說道,“容容,我總覺得秦若是個變數(shù)?!边@種直覺太強烈,強烈到不容忽視。 嫉妒太可怕,它會讓天使墮落成魔鬼,而秦若那強烈的憤恨,她已經(jīng)站在深淵的邊緣了,地獄天堂,就在一念之間。 “瀾瀾,不要想太多。一個秦若而已,不要放在心上?!彪m然這樣安慰安瀾,易容卻把秦若放在了心上,因為她不允許有任何人再來傷害安瀾,誰都不可以。 易容不知道,將來有一天,秦若會成為安瀾揮之不去的夢魘。 這個話題太沉重,察覺到安瀾情緒低落,易容不動聲色地轉(zhuǎn)移了話題。 “寧寧什么時候出國?” “下個月吧!我打算讓她提前出國。”安寧出國是安瀾一開始就安排好的,而安寧也同意了。 “去美國哈佛嗎?”哈佛大學(xué)政治經(jīng)濟學(xué)很不錯,安寧平時十分關(guān)注時事,應(yīng)該對這個專業(yè)有興趣吧! 安瀾卻否定搖頭,“不,去美國哈佛只是一個障眼法,而真實的目的地是意大利米蘭?!?/br> “米蘭?”易容不解,“米蘭哪里有好學(xué)校???” “寧寧想要學(xué)設(shè)計,米蘭是時尚之都,這是她自己決定的?!?/br> 一直以來,安寧都很有主見,她從決定出國留學(xué)時,就定下了米蘭,不是說她非要學(xué)設(shè)計,而是她不想與那些惡心的政治經(jīng)濟有絲毫牽扯。 在帝都生活了將近十八年,她見慣了商海浮沉中的黑暗,政壇往來里的靡費。各種道貌岸然的背后,是骯臟的交易和赤裸的欲望。 這種黑暗的生活,或許在大多數(shù)人趨之若鶩的時刻,安瀾和安寧,絕對是從骨子里厭惡。 她們在地獄中沉淪許久,艱難上岸后,向往的青山綠水,清風(fēng)和鳴,而非鉤心斗角。 得知安寧要去米蘭,易容有些沾沾自喜。如果說帝都是易容的第一家鄉(xiāng)的話,那么米蘭就是她的第二港灣。 身為時尚圈中的佼佼者,米蘭她熟悉異常,安寧如果真的選擇米蘭的話,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易容拍拍胸脯保證,“寧寧交給我了,米蘭我熟悉!” “好,你自己跟她聯(lián)系吧!”這種事情,安瀾絕對不喜歡摻和,有些事情,如果安寧能夠自己獨立解決,她絕對不會插手,不知從何時開始,安瀾就開始有意培養(yǎng)安寧的獨立。這樣,即便有一天她不在了,安寧不至于六神無主而手足無措。 有時候想想,上帝和命運真的很會捉弄人,明明是人生最輝煌最美好的時刻,偏要承受無邊的苦楚,如果不堅強,如何在風(fēng)雨中屹立,風(fēng)雨玫瑰,依舊嬌艷無比。 有人曾說,如果不堅強,你懦弱給誰看? 塵世中,浮華喧囂,如果不是看破了紅塵,在山水中獨享清歡,便沒有人會無緣無故的憐憫你,如果不堅強,誰能看到你的懦弱? 易容的時裝秀正在籌備中,接到電話,籌備過程中出了一點小問題,問題不大,卻需要她親自解決,告別安瀾,她一個人離開了咖啡廳。 人走樓空,人去茶涼。 一絲落寞勇上心頭,安瀾突然覺,在萬丈紅塵中,她竟然卑微到了塵埃里。 莫名的感慨,千瘡百孔的心,老氣橫秋。 如果說她的外表是二十四歲,她的心理年齡,早已是白發(fā)蒼蒼的遲暮老人。 香榭長街上,楓樹挺拔俊秀,櫻花葳蕤生姿,勃發(fā)的生命力,在召喚著夏的蓬勃生機。 裊裊娜娜的咖啡香氣蔓延在鼻尖,不期然想起了那幅《茶水清香》。 安瀾覺得,能夠畫出那樣簡單卻飽含深意的畫卷的人,絕對是一個看淡生活的高人。 楚衍…… 那雙冰藍色的眼眸,冷漠而又犀利,他仿佛看淡了塵世一樣,傲然獨立。 即使知道他不是那幅畫的主人,安瀾覺得,楚衍的神韻在那畫中一覽無余。 想到這里,楚衍似乎留下了聯(lián)系方式,鬼使神差的,安瀾拿出手機,冰瓷白玉一樣的手指落在了那一串陌生的數(shù)字之上。 幸虧醒悟及時,安瀾懊惱的低低咒了一聲,覺得自己好像鬼上身一樣不太正常了,急忙關(guān)閉手機,雙手捂臉,仰靠在柔軟的座椅上,試圖讓自己靜心。 想到楚衍,其實安瀾更多的是想起那個帶給她莫名親近的神秘盛世浮華酒吧的主人。 即使不知道他的名字,卻不妨礙在不經(jīng)意間想到他。 那個擁有一雙冰藍色眼眸的人,她只要一靠近,就有種想要親近的欲望。 在自己絕望之后,那種由心中滋生出的情感,安瀾不知道這是不是上帝跟自己開得玩笑。 如果是玩笑的話,她也無法拒絕。 不知過了多久,安瀾整理了凌亂的思緒,她招來侍者結(jié)賬,然后走出海藍咖啡廳。 夏天的太陽是個桀驁不馴的孩子,他揚起驕傲的頭顱,釋放出強烈的光芒,有那么一瞬間,安瀾覺得眼前一陣漆黑,整個世界天旋地轉(zhuǎn)。 然,這種情況只持續(xù)了一秒鐘,甚至一秒鐘都沒有,那種感覺便消失了,如果不是真的存在,安瀾甚至覺得這是一場錯覺。 終究沒有放在心上,安瀾漫步在香榭長街上,享受這來之不易的最后的安寧時刻。 淺水淇灣。 早晨,夏日的陽光明媚耀眼,安瀾慵慵懶懶地睜開眼睛,濃密如蝶翼的翦羽顫抖幾下,清澈的眸似含著一層朦朧的水霧,遠如青山黛澤,洇染了無邊的情絲。 一夜縱情,早上起床時,便是安瀾最艱難的時刻。 扶著酸痛的腰肢,心中罪魁禍?zhǔn)兹~先生問候了無數(shù)遍,這才慢慢地下床走進浴室。 安寧的飛機在早上九點半起飛,meimei即將離開,即便有易容陪伴,作為jiejie,安瀾必然不會讓自己缺席。 特種兵訓(xùn)練,讓安瀾的動作比普通人快了數(shù)倍。洗漱,換衣,五分鐘,時間足以,完全可以完美完成。 走出臥室,一陣輕微的香味縈繞在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