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jié)
任千里嚇了一跳,他到現(xiàn)在還十分畏懼應(yīng)天,當下就悄悄挪遠了一些。 穆長生側(cè)頭看向應(yīng)天,“嗓子不舒服?” 應(yīng)天連忙道:“是啊,很不舒服,你幫我看看是不是里面有什么東西啊?”他張大嘴巴示意穆長生幫他看看喉嚨。 穆長生不疑有他,湊上前去。卻被應(yīng)天按住腦袋狠狠親了一口。 啪的一聲脆響,穆長生耳根一紅,責(zé)備道:“胡鬧,車里這么多人。大庭廣眾之下……” 卻被應(yīng)天打斷道:“反正他們看不見?!?/br> 聞言,穆長生眸色加深,輕聲道:“是啊,反正他們看不見?!蹦且凰查g,也不知道是哪里來的沖動,他抬手遮住應(yīng)天的眼睛,俯身下去…… 言靈開始起作用。 坐在一旁的任千里:咦?他們兩個怎么不見了? 偷偷觀察這邊的幾個女性覺醒者:人呢?帥哥快粗來,我們要繼續(xù)看下去??! 下午一點鐘,火車在g市總站停下,那節(jié)車廂上所有的人一下車就被請走做筆錄了。穆長生和應(yīng)天自然也一樣。 只是其他人做完筆錄之后就都離開了,唯獨應(yīng)天被留了下來。做筆錄的時候每個人都是分開的,穆長生并不知道應(yīng)天為什么會被留下,以應(yīng)天的謹慎,他應(yīng)該不會被那些人抓到把柄才對。 不過若是穆長生想要看,又有誰能阻止?他坐在走廊的排椅上,垂眸看向手機屏幕。 覺醒者監(jiān)護所就在離火車站不遠的地方,如同和諧同盟的交易市場,一道門過去,就是完全不同的世界。 應(yīng)天此刻坐在一間四面墻壁雪白,只有一桌兩椅的筆錄室內(nèi),坐在他對面的,赫然是車廂里的列車員,真實身份是趙家嫡系趙成安。 趙成安坐在應(yīng)天對面,將他剛才說的事情記錄在專用的冊子上,而后對應(yīng)天道:“你說的東西跟其他人差不多,基本上沒有太大出入,不過我聽其他人說,你和你的同伴昨天跟受害者發(fā)生過沖突?!?/br> 應(yīng)天毫不掩飾他對劉芒的厭惡,“是啊,昨天那個家伙說我們是惡心的同性戀,同性戀怎么了?騙他感情了?這下不就遭報應(yīng)了?死得好!” 趙成安皺了皺眉,即使應(yīng)天的這番話讓他的疑慮打消了大半,但是他身上那種詭異的感覺依舊讓趙成安十分不安。跟其他覺醒者不同,當年趙成安覺醒的時候,他就擁有了兩種異能,一種是眾所周知的“時光回溯”,另一種,則是一種十分清晰的感應(yīng),在他的感知中,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分為三種,第一種是色彩寡淡的普通人,另外兩種,分別是讓他感覺到十分舒服的人,和令他覺得十分詭異不安的人。 前者就算不是大好人,也是個值得交往的對象,比如這個眼前這人的同伴——穆長生;后者,即使不是大jian大惡之徒,也絕對算不上好人。 趙成安的這種感覺非常準,覺醒這么多年,他的能力從來沒有判斷出錯的時候,所以即使應(yīng)天看上去很正常,他也絲毫不敢對他放松警惕。 “筆錄錄完了,我可以走了吧?”應(yīng)天已經(jīng)有些不耐煩了。 “還有一件事?!壁w成安道:“我能問你一下你家里的情況么?你的父母、戶籍。” 應(yīng)天道:“我是個孤兒,無父無母,道教協(xié)會會長宿清源是我的養(yǎng)父,有事你可以去找他?!?/br> 原來是宿清源。趙成安心道,他見過宿清源,給他的感覺就像一道清風(fēng),是一個相當正派且表里如一的人,而穆長生,給他的感覺同樣十分好,跟這樣的兩人在一起,應(yīng)天就算再壞,也壞不到哪里去。因此,趙成安暫時放下心里的疑慮,點點頭道:“抱歉,耽誤了在你這么多時間,你現(xiàn)在就可以離開了?!?/br> 應(yīng)天聞言起身再轉(zhuǎn)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他走出筆錄室的時候,穆長生正好從手機屏幕上抬起頭,兩人四目相對,不約而同露出一個笑容。 卻在這時,穆長生的手機響了,他看了應(yīng)天一眼,按開免提,陸老的聲音就從里面?zhèn)髁顺鰜?,“長生啊,你回g市了嗎?你上次問的那個望虛鏡,有消息了?!?/br> 第60章 穆長生眼睛一亮,問道:“是有望虛鏡出世的消息嗎?” 陸老道:“這個倒是沒有,不過我這邊有個小姑娘,她說他們家族世世代代守護的東西就是望虛鏡?!?/br> 穆長生道:“那好,我現(xiàn)在立刻過去?!?/br> 聽到有望虛鏡的消息,應(yīng)天顯然也十分激動和高興,他笑道:“這下可好了,長生,你很快就能回家去找你弟弟了?!?/br> 穆長生彎了彎眼角,“希望如此。” 這個時候,最后一個被帶進筆錄室的任千里也出來了。 === 三人到達陸老的法器行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下午三點多了,穆長生和應(yīng)天一走進法器行,就見到陸老口中的小姑娘驚得一下子縮回了榮成身后。 竟然是一個女鬼! 羅芙這個時候已經(jīng)把自己打理干凈了,她把一頭長發(fā)都扎了起來,還穿上了榮成燒給她的紅衣短裙,跟過去那只陰森森跟在榮成后面的女鬼完全不同,導(dǎo)致穆長生竟沒有立刻將他認出來,還是應(yīng)天開口說了一句穆長生才反應(yīng)過來。 “誒,這不是那只一直跟在榮成身邊的女鬼嗎?昨天晚上咱們把她救出來,結(jié)果她一聲不吭就跑了。”應(yīng)天道。 聞言,一路上顯得有些憂郁的任千里立即抬頭,看見那個躲在榮成身后的女人,連忙喊道:“羅芙姐,我是任千里啊,你還記得我嗎?” “任千里?”羅芙從榮成身后探出頭,有些遲疑地看了任千里幾眼,才點頭道:“是你?小時候借宿在我家的那個孩子?” “就是我!”任千里說著說著,他的眼眶就紅了起來,“小時候你那么照顧我,可是我以前幫不了你,后來你被人殺害,我也沒能幫你報仇……” 聽著這番話,羅芙的眼底漸漸泛起柔色,她搖搖頭道:“不是你的錯,要怪就怪那些人太強,我們根本就……報不了仇?!?/br> 話音剛落,榮成就道:“別太沮喪,這世上還沒有報不了的仇。”他把羅芙從自己身后拉出來,示意她看向穆長生,“別怕,長生不是壞人,他可是個很強大的覺醒者?!奔词箾]有人說,榮成也在他變成武林高手之后就猜出穆長生的能力是什么了。 “沒錯,小姑娘,長生他不是壞人,你把你的事情也跟他說說,我們大家這么多人,就不信不能幫你解決了?!标懤弦查_口說了一句。 自從遭遇那些事情之后,除了以前教過她、對她很好的榮老師,羅芙就不敢再相信任何人了,可是現(xiàn)在,看著榮老師和陸老眼中的鼓勵,看著面前那個她一直覺得很可怕的穆長生目光溫和地看著她,再想想慘死的父母和村民,羅芙的目光漸漸堅定起來,她點點頭,將自己的遭遇娓娓道來。 “很小的時候,我奶奶就一直跟我講以前的事情,她說我們祖上是很有能耐的大人物,能上天入地,排山倒?!€說,我們之所以一直不離開那個貧窮的小山區(qū),是因為我們整個村子的人都在守護一件寶物。” 聽見寶物兩個字,穆長生目光一動,看著羅芙等著她繼續(xù)說下去。 羅芙繼續(xù)道:“我以前總是不相信,還一直羨慕外面的世界,十八歲一到,我就離開了家鄉(xiāng),來到g市,想進入榮老師的娛樂公司??蛇€沒等我見到榮老師,爸媽的一通電話就將我召回了家鄉(xiāng)?!?/br> 想到接下來發(fā)生的事情,羅芙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卻還是一句一句地說了下去,“那天,羅家村來了許多外地人,他們每個人都戴著面具,用繩子把我們一個個綁了起來。然后逼著我們走過晉江。” 穆長生:“晉江?” “嗯?!绷_芙點點頭,道:“我們村子里有一條河,名字叫晉江,小時候我奶奶一直跟我說的,我們村子守護的寶物,就在晉江對面。江面很寬,只有一根獨木連接兩岸,而對岸,是一片墨綠的樹林,常年霧氣縈繞。我們村子里的人從來不到對岸去,也從來不會在晉江打水。可是那些人,逼著我們踩著那段木頭,一個個走到對岸去?!?/br>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羅芙眼睛發(fā)直,臉上露出恐懼來,“可是那條河太奇怪了,我們村里的人剛剛走上獨木橋,就一個個掉下去了。沒有掙扎,也沒有痛苦,他們就那樣臉色平靜地沉了下去……” 大家靜靜地聽她說,沒有一個人開口打擾。 羅芙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臉上帶著一種難以形容的復(fù)雜表情,緩緩道:“連我的爸媽也沉了下去??墒恰墒俏易哌^去了。那些人見到我過去了,立刻將剩下的人都殺了。那天夜里,鮮血染紅了整條晉江,我被那些人捂著嘴巴拖到一邊,眼睜睜地看著我的鄰居、親戚一個個死在我面前。之前那些人根本不敢到晉江對岸去,可是當我走過去之后,他們立刻毫不猶豫地走了過來,就好像……就好像河上有一個看不見的屏障,而我破了那個屏障,帶著他們過去了。” 之后的事情不言而喻,明明已經(jīng)是個鬼物了,但羅芙的眼底依舊蓄滿了淚水,透明的淚珠從她白皙如紙的臉龐上垂落,掉到地上時立刻化作一點黑色的煙氣消散,“后來,他們進了林子,也許是見我沒用了,那個領(lǐng)頭的人就說,把我殺了??墒悄莾蓚€負責(zé)處理掉我的人卻……卻想強迫我,我當時拼命掙扎,想著與其這樣,不如死了算了,變成厲鬼也要報復(fù)他們,然后,我就發(fā)現(xiàn)自己脫離了身體?!?/br> 然而,即使變成了厲鬼,羅芙發(fā)現(xiàn)自己也依然無力。因為她根本靠近不了仇人,他們身上有一種令她畏懼的氣息,他們甚至看得見她! 變成厲鬼報仇的愿望落空,羅芙卻也不愿意讓他們抓住她,于是她離開了家鄉(xiāng),來到了除了家鄉(xiāng)之外她唯一熟悉的g市。跟在榮成身邊,并不是她指望榮成給她報仇,而是因為榮成已經(jīng)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熟悉的人了。 可是現(xiàn)在,站在她面前的穆長生,這個跟榮成熟悉的人,他身上的氣息比那些害死她親人的人更加可怕,如果是他的話,肯定可以幫她報仇! 羅芙竭力克制自己內(nèi)心的恐懼,她的身體發(fā)出輕微的顫抖,卻還是堅持著朝著穆長生走近了一步,仰頭看著站在她面前的男人,羅芙大聲道:“求你為我們整個村子所有的人報仇,作為回報,我會幫你解開最后一道結(jié)界,把我們村子一直守護的寶物交給你?!蹦切┤艘詾橹灰M了林子就可以了,卻不知道若真是這么簡單,那件寶物早就守不住了。 穆長生低頭看著面前的女鬼,問道:“你們一直在守護的寶物是什么?” 羅芙低聲道:“望虛鏡?!?/br> 穆長生:“確定?” 羅芙咬牙:“千真萬確!” “好?!蹦麻L生輕輕一笑,像是用工筆勾勒出的一雙眼睛隨著這笑容彎起了眼角,眉眼間似春山般俊逸風(fēng)流,將這間看起來普普通通的法器店映出了滿室清光。 羅芙呆住了。 榮成:明明跟長風(fēng)長得一個樣為什么笑起來完全不一樣! 陸老:這么好看的年輕人跟應(yīng)天那小子在一塊真是可惜了! 應(yīng)天默默捂住了鼻子! === 華國,總統(tǒng)府 趙成安是深夜回的家。彼時他的父親,華國現(xiàn)任總統(tǒng)趙莊深還坐在書房里,拿著特殊情報局整理出來的最新記錄一行一行地看。 “父親?!壁w成安站在門口敲了一下門。 趙莊深摘下眼鏡,道:“回來了,進來吧!” 趙成安拉開父親對面的椅子坐下。 趙莊深:“說說,這些日子查到了什么?” 趙成安道:“我偽裝成列車員,隨著火車行遍了全國各地,終于被我發(fā)現(xiàn)一些奇怪的東西?!?/br> 因為趙成安異能的特殊性,凡是被他定義為“奇怪”的,都大有問題。 趙莊深坐直了身體,問道:“什么東西?” 趙成安道:“除了我們四家族和和諧同盟之外,還有一股勢力不小的覺醒者團體,他們行動詭秘,野心倒是不小?!?/br> 趙莊深向前傾了傾身體,“怎么說?” 趙成安道:“我費力氣抓了一個,并一一回溯他之前的時光,發(fā)現(xiàn)這個組織行動非常謹慎,他們內(nèi)部等級十分分明,相互聯(lián)系的時候沒有真名,用的都是代號,比如634、434之類的。很遺憾的是,時光追溯到那個434身上的時候,就斷了,因為我抓到的那個人代號是634,他能聯(lián)系的人只有734和534,完全無法跟代號434相關(guān)聯(lián)。” 趙莊深沉思片刻,道:“知道他們大概的行動目標是什么嗎?” 趙成安:“我推薦,應(yīng)該是望虛鏡?!?/br> “望虛?”趙莊深道:“就是最近在靈界內(nèi)鬧得沸沸揚揚的那個傳說中的寶物?” 趙成安點頭道:“不錯。李家還不知道,但是季家和左家,據(jù)他們家小輩透露出來的消息,他們兩家想聯(lián)合奪取望虛鏡,然后整族遷移到另一個世界去?!?/br> 趙莊深露出不贊同的神色,“連望虛鏡都還沒找到,他們就那么肯定那鏡子能帶他們到另一個比這里更好的世界?” “因為季澤同意了?!壁w成安道:“季家現(xiàn)在就是季澤的一言堂,他還是左家的外孫?!奔咀髢杉液茉缫郧熬鸵驗槁?lián)姻擰成一條繩了,更何況是有了季澤這個兩家合資中最優(yōu)秀的產(chǎn)品。 “恩?!壁w莊深沉思了片刻,忽然道:“對了,今天你說的那個讓你覺得不舒服的年輕人呢?他有什么問題?” 趙成安搖頭,道:“我仔細問過了,沒有問題?!庇心莾蓚€人在,應(yīng)天再壞應(yīng)該也壞不到哪里去。 第61章 “好?!蹦麻L生這話落下,指尖一個珠子狀的鎖魂器滴溜溜轉(zhuǎn)悠著,略微一晃就把站在他面前的羅芙吸了進去。 榮成對這些容納鬼物的魂器之類的物件不太熟悉,見狀嚇了一跳,忙到:“長生,你怎么把她吸進去了?” 陸老和任千里也看向穆長生,只有應(yīng)天勾唇一笑,道:“長生應(yīng)該是覺得這個女鬼的話不可信?!?/br> “不可信?”榮成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