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跟我認(rèn)罪有什么關(guān)系？”呂瓊不以為然地問道，眼神直直地跟艾晴對視，神情還算從容淡定。

    “沒什么，我只是在想，在你心里他應(yīng)該永遠(yuǎn)都不可能醒過來吧？”艾晴抿了抿唇，嘴角勾著淺淺的弧度，眼眸含笑，語氣十分篤定。

    “不知道你說什么，他是我的繼父，沒有他，我和我母親早就餓死街頭了?！彼溥骋宦暎犉饋硭坪鯇φ材匪故切拇娓屑さ?。

    艾晴觀察著她的表情，雖然帶著笑容，可是嘴唇抿緊著，雙手也緊緊握拳，呼吸也變得粗重起來，可以看出她這會兒其實(shí)是非常憤怒的。

    “可是，沒有他，你的喜好也不會轉(zhuǎn)變，不是嗎？”艾晴抬眸直視她的眼睛，那是一種逼視，給人一種很強(qiáng)烈的壓迫感。

    “我不知道你說什么，我已經(jīng)把該說的都說了，現(xiàn)在開始不會回答任何問題?！彼皖^，閉上眼睛，不打算再和艾晴廢話。

    艾晴沒有因此停止，接著道，“可是，你不覺得這樣的人醒了，會危害到更多的無辜少女嗎？”

    ……

    呂瓊沒有說話，眉心卻不自覺地皺起。

    “我想，他的意外其實(shí)并不是意外，而且有人刻意為之。而且，在你的意識中，他應(yīng)該永遠(yuǎn)不會蘇醒。”說著，留意到呂瓊的唇動了一下，雙手相互交握著，越收越緊。

    艾晴看著她，緩緩湊到她耳邊，小聲道，“答應(yīng)讓他永遠(yuǎn)沉睡的人爽約了，你還要繼續(xù)保持緘默嗎？”

    呂瓊猛地睜開眼睛，用審視地目光盯著艾晴。好一會兒，才開口道，“你為什么會知道我的事情？”

    那件事，她連自己的母親都沒有說過。

    “因?yàn)槟愕姆块g，還有你和單蓉的關(guān)系。”艾晴回答。

    “房間？”

    “是啊，如果是個心理正常的女人，絕對不會把整個屋子裝修成純白色的。那種過分干凈的純白色，看起來讓人覺得病態(tài)。”艾晴就是從那里開始感覺呂瓊其實(shí)是無比厭惡沈成，或者說是厭惡骯臟的自己的，所以希望一個完全潔凈的環(huán)境來洗清自己。

    “為什么？正常有潔癖的人，也是特別喜歡干凈的?！?/br>
    “潔癖人群，不會特別選擇純白色，別的顏色一樣可以用來點(diǎn)綴家居。而你的屋子全部，沒有任何一個角落，或者細(xì)節(jié)是其他顏色的?！卑绨炎郎系恼掌D(zhuǎn)了一百八十度，讓自己正面對視道，“他對你做過的事情，讓你覺得自己骯臟無比骯臟，所以你越來越痛恨、厭惡男人，感覺他們只會傷害你。而女人不一樣，她們很溫暖，給你愛的安全感。于是，在跟單蓉的接觸中，兩個心靈上無依無靠的女孩彼此相愛了?！鳖D了頓，觀察著呂瓊的表情，接著道，“可是，她的死讓你幾乎絕望?！币暰€移到她的左手腕上，說，“這傷痕，是你曾經(jīng)自殺過的最好證明?！?/br>
    呂瓊伸手握住自己的左手腕，笑了笑，說，“是啊，確實(shí)差點(diǎn)死了?！?/br>
    “他救了你?！卑绨氩[著眼睛看著她，眼神銳利鋒芒，“并且?guī)湍悴邉澚艘幌盗械膹?fù)仇方案。”

    呂瓊沒有說話，只是靜靜注視著她?？赡茄凵穹置骶褪钦J(rèn)同了她的推測。

    “但是，現(xiàn)在他沒有履行承諾，因?yàn)檎材匪瓜壬蚜恕！卑缯T導(dǎo)她進(jìn)入自己設(shè)置的陷阱。

    呂瓊微微側(cè)頭看著她，嘴唇勾起優(yōu)雅的弧度，湊到她耳邊說：“艾小姐，差一點(diǎn)我就信以為真了。可是，我知道他是上帝派來的使者，專門為我和小蓉這樣的苦命人追討公道，所以他不會失敗。”聲音極小，一字一頓卻異常清楚，“詹姆斯一，定，不，會，醒?！?/br>
    ☆、138 被保釋了

    艾晴沒有想到呂瓊對暗判會這么信任，即使利用呂瓊內(nèi)心最陰暗的記憶，也沒辦法動搖她?？上氚蹬惺嵌嗫膳碌拇嬖?。

    “艾警官，你是故意說詹姆斯醒了，對不對？”呂瓊一臉認(rèn)真地看著她，細(xì)長的眼眸透出一絲銳利的光芒，語氣也無比篤定。

    艾晴跟她對視著，好一會兒才道：“貧民窟的那晚，是你對不對？可是，你并不是真正的暗判，只是按照那人的指示換了我取出來的帶子?！?/br>
    呂瓊微微揚(yáng)起唇角，笑道：“隨便你怎么說，反正我已經(jīng)認(rèn)罪了?！?/br>
    艾晴看她那副淡定自若的表情，知道不管自己再問什么，都不會有任何進(jìn)展。拿著照片站起來，剛走到門邊，卻突然停下了腳步，轉(zhuǎn)頭說道：“沈太太，其實(shí)就是單蓉的母親吧。”暗暗觀察著呂瓊的表情，看似波瀾不驚的表情，卻在眼神上有了細(xì)微的變化。

    她沒有繼續(xù)等待回答，因?yàn)橹绤苇偸裁炊疾粫f，可就那個眼神已經(jīng)透露了些許信息。

    艾晴開門走出審訊室，關(guān)門之后靠在墻邊暗暗舒了口氣。

    暗判的心思，比她想象得嚴(yán)謹(jǐn)很多。

    “小晴，怎么樣？”施國平看她離開審訊室，便過來尋她，看她略帶疲憊的表情，關(guān)心道，“我讓曉雯買了喝的，先回辦公室吧?！?/br>
    “嗯，”艾晴點(diǎn)頭，和他并肩往辦公室走去，“萬虹的情況怎么樣？”

    “她一直哭，問不出什么，而且她的代表律師也來保釋她了，正在辦手續(xù)呢?！笔﹪较氲剿屝∥宀槿f虹的事情，非常疑惑道，“對了，你為什么讓小五調(diào)查她的情況？她也和這個案子有關(guān)？”

    “算是吧?！卑绮淮_定，一切只是她的推論，所以還不能直接作為線索提出來。

    “因?yàn)槟侨齻€黑人的證詞嗎？”他剛剛也去盤問了邁克為首的三個黑人，知道有兩個黑衣人，身高不一樣，慣用手也不一樣。

    艾晴沒有說話，只是微微點(diǎn)了點(diǎn)頭。

    “可是，也可能是故意的，畢竟那個衣服很大很長，可以半蹲一點(diǎn)，那身高也就變矮了?！笔﹪教岢鲎约旱募僭O(shè)，因?yàn)榘蹬写┑暮谏路娴氖欠浅７浅４蟆?/br>
    艾晴無語地看了他一眼，對于這種天方夜譚的推測基本不敢茍同。

    施國平看著她的眼神，憨笑著撓了撓頭，干咳了兩聲，“那個，全當(dāng)我開玩笑好了，呵，呵呵呵?！?/br>
    艾晴看他那副尷尬的表情，不好意思打擊他的積極性，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沒有啦，其實(shí)想的不錯，原本推理就是大膽假設(shè)，小心求證嘛。”

    “額，我想問題比較表面化，是不是很傻？”他笑呵呵的，露出一口整齊皓白的牙齒，更顯出他爽朗的性格。

    “反黑組和掃黃組的案子，確實(shí)不是太費(fèi)腦子，所以可以理解?！卑绱蛉さ卣f著，也只有對待施國平的時候，才會有這樣的表現(xiàn)。因?yàn)樵谒睦?，他就是自己的好哥們兒，好大哥?/br>
    “小晴！”施國平皺眉，似乎很不滿她的話，可實(shí)際上并不是真的生氣。

    艾晴看他帶點(diǎn)憋屈的樣子，忍不住輕笑出聲：“好啦，好啦，我錯了，大哥從來都是警界的神勇干探。”

    兩人走進(jìn)辦公室，看到胡瑞正在幫萬虹辦理保釋手續(xù)，身旁還有一個律師陪著。這個人不是別人，就是沈成另一個學(xué)生何奕豐。

    “何律師，原本你就是沈太太的代表律師。”艾晴主動打招呼，水亮的黑眸淡淡掃過一旁的萬虹。

    “是啊，艾警官，你也在啊?！焙无蓉S跟艾晴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禮貌地點(diǎn)頭回應(yīng)。

    萬虹看到艾晴，微微低頭，手里拿著面紙輕輕擦拭著自己臉上的淚珠。

    “好了，何律師你可以帶沈太太離開了。不過暫時不能離開c市，一旦有新的發(fā)現(xiàn)，還是要請沈太太協(xié)助警方調(diào)查的?！焙鸢押炌曜值谋ａ屛募蘸茫交囟诹艘痪?。

    何奕豐配合地答應(yīng)了，扶著萬虹的肩膀離開。

    “師母，關(guān)于老師名下的遺產(chǎn)繼承和分配，您有決定了嗎？”何奕豐的聲音不大，卻剛好讓艾晴聽到了。

    她暗暗朝著外面跟了兩步，就聽到萬虹說：“我想全部捐出去……”頓了頓，似乎是不方便多說，于是道，“具體的我們回去再說吧?！背＼噲鲎呷ァ?/br>
    艾晴知道再跟下去也不會有什么結(jié)果，便站在門口看著他們開車離開。

    午夜的氣溫降到了0度一下，讓只穿著薄外套的她不覺縮了縮脖子。

    這時候，一件帶著暖暖體溫的長大衣落在她的肩上：“這么站在風(fēng)口，很容易感冒的?！?/br>
    ☆、139 送她回去（二更）

    艾晴聽著聲音就知道來人是那個討厭鬼，想拿掉他的衣服，被他一把扣?。骸笆诌@么冷，穿著。”聲音不大，口氣卻是不容置疑的。

    “不用，辦公室里不冷?！卑缰缓瞄_口拒絕。

    “這個點(diǎn)了，你必須回學(xué)校了?！币ɡ∷?，抬起自己的左手，讓她可以看到表上的時間。

    “我還有一些資料要查，所以……”話沒有說完，就感覺到雙腳離地，整個人被扛到了肩上。

    “喂，你干嘛？放我下去！”她生氣地低吼，雙手握拳用力捶打他的背部。

    尹唯壓根不理她，走到自己的車旁，把人往副駕座上一丟，關(guān)門上車，并且鎖了車門。

    “再不回去，你媽真的要擔(dān)心得跑來報警了?！闭f完，直接開車離開。

    “可是，”艾晴還想辯駁，直接被打斷道：

    “呂瓊認(rèn)罪了，沈太太又被保釋了，你回重案組也得不到想要的真相，不如回去睡一覺，理理清楚思路?！?/br>
    他的口氣聽著挺吊兒郎當(dāng)?shù)模哉Z中似乎還有那么一點(diǎn)道理。

    艾晴瞪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因?yàn)榫湍壳岸裕_實(shí)沒有更多的證據(jù)支持她的推論，所以就算知道兇手不止一個，也不能把人逮捕歸案。

    至于她讓任五查的資料，需要向d國警方核實(shí)，最早也要明天才會有結(jié)果。

    如此一想，繼續(xù)回到重案組，也確實(shí)起不了什么作用。

    她別過頭，看著窗外的街景，眼神越發(fā)淡漠，似乎在思考著什么，其實(shí)只是太累了，強(qiáng)烈的睡意席卷而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車子靠邊停下，就看到秦麗焦急地站在學(xué)校門口等著。一看到尹唯抱著艾晴下車，明顯有些驚訝，但還是快步迎了上去：“小尹，小晴怎么樣？沒事吧？”

    “嗯，別擔(dān)心，只是睡著了?！币c(diǎn)頭，抱著她放到秦麗的車上。

    “那就好?！鼻佧惏蛋邓闪丝跉?，看著艾晴睡得不太踏實(shí)的樣子，問道，“你在哪兒找到這孩子的？”

    “額，”尹唯遲疑著，總不能說是自己故意把她從秦言家里騙出來的吧，于是道，“公園?！?/br>
    “哦，”秦麗點(diǎn)頭，握住他的手說，“小尹真是謝謝你啊，沒有你，也不知道這丫頭會躲在什么地方呆一夜呢。”

    “您不用這么見外，”尹唯微微低頭，看著艾晴身上裹著自己的外套，心里有種小小的滿足感，說，“讓她回去好好睡一覺吧，明天是平安夜，我來接她出去，讓她散散心，應(yīng)該就沒事了。”

    秦麗沉沉嘆了口氣，點(diǎn)頭道：“好，你幫我開導(dǎo)開導(dǎo)她，我不是不讓她做她喜歡的事，只是警察的工作真的太危險了，我不想自己的前半生為她父親提心吊膽，后半生又為她提心吊膽?！?/br>
    “我懂?！币虼近c(diǎn)頭，說，“那就把她交給您照顧了，我先回去了?！?/br>
    “好?！鼻佧惸克退x開，看著車后座的女兒，沉沉嘆了口氣，“國華，你教教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讓女兒不再涉入警方的案件調(diào)查中？”聲音不大，卻是一個母親對孩子最真實(shí)的情感。

    當(dāng)然，這個問題她不可能得到回答，卻想著或許可以把艾晴送去國外讀研。

    ☆、140 指紋一模一樣

    第二天一早，艾晴還睡夢中，就被勁爆的音樂聲吵醒了。

    她帶著起床氣地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不是睡在自己的宿舍里，揉著眼睛坐起來，看清楚了這是林家的客房。

    “小晴，你醒啦？”秦麗端著剛做好的干杯排骨粥和兩碟小菜走進(jìn)房間，“媽給你做了早餐，洗漱之后趁熱吃吧?！?/br>
    艾晴看著她微微松散在耳邊的發(fā)絲，和被冷水泡過后泛紅的手，知道為了這頓早餐，她特地親自下廚了。

    “你的手冬天不該碰冷水的?！卑缦麓?，聲音不咸不淡的，似乎不是特別在意，可實(shí)際上充滿了對她的關(guān)心。

    “自己女兒愛吃的東西，媽稍微辛苦一點(diǎn)也不要緊?！鼻佧惏巡捅P放到桌上，轉(zhuǎn)身握住艾晴的手，“只是，昨天的事……”

    她的話沒有說完，艾晴就直接道：“昨天有什么事嗎？我不記得了?！彼桥畠?，不可能讓自己mama給她道歉，便裝了糊涂，把那不愉快的事掠過去。

    秦麗笑了，拍了拍她的手，催促道：“快去刷牙洗臉，然后吃早餐。”

    艾晴點(diǎn)頭，朝著門口看了一眼，對于那勁爆的音樂聲，不用想也知道是誰搞的鬼。林家彤從來都喜歡搞這些小花招，低級幼稚，讓人懶得跟她鬧騰。